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胤祺眼神就冷下来了，抿着唇看着俩熊孩子呵斥道：“胡闹！我说过很多次，师傅是不能作弄的！尊师重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一会给我去向张大人道歉去！”
“不要！是他自己笨不看路才踩到毛笔摔倒的，我的笔只是刚好掉到地上而已，我没有错，我才不要去道歉。”胤禟立刻嚣张地叫道，开玩笑，小爷他可从来没给人道歉过。
“就是就是。”一旁的胤？；也附和道。
“你们还有理了？”胤禛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俩真的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胤祺微微眯了眯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毫无愧疚的两人，沉声道：“我再问一遍，去不去向张大人道歉？”
“不去！”响亮的合奏。
胤祺不再说话，转身走到师傅的桌旁，回来之后手上就拿着一条长长的教鞭。那是以柳条做成的，常年挂在师傅的桌上，并不曾被动用过，所以连威吓作用都起不到。
“要打我吗？你打啊，即使你打我我也不会认错的！”胤禟扬着下巴是一点都不见害怕，在他心里，这个温吞没脾气的五哥才舍不得打他，只是吓他罢了。
而胤禟的想法也正是其他人的想法，看来胤祺好好先生的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唯独胤祉对胤禟眼露同情，熊孩子还不知道，脾气越好的人发起火来就越恐怖。
“是吗？我打了也不会认错？”胤祺勾起了嘴角，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
众人兀然觉得周围冷了起来，同时有些惴惴不安，胤祺（五哥）不会真的要打下去吧？
“我、没、错。”
“啪！”
第16章：教训
好好先生生气是怎么样的呢？
震撼，相当的震撼！
当柳条挥下，清脆的“啪”声响起的时候，不要说胤禟这个被打的了，就是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愕然加难以置信。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熊孩子胤禟挽起袖子看着手臂上红彤彤的鞭痕，立刻嗷嗷叫了起来。
“认不认错？”胤祺举着柳鞭，平稳地问道，表情平静仿佛他刚刚没有动手一般。
“我没错！”
“啪。”又是快速的一鞭，声音似乎比之前还要清脆，胤禟也觉得比刚刚要痛。
从小到大没被打过的胤禟眼眶红了起来，只是看着胤祺的眼神却是恶狠狠的，就像一头小兽。他心里觉得委屈，从来比额娘还要护着他，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的五哥居然打他！坏人！他讨厌他！
“我再问一遍，认不认错？”胤祺手再次举了起来，眼里的认真让胤禟知道如果自己再说没错，这个鞭子也会再次落下。
“我没错！”胤禟倔脾气上来了，他就不信他五哥还敢打到他认错为止！
胤祺是硬起心肠要好好管教幼弟，所以随着胤禟的话音刚落，手就再次毫不留情地往下挥。不过这次却没有打在胤禟身上，而是打在了回过神来，冲过来抱住胤禟的胤？；。
“五哥，你别打九哥，主意是我出的，要打就打我。”胤？；吃了胤祺的那一下，龇了一下牙，回过神来挡在胤禟的面前，他和小九感情极好，现在让他看着他挨打他可做不到。
“不关胤？；的事，主意是我出的，是我要他配合我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就冲我来。”胤禟一把推开胤？；，话说得极为傲气，生生把胤祺气笑了。
“你到现在都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倒逞起英雄来了。胤禟我跟你说，今儿个你要是不认错我就打到你认为止。”
“你敢？我告诉额娘去！”
“威胁我？好好好。”胤祺一连三个好，挥着鞭子就往胤禟身上抽去。
这时小魔王反应过来了，一个前扑打算撞到胤祺的身上，却被胤祺毫不留情地踹到地上，骤雨般的鞭子落在胤禟的身上，没一会就嚎哭起来，期间胤？；打算去抢胤祺手中的鞭子，被胤祺如法炮制地撂到胤禟身边去，一视同仁地将两人抽了一顿。
“你们真是被自己额娘宠翻天了。偶尔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也就算了，这次居然弄伤了张大人？你知道张大人今年多大了吗？他不是年轻的小伙，那么一摔可要在床上躺好几个月呢！再说这里这么多桌椅笔筒，要是磕到碰到见血了怎么办？做事不顾后果，不会尊师重道，连尊老爱幼都不会了，做错事不承认，还威胁兄长？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将来长大了不定是个欺男霸女的主！”胤祺一边训斥一边抽人，俩熊孩子的鬼哭狼嚎一点都没有撼动他半分，表情冷淡得让人心惊。
“五弟，够了吧，他们该知错了，再打下去就坏了。”胤禛有些看不下去，便走出来劝道。
“知错了吗？”胤祺手一顿，挑眉问道。
俩人继续嚎哭没回答，明显是见有人劝架想有恃无恐，谁知道胤祺根本不吃那一套，又是一鞭子抽过来，两人一痛，声音小了起来，偷偷瞄向胤禛，满脸泪痕的样子可怜兮兮得让人看着就不忍。
“胤祺，真的够了。”胤禛一把捉住胤祺的手，皱眉对他摇了摇头。
“四哥，我在教训我的弟弟。”胤祺看过去，嘴角挑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做错事就该接受惩罚，不是吗？不认错不道歉只要哭两声就可以被原谅，以后怕是要闯更大的祸了。”
胤禛一时无言，手慢慢地就收回来了，想到胤禟是胤祺的同母弟弟，有足够的资格教训他。
连最大的胤禛都阻止不了胤祺，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嘴了，两只小的看来看去发现没有人能救他们，看向胤祺的眼神不禁带上了恐惧。
“知道错了吗？”胤祺再问了一次，手也再次举起来。
“……知……知道、道。”两孩子抱在一起，抽抽噎噎地道。
“去和张大人道歉吗？”
“……去、去。”
“以后还敢在课堂上作弄师傅吗？”
“……不……不敢了……”
“很好，现在给我站起来，擦干眼泪，去隔壁向张大人道歉。”胤祺终于放下手中的鞭子，等两人整理好自己了，就领着两人出门去了。
“原来五哥也是有脾气的。”留下来的几位阿哥沉默了一会，胤禩有些感叹地说了一句。
“五哥还真下得去手，我看着他们哭成那样就觉得心疼。”老实孩子胤佑咋舌，五哥真是狠心啊。
“现在教训他们总好过皇阿玛回来了教训，要是今天皇阿玛在宫里，小九小十就不单是一顿打了。”胤禛倒是看出胤祺的苦心。
“而且五哥已经手下留情，控制了力度，就是看着触目惊心，其实两三天就会好了。”胤祉也为胤祺开脱了两句。
一会之后胤祺带着俩小孩回来了，其他人迎了上去。
胤禛开口问道：“张大人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就是腰闪了一下，需要卧床休养，这一段时间是不能来为我们上课了。”胤祺苦笑了一下，幸好俩孩子去道歉的时候态度很诚恳，或许是因为看到老先生痛得脸色都发白了，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四哥，你下午帮我向师傅请假，我刚刚让太医帮两人也看了一下，现在我要带他们回去阿哥所擦药。”
“行，那你快去吧。”
“我帮你吧。”胤祉走出来道。
胤祺没有反对，转身去抱胤禟，胤祉也有样学样地抱起了胤？；，不过相比胤？；的安静，胤禟反应就大了。
“你走开，我不要你抱，我自己走！”胤禟红着眼睛愤愤道，使劲打开胤祺的手，明显对于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
胤祺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不顾胤禟的挣扎还是把人抱了起来，胤禟挣扎了一会发现挣脱不开了，便转而挥着小拳头捶打胤祺，一下下地用力无比，旁人看着就觉得痛，他倒像似没有感觉，迈步离开了上书房。
一路上，胤禟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让胤祺放他下来，一时气不过便一口咬上了胤祺的肩膀，引得他闷哼了一声。
“胤禟，你够了，不要太放肆。”胤祉死死地皱起眉头，这死小孩一路挥着小拳头打胤祺他已经想掐死他了，现在还动上嘴巴了，真该再打一顿。
胤禟根本不鸟他，嘴巴越发用力，就等着胤祺放开他，谁知道等到他尝到一丝血腥味也还不见胤祺松手，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嘴巴，看着胤祺肩膀上的衣服染上点血迹，终于乖乖地不再说话动弹了。
胤祉见到了刚想呵斥两句，就被胤祺用眼神制止了，只能不爽地哼了一声。
到了阿哥所，胤祺胤祉抱着俩熊孩子各自回了房。
胤祺先将胤禟的脏衣服脱下来让杜七拿新的来，再把他抱到床上扒得只剩下亵裤，看着小孩白生生的身上布满红痕，胤祺这个始作俑者即使知道自己下手的力度，还是忍不住责怪自己起来。
小心翼翼地帮胤禟抹完去血化瘀的药膏，再给他穿上衣服，看着低头不愿意看自己的弟弟，胤祺叹起气来，伸手摸摸那颗小脑袋，毫不意外地被避开了，瞧着像是小猫崽和主人赌气，他不禁轻笑了一声，道：“还在生哥哥的气啊？刚刚你也打回来了不是？不要这么小气啦。”
“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你打我，我讨厌你。”胤禟一边推他一边叫道，满脸都是愤然。
“你看到张大人的样子了吧？你觉得痛，那么张大人肯定比你痛。你说你该不该打？”胤祺轻而易举地捉住了那双推拒自己的小手，很是认真地看着他道。
胤禟说不出话来，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像下雨一样滑落，边哭还边叫道：“你打我……呜呜呜……你坏……你怎么可以打我……呜呜呜……我要额娘……呜呜呜……我不要你……呜呜呜……”真是要多可怜又多可怜。
胤祺哭笑不得，无奈地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声音温和又柔软：“你啊，以前闯祸的时候不是老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的吗？那男子汉大丈夫可是不会哭鼻子的。别哭别哭哦~~”
“你打我……呜呜呜……额娘都没舍得打过我……”胤禟小朋友对于这件事非常执着，明显是想逼着胤祺给他道歉。
“你以为我想打你啊，额娘不舍得我也不舍得啊，只是小九，你今天实在太过分了。”胤祺掏出手绢帮他擦眼泪，看着那双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也是不好受的，“以前你调皮捣蛋都只是小打小闹，那些被捉弄的小太监小宫女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但是今天张大人却实实在在被伤到了，一段时间不能行动自如，还要吃苦苦的药，你说你是不是错了？”
“那……你不能用说的吗？居然打我。”胤禟声音少了理直气壮，低了几分。
“说你你听得进去？额娘从小到大说了你多少次，你改了吗？”
胤禟没声了。
“况且这顿打既是让你得到教训，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什么意思？”
胤祺捏了捏他的小脸，“小九，你进了阿哥所去了上书房就代表你要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知道。皇子的一言一行都会牵扯到自身额娘和其背后的家族，六岁前你调皮捣蛋都可以被归咎为年少无知，但现在不可以了。就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果皇阿玛在宫中，你除了会被打板子罚抄书之外，还会连累额娘，一个教子不严的指责是跑不掉的，更甚至连额娘的母家郭罗洛家也会在朝堂上受到刁难。现在皇阿玛南巡，两个月后方回宫，你戏弄张大人这件事肯定会有人禀告给他，但是我打了你，还在众人的见证下让你和胤去向张大人赔礼道歉，这就算是惩罚过了，况且时间也过去了许久，皇阿玛到时最多训斥两句，却不会再继续追究。小九，哥哥只能想到如此粗暴却又能让你印象深刻的办法逼迫你懂事，我只是想保护你，你明白吗？”
胤禟自他的怀里抬头，看着胤祺眼里和往常无异的疼爱眼神，刚刚的话他似懂非懂，不过也感觉得出哥哥是真心为他好，心里那股因为被打而生出的怨怼也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作弄师傅了。”他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我就知道小九最乖最聪明了。”胤祺笑着亲了小孩的额头一下，小孩害羞地红了脸，看起来更加可爱了，“肚子饿吗？或者想休息？”
“有点饿，不过我想先去看看胤？；。”
“那我带你过去找他吧。”回复到好哥哥状态的胤祺自然有求必应，抱起胤禟就走去隔壁的胤祉的屋。
胤祉刚好为胤抹完药，见两人进来了，看神情就知道雨过天晴，就让出位置让俩熊孩子自去唧唧喳喳说话了。
“你跟我过来。”胤祉拉了拉胤祺的袖子，悄声道。
胤祺有些奇怪，不过没问什么就跟着他去了内室。
“你把上衣脱了，我看看你肩膀的伤。”胤祉将人按坐在椅子上，皱眉道。
“算不上伤吧？你太小题大做了。”胤祺耸了耸肩，不过见胤祉脸色不太好还是乖乖照做。
略显单薄的肩膀上有着一个深深的牙印，渗着血丝，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有些过分的狰狞和恐怖，看得胤祉眉头紧皱，嘴唇紧抿，眼里似乎还隐约透出些杀气。
“你太纵着胤禟了。”胤祉取了干净的布小心地为他清理着伤口，动作轻柔不已。
“我刚打了他，他心里有怨，让他发泄出来好过憋在心里以后和我分生。而且他还是小孩子，没多少力气的。”胤祺毫不在乎地道。
胤祉微微眯眼，手下突然用力一按，胤祺立刻痛呼起来，他冷笑道：“这叫没多少力气？都出血了，难道让他咬下一块肉来才叫有力气？”
“六弟，你今天火气有点大。谁惹你了。”胤祺有些奇怪道。
“别乱动，抹药呢。”胤祉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轻轻敲了一记他的后脑勺让他坐好，快速地帮他抹了药，然后又细心地叫冯川让杜七拿套胤祺的衣服来给他换上，毕竟原来的衣服沾上了点血和胤禟的口水，脏了。
“以后，不要随便受伤了。”胤祉突然轻轻开口道。
胤祺正在扣扣子的手一顿，回头看了胤祉一眼，发现对方正一脸正色地看着他，眼神幽深难懂，不知怎么地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好了吧，该用午膳了，走吧。”胤祉终于笑了起来，走过去拍了一下他没有伤的肩膀，背着手率先出去了。
真是……别扭的关心呢。胤祺想着，嘴角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第17章：担忧
两人出来后就发现俩熊孩子已经并肩躺在炕上睡着了，不由得相视一笑。找来小毯子为两人盖上后便出了屋。
“你先回上书房那边吧，我去温僖贵妃宫里一趟。”胤祺交代道。
“去那干什么？”胤祉奇怪地问道。
“打了人家儿子你以为不用去请罪啊？”胤？；可是温僖贵妃的心头肉，他虽然是哥哥也只是同父异母而已，打了胤禟不要紧，胤？；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