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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痴情万年愁 上——by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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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襄微微牵了笑,不说话;白映雪倒是睁圆了双眼,“小狐狸?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呢?”他问道。

“子霄也唤它雪儿。”水寒轻声说着,低了头,又怀念起那黏人的小东西,“它是只雪白的狐狸,可能是雪狐,很漂亮;虽然平时很听话,但偶尔也挺调皮的……”他边说着,牵起淡淡的笑;白映雪听着他说,笑眯了眼,边顿着脑袋回应;姚襄也在那旁听着,是无奈地撇着双眉,挂着微微淡笑,顾自喝着茶。

“白映也喜欢小狐狸么?”水寒见他听得开心,疑惑问道,便见那人频频点着脑袋,他簪子上的金铃随之轻脆出声,“白映最喜欢小狐狸了,尤其是雪狐。”白映雪轻声说着,“雪狐既漂亮又聪明。”他又道,这回姚襄也随着他们俩笑。

让那两人又闲聊一会儿后,姚襄才将他们打住,催促他们上床;征求了君主的同意后,他牵着白映雪出了房去,要将他带至空房里。

水寒独自待在房中,眼前是国家事务,手中虽握朱毫,可心里想的竟是那人方才发怒的模样;他知道姚襄爱惜自己,他知道那人甚至只要见了他,便觉开心;可他以为那人个性就是如此温和,他才知道,原来那人也有脾气。

水寒趴伏下身,心里想的是那人对自己的纵容;他纵使清楚那人屡屡投出的情意,可他从不愿理会——自小见了父亲所受的折磨,他害怕。

可他如今,却突然对那人感到亏欠了。

水寒微微垂了眼帘,望着烛火摇曳,心中也是动荡不定;他轻吁了口气,脑中是缓缓浮现那小雪狐玩乐的模样,他钦羡它的无忧,苦笑一声,而后逐渐睡去。

姚襄回到这房里来,见那人趴伏桌案,貌似熟睡,轻手轻脚地到了他身边,柔声唤:“陛下?”他见那人毫无反应,又改口道:“寒儿?”

水寒仍无动作,他便伸手抚了抚那人的脸颊,“到床上睡,好么?”姚襄温和地将他打横抱起,却终究将那人惊了醒。

水寒几下轻挣,而后缓缓睁了眼;一见那人净对着自己笑,他便又微微红了两颊,不自在地撇过头去;姚襄看在眼底,轻声道了歉,却仍只是笑。

他温柔地将他放置床榻,水寒便即刻转过头去,却是再也睡不着;姚襄自责着将主上吵醒,便是轻轻拍着他的身子,在一旁陪着他。

水寒究竟是感到些许不适,虽觉得有些对他不起,却还是回过头道:“你该去陪着白映,你们不是很久没见么?说不定他会想你。”

他说得认真,姚襄却是错愕一阵,静默半晌,才缓缓道:“寒儿你……是不是很在意我和雪儿的关系?”他语声方落,便见那人愣了一愣,“你……很少过问这方面的事。”他继续说道。

水寒身子又是一颤,原先没发觉,经他这么一说,却真的在乎起来了;他虽然也清楚,可就是不愿承认,“我只是怕打扰到你们。”他侧过头去,压着心底的起伏,轻声说着。

姚襄一声叹,又是无奈的撇了双眉,习惯性地抚着他的脑袋,“我快不清楚,你究竟是太温柔了,还是太过残忍。”他的声音柔如柳絮,水寒听着心底却若针扎;他知道那人对着他总是不免些怨怼,可那人总是疼着他,没说过一句重话;他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这话伤人,他便倏地湿了眼眶,泪水溃堤。

姚襄听闻那水落滴答,才惊呼一声:“寒儿?”他舍不得使劲扳过那人的脸,只得爬上床去,愿见那人一面,“对不起,我不是……”他见那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心底揪疼,一时间却找不出话来安慰他。

姚襄悔恨自己说了那埋怨的话,眼见那人泪流如柱,指尖方碰了那人眼角,却给他一掌拍开,“出去,不要你管……”水寒即便吼得声嘶力竭,在姚襄听来也若游丝;他不顾那人的挣扎,心一狠,一掌捉着他两手,欺身压下,紧紧咬上他的双唇,轻轻吸吮。

水寒逐渐松软下来,失了力气,姚襄才放了手,松了口,一边替他拭去方落下的泪水;“是我失言,寒儿。”他柔声说着,“别和我计较,好么?”他万分诚恳地问着,那人却只是开阖了唇瓣,还未发声,却又咬了下唇。

姚襄见了他眼底的不甘和些许猜忌,忽然明白过来,才又牵起了笑,“我和雪儿算是友人,他早已有对象了,那孩子对人的态度都是那般。”他知道那人刻意装做不在乎,便顾自说着。

水寒听了,才缓缓垂了眼帘,莫名安心下来,便又在那人的轻哄下睡了。

姚襄在一旁看着他一会儿,听他呼吸平稳,真熟睡下了,才不住轻轻一叹,“什么时候能变得坦率些……”他苦笑着,轻抚着他的脸颊,心底疼得厉害。

“这您可不能怪他。”那金铃响了几声,白映雪已走至床缘,温和的摸着那人的脑袋,“一切都是殿下的错。”他噘了嘴,说着,眼底多了对他的责怪。

姚襄仍是苦笑,“我知道,我怎么会怪他?”他的语气尽是自责,“我只是……希望他能坦率点。”他低眉,轻不可闻的说着。

“你怎么还不去睡呢?”姚襄回头见白映雪还在这里玩闹,又轻抚了他的脸颊,柔声问道;白映雪便是又牵了笑,“我要睡了呀,和小寒一起睡。”他说着便爬上那床去,双手捉着那人一臂,紧闭了双眼;那人见状,只是轻笑几声,而后怀着些许惆怅,离开了那房去。

第二十七章

清晨,阳光随着一阵异香,穿透了帘子打了进来,水寒虽是渐转清醒,却还因双眼肿胀,不愿睁开。

这日他醒得早,想还能在床上歇息一会儿,也未有人来催促,便是捉紧了被褥,不愿起身。直到他察觉身边一阵异常举动,满怀疑惑地回头一望,才不觉惊叫出声:“哗——!”

如同窗外鸟兽受惊振翅飞去,水寒迅速地退至墙边,怎么想却也不明白那人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床上;而白映雪也在他那声吼下,迷迷糊糊地起了身,揉着眼,几声咕哝:“小寒……?”

他未发觉那人眼神对自己还有几分警戒,只是甜甜一笑,又道声:“早……”随即便是倒下身子,又复沉睡。

水寒虽已完全清醒,却无法理解眼前的景况,更不知该如何反应;他还在犹疑之间,房门却给人推了开,那急忙的脚步声到了他身前没了动静,只见来人是满脸的忧心,“怎么了?寒儿。”姚襄担忧地问道。

水寒没料及会惊动到他,支支吾吾却说不出话,他只得低头,望向身旁还睡得香甜的白映雪,才让那人会意过来。

姚襄一声苦笑,又向着他道歉,见那人全没了睡意,才扶着他越过白映雪下床,让他梳洗更衣。

那两人用过了早膳,便开始专注于朝政上头。姚襄将大半都处理得完善,只待水寒看过;他此刻甚是悠闲,便回转至那人床边,伸手轻轻抚着那还在熟睡的人的脑袋。

见白映雪甚是欢喜地朝这方蹭了蹭,他也只是无奈一笑,然而那随即直直伸起,状似狐耳的东西,却又让他吃了一惊,不住开口唤声:“映雪!”

白映雪尚未清醒,水寒却先出了声:“让他睡吧,或许昨夜玩得累了。”姚襄是赶忙捂住那对狐耳,再回头对君主笑了笑。

他见那人没有起疑,低头办事去了,才轻吁口气,回头柔声轻唤着那人的名:“雪儿,醒醒。”姚襄将声音压得低,只怕君主再出口干预;他接连唤了几声,才见白映雪缓缓睁开双眼,又是对他甜甜一笑,“殿下,早……”

姚襄见他自己也尚未发觉,只是无奈地牵了牵嘴角,“乖,把耳朵收起来。”他柔声道。

白映雪一声疑惑,不解其意地眨了眨眼;姚襄见状,便又揉了揉那只狐耳,才又听得那人惊呼一声:“咦——!”便是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怎么了?”水寒却给那声吓了吓,回头望着那两人问道。

那两人听闻这声,也是一惊;姚襄才觉大事不妙,白映雪却机灵地顺势紧按着自己脑袋,直呼着:“咦?怎么觉得头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他紧闭着眼,皱了眉头,挤了泪珠,全身也直打着颤,让水寒只剩忧忡。

姚襄也跟着他做戏,满脸忧心地抚着那人的脑袋,边回头对水寒道:“寒儿,可以麻烦你去请大夫?”

水寒见状,心底担忧,便是点了脑袋,忙不迭地出了门去;听脚步声远了,那两人才松了口气,白映雪也才将手放下,而那对狐耳已是消失无踪,“殿下别摸我呀。”他噘了噘嘴,说道。

姚襄闻言,笑了笑,仍是伸手至他脑袋上轻轻抚着,“是我的错呀?”他轻声问着,白映雪是双手插腰,理所当然地回道:“要是殿下不摸,它就不会跑出来的呀。”

姚襄还是笑,也未将手拿开,只是宠溺地向着那人,轻声道:“好好好,对不起,不会再碰了。”语罢,即使那人的手还在他脑袋上轻轻揉着,白映雪却依然是高兴地弯了唇。

听那脚步声由远而近匆匆而至,那两人瞬时收起方才的嬉闹,又装出那副头疼及忧心的模样;水寒领着大夫进门,见情况没有好转,心底焦急,便一把将姚襄拉开,让大夫去给那人诊脉。

可那大夫方探了白映雪的脉象,那吃惊的神情却是半点掩盖不住,他抬头望了那人一眼,又让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摸了半天,却是回过头去,面有愧色地对着君主道:“臣下恐怕无能为力……”

他见主上皱了眉,更是赶紧弯了身子,“这样奇特的脉象,是前所未见……”他战战兢兢地说着。

闻言,水寒是愣了愣,不知该如何是好;白映雪见情势如此,便又突然出了声:“咦?”水寒听了,是满脸忧忡地望向他,问道:“很疼么?”

白映雪是回过头去,对着他眨了眨眼,又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才缓缓启了唇,“咦?不痛了。”他难以置信地说着,让水寒是满脸的疑惑。

“其实,小寒,这是我的旧疾了。对不起呀,方才没能告诉你……”白映雪微微撇了双眉,有些愧疚地说着。

水寒摇了摇头,“你身子不舒服,哪能想那么多呢。”他说着,仍是满面担忧,“不过既是旧疾,可知道该如何治好它?”他关心问道。

白映雪牵了笑,点了点头,“以前有一位知道这症状的大夫,说用红枣、桂圆及黄耆,加红糖熬半个时辰便行了。”他轻声说着。

水寒是担忧他,又见他说得正经,一时给唬住了;才要吩咐人去弄,却又即刻反应过来,“那个不是普通的甜汤么……?”他微皱了眉,疑惑道。

白映雪见他终究是起了疑心,才庆幸他回过神来;他还待开口解释,姚襄却又插口道:“那大夫知道这症状严重,得从根本治起,才开些滋补身子的配方。或许他想见这症状改善,再慢慢调整药方吧?”

白映雪便是附和地点着脑袋,“可是那位大夫却先我而去,没能告诉我后头的药方了……”他说着,低了脑袋,声音哽咽。

水寒原先还有疑虑,可见他心情低落,也不好再问了,只是道声:“对不起……”白映雪是摇了摇头,“小寒不需要道歉的。”他轻声说着。

“寒儿,能否替我照顾他?我去给他弄药来。”姚襄见君主还呆愣在一旁,便如此说道;在得到那人的首肯后,才和大夫一起出了房去。

而水寒虽是这么答应了人,却也不知是该如何照看他;白映雪神色看起来已与常人无异,也相当精神,水寒怕是又提到他伤心事,不敢多问什么,最终也只是咕哝着问声:“你没事了么?”

便是见白映雪直点着脑袋,“小寒去忙你的吧,好像还有很多事等你处理,我也可以帮忙。”他说着,转身就要下床;水寒见状,连忙将他按回床榻上去,半是忧心,半是嗔怒地道:“白映该好好休息。”

白映雪又摇摇头,“白映没事的,它疼的时候很要命,可不疼时还是很精神的。”他牵着笑,轻声道,拉起水寒还紧握在自己肩上的手,才惊觉他掌心甚是冰冷,顿时心底多了些愧疚。

“是这样么……”水寒对他的话仍是半信半疑,多是担忧的缘故;白映雪又对他点了点头,随即下了床榻,拉着他一齐至桌旁坐下,“小寒就别分心了,专注地把事情办完吧,白映也会帮忙的。”他边说,边卷了袍袖,模样甚是认真。

水寒见他有这份心意,心底一暖,才微微牵了笑。

“不过这些事务,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小寒,你愿意教我么?”白映雪方拿了笔,便立即止了动作;他望着眼前成堆的奏摺,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听了这话,水寒便又是一愣,“你不会么?”他满怀疑惑地问着,而身前那人又是牵了那甜笑,对他点了点头,“嗯,从未碰过这等事务呢。”他轻声说着。

听闻那人毫不犹疑的回答,水寒手中的朱毫立即掉落桌案;此时他无法回应那人还问着愿不愿意教予他,他只想着当他们去了西朝后这皇宫会变成何等景象……?

第二十八章

水寒自此便是呆愣在那桌旁,一动不动,无论白映雪唤了他几声,甚至伸手去拉他的袍袖、举起手来在他眼前晃上几下,他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姚襄端了甜汤进门,见这景况奇怪,开口问声:“怎么了?”才见君主回过神来。

水寒抬起头来直瞪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一手指向白映雪,说道:“他什么也不会。”他见了臣下是满脸的疑惑,便是垂了首,又嘟囔次:“他什么也不会……”他此时是一边担忧着几日后的皇宫,一边想着可解决这问题的法子。

“你是指什么呢?”姚襄问道,边让白映雪将桌上清出个空位,放下了手上的甜汤,再走到君主身边安抚他;那人现在看来很是沮丧。

“政务。”水寒说道,“他不是以前你在西朝的人?”他抬起头来,问道,却是见那人摇了摇头。

水寒又是低头,心底更是不安,“那你说我们出宫之后怎么办?就算白映有能力保卫这里不动乱,可政务上的堆积……”他愈想,思绪便愈是慌乱,还待再说,却先给白映雪插了口:“所以白映才问你愿不愿意教我呀。”

水寒闻言,只是回头直盯着他,他弄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姚襄见那两人之间已陷入僵局,他明白白映雪不会向君主解释任何事,轻叹一声,才向水寒道:“你先冷静,没事的。”他伸手轻抚着那人的脑袋。

姚襄见君王虽仍面有忧色,可也不像方才那样急躁了,微微一笑,才将那盘上的两碗甜汤各摆到两人面前,“先喝吧。”他柔声道。

白映雪端起碗来便是一饮而尽,而水寒却是直盯着眼前那甜汤而迟迟未有动作;过了半晌,他才问:“为什么会有两碗?”

姚襄便是直对着他笑,“煮多了。”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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