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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开的小和尚+番外篇——by露台上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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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了灯悉悉索索好一阵子才关了灯,他先是扶着顾恒做好,然后开着手电筒,把刚才冲好的奶粉和泡好的方便面端了过来。把堵着嘴的毛巾拔出来围在顾恒的脖子上,开始哆哆嗦嗦的喂顾恒吃饭。

顾恒早就快饿死了这会狼吞虎咽的,直嫌勺子不得劲,他双眼巴巴地看着任善想要解开绳子。任善问你想解开绳子?他点点头。任善说我不信你,就那么吃吧。他就老老实实的继续接受喂食了,他吃了三袋子方便面喝了两回奶粉才觉得整个人活泛过来。

大概任善不会送我去工会,要不才不给我吃饭呢,奶粉和方便面多稀罕了。顾恒咂咂嘴,以前他也看不上这些吃的,但是后来为了攒钱买大衣,他早就没吃过这些了,天天在食堂里吃不要钱的大锅菜。

喂好了捆绑着的顾恒,任善垫高了枕头让他先靠着,自己也贴了过去守严了被窝。两具年轻的火热的躯体靠在一块带来的感觉真是从骨缝里透出来的刺激。顾恒开始温饱思银欲,费劲巴拉地蹭着任善。任善用力地抱住他,脸贴着脸,大方地让人占便宜。“我跟张科长请假了,说我发高烧明天不上班了,后天大后天该歇班,星期一就该放年假了。”任善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想在这干了,回来找我爸爸问问他们那边还缺人么,我去他们学校当个助教算了,哎当技术员一点都不好玩。”

“你呢?非得去南面么?去XX那里打工行不?咱俩就不用分开了。”

任善抬起头来,看着顾恒等着他的回答。

手电筒还在旁边工作着,黄色的光晕从背后透过来,让任善的五官都像带着金光一样动人心魄。顾恒失神地看着俊美的青年,呆呼呼的时候都说好。

任善心满意足地关了手电筒,摆好姿势抱着情郎睡觉了。

之后是怎样金屋藏娇了几天,又是怎样找借口辞职,又是怎样带着顾恒回家都变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儿。任家对顾恒也是了解颇深——谁家儿子这么个被惦记法都得对那个流氓上点心吧。结果这个流氓只对情敌流氓,还对自己孩子下了这份狠心。任妈妈摸着那件1600的羊绒大衣,想了想顾恒的工资和家庭情况叹了口气,心底还生出了一丝羡慕:还是年轻人浪漫啊!那么贵的大衣!她绝不承认她嫉妒自己的儿子了。

而满身学术气息的任爸爸早就能接受顾恒了,在他看来,人上道没坏心眼就行,这小伙子看着是个流氓,谁想到那么纯情。同性恋又不是病,何况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有主意,要不是他一直吊着人家胃口,说不定这小流氓早能娶上别人了。

也就只有顾恒察觉不到任善对他的戏弄和上心,睡的再死被撬锁也会醒了吧,就算没醒,被人眼巴巴地看几个小时也睡不着啊。可惜这个怂货只敢看不敢摸,哼。

揍那些人的狠劲哪去了?

顾恒从那以后在陌生的城市里开始打拼,他头脑灵活又有力气,家里还有个美貌的俊公子在等着,这是永动机啊。可惜公子太貌美了,总是让苍蝇惦记,他不得不正式的学了些武术招式用来和情敌挑战。任善对这种挑战是乐在其中,跟他清冷的外表相反,他就是个纯粹的暴力爱好者和不挑事会死星人。他特别喜欢看顾恒为自己激动的样子,被激烈的爱着的样子,所以顾恒半推半就的也就跟人斗了半辈子。

结果人到中年,反而是顾恒开始不停的被人骚扰了。经常有人扮成任善的追求者故意去惹他,打架的时候叫的跟猫叫春一样撩拨着顾恒,任善在旁边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他跳脚让顾恒往死里揍,反而是顾恒顾忌着不敢下重手。任善说你心疼啊,想找小白脸啊,BALABALA一顿说,顾恒忍不住攻击了那人的子孙根,刚才还在叫春的猫,这会只能发出像被扯成两半的叫声。

可惜也没能让这些人绝迹,任善这才收了性子,不让自家男人去外面打架散发荷尔蒙了。不过顾恒的斗殴之名是再也摘不掉了,好在没人主动去讨打。他最喜欢的动作就是攻击人家的下三路。这些事都是顾同小时候偷看他日记知道的,所以这会顾恒一打量他,他就觉得自己下体疼。

顾恒当然不会丧心病狂到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他特流氓的凑上去问:“和尚能干那事不?”顾同差点被噎死,满脸通红地白了他大爸爸一眼就出去了。剩下顾恒自己嘀咕:切,都是男人还害羞呢。

莫非他是被压的?大爸爸一个恶寒,菜刀都没拿稳。

任善在四十多岁的时候突然迷上了写毛笔字,当个爱好来的结果还真坚持下来了。他经常随手摸过来什么就临下来,无意间也看了不少经书。这会才能和陈青聊的痛快。

等待吃饭的时候,这对忘年交之间的氛围让另外两个人都有些吃醋了。饭桌上就开始各自刷各自的存在感了。

饭后陈青陪着任善收拾桌子,顾同跟在他爹屁股后面进了二楼书房商量平调的事,按住顾恒的意思,关系能调能回来就回来,关系办不好就算啦,自己干就是,有能力什么都是铁饭碗。他出于对儿子攻受问题的担心,忍不住多说了句:你说他过来一个月就4000块钱,你当清水公务员一个月才2000,你好意思啊?

顾同又一次气呼呼的回去了,顾爸爸高兴的扮了个鬼脸,让你媳妇缠着我媳妇,哼。没一会任善就似笑非笑的上来了,顾恒狗腿的伺候媳妇更衣就寝,不理那两小的了。

顾陈两人在家很是享受的折腾了两天,对于陈青这种孤儿来说,这样温暖的家庭氛围真是像做梦一般啊,他特别不舍得走,不过想到这次回去是为了以后回来,也就释然了。

第三天傍晚,两人开着灰扑扑的小面包回去了。

幸福的生活总是相似的,而苦逼的生活各有各的苦逼。顾同歇班回家的时候,张正先也回了趟家。寡居的老母亲依然没有给他任何好脸色,他的姐姐和姐夫也一如既往地给他介绍各色姑娘,希望他能“改邪归正”,娶个正经女孩回家延续香火。

张正先的父亲是被儿子出柜活活气死的,而当时的男友因为这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人命,特别利索地放弃了张正先。也因为父亲的离世,张正先前几年都没能获得母亲的原谅,也就没能踏入家门一步。

母亲的苛责咒骂哭闹十年如一日,而张正先却从起初的气愤变成平和了。几年来他通过网络和不少人见过面,却没有一个正经人能和他长相厮守。所谓的圈子里人和人的关系仅限于下三路的交情,和脑子和心都没有关系,所以张正先只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守身如玉了三十年。

这几次回家母亲的身体都是眼见着的变坏,老太太只能在保姆的照顾下吃饭睡觉了。唯一不变的是对儿子还是没什么好气,张正先不管她的冷脸,和保姆抢着照顾她。三天的假期结束要回单位时,老太太颤巍巍地拿笔在纸上写:你要是想巴结我,就赶紧找个女人结婚,我死了也有脸见祖宗。

张正先没说话就要走,老太太流着泪把纸和笔扔到他的脸上。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都说家是人心灵受伤后停驻的港湾,可是他的港湾如此颠簸和排斥,那他无处停歇。

谁都想象不到丧父和分手两件事一起发生后对他整个人的打击有多大,同时失去了亲情和爱情的他没有收获一句安慰,所有的人都说骂他不要脸说他活该。原本就少话的他变的越发沉闷,工作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张正先的事很多人知道,就算是老人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年头能把亲爹活活气死的并不是太多。几年下来张正先抢着加班,生怕自己有一丝空闲,在别人眼里也不落忍。有些熟悉的同事安慰他:两个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不用因为一次失利就再也不谈感情。他心有戚戚焉,给自己的姐姐打电话诉苦,你看外人对自己都比亲人好。

他姐姐怒气冲冲地吼:“那是因为丢人的是咱家!人家看笑话的谁不会说好话?!你还真觉得别人是宽你心的?人指不定心里想这个变态同性恋活该一辈子找不到对象呢!”电话被挂断了,张正先低下头寻思了会,觉得自己姐姐说的其实并没有错。

他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有的男性嫌疑人多不愿意让自己和他们有肢体接触,那些揶揄或鄙视的眼光他并没有少见,现在想起来同事也没有几个和自己亲近的,连拍拍肩膀打招呼这种普通碰触都没有。

他的心渐渐地就封闭了起来,对外界人事变化也不怎么注意,所以开饭店的黑哥是什么时候被他看在眼里的,他自己也不清楚,更说不出来为什么对他上了心。

铁树开花,居然是为了个混混?这事要说出来,亲娘恐怕也得气死了。张正先只能没事多看看贴吧和论坛的小道消息,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关于黑哥的信息。

在张正先内敛到平常的暗恋里,黑哥是什么讯号都收不到,他此时刚刚收掉饭店的摊子,正鼓足了干劲收山货。张正先一直祈祷对方那里最好有个小贼闹点事被抓起来,可惜遵纪守法的小弟们一心钻在钱眼里,什么坏事都不爱干。

所以望夫石还是只能当望夫石,被望的那个就是坚定的粮食贩子,一万年也不动摇。

就算张正先苦逼惯了,就算他已经接受了“一万个不幸里总有一个张正先”的设定,看着顾同没有续劳务合同打算滚回家时候还是很羡慕。

先不说顾同家里条件很好,单说没有编制,这工作就不能当个正经活来看,可是不是所有没编制的人都舍得走的,譬如他。

习惯了安稳,习惯了忙碌,习惯了有个精神支撑,工资少得可怜也就忍下来了:反正忙的像狗一样,也没地花钱。

要是领导离职还有人给你开个欢送会,螺丝钉离职——根本就是没续约,大概只有会计会做出恋恋不舍的样子:人越少工资表越好做,王会计巴不得所有人都不上班。

顾同自己的事解决的顺畅,陈青就没他那么好运。找他谈话的宣传部工作人员话说的很好听,同时态度坚决地讨要这些年陈青攒下来的香火钱。这钱陈青本想是留下大部分给他们的,毕竟陈国庆还埋在这里,自己在这片山头长了二十多年。但是主动和被动差的太多了些。何况还有人以财产登记的名义把他所有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土匪都没那么嚣张的。而土匪们愣是没找到多余的银行卡。

陈青坚持说自己把所有的钱都捐到了X愿寺了,一分钱都没留。这群人根本不信继续翻箱倒柜,就差掘地三尺了。分管这次活动的副部长急于立功,他想着杀杀陈青的威风,让他识相点,硬是开着警笛把陈青被带到镇政府“照看”了起来。他自以为得意的做法,让连山村的村民愤怒了。

卖地求荣的村长已经让他们觉得很屈辱了,城里人欺负他们没有话语权和决策权也就罢了。现在连法师都要的关起来,就因为要讹钱!

给菩萨的钱你也想贪污?要不要脸?

陈青刚被照顾了两个小时,镇政府的水电线路都坏了,大门被堵死,下乡来找存在感的官员窝在破旧的大楼出不了门。有村民在门口嚷嚷,有人拿烂菜叶扔他的车。趾高气扬的司机上去对着村民拳打脚踢,谁都没反应过来。单方面的殴打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恶性斗殴事件,报警以后派出所的人也没好搭理他们,对他们来说小陈法师比这个当官看着顺眼多了。还是那句话,连菩萨的钱都想贪污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拉偏架的结果就是最后惊动了市里出动了防暴警察,村支书和被揍的几乎没气的扔菜叶子的村民被请到了公安局。

而那个惹事的副部长和他的狗腿司机满意地翻着白眼走了,镇长面对砸的稀巴烂的镇政府大门,气的只想骂娘。

要不怎么没人喜欢宣传口的那群人呢?忒瞎!

闹到这一步,想悄无声息地收场就没可能了。如果对方是个普通人,威逼一下说不定吐出钱就行了。但是连山寺庇佑孩童的传说,小陈法师是唯一的传承者,他年纪轻道行却不浅,在民间声望很高。更何况被打伤的村民情况已经恶化,在被送去医院急救之后,听说差点出不来。

年末本来就是人心容易浮动的事件高发频段,何况官员还犯了这种错误。张正先他们一边骂那个挑事的傻逼部长,一边忙了起来。录口供做笔记安抚群众的情绪,他累的差点瘫成一堆的时候,看见了黑哥。

黑哥是被张大婶的电话给催来的,老人家只有绣平安符的时候眼神够好,别的什么都不行。他们村的青壮年本来都出去打工了就剩了没几个,就这几个要不被打的进了医院,要不会被关进了公安局。剩下的老老小小不知道该指望谁,就想起来了黑哥。

黑哥是改变了他们命运的大善人,是好心指点他们孩子不走弯路的良师益友,在他们被当官的和狗腿子欺负了以后,在小陈法师也被带走以后,黑哥就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面对这番请求,黑哥简直要摔电话了。老子不是做善事的,老子是生意人!有利可图才叫生意人!这样的事找我有个屁用!话是这样说,黑哥还是往局子里走了一遭。

一路上净遇上熟面孔,还有人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讽刺黑哥。黑哥脸黑对方脸更黑,气氛酝酿的刚好可以顺势打一架的时候,有人冲着黑哥大步走了过来:“小黑,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跃跃欲试的两个人都回过来头,一脸茫然的黑哥不知道这声小黑是不是叫自己的,对面的人一看张正先过来立刻扭头走了,张正先那脸那脑回路,实在不想打交道。

黑哥看着这人,实在想不出自己见过他。张正先的心跳的差点出来了,他一把揽过黑哥的肩,一边推着他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边小声的咬耳朵:我知道你来是什么事,跟我过来就是。

黑哥对紧贴着自己的这具身体非常排斥,虽然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但是他能肯定对方肯定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闷葫芦,心眼又多又不爱说出来,只知道在背地里算计。

想起还没有联系上的村支书,黑哥有点急躁,他使了个巧劲脱离了张正先的胳膊,停下脚步一脸阴沉地看着对方。

虽然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氛围也不对,张正先还是觉得自己周围冒起了粉红泡泡,他的心就坐在泡泡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面对明显不配合的黑哥,他强硬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真是虎虎生风,黑哥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喜欢跟他身体接触的家伙有毛病吧?

他仔细地回想了下,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原来这个条子跟小和尚认识啊,那就好办多了。黑哥想,这样自己就能早点出去了,现在一分钟都是几万块钱上下,没时间这在玩滥好人的游戏。

黑哥被按到板凳上端着茶杯开始喝热气腾腾的普洱的时候,心里还烦躁着。他想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多少年没进来过了,这会居然又来捞人了。

早些年年末严打,黑哥在这里被人捞过也捞过人,不过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属于黑哥不愿意被人提起的回忆。毕竟里面还有条人命呢,虽说没上档案,可是经手的民警和自己的兄弟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事张正先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不会稳住黑哥在这窝着,回忆自己永远比不过的“情敌”。

张正先把黑哥按在这里没什么别的意思,陈青的事不是哪个老大介入就能抹平的。他把黑哥带到这里,无非是怕黑哥一时冲动再惹点什么事出来,陈青那边就难说清了。顾同护犊子的表现已经很明显,陈青也被他按在办公室里,市里怀疑连山镇的暴动和黑哥有关,虽说黑哥和陈青并没有直接交好的证据,但是这事要查不知道多久,黑哥主动闹点事,他和小和尚都没法了结这事了。

黑哥不知道张正先忙乎什么,他坐在久违的地方,回忆着他十几年来不愿意回想的面貌狰狞的青春。

没多少人知道黑哥的本名叫什么,他没当大哥之前别人都叫他小黑,出名之后就变成黑哥了。虽然后来他生活条件好了很多,身量也张开了,可是没人再叫他小蔡或是蔡哥,黑哥这个名字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大概也只有他的家人还记得他叫蔡成兴。或许还有一个人记得,一个死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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