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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君+100问+番外篇+后记——by幽阑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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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阿凡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和萧然在一起十年,终于把萧然扳弯。

阿凡以为终于可以修成正果,结果天不如人愿,再度分离。

别后重逢。阿凡已是大红大紫的明星,萧然也事业有成另有新欢。

可是,感情这件事,剪不断理还乱。

“这是海天大厦的设计师萧然,这是天王颜亦凡。”主持人如是介绍,台下一片掌声。

当年我们躺在会咯吱作响的小床上,想着能一起在S市买套房子有立足之地就够了。

如今,我们各自拥有豪宅名车,却相距万余里。

青梅竹马,写实文风,霸道美型攻×温柔内敛受,1对1,HE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都市情缘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然,阿凡 ┃ 配角:应雪,朴天酬 ┃ 其它:

上部:少年时代

1.重逢

那是C市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

二十年前的冬天,我和阿凡第一次遇到,我被妈妈带去他家吃晚饭,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板凳上对我笑。

二十年后的冬天,我和他在医院告别,我看着他的眼睛望过我的身后,慢慢闭上,想说什么,终究无力说出口。

这二十年间,我一次又一次独自在暗夜醒来时,总是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孤独。我害怕这种孤独,像一个人在荒原漫步,看不到人烟,前面是荒漠。

而以后,我想我不会再恐惧这种孤寂,我已经与它同生同灭,直至死亡的深渊。

接到阿凡母亲电话的时候,我也在C市。

刚刚从S市飞回来,还没有找旅店住下,手机就响了。陌生的熟悉的号码,07XX开头。

从机场出来的声波有点动荡,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伯母的声音明显苍老了,哑着嗓子说了好多遍,阿凡他得了胃癌,你来看看他吧。

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听到这几句话,我不知道当时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看到C市高速公路两旁的景色飞快从眼前掠过,冬天寒冷而灰暗,我早猜到的,阿凡这些年那么胡闹,只顾着眼前的轰轰烈烈,丝毫不管自己的身体,落得这个下场也是难免的,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上天有些不公平,有些戏虐,阿凡还那样年轻呀,他曾经被那么多人爱慕,有过那么辉煌灿烂的日子。

我跟司机说,改去安阳小区吧,声音微微有点颤抖。

然后在半个小时之后提着行李飞速往安阳小区5栋2单元4楼的房间狂奔,我想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疯狂了吧。在S市,我有着很好的儒雅的形象和名声,风雨不惊。我甚至在经年之后以为再也不会为谁这样慌乱了。

我敲门进去的时候,都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和景了。

阿凡母亲老了很多,两鬓斑白。我其实在一年前曾见过她的,那时还是风韵犹存的女人,和我母亲一起在商场挑选衣服,言笑晏晏,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这样。屋里也凌乱,不似平常的洁净。

我心里像沉甸甸坠着什么东西,不知道说什么,阿凡母亲从来都对我很好,幼年的时候,她和我母亲是至交,两家常常来往,那时我叫她颜伯母,后来还认了她做干娘。

“萧然,快进来吧。累了吧。”干娘强做欢笑,把我让了进去,再到厨房里泡茶。

我把行李箱放在沙发旁边,熟门熟路去阿凡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眼窝凹陷,睡着了。

我走过去,在旁边一张矮凳子上坐下,静静看着他。

屋里开着空调,比外面暖和很多,可是阿凡的脸色还是青紫,他整个人都瘦了,瘦得原本有些微胖的脸颊都凹陷了进去,好像只剩一副骨头了。

可是眉毛还是从前的样子,嘴巴也还是从前的形状,薄薄的带着无法言说的性感,他还是阿凡啊,那个曾经落寞,也曾站在至高舞台上的阿凡,如今却只静静躺在我的眼前,再也不能和我辩驳,再也无法和我争执,他那么能闹腾一个人,忽然安静下来,好像瞬间就没了生息。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刺痛起来。

明明已经麻木了很长时间的伤口,又开始痛起来。

我得出去,我实在是在这里坐不住了。

我出来的时候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热气的铁观音。我喜欢吃这种茶,读大学的时候写信给阿凡说起干娘泡得这种茶最好吃,十分想念,后来干娘便一直记得了,每次见到我就泡一杯。

我捧着茶坐在沙发上,茶的热气喷在眼镜片上,蒙了一层水汽。

我问干娘阿凡的病情,怎么会这么严重,胃癌也不是不可以治啊,何况还是早期。现在医术那么发达,一个癌症能怎么样?

干娘叹一口气,说前年常常厌食呕吐去医院检查就发现胃有问题了。后来治疗服药做检查,哪里知道呕吐得更加厉害,病情起伏也很大。再后来,阿凡就不肯服药也不肯去医院了,眼看着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起来了。干娘两眼浑浊,却在抬头看我的时候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干娘什么都清楚,她说,是阿凡自己把自己放弃了。

我在心里掐着时间,记得前年的时候阿凡正是大红大紫的歌唱明星,那时我常常不敢开电视也从来不敢在小报摊前流连,因为一打开满目就都是他的身影他的面容他的消息他的近况他的新女朋友他的各种绯闻。他总是这样稚气的和我闹脾气,用各种小孩子的手段来报复我。

但是各种坊间流言还是络绎不绝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来,听说他的生活混乱至极。不过如今去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事情都发生了,在癌症面前,又不肯去治疗,生命像沙漏,只能看着他流光。

我半晌无言,只望着干娘,心口郁结,为阿凡竟然遇到这样的事,叹一口气,“干娘你还有我这个儿子。”

干娘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她的人生,实在是坎坷至极。

那时我和阿凡争吵,我始终厌恶他这样嚣张的态度,我责怪他侵犯别人的感觉,不顾他人的承受能力,做事太过决绝荒唐。我说我们选择的世界,荒草蔓生,我们又何必,要到花木盛开的彼岸去。阿凡常常嘲笑我,用讽刺的口吻,说哦,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见不得人的人。然后是争吵是冷战,是日复一日的彼此折磨,直到最后,两败俱伤。

我怃然,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同和冲突。他是可以走上街头的同性恋者。他鼓吹同志的关系正当,他认为同志也该获得种种权利。而我确实懦弱,藏身在幽暗的柜子里,不肯走出来。

我一直觉得,干娘有阿凡这样的儿子,是一件不幸的事。

晚上的时候,阿凡从昏睡中醒来,两只眼睛慢慢聚集了光芒,里面映射着我。他的眼睛大而亮,曾经让无数男女被他假装的深情迷惑。

我握住他的手,很细很细的手,病弱之中,仍旧有力,当年他曾用这双手紧紧的抱住过我的腰,他曾经用这只手替我擦去眼泪,他也曾经用这只手替我当过刀子。

这只手,曾拿着话筒,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当年那些疯狂的追逐过他的孩子啊,有谁能想到他现在寥落至此?人生,真是满目疮痍啊。

我心里伤痛,没有阿凡,我的少年时代也将是一片空白。所有的往事瞬间浮现,此生种种,如梦如雾。

“你走吧。”阿凡说得很缓慢,然后慢慢把头偏过去。窗外一片黑暗,无星无月。

“我今天就睡这里。”我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你不用可怜我。我很好。”

他背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心里钝痛,是我一手造成了我和他今日的隔阂,我和阿凡,明明年少便相遇相知相爱,却又白白错过那么多年。

我摩搓着他的拇指,他拇指内侧有厚厚的茧。

我说,“你睡觉吧,不要管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会再和我说点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偏着头,一整个晚上。

我抬头,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那黑沉沉的天空。明明元旦刚过,世界却一片万籁俱寂。

我记得上一次见到阿凡,还是去年年末。

去年的十二月二十日,我的生日。

S市冬天的风也是冷得刺骨。

我在那一天,刚刚和应雪分手。

一个人走在街头,忽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满街都是在准备过圣诞节的人和商店,红的绿的颜色充斥着街头,情侣一对又一对。

我和应雪在一起,是和朴天酬分手的两三年之后。她和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很像,可是又有一点不同,还是长长的头发,还是白白净净的皮肤。不过如今的她,已经变成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无论言笑,还是举止,都十分的柔软得体。但是,精神似乎比从前脆弱很多,有时候甚至近乎精神病。发作起来的时候歇斯底里,而且对性很冷淡。

我那时候已经老大不小了。二十八九岁的男人,母亲也总是在催我相亲结婚生孩子之类的事,烦的不得了。我知道我和阿凡已无可能,可是那时我还是狠不下心去连累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我知道这些年,我已经近乎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那时候阿凡和我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了,连他也劝我结婚了。我只想他大概也清楚的知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了吧,可我却并不懂得那时的阿凡其实是已经和命运妥协了,所以不再挣扎。

看母亲又一直为我的婚事操心担忧。那时他在电话里和我说,“萧然你不如找个女人吧。我已经这样了,你还是要好好生活的。”

我当时其实有些愤恨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时候和应雪还没有感情,于是在电话里略带报复性地说,“那还不如要朴天酬的好。”

阿凡听到朴天酬三个字,声音当时就暗下来了,说我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早就与他无干了,然后我听到电话那头一声尖利的响声,接着就是盲音。

我和应雪,更像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一起,在她成长的这些年里,亦发生了许多伤害了她的事。

所以后来和应雪同居,后来见双方家长,后来订婚,一切都顺理成章。

但是没想到应雪会依赖上我。

应雪的精神不好,总有些疑神疑鬼。

我超过一天的时间不在家,她就会歇斯底里的大哭,觉得我会遗弃她觉得有人会来伤害她。她常常感到忧郁悲伤,而我又不能像对待病人一样照顾她。

所以后来还是和应雪分手了。

但我们分手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她精神的原因。

我们分手的原因竟然是关于孩子。

我母亲和她母亲常常打电话来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

我和应雪都感到十分烦恼。

我不想,她不愿。

那天应雪忽然对我说,“要是阿凡能给你生孩子就好了。”

2.生日

那一天,十二月二十日,我走在S市的街头,满城的冷风,和满城热闹的人。

应雪已经离去,我又回到往昔的状态,对她并没有什么留恋,只是一点点担忧,不知道她以后会怎样生活。

我想我是不适合做恋人的吧,不然从阿凡到朴天酬到应雪,怎么每一个人都不长久呢?我叹一口气,想着圆不了母亲的心愿,只能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远远听到一阵歌声传来。

那是阿凡的声音,那是他在唱歌。

“一天,我遇见你,树正在发芽,花正在开放,蝴蝶正在翩翩飞舞,你正在朝我走来。”

我自己也很奇怪,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去听他唱歌,明明已经努力回避他的歌声他的样子,可是,总是能不期而遇,听见他的声音,听到他在唱我熟悉的曲调,就像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我偶然遇见他在唱。

算算时间,那时的他应该已经得病了吧,可是为什么还是那样光芒四射的站在舞台上。

这首歌不是他成为大红大紫的歌手以后出的唱片,这首歌,我记得很清楚,还是高中时候,他在酒吧驻唱,他自己写的第一首歌。

“一天,我想念你,雨正在下,风正在吹,云和湖水正在谈一场恋爱,你的微笑印在我的脑海。”

那年青春岁月妖娆丰盈,正是十五六岁最好的年纪。

他一手拿笔一手支着头,偶尔在键盘上按下几个音。彼时,他额前的碎发一定凌乱的翘起,他的鼻尖一定有微微的汗渍,他的眼睛一定泛着光。

而我,一定正客厅的桌子上做数学题,一道一道又一道,从函数到数列,从几何到概率。

那时候的房间还是烧炉火,炉火总被干娘烧得很旺,屋子里虽有煤气,但是很暖和。

“一天,我离开你,雪正纷飞,星正凋零,棉花糖正在手心舍不得化去,你的目光望向他方。”

阿凡不好好学习,课倒是去上,只是全然不听课,课余能不看书就不看书,一心放在音乐上,伯母也只能无奈,听之任之。

这首歌,阿凡断断续续写了很久,直到那年年底我生日,他才唱给我听。

当时高二,功课已经紧张,每天太阳还未出来就往学校赶,月亮已经落下才得回家。

幸得我生日那天是周六,休半天。

阿凡那天照常去“红磨坊”唱歌,他总是在周末去唱两个晚场,从八点一直到凌晨两点,在台上精神奕奕。

我总是不明白他的精力怎么能这么好,好像从来不会干枯,可后来的事实证明,过度透支的,总是要还会去的。

那时候生日已经不重要,什么都没有高考来得重要。

那天阿凡却非得拉我去红磨坊,说为带我见识见识世面,别整天呆在书堆里成了个书呆子。

我对他的世面半点兴致也无,我那时年少轻狂,也是很有抱负的,想通过高考,自有一番不一样的人生,可是人生,却不是努力能得来,更多的,是命运弄人。

可是我却耐不过他几番磨人,所以最终还是和他一起去了。

那年的阿凡已经又高又瘦,眉眼虽然青涩,却已现出分明的棱角,他是长得很好看的人。

那时候第一次见他化妆,很重的烟熏,又穿着黑色皮质的紧身衣裤,刚一上台的时候,被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我完全要认不出是他了,心里被震撼的不得了,而四周,是疯狂的人群,摇滚的,尖叫的,随着他的歌声,我好像被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时候心里是惴惴的一种恐慌感,好像阿凡在离我而去,我却不能抓住。

这样过来两个小时,我几乎要受不住了,我不擅歌,也不擅舞,夹在这群人里,简直像个异类。

阿凡中间也下来过,换其他人上去主唱。

但是阿凡在这里的人缘好像很好,他刚一下台,有诸多男女围了上去,比之在学校,更受欢迎。

有人递酒,阿凡喝了,有人搭讪,阿凡也随意答几句,阿凡在这个地方,简直是如鱼得水。

他用了五六分钟才穿过短短的人群走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很是得意的看着我,“萧然你看,我表现得不错吧。”那样子和他在台上完全是两个人,好像一个哀哀的在讨赏的小孩子。

我本来不太喜欢这种地方,心里总有一种疏离感,我是一个好学生。可是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想顺着他的话表扬他几句,还没开口,就有人叫阿凡过去了。还是个很漂亮的女生,“阿凡,快过来喝一杯。”那女生的指甲是很艳丽的红,虽然是冬天,可是在充满热气的酒吧里却穿着低胸装。我第一次那样近距离的见到女生的胸脯,雪白的,柔软的,在黑色内衣的衬托下,五彩的灯光打在上面,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似恐慌似害怕又似冲动,后来想起当时年少的这一幕,开始怀疑,到底是阿凡把我变成了gay,还是我本来就有这样的基因,对女性存在恐慌感,可是在最初,我因为害怕,却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到了阿凡身上。

看那穿着暴露的女生最近了,我只得推他,“有人叫你呢,快过去吧。”

阿凡皱着眉看过去,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不放开,一边大叫,“知道了知道了,就过来了。”他倒是很自然。

然后又回头对我叮嘱,“萧然你不要乱走,不要先回去,等下还有更好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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