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条件
何光耀看着旁边的李开，说，“开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李开一脸的犹豫，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听说有人开出很好的条件收购股东手上云翔的股份。”
何光耀的神情变得更冷峻一些，说，“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是很清楚。”
“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开原本想说自己不知道，但迫于何光耀带给他的压力，最终只得说，“大概是你爸开始住院的时候。”
何光耀单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那人开出了怎样的条件？”
“说他愿意用高于拥有股份十倍的价格收购。”
难怪李开会这么犹豫，想必已经有不少的股东已经开始动心。
何光耀知道这是谁做的事，考虑到这一点，他只是诚心的同李开说了句谢谢。
“光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你爸爸？”
想到这是许轻宁做这件事的初衷，何光耀摇头，说：“我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告诉他。”
李开点头，说：“你呢？你要怎么办？”
“暂时还没想好。”
李开知道他不想与自己细说，说了一句有事可以找我后就拿着手中的文件走出了那间会议室。
何光耀知道李开的为人，虽然性格懦弱，但他重情义，要他在这种时候抛出手中的股份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只是当他想起董事会的那些成员时，他就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冷笑。
本着以和为贵的想法，自他进入云翔，就一直对那些人很客气，甚至会因为他们的一句话陪他们参加那些无聊的应酬或者送去价值不菲的礼物。
世界上的人从某种方面可以分两种，一种知道感恩，对于旁人为他做的事他都铭记在心，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加倍奉还，一种人觉得别人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甚至会因为别人的好态度产生一种自大的心理。
何光耀肯定董事会的大多数成员属于后一种心理。
到了这种时候，何光耀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好脾气，只是以那些人的性格，那样的一种态度大概会成为他们日后的某种借口，比如何光耀太过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我们只能这样做等等。
到底是对他们太客气了。
云翔算的上是何家的家族企业，何家人占有大部分的股份，其中以何宇荣占有的股份，在何宇荣的身体没有变的更差的情况下，这样的威胁还不足以畏惧。
但也不可以掉以轻心，许轻宁就像一只苍蝇，一旦被她看见鸡蛋上的漏缝，只要她有心，过不了太长的时间，她就会把云翔完全的毁掉，再加上站在她身后不露面的周家的财富和权势，推到云翔这样的中等企业，简直就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何光耀不由得又想到了何予朝，一直以来，何宇荣就对他们一视同仁，当年何予朝进入云翔的时间比较早，又加上他已经成年，所以何宇荣前后分两次送给了何予朝不少的股份，何光耀进入云翔的时间不太长，何宇荣又没有为将来的事早作打算，所以除了自己年满二十岁那天何宇荣分给何光耀小部分股份，他再无其他。
何光耀拥有的股份甚至不及何予朝的一半，如果何予朝有心与许轻宁合作，自己恐怕很难保住云翔，想到这里，何光耀不由得将手中的那支派克钢笔握的更紧。
另一边，坐在自己办公室的何予朝看着面前的那个中年律师，说：“你想让我将云翔的股份卖给你？”
“是我的老板，何先生，只要你愿意，我们会开出很好的条件收购你手上的股份。”
何予朝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闻言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哦了一声，说：“是吗？你们会开出怎样的好条件？”
那个律师以为这事有戏，说话的态度不免变得更殷勤，说：“我们会开出十倍甚至二十倍的价格收购你手上的股份，除此之外，我们老板已经开办了一家同等规模的纺织厂，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进入里面选择一个你喜欢的职位，我们老板说你能力出众，一定会使这家新开的纺织厂变成同行业中的翘楚。”
“你们不知道我也姓何，也是何家的一份子？”
那个律师不见怎样的紧张，显然是在来之前查到了他所需要的全部资料，在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后，他又说：“何先生，我说话有些直，接下来请您千万不要生气。”
何予朝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知道何先生并非何宇荣董事长的亲生儿子，再加上他另一个刚刚回国的亲生子何光耀，你已经被排挤出云翔。”
“所以？”
“何先生，就算是站在一个旁观的角度，我想很多人都会替你感到不值，这些年若不是因为你，恐怕云翔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种规模。说一句实话，何先生是商界少有的奇才，如果你有意愿，我们老板一定会给你提供一个更大的平台，让你有更好的发展……”
“听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老板收购云翔的真正原因。”
“一点私人恩怨，再说她有钱，想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她只是想彻底的搞垮云翔？”见那个律师不说话，何予朝点头，说：“我考虑一下，其他人呢？你们已经收购了多少云翔的股份？”
“抱歉何先生，这是商业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何予朝笑，脸上一派的云淡风轻，盯着那个律师说：“你们老板一点诚意都没有，不是说要和我合作？还在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下调查了我这么多的私事，你身为律师，难道不知道隐私权这样的事？”
那个律师从业十多年，当然知道每个公民都有自己的隐私权，只是他开始前已经做了太多的调查，以一般人的角度，若说何予朝沦落到这一步还对何家人心无芥蒂，只怕说给十个人听十个人都不愿相信，再加上雇主给出的丰厚酬劳，使得他不免得意了一点。
何予朝的语气和表情中都带着明显的讽刺语气，那个律师自知说错话，因此连连道歉。
“想要我不追究也可以，但我需要见到你们的老板。”
见那个律师张大了嘴巴盯着自己，何予朝又笑，说：“这样比较能显示出她的诚意。”
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证实心中的一个疑惑，看着那个律师略显沮丧的离开，何予朝甚至觉得最近的许轻宁有些狗急跳墙了，计划几次流产，竟然找了这么白痴的律师和自己谈话。
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何予朝说：“请进。”
秘书手中拿着一份需要他签字的文件，何予朝仔细的阅读过以后，才签下自己的名字让那个秘书离开。
这一天天气不怎么好，阴沉的好似要下雨，何予朝看向窗外，想着这家服装厂终于开始步入正轨，以后的一段时间，他唯一能做的事大概就是想办法让何光耀代表的云翔与他们签约，建立一种长期合作的关系。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和何光耀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想力所能及的帮何光耀做点什么事。
想到这里，何予朝不由得摇头。
“予朝，到下班时间了，一起出去吃饭？”
见季风风风火火的闯进自己的办公室，何予朝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一边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一边说：“不了，我去医院陪我爸。”
服装厂建立的最初几个月时间何予朝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通常是在办公室睡个囫囵觉而后起来继续工作，季风早在他决定与自己开办服装厂的那天就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虽然这样的事和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看见何予朝这样，他还是不由得为这样的一种感情感到震撼。
“还是不肯放弃？”
站在窗边看着何予朝开着自己的车离开，季风叹口气，想何予朝有够傻的，现在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何光耀已经和周嘉麒在一起了。
进到何宇荣的那间病房时，何予朝一眼就看见此刻正站在何宇荣身边喂他喝粥的何光耀，何宇荣右侧脸颊有些轻微的面瘫，看见他站在门口，立刻推开何光耀递过来的勺子朝他招手。
“爸，别以为他来了你就可以借口不吃东西。”
长时间躺在病床上会使人没有胃口以及精神，何宇荣不说话，以后何予朝开口让他多吃一点，他才无精打采的继续喝粥。
病房里只三人，何予朝仔细的看了一眼何宇荣的表情，想着何光耀应该还没把那件事告诉他。
如今许轻宁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何予朝估计云翔内部的很多董事会成员都会动心，算上他手中的那一部分股份，如果许轻宁能将他说服，那云翔就会变得很危险。
当然，这是何予朝在以何光耀的角度和想法在想这件事，他想，应该过不了几天，何光耀就会找他面谈。
想到这里，何予朝心情微微有些激动。
好不容易何宇荣吃完保温瓶里的粥，他看向旁边正在安静看电视的何予朝，说：“予朝，吃过饭没有？”
何予朝知道何光耀已经吃过，为了避免他等一下陪自己出去吃饭的尴尬，他点头，说：“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你骗谁？这是妈让我给你留下的。”
不同于何宇荣味道清寡的清粥小菜，何光耀递给何予朝的那个食盒装了四菜一汤，显然没送来多久，何予朝接在手中的时候，依旧能感觉到里面散发出来的热气。
“快点吃了，还有，不管怎么忙，你应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何光耀说话有些唠叨，何予朝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很多的感动。
在何宇荣的病房里呆了近两个小时，回家洗澡换过衣服的何李素蓉已经进入病房。
有时候何光耀有些羡慕何宇荣的好眼光，虽然何李素蓉看上去就像一块怎么捂都捂不热的冰块，但她却是那种可以共患难的人。
知道何宇荣住在医院比住在家里由专人守护更安全，她就命人在病房搭了一张简易床，每晚和另一个佣人守在这里。
任劳任怨，也从来不抱怨一句，引得何光耀嫉妒了，只打趣这是何宇荣几世修来的好福气。
又和何李素蓉说了一会儿话，她就将两人各自回家休息，何予朝和何光耀并肩走到医院的停车场，见何光耀没开车，何予朝正准备问他要不要自己送他回去，停车场就呼啸着开过来了一部跑车，待车挺稳，穿着一身深色正装的周嘉麒已经从车上走下。
脸上一个明媚到让何予朝感觉刺目的笑容，他看着何光耀，说：“光耀，我来接你了。”
第38章：文件
何光耀转身，说，“我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
何予朝点头，看着周嘉麒载着何光耀扬长而去，自己倚在车门旁抽了支烟。
“你哥最近几天都来，”
“嗯，他和季风开的那个服装厂最近刚步入正轨。”
见何光耀一直低头看手机，周嘉麒不由得掐了一下他的脸，说，“看什么这么认真，”
“新闻。”
周嘉麒点头，手向下将何光耀那只靠近他的手抓住，大概是因为他刚从户外进来，手心带着点凉意。
何光耀依旧低头看手机，但周嘉麒感觉车厢里的气氛挺温馨的。
“对了，昱霖前几天去找王子荣道歉了。”
何光耀闻言果然放下自己的手机，说：“道什么歉？要我说，他以后再也不出现在子荣面前是正事。”
“别这样，昱霖是真心王子荣。”
“就算喜欢也不能做那样的事。”
周嘉麒看了身边正盯着他的何光耀一眼，说：“光耀，你每次遇见王子荣的事就挺着急的，虽然昱霖有些任性，但也不算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
“这个我知道，但王子荣不喜欢男人。”
看见周嘉麒脸上隐晦的表情，何光耀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靠着椅座，说：“嘉琪，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同你说过，我以前因为曲庄还有许轻远的事差点被逼疯？”
“嗯，记得。”
“那时候最早察觉出我异常的人是子荣，那会儿我也没想过他会来找我，第一次出国，人生地不熟的，他英语也不是很流利，那天我回去的比较晚，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蹲在楼梯口熟睡了，一身的伤，我还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他第一句话就是光耀，你有没有事？以后我才知道他钱包手机被人抢了，还因为挣扎被那群人狠揍了一顿，嘉琪，这件事一直让我有些后怕，想着他如果在纽约出什么事，或者他在那里走丢了，我该怎么同他爸妈交代。我以前性格不是很好，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但王子荣一直忍受我的坏脾气，也是唯一一个肯对我这么好的人。”
王子荣对自己做的事其实还有很多，比如自己神经错乱他一步不离的跟在身边，死之前就他一个人不嫌弃自己，待他如初。
只是这样的话不可能告诉周嘉麒，何光耀说完就顿了顿，又说：“我遇见这样一个朋友也不容易，早在他来纽约找我那天，我就发誓此生一定要对他很好。”
“光耀……”
周嘉麒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停在了马路旁，何光耀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周嘉麒脸上略显尴尬的表情，说：“我会不会太小气了？”
何光耀闻言笑出声，说：“那是你爱我的表现。对了，我还有件事挺感激你的。”
“什么？”
“感谢你没有找私家侦探查我。”
“光耀……”
周嘉麒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何光耀还想说话，周嘉麒就已经朝他吻了过来，动作轻柔并且仔细，何光耀也不抗拒，只是仰着头承受那个吻。
“光耀，我保证我以后也会对王子荣很好！”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侧脸，何光耀心里发笑，想他喜欢乱吃飞醋的毛病肯定是短时间内改变不了的。
何予朝终于看见了许轻宁，等到秘书将她迎进来时，何予朝不由得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笔。
许轻宁妆容精致，笑容随和且大方，何予朝想起自己曾经在照片上看见过的许轻远的照片，只觉得两人除了眉宇间的神情有些相似以外，根本让旁人联想不到两人的关系。
当然，权力和财富会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一个人的气质，何予朝起身与许轻宁握手，说：“何予朝。”
“你好，我叫许轻宁。”
做完自我介绍以后，许轻宁已经将自己玫红色的大衣脱下，她里面穿一条黑色的连身裙，袖口和裙摆精致的镂空刺绣，下面黑色的长袜配以一双鞋跟很高的宝蓝色高跟鞋，鞋面不知道缀了什么，会随着她的动作反射出一种璀璨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的光芒。
何予朝将她迎到一旁的会客厅，看着她侧梳到一道的黑色长卷发，莹白光洁的后颈，只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房间里徘徊着很淡却又引人回味的香水味，何予朝见秘书将咖啡递到她面前，开门见山的说：“你想收购我手中的股份？”
“是。”
“我能不能问一下原因？”
“对不起，这是我私事。”
许轻宁说完话就把咖啡杯放下，脸上依旧礼貌的笑容，坐姿半侧。
何予朝点头，说：“你为什么肯定我会把手中的股份卖给你？”
“我只是替何先生你感到不值。”说完许轻宁又笑，说：“我的律师已经把你们的对话内容同我复述了一遍，所以原因我就不细说了。我唯一想说的是，何先生也没有特别想要得到现阶段却又没有办法得到的东西？”见何予朝眼神震动的朝自己看过来，许轻宁笑容更甚，说：“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