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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为父上——by莫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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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证据。

跳楼的开放商死前在一家寄存服务的公司存了一些东西,警察因为想要草草结案忽略了这点,但邸稼骞知道。

那些东西里,有一张纸,特别引起邸稼骞的注意。

上面布满了字母与数字,杂乱无章。

邸稼骞相信,一定能从上面提取有用的信息。

邸稼骞从医院出来,开车来到那个出事的楼盘。

还未建好的楼因为质量问题突然就倒了,开放商从倒塌的楼旁边那栋已经建好的楼上面跳了下来。

因为这个地方频频出事,已经荒置下来,据说政府要收回地皮重新规划,但一直没有动静。

邸稼骞站在开放商跳下的楼底下,抬头看。

荒废的房子连个看楼的都没有了,邸稼骞从B单元进去,铁门一拉就开,外面虽然是深秋,但好歹阳光不错,一旦进入楼里,因为没有人气,便只有一股子透心的凉意。

因为废置,也没有电,电梯也不能用,邸稼骞看了看楼梯,心里骂了一句。

他还生着病,一边咳嗽一边爬楼梯,气喘吁吁,更别提他还背着一个包。

好不容易爬到了12楼,他看了看靠近楼道的第一个门,上面挂着门牌:“B1201。”

房子只是简装一下,房门是虚掩的,他推开门往里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仔细地找了一圈,但是什么都没有的房子里,就是什么都没有。

他开始一面一面地敲击房屋的墙壁,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墙都是实心的。

他站在屋子中间,观察这个屋子。

如果是他,他会把东西放在哪里?

墙里或者地里似乎都不太可能。

邸稼骞的目光落在窗户上。

他走到窗户旁边,观察了一下,窗台上铺了一层木头板,一般装修的时候才会在窗台上装木制包材,简装的房子有这种明黄色的刷漆木材太奇怪了。

邸稼骞从包里掏出一把平口螺丝刀,插进木板与墙连接的地方,然后用力地敲。

过了一会,木板就被他撬离了窗台。

里面果然有东西。

邸稼骞从窗台的凹槽里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张光盘。

信封里有几张纸,他翻看了一下,终于出了一口长气。

找到了,找到证据了。

他迅速浏览了一下内容,里面大致地讲了一下傅嵘代表的集团参与非法洗钱的内容,不止这样,傅嵘公司还把国外非法来历的资金通过海外银行引入中国,资金金额的巨大连邸稼骞看了都有点瞠目结舌。

而且邸稼骞居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他这才恍然,为什么前几个案子结案结得那么快,原来是有人掩人耳目。

他又想到父亲的死,那个凶手的死亡根本就没人真正追踪根源,也是与那个人有关。

邸稼骞不禁咬牙切齿,为父亲不值。

他用手机把这几张纸的内容拍了下来,发送到自己的邮箱里。

就在他把一切都弄好,收集好证据,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转头往房门那里走,猛地看见有个人站在那里。

他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才看清是傅嵘。

看到是傅嵘,邸稼骞反而定下心来,他说:“傅总来晚了一步,我已经把东西都发出去了。”

傅嵘怜悯地看着他,问:“发到哪里呢?”

邸稼骞咳嗽一下,说:“邮箱啊,我从外部发送邮件进去之后,如果一段时间不操作,邮箱就会自动把东西发到检察部门的内网上。”

傅嵘听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说:“怎么把自己弄病了呢?太不注意照顾自己了。”

邸稼骞有点恼火:“你别装了,我们各自心里都一清二楚。”

傅嵘笑了起来,看待邸稼骞的目光好像看一个顽劣的孩子一样,说:“一清二楚?其实你什么都不明白啊,傻孩子。你以为是谁委托你查公司的?你还以为是公司的竞争对手吗?”

邸稼骞直直地看着傅嵘不说话。

傅嵘愉悦地笑道:“其实委托你的人,就是我啊。”

邸梁和张诚凯又胡乱聊了几句,张诚凯一直表现得心神不宁。

邸梁很奇怪,三十多年的老警察因为一次航班恐吓事件就吓成这样,不会啊,难道是年纪越大越怕死?

他心里也一直在担心邸稼骞,也没心思和老同事叙旧情,两个人互相说着话,可心思都不在对方身上。

路越来越堵,开车的是唐政平,他已经有点不耐烦,等红灯的时候,不停用手指扣着方向盘,表现得很焦虑。

邸梁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张诚凯明显有点惊慌,而唐政平则是很烦躁,因为很冷,车窗关得比较严,车里闷闷的,车外的马路上也都是别的车,闪着屁股的红灯,看着更加闷。

突然唐政平的手机响了,显得特别突兀,邸梁和张诚凯齐齐从后座看着他,他接起电话,听了一会,从后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安静地听电话里的声音,最后才说:“是,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邸梁皱起眉头。

一般人跟人说话的时候,答应某件事,如果是平辈多半会说“好”、“可以”之类的话,而对于长辈或者上司才会回答“是”。

邸梁问:“又有任务?”

谁知唐政平答道:“没有,我爸。”他又跟张诚凯说,“副局,我们换条道走吧,这条路太堵了,我们绕一绕。”

张诚凯点点头:“行。”

唐政平找了个路口就拐了出去,扎到外环从外环绕道走。

开着开着,就连邸梁觉得不对劲了。

本来说好的是先送张诚凯回去,然后唐政平开着车再把邸梁送到家,邸梁自然知道张诚凯住哪里,但是这路根本是走错了,绕也不是这么绕的。

这车是往市局方向开的。

张诚凯也发现了,直起身体,问:“小唐,你往局里开干嘛?”

还没等唐政平说话,行驶在他们旁边的车猛地往这边别了一下。

唐政平突然一打方向盘,扭了过去。

可那车还继续靠过来,车里的三个人都是搞刑侦搞了多少年的警察,立即反应过来有问题。

邸梁看见那辆车的车里黑影一闪而过,他一把压下张诚凯的头,同他一起伏在座位底下,几乎在他动作的同时他听见枪击的声音。

他们那辆车的玻璃被击碎了。

唐政平大吼一声:“趴好!”脚下猛踩油门,车身一扭就弹了出去。

外环路上的车并没有那么多,但是枪响之后,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一时间喇叭声和车打滑的声音乱成一团,旁边车辆看到这一幕避之不及,有的直接撞到路边的花坛防护带上。

马上三人就注意到追来的车并不止一辆,前方的车企图逼停他们,但唐政平的车技还不错,方向盘转得像陀螺,车头蹭着前面车的侧面滑到了旁边,发出了“哐”的一声。

如此同时对方还在往车里射击,唐政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拔出自己别在衣服里的配枪,朝着对面反击。

他一面要顾着开车躲对方的射击,一面要开枪干扰对方,狼狈不堪,邸梁扑到前面,一把抓住唐政平握枪的手,喊道:“给我!”

唐政平犹豫了一秒钟就松开了手。

邸梁拿到枪,从后车窗朝着对面的车辆射击,给唐政平逃走制造时间。

即便是刑警也不是随时都配枪,邸梁有些诧异唐政平去送张诚凯为什么会有枪在身上,而且进出机场居然没被拦下来。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伏在车窗边,视野因为汽车的飞速行驶而抖动,邸梁知道在车里躲着往下瞄准剧烈运动的轮胎那是电影里才常干的事,他看准对方打开的车窗往里射击。

枪只有一把,子弹还不是满的,邸梁也不敢胡乱扫射,不由地破口大骂:“你他妈带枪出来也不上满子弹!”

唐政平也回骂:“你他妈当警察试试!枪是那么好领出来的吗!给你都不错了!”

邸梁心里骂道,你以为老子没当过警察呢!

两辆车还在逼夹着三个人的车,对面的车窗里猛地探出一只拿枪的手来邸梁看准了往上开一枪,对方胳膊一抖,枪没拿稳掉出了车外。

“好样的!”伏在车座那里的张诚凯喊了一句。

邸梁心想,妈的领导就是牛,只管马后炮不管上战场。

在大马路上玩追车枪战那是电影里常用的手段,真摆城市的马路上一击不中,想再搞死三个刑警还真没那么容易。

现在马路上到处都是电子眼,交通一片混乱,交警第一时间就赶到,追着三辆车跑,唐政平故意往车多的地方道路上扎,另两辆车知道失了先机,放弃了追赶,分两头逃窜。

唐政平见状放慢速度,往路边上滑。

等车停了,那两车也跑远了,只有部分交警继续往前追。

28.爸爸的职责(1)

“妈的,现在的犯罪分子真他妈牛逼!电影看多了吧!以为这里是好莱坞呢!”

邸梁骂骂咧咧,可唐政平却趴在方向盘上不说话。

张诚凯脸色惨白,过了一会,他才说:“这是冲着我来的。”

唐政平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不好意思副局,纪委刚才给我打电话,要求我把您带到局里去,说您涉嫌违法违纪。”

邸梁猛地转头看张诚凯。

张诚凯僵硬了半天,最后镇静下来,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说:“原来两边都逃不了了啊。黑要吃我,白要审我。”然后他扭头看向邸梁,说,“记者同志,今天的事你先别报道了,反正以后会公示的。”

邸梁怔怔地憋了一句:“闹这么大能不报道吗?”

张诚凯笑了:“别提我就行了。”

交警来敲车门,三个人从车里下去,交警们围着他们查看情况。

唐政平出示了警官证,然后一边对张诚凯说:“同时局里也派人出来了,应该马上到了。”

相较于在车上的惊慌,张诚凯这时反而显得很平静,他说:“我安排自己出国,本来还以为能逃掉。”

唐政平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张诚凯大笑了几声。

即使是邸梁,对这种突发状况也措手不及。先是有人在大马路上追杀张诚凯,然后是唐政平说张诚凯违法违纪。

突然邸梁觉得很难受。

他一直明白一个警察有太多机会接触灰色层面,张诚凯爬了多少年才坐到副局的位置,他记得在他从刑侦大队出去的时候忿忿不平,张诚凯还安慰他。

没有几年张诚凯就该退休了,邸梁以为他会保持良好的形象直到六十岁。

邸梁不知道张诚凯招惹了谁,居然引人来灭口。

张诚凯差点就逃掉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飞机出事航班延误,他留了下来,给了想杀他的人机会。

时间仓促,对方就来了一把好莱坞大戏。

幸亏有唐政平和他在。

邸梁看着张诚凯,隐隐总觉得这种抢在罪行暴露之前灭口的行为真是太眼熟了。

因为邸梁也在事发现场,他几乎一晚上没能回去。他当然是很乐意配合警察的调查的,可他心里还在担心邸稼骞。

邸梁到底不是一般的普通市民,作为参与了一场公路追车战的人,他强烈要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唐政平想了想,把邸梁拉到一边。

“本来这事太突然,监察部门都启动紧急通道了。下午的时候有人发了封邮件过来,里面有一些社会组织勾结政府官员从事非法洗钱的证据,数字具体来源清晰,其中就涉及了张副局……”

唐政平难得露出这种悲哀的神色,说:“张副局利用自己的职务在政府招标案里,操纵抬价,进行恶意围标,同时还受贿……又将赃款购买金条,那封邮件里有他的详细购买记录,纪委安排人去他家搜查了。”

唐政平继续说:“因为事出紧急,张副局今天要出国,大概是已经觉得苗头不对,想去国外避难。纪委本来以为都迟了,可刚好航班出事,半路联系我稳住张副局。”他艰难地说,“刚开始我真是难以置信……”

邸梁懂他的心情,他也觉得难以置信,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可邸梁突然想到什么。

恶意围标……受贿……邸梁问:“围标,那个招标最后谁中了?”

唐政平一愣,说:“好像是那个xx集团,他们也参与了贿赂官员以及洗钱……”

邸梁眼前一黑,那不是傅嵘的公司吗?

邸梁又问:“那是谁寄来的证据你们知道吗?”

唐政平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要看技术人员追踪的结果。”

邸梁笃定这件事一定和邸稼骞有关,可现在他在哪里?

“刚才马路中间应该掉了一把枪,你们找回来看了吗?”邸梁问。

唐政平点点头,说:“够牛逼的枪啊,好像跟海外势力有关。”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便多说了,这事以后应该会公示,但你现在别报道啊。”唐政平瞪了邸梁一眼,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

邸梁苦笑一下:“你放心吧。”

儿子还没联系上呢,他没心思管这些。

邸稼骞的手机反反复复打不通,邸梁出了警察局就往邸稼骞房子那边走,结果邸稼骞还是没有回去。

邸梁和衣靠在沙发上,假寐了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

张诚凯的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以前张诚凯总是在照顾他,几乎算是他的半个恩师。他一直很尊敬他,可现在突然说他尊敬的恩师其实是个贪污分子,他简直有点难以接受。

他也无法理解张诚凯,他家庭和睦事业有成,为什么还要贪?

邸梁知道,死过一次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啊什么的都是放屁,只有感情是他妈真的。

就像他死了一遍,才知道儿子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可邸稼骞到底去哪里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天亮,邸梁干脆起身,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晃了晃。

他虽然把东西都搬走了,可钥匙却一直留着。

邸稼骞也知道这点,但两个人都没有说破,邸梁总是在这种方面狠不下心,让邸稼骞有所希望。

他的卧室还是跟他离开时一样,没有变化。

邸梁回忆起和邸稼骞一起住的几个月,心头又是堵得慌。

那段日子是他从离婚之后过得最舒服的日子,身心都很舒服,他不止一次地想到,如果就那么生活下去就好了。

可是那样对儿子不太公平。

邸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居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他呆呆地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过了好久才回头,看见邸稼骞的书房。

想起他曾经在书房里看到的事,他不禁老脸一红。

他走到书房前,想了想,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来,插进门缝里,动了动门就弹开来了。

他推门进去一愣,这书房怎么这么乱。

到处都是各种东西,纸张啦,电线啦,书本啦,一看就有种书房主人真是日理万机的感觉。

邸稼骞平时挺爱干净的,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衣服都从不积累即使清洗,这简直是太难得了,可这书房乱得不成样子,说明当时他在这书房里时,情况有多么地紧急。

邸梁走进杂物堆里看了看,果然都是些财务资料。

如果真的是邸稼骞举报,这些东西就这么放在这里实在是太不谨慎了,这再一次说明了邸稼骞离开的匆忙。

邸梁走到邸稼骞的书桌旁,看见了一张纸,很显眼,放在书桌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与书桌的边沿形成了完美的平行线,说明这里的主人曾经在书桌前面很认真地审视这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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