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他爱他，感谢他对我的养育之恩，可我还是想不到，他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背叛我。呵呵，或者，其实不是背叛吧，他从一开始存的就是这样的心思。你不告诉我，我其实很感谢你，至少之前的时光那么美好。”
乔陌带着满身的银靡气息和触目惊心的身体偷偷出来找过一次舒昀，却站在门外再不肯让舒昀靠近半步。
两人在相互袒露想法之后的关系又像是最好的朋友一样，没有芥蒂，没有遗憾，依旧恬淡亲近，可是这次，舒昀看着自己早已知道的未来就这么突然而至，乔陌却开始保持距离。
“我当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不太想把你也沾染进来。”乔陌微笑，却透着种真的不存于世的冷漠无情，舒昀感觉得到这种无情不是对自己的。
“到底，怎么会这么早……你才不到十六岁啊！”乔广下手的年龄，应该还不是这么早的。
“……”乔陌犹豫了一下，但是他实在不习惯隐瞒，干脆说了出来，“乔广那天闲得无聊，在看我从进家门开始的各处监控录像，这房子里的监控都是有声音的，效果很好，结果他看到那天我叫你的那一声‘哥哥’之后，突然就发狂了。”
无视了舒昀极其痛苦绝望的脸，乔陌清淡地笑笑，挥手离开。
“没事，很快就结束了。”
在那之后舒昀就几乎没有见过乔陌，应该说是，没有正面见过。
乔陌却似乎是有意透露情况，舒昀一直能够从各种偶然中见到乔陌的身影。
乔陌……
舒昀看着乔陌冷静自如地辗转在所有需要策应的地方，包括别人的床上，以最高的效率和最不择手段的方法，击溃了乔广赖以作威作福的基业。
然后就是乔陌带着一丝疲倦的笑意纵身跳下，舒昀甚至没来得及赶到他身边。
后来，据照顾乔陌的仆人说，当时少爷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对老爷说了一番很不明所以又有点可怕的话。
‘这几年的养育之恩，我报了，给你留的那些东西足够你养老，你想再进一步做些什么的话，我这个人摆在这里，除非你彻底毁了我，否则我都足以让你后悔。’
老爷当时的脸色可吓人了，差点就要爆发，结果又被少爷一句话噎回去了。
‘毁了我，你舍得么？你没必要放弃父慈子孝的日子，我们的恩怨，到此已经了了。’
再然后，在乔陌的默认下，乔广请了顶尖的心理医生给乔陌进行了催眠，从此乔陌的童年变得再普通不过，自小的单亲生活，优异的成绩，和和气气的一家人。
而舒昀的存在，也不过剩下了一个周到的管家而已。在乔陌回来之前，舒昀请辞。
连身份证户口本的名字都改了，既然乔陌也不想要那种过去了，那就换一个姿态，重新陪他吧。
重新建立关系是那么难，没有了当初的特定情境，乔陌身边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纪云舒甚至没有机会让乔陌再多看自己一眼。
很痛苦。
曾经说过是最重要的朋友，现在却只能作为一个外人看着他，看着他的生活与自己全无关系，看着他嬉笑怒骂却再也和自己没有半点关联。
每当乔陌对于曾经熟悉的一切有了亲近感的时候，纪云舒都暗暗地希望自己能稍微和他再近一些，就算能说说心里话也好，可是乔陌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步入正轨的生活，和朋友开创的公司，总经理兼最初的董事，这才是现实。
曾经的一切都完美而成功地成为一场幻梦，舒昀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配角。
现实中的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乔陌的生活再没有自己可以涉足的一个角落。
希望乔陌摆脱过去的痛苦。
希望乔陌能过上阳光的崭新的生活。
看着乔陌陆陆续续交了几个女朋友，又陆续分手，看着乔陌的两个好哥们最终在一起，看着那个傻乎乎的家伙成天缠着乔陌而乔陌一直纵容着他。
纪云舒终究不是圣人。
心理的落差永远无法抹平，即使这个人从来没有爱国自己，可是自己曾经是他那么重要的朋友。两人曾经那样的亲密。
曾经。曾经。一切都是曾经。
经历的一切在现实中都像是一场荒诞剧，这与乔陌现在的生活无关。
而纪云舒，则是那个曾经的一部分。
所以纪云舒也与乔陌的生活无关。
熟悉又怎样，告诉他又怎样？不是经历过的事情讲出来又有什么用？被尘封的过去不就是为了不被提及？
纪云舒不能告诉乔陌。
我曾经那么爱着你，我现在依旧那么爱你。
你曾经笑着说要报答我，你现在，再也不会想起我。
最后，随着柏青这场荒诞的恶作剧，纪云舒干了平生最荒唐的一件事。
扮作一个恶人，索性去要他的身体吧。
反正，也无事可做了。
纪云舒没想到乔陌会阴差阳错地找回记忆，甚至想起自己的点点滴滴。乔陌明显还没有回想完全，纪云舒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唔……嗯啊……你，居然走神……”乔陌不满地咬了一口纪云舒的嘴唇，换来一记回应似的进攻。
“我错了，宝贝……”乔陌似乎不介意纪云舒在做爱的时候用各种称谓来叫他，于是纪云舒便也就放开了叫他，其中宠溺的意味浓到化不开。
20天，船已经完工试水，后天，众人就将要离开这个岛。
“离开这里之后，我就不再碰你了，你就，按你自己的喜好，找个好女孩，好好过吧。”
纪云舒说的很慢，很艰难，但是他终究不愿意让这种扭曲的关系持续下去，能和乔陌维持朋友关系，即便回不到从前那种亲近，却也已经足够了。
这几天，两人就像是预知到了之后的发展一样疯狂，相互之间几乎都将对方榨干了，乔陌和纪云舒都沉溺在了欲望之中，各怀心思，身体却契合到宛若天成。
“……好。”
第18章：习惯，爱（完结）
出发前的最后一天夜晚，纪云舒是在山洞的温泉里找到乔陌的。
“这样一个人半夜过来是很危险的，外面起风了，大概会有水位的变化。”
纪云舒循着微弱的提灯光线看到乔陌静静地坐在那个天然的温泉坑里，尽可能让自己忽视对方在光景交错下的赤裸身体，脚步堪堪停在几步之外，语怀关切，也是无奈。
“每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没有时刻盯着我。”
“是追踪器，很简单的那种，你衣服的倒数第二颗扣子。”
“这样啊。”
对话又中断了，纪云舒不知道乔陌到底是有什么打算，两人说好回去之后再不发生这样的关系，对于没有真正恢复记忆的乔陌来讲，纪云舒到底像是个仅仅有身体关系的外人，曾经的事情如果不找催眠师重新处理的话，乔陌仅靠这种意外的回忆所得到的，不过是隔岸观火一般，别人的故事。
而感情这种东西，你看的再多，那不是有亲身实感的，也就等于没有。纪云舒只求乔陌不再和自己形同陌路，却不想真的让乔陌去想起过去的一切。以如此沉重的东西去换自己的私欲，纪云舒断不会对乔陌抱有这么残忍的期待。
所以现在，乔陌为什么会这样？
“乔陌……外面天气不太对，我们先回去，好么？”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宠溺语气。
“其实，和你以这种方式在一起之后，我似乎就不那么怕黑暗了。”
很突兀的一句话，乔陌不等纪云舒反应，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了下去。
“所谓感情，到底怎样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贪恋声色，渴望依靠，对分离感到不舍，这些情绪，我对你都有，可是，为什么我们都认为，我爱不上你？”
“我对于我们这样的相处方式感到舒适，我们可以进行交流，不管精神还是肉体。那么，爱，又是什么？”
外表和气质确实足以让人一见钟情，但是如果是由内而外，如同自己骨血一样深刻的感情，是如何生发的呢？
乔陌不懂。
纪云舒却没有理应的惊诧，因为从爱上乔陌的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个人在感情上的残缺。
爱上了AI（人工智能）一样。
“其实，我也不太懂啊。”
“一开始，看到你那么清澈干净的样子，一心想要帮你摆脱之后的灾祸，出于同情和善良。后来，你的特别之处一点点展现，会习惯性地对我撒娇耍赖，那么亲近自然，完全的信任一个下人，就好像你天生有一种气魄，坦然又无情，偏偏所做的一切都让人越陷越深，想要把一切都献给你，宠着你，让你所有的疯狂都有我的一席之地。”
“如果按照当时那些人的说法，其实就是，你有一种魔性的吸引力吧。”
所以在乔陌被催眠忘记过去的事情后，纪云舒会一直觉得这样的乔陌不完整。
“云舒，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纪云舒笑笑，“其实，该提问的是我啊。”
“？”
“说了那么多，乔陌，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乔陌突然觉得，自己唯独三番五次栽在纪云舒手里还是很有道理的，纪云舒就像一个温柔的捕手，在自己被催眠后再次来到自己身边也好，和柏青串谋在岛上俘获自己的身体也好，刚才这样，洞悉到自己的想法也好，纪云舒这个人，总能在清润的外表下一击必杀。
“我……不想我们之间失去联系。虽然我不知道我们以前究竟是怎样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是至少现在，我不想失去你。”
“说我自私也好，我觉得没有你的生活我会不习惯。”
“而且，去找催眠师的话，我就能真正想起一切了吧，包括你。”
乔陌最终还是无法答应和纪云舒退回井河不犯的关系，不知道是直觉还是习惯，这些话其实在一般人说来本应是表白，乔陌说来却是挣扎的，因为从记忆到感情都残缺了一大块，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承受的感情太浓重——该逃走的，可是舍不得。
纪云舒深深叹了口气，终于过去，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进到温泉里抱住乔陌。
“别去找催眠师，你明明还在害怕过去的事情，别去挖开自己的伤口。”
“记不得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能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已经太满足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放心吧，我会继续当你的下属，你的情人，你和别人结婚的话我就去找你偷情，你这些话出口之后，后果你应该明白的。”
“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逃走了。”
纪云舒的声音在颤抖，语速比平时快很多，手臂箍得很紧，唇舌在乔陌耳根点着火，啮咬到喉结，逼得乔陌轻声呻吟。
还能怎么样呢。逃不开，躲不过，说不清，道不明。
半个月后，凌宇总经理办公室。
凌乱的喘息声被关在门内，清俊的上司被他的助理按在办公桌上侵犯，温柔又恶质的手挑逗着上司的前方却阻止他释放，被迫延长的快感惹得青年神色迷离而银乱。
“云舒……够了……太刺激……了……嗯啊……求你……”
“满足了么？我，亲爱的，嗯，妖精大人？”思考了一下措辞，纪云舒满是怜爱地俯身亲吻乔陌剥落衬衣下的脊背。
“嗯……很……舒服……给我吧……给我……”
乔陌在主动的情事上让纪云舒欲罢不能，坦率又妖孽的样子勾得人想要一次次抱他，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早上，中午，下午，乔陌在贪求着纪云舒，心灵上的空虚全都用肉体弥补。
从岛上回来，柏青已经把公司大换血，路线全变，势要把枝干伸向整个市场，有一些董事卖了股份，有一些留下来观望，事已至此，乔陌和桑乾无法抛弃凌宇，索性跟着柏青的路线继续下去。
药物的作用在岛上就被释放的差不多，乔陌也没有再去接触那种异香，公司的忙碌就像是一个盖子，把曾经的记忆都好好收藏了起来，乔陌没有时间再去探寻，公司的大动作已经牵制了大家全部的精力，乔陌反倒在这种节奏中渐渐消化着信息，岛上那些闪回的记忆真的仿佛一场大梦，那么不真实。
自己的世界，不就应该是安稳地上了大学开了公司，作为一个有能力的富二代拼搏，这样的坦途么，那些黑暗的过往，其实有没有的，能有什么关系呢，现状如此美好。
乔陌感觉自己像是分裂了，一个自己恐惧着过去，深信那不过是一场噩梦，岛上的事情也像是没有影响一般，柏青做的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所以自己可以回归到合情合理的生活中来；另一个自己自然而然地把记忆的片段反复串联，揪着真相的尾巴不放。
可是有一个人的存在让乔陌不能放弃过去。
纪云舒。
现在想想，纪云舒本来的算盘很好，掩藏身份，一次就好，满足自己疯狂的渴望，又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彻底破坏了乔陌本该继续的，美好的生活。
可是乔陌认出了他，又因为药物的副作用零星找回了一些记忆，把一切都打乱了。
两人的关系，也演变成了这种诡异的情况。虽然，其实，两人都沉溺了。
也许，过去的种种不提也罢，乔陌想。
这样的关系，几乎成为一种习惯，在岛上的那21天，也许可以称之为噩梦，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梁萧、温阳、桑乾、偷偷尾随过的人影、形影不离的那两个不熟识的人……缄默，乔陌身上发生的事情几乎牵连进了他们所有人不那么光彩的行动，回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离开那个荒凉的灯塔，所有人的脑海中自动把这21天当做了一次造船实践活动，没有人提及任何敏感的话题，没有人说过他们的感想。
一场大梦。
但是乔陌得到了纪云舒。或者反过来，纪云舒得到了乔陌。
乔陌还在一点点地梳理心情，探寻自己的底线，过去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去了解。
也是，有什么关系呢。
为乔陌清洗整理好一切，纪云舒浅浅地吻着乔陌提议。
“来我这里住吧。”
纪云舒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乔陌还没有完全从情事的余韵中清醒过来，整个人窝在纪云舒怀里。抵抗不了，也不想抵抗。
爱么？不爱么？
可是已经，离不开了。
习惯，足以填补很多的缺憾。
乔陌问纪云舒，做爱的时候，自己要不要说“我爱你”之类的。一脸认真。
纪云舒的回答是轻笑着狠狠欺负了乔陌一番，直把一个清醒的人做到哑着嗓子讨饶，嗓音甜腻诱人。
我爱你，乔陌。
所以你只需要，习惯了，再也离不开我，就够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