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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可期 上——by妙颂九方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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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耀咋吧着唇齿间柠檬茶的酸甜味,嘻嘻一笑道:“你港台剧看多了吧,我闲的没事带支票本干嘛?你去要公司银行账号给我,我通知财务转账。”——展旭闻言脸都灰了,冷汗又钻出一层“可他们说如果今天晚上不能把账补齐,明天一早就直接向经济科立案了。佳耀,看在亲戚情分上,权当是做好事吧,我求你了。”

“操,你们两口子见到钱比见着亲爹都亲,往自己兜里搂钱时,怎么不念及过手伸长了,会连累到亲戚呢!”——随着陈佳耀的数落,詹旭捂着嘴开始哆嗦起来:“佳耀……你做做好事。救救你小舅妈,你那小表妹还不会跑呢,不能没有妈……”

詹旭的龌龊德行,使陈佳耀彻底没有的再逗趣的心思。一口喝光了柠檬茶,用手指蹭了嘴角:“啊行了行了,动不动还挤眼泪,你也算个老爷们儿?你听好了,这几万块钱我搁在哪儿都是见风长的,搁在你这连个响儿都听不见,你得给我个相当的抵押。”——“你挑,我们家里只要你看得上的,指一下,我二话不说给你送去。”詹旭终于听到这位财神爷吐了口,生怕他反悔,忙不迭的保证道。

“我才看不上那堆破烂儿呢,就是你那小舅子还算干净。我就将就了。”——“可他还不到十七,佳耀……你……换别的成么?”

陈佳耀冷笑一声,拿起吧台上的手包就往酒店大门走。詹旭登时就改了口:“别走,佳耀,行吧。”陈佳耀立在原地,用下巴指指詹旭手上的手机,意思是打电话叫人过来。

詹旭这边看看等在客座席上的两位经理,那边看看满脸不屑的陈佳耀,终于把脚一跺,举起手机拨电话。

祁思源对徒弟提供旁证的动作非常满意。其实他完全可以图省事,直接把师父推出来的。然而他非常自如的把事情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晚餐开餐不久,蒋敬璋接到师兄余继堂的电话,他和师父知会了一声,快步跑进室内电梯往楼下餐厅走。刚好另一部电梯与之交错而过,陈佳耀在那部梯中搂着一个清秀纤细的少年,正笑得得意洋洋。

电梯下到餐厅楼层时,蒋敬璋走出来。在栏杆旁偶然看向酒店大门,詹妻听詹旭说了句什么话,就抡圆抽了詹旭一巴掌。詹旭随之嚷了句话,上前搂着老婆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蒋敬璋没空去理会这些,快步直朝餐厅门口过去。余继堂是领着朋友来用餐,见他走来,也喜气洋洋的迎上去。立在余继堂身后的人,看他俩一见面欢欢喜喜的样子,不免调侃道:“嗨哟,余师弟,看两位这亲热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哥儿俩呢。”

余继堂哈哈一笑揽着蒋敬璋的肩转回来:“您瞧着眼热呀?那就只好看着了。我和小蒋师弟一见投缘。我来引见一下;这位是正功武生薛昌华,你得叫声大哥。这位小蒋师弟,论着该算是程派的正功青衣;就是可惜没留在门里。”

蒋敬璋和薛昌华彼此抱拳见礼毕,领着余薛二人进餐厅,选位落座,又亲自为之选定看保养滋补嗓子和筋骨的菜肴汤羹。

祁思源那晚有约先走了,临出门前用手机通知徒弟:晚上不准和唱戏的师兄溜出去野。如果发现他敢私自换班,第二天绝对给他“请病假”。

对家儿老顾听着祁思源打电话,笑得不能自抑。摆弄着手上一张白板打趣道:“老祁,你也太霸道了吧。怎能说也是大小伙子了,你这么霸着不放,岂不是把人耽误了。哪有你这么带徒弟的,闲来无事就搂着小徒弟钻进被窝里摸白脸儿。”

祁思源嘻嘻一阵奸笑反口回讥道:“你还好意思自居是打了多年牌的老赌棍,到现在还是看不清画儿。被窝里哪看得着白脸儿,只能是自摸幺鸡、门清对倒加杠上开花。”——“我操,你忒损了!”老顾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孤家小俊和另一位牌搭子也扑倒在桌子上,笑得起不来。

一场长笑平静,祁思源随口问顾家小俊,最近怎么忙成那样,牌局约了好久才凑齐。顾家小俊码出一张西风,懊丧的把左手抚在脸上:“别提了。妇产科闹医疗纠纷。有个孕妇都五个多月了,一开始唧唧歪歪的闹着要引产;手术之后娘家妈又找院办闹,硬要告医院草菅人命。幸亏妇产科的主任先见之明,早就严令过,病历记录针对病人任何治疗意见,必须有谈话记录和确认签字;不然院长调看病历时看到这个纰漏,妇产科全科室一个月奖金就泡汤了。就这样还特么‘电线屁,臭一溜’,麻醉科还跟着被点名,招谁惹谁了。即使如此还象征性的赔了两万人道补偿。要没有老顾,我这个年底真要去喝西北风了。”

老顾瞥了小俊一眼,扔出一张五万,“那一开始又为什么要引产?”——小俊伸手“吃了”老顾的五万,就势提拉和了个‘豪华七对儿’。“深层提取基因化验结果,那孩子不是男方的甚至根本不是男方家的。男方家态度明确,大人孩子都不要了。娘家妈从男方家要不到钱,原本想等孩子生下来,抽血验DNA查到亲爹,也能再讹点钱。可现在鸡飞蛋打的。这以前是靠着肚子里一块肉,朝着金龟婿伸手,锦衣玉食的过惯了。一旦金龟成了绿帽王八,谁还稀罕那种‘姓百家姓,任百家操’的破落货。医院给的那两万块钱哪够这种人用的。”

四个人起手把牌推进麻将桌洗牌器,等着拍桌里哗啦哗啦的洗牌码牌。顾家小俊捏起骰子往中间扔了两下,看过点数宣布:“六七十三,两把抓干。”四个方向四只手,拈花摘柳般抓牌码齐。

祁思源转着手上的幺鸡,面露忍俊之色。顾家小俊伸脚碰碰老顾,让他看祁思源的模样。老顾笑着催促道:“老祁,该你出牌了。让我看看,还真是张幺鸡哈。嗨,又不是你家小破孩儿的幺鸡,还舍不得扔。”——祁思源撅嘴骂了个滚,甩手打出那张牌。转而似有所悟的问小俊:“你说的这做引产的医闹,是不是姓章,男方家姓陈?”

“可不就是门挤少爷的学姐小妈儿。进门不足一个礼拜,屁股连正堂椅子还没捂热,就被老东西剥得精光踹了。妇产科小护士传八卦:最初做产检时,光是褪下镯子戒指,就敢耗你半小时。这回倒利索,老爷们儿揪着衣服领子,直接从孕保单间里拖出来扔大街上了。那天我们医院门口比看杂耍的还热闹。后来听看热闹的回来说,娘儿俩的老窝,在之前不久被娘家妈的老姘头连锅端了”顾家小俊将手上一张八万丢进牌堆,念叨着骂道:“娘滴,刚才怎么摸都不上来,这一把倒来排队。”

因为顾家小俊临时接到急诊手术电话,要赶回去做麻醉,牌局就此散了。祁思源的牌搭子和顾家小俊是在大外科的同事,顺道和小俊一起走了。老顾和祁思源都喝了酒,为防止夜查酒驾,就找了代驾开祁思源的车分别送他们回去。

在一处路口等红灯时,兀然间扑上来一个人,把脸凑到后车玻璃上,拍拍玻璃摇摇手。面皮惨白,唇色猩红的媚笑着,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大堆。后座上的老顾被吓一激灵;骂了一串滚蛋,又催着司机变灯了赶快走。转眼间那个人影也消失在视线里。

走出两三分钟了老顾才解嘲笑道:“操他妈的,还以为撞见‘鬼打墙’了呢,我这点酒全醒了。”——祁思源和代驾司机也都笑得热泪盈眶。“真是风水轮流转呐。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刚才的‘白斩鸡’好像就是你家那口子说的那个。夏天时候,走的董事局关系,在我们那儿搞了一场高规格婚宴。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可笑。早有先见之明,把婚宴的钱省下来,也能接济自己几天。”

把老顾送到地方,祁思源有位代驾指了回酒店的路径。然后拨了徒弟的手机。小狐狸今晚上前半夜,算时间这会该准备交班了。祁思源不想让他去睡值班宿舍。那个屋子的味道,韭菜屁塞牙的那么股子臭味,简直可以用“人家正道是沧桑”来形容。把他的小狐狸熏沧桑了可怎么好。

蒋敬璋接到师父电话后,在那边嘻嘻哈哈的一阵坏笑:“我就知道您的在这会查岗。其他部门都还好;客房部出点乱子。十层客房有客人投诉,说隔壁住客叫床的声音太响了,直接打扰别人休息。我上去看时,两家住客已经会面吵起来了。原来是那位大少爷。我交班时候,他们刚结账走,客房部夜班随后收了房。”——“那你也不许和人出去野,上楼等我几分钟,我马上也快到了。”祁思源吩咐完之后按断电话。

蒋敬璋收线后招呼了吧台的李东强,一前一后上了员工电梯。今晚客房夜班当班的是李东强家的虎子,蒋敬璋帮虎子留了夜宵,约好李东强一起送上去。

虎子刚收整理完客房,正在服务台后面,一边看一边骂着查点换下的床单被罩。“操,真他妈禽兽,畜生!”听到李东强叫他,连忙摔下手中的东西,紧赶慢赶连洗了几遍手还嫌不干净。李东强干脆不让他沾手,从盒中拿出勺一口一口的喂。

“强哥你也吃,我歇口气。蒋sir,总让你帮我留吃的,怎么好意思呢。元旦或春节要能赶到一起休息,我和强哥请你喝酒。”——“小事一桩,客气什么呀。”蒋敬璋倚着服务台摇头笑道。“刚才一出电梯就听见你在那骂,怎么,毁东西了。”

李东强夹起一只鱼丸子送过来,被虎子反手送回到他口中。“对那种人而言,扯个床单枕巾的还算是毁吗?肯定灌药、上家伙事儿了,看床单上的情形,就知道被投诉那屋里面没轻折腾。咱们酒店客房建造、用具质量是没的说的。要这样隔壁还能听见声音,估计床上那个也去了半条命了。”

蒋敬璋支着头想了一下,关照虎子稍后再仔细清理一下那个房间;若收集到证据直接交给保卫部,以便做个旁证备案。已经到年底了,万事都得多留个心眼儿。正说着手机震动起来,是祁思源的号码。蒋敬璋接通电话,声称正在楼层洗手间里放水,马上就过去。

收线后转身告诉李东强,让他和虎子赶快吃完夜宵,收拾好了赶快各回各岗。老总回酒店了。前半夜的事情古怪,肯定要汇报,并且要同保卫部打招呼。若老总带人上来看现场,李东强和虎子就可能被夜查的撞个正着。

果然被蒋敬璋说中了,祁思源听完陈述之后,就直接去了中控室调看监控录像。审验客房部收集的证据,通过老顾辗转打通了顾家小俊的电话,问了夜间急诊接收情况;做了甄别。最后押着徒弟一起回了家。

搂着怀里的小狐狸,祁思源很欣慰。徒弟的嗅觉挺灵敏,今晚的情况得以及时控制,他立了一大功。

第10章

岁末月中,吴筱梅接到带团出国的任务,由她和书记一起带团出访欧洲华裔商圈,本月下旬出发为期三个月。因此她和宋振中商量决定,先把结婚手续办了。计划春节时,宋振中陪着吴老太太去国外,与吴筱梅会合一起过春节;也算是旅行结婚了。

这天领了结婚证,吴筱梅和宋振中一起到酒店来找蒋敬璋。

蒋敬璋正在祁思源的办公室里,由师父监督着他继续做圣诞节活动方案。餐厅服务员在楼面和办公室找不到他,就往他手机上打电话。徒弟的手机和外套都扔在沙发上,于是又是师父接了电话。打电话的小waiter一听声音,就吓得说吐噜嘴了:有位女士来找蒋sir

“你想清楚了再说话。”祁思源厉声呵斥道。他是起心里不愿意听见这类消息。——“的确是位女士,她说是蒋sir的母亲”小waiter终于摸到主题回答道。

祁思源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转头招呼徒弟将文件保存好,下楼去见家长。

蒋敬璋拿西装时,才看到了未接电话里有母亲的号码。便回拨了过去;和母亲简单说了几句,他告诉师父是母亲和她的准老伴儿来了。

出门时祁思源叫住徒弟关照:“陪你妈妈和你那宋叔叔吃了晚餐再走。可以签单挂餐饮部的账。”——蒋敬璋笑着点头并顺便逗个贫嘴:“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您不去露个面。”

不料嘴还没闭上就被师父捏着后颈揪回来,掐着脸蛋儿捏成了一个麻雀嘴:“想见公婆?那太好办了!今年春节跟我回去,给你的公婆磕头敬茶。给的红包少于一万,你就撅嘴摔回去。”——“西乎……唔数着我的(说着玩儿的)”徒弟被捏着嘴,说话直吹哨儿。

宋振中一见蒋敬璋走进粤菜厅单间,忽的一下起身几步迎上前,双手拢住他的双臂,上下打量了一番,回头对吴筱梅笑道:“多帅的小伙子啊!我要是把璋璋领到公司去,得把那些人羡慕死。”说罢揽着蒋敬璋到桌前落座。吴筱梅则笑老宋是白得个儿子,象捡了和氏璧似的高兴。

宋振中原本就是痛快人,这一回也毫不啰嗦,直接就说明了来意。其一是明确向蒋敬璋说明,他们两人已经领了结婚证。之所以显得仓促,是因为吴筱梅几天之后就要带团走,他也还要赶回外地工地去。春节期间工地放假,他正可以以家属身份带上老人,去外面找媳妇团聚。做母亲的舍不得把儿子单独放下,于是一起过来问一下蒋敬璋的安排,看元旦之后能否申请年假,也好凑齐了一起走。

其二有个特殊缘故:领过结婚证之后,宋振中以人夫和人父的身份,为自己、妻子和孩子各买一份高额保险,就此将家庭资金和公司财务做好合理划分。目前蒋敬璋属于他们的唯一子女,宋振中决定和吴筱梅一致,将身故受益人指定为蒋敬璋。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是来拿蒋敬璋的身份证。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缘故,宋振中已经查出公司合伙人钱某私下贪污挪用偷漏税。宋振中是振德公司法人,合伙人的行径一旦被查处,背黑锅坐牢的确实法人。查账核账的动作目前已经秘密展开了,但公司总会计建议宋振中,有必要在定时炸弹启动读秒之前,尽快把公司资金合理合法分流剥离;如此既可以有效保护好公司资金链,又可以在案发情况下不至于被冻结公司经济命脉。

宋振中与吴筱梅商量后决定,以吴筱梅的名字另外注册公司,将振德良性资产进行提前剥离。吴筱梅完成出国任务之后,就接手新公司的管理。就算振德不幸被卷入经济漩涡,蒋敬璋依然可以立于安全位置。

蒋敬璋把身份证递给母亲,嫣然笑道:“因为我的缘故,宋叔和咱们成为一家人,实习期的确是长了点儿。今天终于华丽的结业转正了。既然名符其实成了一家人,就势必要有风雨同舟、荣辱与共的思想准备。那年宋叔背着我连夜往回走,说得最多也是最让我安心的一句话就是:有叔在呢,叔叔带你回家。”转向宋振中是蒋敬璋的眼睛已经红了,“以后的日子,您和我妈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置身事外的……”

宋振中捏了捏蒋敬璋肩膀,继而用那只手臂将他勒紧在臂弯中,又气又笑的嗔怪:“这小子又自己犯轴!你放弃当兵志愿那次,我跟你说过男人的标准:行得正站得直,言必行行必果。仁义礼智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扔,否则对不起父母给的这幅骨肉和这身血脉。叔答应过带你回家,就一定带你回一个真正的家,无论你成年与否。这以后,家里有咱们两个男人托着了,什么事都能冲过去。”

家宴进行到一半时,祁思源故意碰巧加入进来。蒋敬璋故意挽着宋振中向师父显摆:从今以后,他是有家长的人了。祁思源哼哼一阵冷笑压低声音反唇相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先一步叫我‘师父’的,就算你家宋叔转正了,你照样也要归我管。”小狐狸立时垮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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