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这是要出去？”
“嗯，戚公子约了我出去，楚烟还没来得及多谢戚大夫。”楚烟的眉语间掩饰不住笑意。
戚南风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特意打扮过，不似平时在馆内的浓妆艳抹，上着淡淡的妆，头发绾着只用一根发簪简单的装饰，一身鹅黄色的纱衣，衬托着楚烟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戚大夫，戚大夫。”绿萝第三次出声唤着戚南风，今日着戚大夫好生奇怪，把脉把着就陷入深思，难道自己得什么疑难杂症？
“戚大夫我到底得了什么病？碍事吗？”绿萝忐忑的问道。
“姑娘这个月的癸水是不是还没来？”
“是还没来，但我一般都会有推迟。”
“你这是有喜了，我开副安胎的方子给你，早晚煎水服用，另外最近切莫再接客，对胎儿不好。”
“怎么会？我每次都有按时服药，怎么还会有身子？”
“是药都会有失效的时候。”
“戚大夫，你帮帮我，这孩子不能要，不能让妈妈知道，她会赶我走的，你帮帮我，戚大夫。”绿萝哭着哀求着，戚南风知道像她们这样的女子虽然表面活得光鲜亮丽，但到底有多苦也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撕掉手中的药方，重新写了一张。
“少爷不是平日里最讨厌那些来买堕胎药的人了吗？今日怎么会开给绿萝姑娘？”出了楚韵馆四喜问道。
“身在风尘最要不得的就是孩子跟感情，现在就让她把孩子拿掉总比偷偷摸摸的生下来后再抛弃的好。”戚南风想到自己，娘当时为什么会把自己扔在雪地里？她也跟绿萝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吗？
四喜摸摸头，不是很明白。
“再过两年你就懂了，今日不回医馆了，推我去聚香楼，再去约封少爷来这边。”
“好咧！”
四喜将戚南风送到聚香楼，帮他叫了壶茶，又转身去了封府。
封南贺到的时候戚南风已经叫了酒自己喝上了。
“四喜你先回去吧。”
“嗯，少爷你少喝点，注意着身子。”四喜不放心，一步三回头。
“真羡慕你有这么贴心的仆役。”封南贺酸酸道。
“你不是也有个贴心的，只是你不要而已。”刚刚回来的时候戚南风见顾明仁与戚南铭来往甚密，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也喜欢戚南铭，因此对他总抱有敌意，后来发现顾明仁喜欢的居然是封南贺，而封南贺喜欢的又是顾明仁的弟弟顾明轩，这错综的关系让戚南风不禁为封南贺捏了把汗。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多错付的爱？
“有心事？”封南贺见戚南风一杯接着一杯的自己灌自己酒，大有借酒消愁的意味。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吗？”
“能，但你喝这么多酒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戚南风小时候算是个药罐子，除了被冻坏的脚外，其他也不算好，跟曲宣出去后，得曲宣悉心调理，加上自己又学到了不少，这几年总是不用捧着药过日子了，但酒他一向很少沾，除了上次刚回去戚怀志高兴，陪他喝多了之外，其他时候都是点到即止，因为他还想用这副身子支撑着自己陪着戚南铭过下半辈子，但他现在觉得有什么必要呢？多活一天就多痛苦一天。
“我是大夫，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这点酒，还死不了。”
“是死不了，只怕到时候比死还难受。”
“如果到顾明轩一直不接受你，你能看着他跟别的女人一起吗？”
“不能，我想我会去抢亲的。”
“抢亲？这个想法不错，只是我要将他抢到哪里去呢？”戚南风握着酒杯仿佛在思考着到底该怎么抢。
“他？”封南贺眯起眼，他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戚南风口中的他是指谁？男人还是女人？是自己认识的吗？
戚南风不做声，喝着酒。
“你叫我出来，又不告诉我什么事，就让我来陪你喝酒的？”封南贺见他不想说，也不勉强，但实在是好奇想知道，像有个猫爪子在挠心似的。
“抱歉，我只是说不出口。”
这么难以启齿，戚南风喜欢的也是个男人吗？这也难怪了，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事。
“他要跟别人成亲？”封南贺问道
“不！”听到封南贺的话，戚南风直接出口否认，声音在一瞬间提高，随即发觉自己失态了，又喝了口闷酒。
封南贺拿过戚南风手上的酒杯，干了：“既然他没有要成亲，那你就还有机会，与其在这边喝闷酒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他接受你。”
“那你呢？你想到办法了吗？”
“没……”
“小二，再拿个杯子跟两壶酒过来。”封南贺对着门外喊道，“今晚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酒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忘却所有的烦恼，甚至能让你见到想见的人。
戚南风趴在窗口，对着下面的人喊着戚南铭的名字，楼下经过的人抬起头朝上看着，戚南风对他挥挥手，那人却不理他跟旁边的人离开了。
“南铭南铭！”戚南风对着窗外喊着，他走了，他要跟楚烟游玩去了。那样他就是发现其实楚烟也是喜欢他的，接着他就要帮楚烟赎身，迎娶她过门了。
不要！不要！他不要南铭娶别的女人，他要去阻止他们！戚南风扒着窗想要爬出去，但脚却怎么也站不住，腿上使不出力，爬不出去。
快站起来啊，快去阻止他们，戚南风使劲的抓住窗户的边缘想要站起。
“大哥！”
戚南铭跟楚烟泛舟回来，路过聚香楼听到有人在叫他，抬头一看居然是戚南风，戚南风对他招着手。戚南铭本想上去，但晚上天凉又起风了，楚烟说有些冷，戚南铭就只得先送楚烟回去，搂过楚烟的肩膀让她着自己好暖和些。
身后戚南风依旧在叫着他的名字。
等他送完楚烟，再回到聚香楼时见到的就是大哥奋力的扒着窗户想要把楼上的窗户卸下来的场景，而一旁的封南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了。
“南铭？”戚南风转过头来，看看戚南铭又看看窗外，“你没有去成亲？”
“成亲？”大哥喝醉了吧，他成什么亲？
“我们回去吧。”
“好……”
戚南铭将戚南风推下楼，找来店小二：“封少爷喝醉了还在楼上，你去顾府让顾明仁过来接人，酒钱他会结的。”
“好的，小的这就去。”
“回来。”
“戚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记住是顾家大少爷，别找错人了。”
“好咧，您放心错不了。”
等戚南风交待完店小二，准备回去时发现戚南风居然已经睡着了。
真不该再上来的。
顾明仁打赏了些碎银子给小二，并结了酒钱上楼去找封南贺。封南贺已经自己醒了过来，又在厢房接着喝上了。
“小封。”顾明仁拿走封南贺手中的酒杯，阻止他再继续喝下去。
“明轩，你怎么来了？”顾明仁与顾明轩本是双生，长得很是相像，平日里封南贺绝不会认错，但这会儿喝得迷迷糊糊的，看到熟悉的人影便觉得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人。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顾明仁扶起趴伏在桌上的封南贺，但封南贺已经喝得半副魂儿都没了，像滩烂泥，顾明仁只得半搂着他，让他将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出了聚香楼。
“明轩，我喜欢你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封南贺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嚷嚷道。
“小封，你喝醉了。”顾明仁的心在刺痛，为什么你永远都只看得到他？
“我没醉……你说你为什么不接受我？那些世俗的眼光就那么重要吗？我不在乎，我就是喜欢你，我……唔……”
顾明仁堵住封南贺还在倾吐着爱意的嘴，他不想再听到这张嘴里说出的伤人情话，也不想再知道封南贺到底又多爱顾明轩。
“唔……”封南贺回应着顾明仁的吻，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亲吻，还是自己最爱的人，那么香醇，让他仿佛更醉了。
感觉到封南贺热情的回应，顾明仁离开了，他吻的不是自己，是自己的弟弟。这个吻有多热情，他的心就有多痛，越深情就越疼痛……
第八章
快到戚府大门时，戚南风又稀里糊涂的醒了，愣愣地看着戚府的大门随后居然哭了起来。
“大哥怎么了？”
“拆了拆了，快拆了，他要成亲了！”
又是成亲，大哥今天是撞邪了吗？这次又是谁要成亲了？
“大哥你醒醒，没有人要成亲。”
“是吗……不对，你骗我，门上的红绸都挂出来了，还说不是要成亲，我要去把它拆了。”戚南风见旁边人不动，自己挣扎着想要去把门口挂着的红绸撕了，却从轮椅上跌了下来，仿佛也不知道疼，向前爬着，势要拆下那红绸。
戚南铭看了看戚府的大门，哪里有什么红绸？
真是撞邪了。
走过去抱起戚南风想要把他放回到轮椅上，但戚南风怎么也不肯坐，戚南铭只得弃了轮椅，抱着戚南风进门。
“红绸没有了……”
“本来就没有。”
“没有就好，他就不会成亲了。”戚南风终于安心了，靠在戚南铭身上。
“她是谁？”戚南铭以为戚南风说的是楚烟，想到他之前跟楚烟相处的情况，以及自己今天刚跟楚烟出去，他就在聚香楼喝得烂醉，这都不得不让戚南铭这样怀疑。
“嘘……”戚南风将食指放在嘴前示意戚南铭噤声，“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说了他就会被吓跑，就会像以前那样不理我，讨厌我。”
这……这是在说自己吗？因为除了自己戚南铭想不出还有谁这样对戚南风过，果然还是为了他跟楚烟的事，“他是指我吗？”
“你？你是谁？”
“我是你弟弟，戚南铭。”
“南铭？”戚南风睁大眼睛仿佛在思考戚南铭是谁，随即双手环住戚南铭的脖子，“南铭南铭，大哥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突然撒起娇来的戚南风让戚南铭有些不适应，看着怀里醉醺醺的戚南风哄着他：“什么秘密？”
“大哥喜欢你。”戚南风凑到戚南铭的耳边轻声道，说完还咬住了戚南铭的耳垂，伸出舌头舔弄着。
戚南铭被戚南风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果然对醉鬼就应该有多远避多远。
“大哥松口……别舔，弟弟也喜欢大哥。”
戚南铭推开门，大步跨进戚南风的房间，想要把他放到床上，早些摆脱这黏人的纠缠。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把南铭当成女人一样，想跟南铭做些快活事的喜欢。”戚南风腻在戚南铭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戚南铭的脸上。戚南铭却浑身都像置身冰窖之中，震惊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女人？快活事？我？
戚南铭直接手一松，将戚南风扔在了地上。转身，大步离开房间，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么赤裸裸的调戏了，那个人居然还是自己的大哥。
戚南风早上醒来，头痛欲裂，而且自己居然睡在地上，轮椅也不见了，坐起身才发现背跟臀部也疼得厉害，像磕到哪边了。
昨天跟封南贺一起喝酒，然后呢？是封南贺送自己回来的吗？那轮椅呢？还有自己怎么睡地上了？戚南风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不起昨晚除了喝酒外其他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四喜敲门进来：“少爷您的轮椅怎么放大门外面了？我给您送回来了。”看到戚南风坐在地上赶紧扶他坐到轮椅上。
“少爷怎么坐地上，地上凉。”
“昨晚是封少爷送我回来的？”
“不清楚，您回来得晚下人们都睡了。”
“我昨晚没洗澡，身上难受得紧，你去准备下洗澡水送我房里来。”
“好的。”
四喜麻溜的先找人搬来洗澡的桶跟烧好的热水：“少爷水好了。”
“嗯，你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戚南铭一夜没睡，戚南风的话让他过于震惊，他这是属于酒后吐真言还是胡言乱语？无论是哪种都让戚南铭很不舒服，因为顾明仁和楚宁浩的关系，戚南铭对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事算不上陌生和排斥，但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把注意打到自己头上，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大哥。
为了确定戚南风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不一样的心思，戚南铭走向了戚南风的房间。
“大哥……”
房间里雾气腾腾，戚南风赤裸着上身，只着一件布裤，听到戚南铭的声音赶紧停下了动作。
“大哥这是要洗澡？”戚南铭发现来得不是时候，转身想离开，但又转念一想，如果要确认大哥的心意，这不正是个好时机？
戚南风见戚南铭又转身折回来有些不解：“南铭有何事？”
“没事，只是想到大哥双腿不便，想帮大哥沐浴。”隔着雾气戚南铭有些看不清戚南风的表情，又走近了些。
“不碍事的，你先出去吧。”戚南风婉言拒绝，要让他在戚南铭面前洗澡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自家兄弟还这么见外吗？”戚南铭走到戚南风身边，手装作无意搭到戚南风的肩膀上。
戚南风是有苦难言，本来兄弟一起下澡堂一起洗澡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偏偏……偏偏他对戚南铭的心思又不单纯，单刚刚戚南铭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与他的肌肤接触的那刻，他的身体就不可抑制的激起一阵激流。
“大哥不是想穿着裤子入浴吧？”戚南铭的眼睛看着戚南风身上最后一件布裤，大有乐意效劳的意味。
“真的不用，我习惯一个人沐浴了，南铭还请先回吧。”
戚南铭也不管戚南风愿不愿意，直接将人抱起，走到木桶边。
“你干什么？”戚南风大惊，挣扎着想要戚南铭放他下来。
“大哥别乱动，小心我手滑把你丢水桶里。”
戚南风看了看那热气腾腾的水桶，果然不动了，伸手探了探水：“烫……”
戚南铭却仿若没有听到，稍微抬起手想要把戚南风放进水里。
“等等，水太烫了。”戚南风抱紧戚南铭，生怕他手一松自己就掉进去。
戚南铭抱着戚南风感觉到他的整个身体都绷着，看得出来很紧张。
将戚南风放回到轮椅上，去摸了摸水，果然很烫：“这四喜是怎么做事的，弄这么烫的水。”说着戚南铭就开门出去打算找四喜算账。
等戚南铭提着一桶凉水过来时发觉戚南风已经自己坐到大木桶里了，赶紧将水倒了一半下去。
“大哥这是想把自己煮了？”戚南铭捞起戚南风的胳膊发现胳膊都烫红了。
“没……我经得住热……”戚南风将脸的一半埋进水里，自己浑身赤裸的坐在水桶里，戚南铭还站在旁边看着，干脆溺死在桶里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