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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劫+番外篇——by沈时光sig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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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许参军盛情相邀,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如是说。

我翻身上马,准备前行,却被他唤住:“喂,你不会真打算骑这家伙吧!那样的话等你到了秦楼天都亮了。”

“难道你要我走着去?”说话间他连人带马已靠近我,我一时不察便被拉上另一匹马。待我看清楚胯下的马时,瞬间不能平静了:“喂!你居然骑厉风(他的坐骑)!你不怕别人知道你不在营中啊!擅离职守可是要受罚的啊!”

谁知那厮却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全然不理我。少爷我心头略略不爽也不再理他。沈君煜的这匹厉风果然不错,我心里正盘算着什么时候也给自己弄这么一匹宝马来,那厮却差点让我从马上摔下去。是这样的,不才小生我正神游马场时,却不料有人在少爷我耳边悠悠得问了一句——长生,方才你是在担心我吗?这话可着实惊着且吓着少爷我了,想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如此遭人折辱!就算那人是我亲妹夫也不行,于是少爷我曲着胳膊朝后就是一撞,勘勘打在那厮的右侧腰间。听他一声闷哼我方觉得解气。

抵达赤塔城时已是深更,城中守卫可谓森严,城里街道上也随处可见巡夜的军队,只从城防这一点看来便可知这城里的守将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物。

我们小心得躲开那些巡视兵,在一处房顶停下。他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宅子对我说:“长生,那就是赤塔城的核心,城中所有重要的将帅皆在那里。而我,一定要亲自攻破那座宅院。”他的眼里闪着异样兴奋的光彩。我知道那是一个将军对成功的渴望。这样的光彩让我觉得有几分畏然,一时竟无语对他。谁曾想这厮竟好死不死偏偏提起了向前的话题:“看来许参军今夜去秦楼的心愿怕是要落空喽!!!这城中防守自然是拦你不住,然此时秦楼怕是只余空楼了罢!”

我从前在国都时竟没发觉这厮居然是个讽叹的能手,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难得将军记得在下的初衷,如此多谢将军挂心了。”

回程无话,营中似乎无人发觉我二人的行踪,大概有人发觉也不会言明,我也无心计较这些个琐事,左不过是他沈君煜的忙活,与我实在并无多少干系。

第三章:伤在吾身谁挂心

我的精神向来足,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刚掀开帐帘便有士兵送了封信过来,说是封家书沈君煜直接差人送过来的。

信件里是父亲刚劲的字迹,细细得写了三页。大概是朝中无事,他与我母亲身体康泰让我不必挂心之类宽慰人的话。只信尾却多了一样——自我出征后第二日阿音便留书一封说去前线寻我之后便不见了,任家里如何找寻都是徒劳。父亲嘱咐我无论如何要留心她,若她当真找来必得回了消息于他才可。

看罢我揉揉偏疼的太阳穴,提笔仔细回了父亲一封信。搁下笔的时候,外头正有传信让我到帅帐议事。差人将信送了出去,我便直接朝帅帐去了。刚要掀开帐帘,便听得帐中传来浑厚的声音:“将军,现金赤塔城的第一守将叫穆川流野,是一月前从番都俞城调任过来的。此人是在番邦的一次围猎比武中获胜被誉为番邦第一勇士,不久又被封了勇成王,想来大约还是皇族的人。”

我的手就那样搭在帐帘上久久不能动作,记忆里沉睡了两年的片段不断得浮现,虽然支离破但同样让我空痛。

“许参军为何不进帐?”身后的声音迫使我回神看。

“原来是刘先锋官,”我强自稳了心神,“看到你过来便想等一等,咱们一同进去吧。”

“许参军请。”

我应言点头先进去了,帐中人很多,我见过的没见过的加起来约摸有二十多人,沈君煜坐在上位看不出情绪,只淡淡得撇了我一眼,示意我坐下。

“好了,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沈君煜这样问。

周围一片嘈杂,多少人叽叽喳喳说自己的意见。我却早已没了听的心思,一手拨弄着面前的茶碗,心有戚戚。帐中蓦然一静,待我觉察时大家都在看我,我不知何事,有些茫然得环视左右。

沈君煜的眸色暗了了些:“长生,我问你穆川流野这个人你怎么看?”

“啊?呃……”我有些语塞,“既然能被番邦封王自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末将以为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上座那人只点点头,不置可否。

沈君煜随手翻起一册兵法,状似漫不经心得问我:“今晨长安与岳父岳母来信你可看了?”

“看了,也回了信。”我晓得他心中计较,便问:“你来我帐中不是为了说这个吧?这里没有外人,想问什么便问吧。”

那人默,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你今日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却是为何?”

我觉得有些事情是没必要让其他人知道的,便说了句“阿音不见了。”

“哦?吴音吗?”我最见不得他挑眉的那副模样,那种成竹在胸的感觉让我觉得好似被人透视去了心思。“诚然她是你尚未过门的侧室,你看中她也是情理之中。然你当真觉得这样便可瞒过我吗?”

我不晓得自己的脸色到底有多惨白,但凡被人拆穿心思我想没有几个人能保持足够的冷静,起码我现在还不能。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沈君煜,我只问你,赤塔城中的守将当真叫穆川流野吗?”

他的语气肯定得可怕,“是,我的密探来报,绝对不会有假。”

“……”我努力动了动喉头,许久才能发出声音,“我师父曾领养过一个孩子,叫做……流野……”我觉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嗓子分在哑,就像发绣的宝剑在朽木上磨过的声音。

我并不记得他是何时离开的,只听到他吩咐:“日后战事,你不必参与。”

自从知道赤塔城守将之后我的心思越发不能安宁,但总是心存侥幸得希望其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沈君煜对我的懈怠视而不见,只安排人马与番军交战。

不才在下小生我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想明白那些个琐碎事,瞬觉得在军中这样消沉实在非一桩良事。于是乎便打理了精神,去了消沉的模样改头换面了。对于我这桩事,私以为沈君煜其人是比我更喜闻乐见的。只因着他看我时眼底那三分光彩确然是瞒不过少爷我火眼金睛一双明目的。

第二日的晚餐沈君煜是在我帐中用的,“如今大营中就你这里最安全清净了。”

“那是。”我也一个挑眉,“毕竟我的阵法不是白学的。”我早在当初扎营之时选了这么块安静的地,白日有士兵把守也不好如何,只一入夜便启了阵法,三丈之外他人无法靠近。而这破阵之法我也只告诉了沈君煜一人。

“军中当真出了奸细么?”我问他。

“是,这几战下来我们并没有讨下多少便宜来,对方的应战之术明显是专门针对我们制定的。我初次攻打赤塔城应不该有番军会熟悉我的战术,如此看来必然是……”

“这还不简单,待会议事时你只须告诉众人明日由我带兵攻城即可。”我觉得自己此番的笑容多少是跟狡诈二字沾得上边的。

“你要……”二人相视一笑,了然于心。

次日卯时天色还暗着,我牵着前几日沈君煜特意给我寻来的白色骏马悄悄得离开了营帐。胯下被我叫做追云的的骏马是胡族贡马,日行八百不成问题,奔驰了一大圈后便从赤塔城以北的树林里摸进了城。

由于事先摸清了城内地形,我很快就找到了这次的目的地——粮草库。干净利落地杀了一个小兵对我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换上他的衣服混在守巡军中,趁他们不备混进去点燃了几处粮草。看着大火处处燃起,我才一个跃身离开了。然后直奔下一个目的地——兵器库,显然这兵器库的守备与粮草库还是有差距在的,毕竟是些冷兵器不能食不能暖的。也因为这样捣毁兵器库也不像粮草那样一把火烧了那么容易,幸亏少爷我多长了个心眼,将从前储着的几枚火药弹带了一些在身上。跳出兵器库墙外一丈远的地方时,我听到了背后炸开的声音。而我也终于为那人做一些实在事了。

牵了马预备回营的时候我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够的,既然来了前线就该像模像样得去打一仗的,于是便策了马朝南边战地去了。到的时候战事正吃紧,我晓得凭自己一人之力并无法与数众相抗,然无论如何都该拼一拼的。胯下的追云在嘶吼声中变得狂躁,我奋力策马奔驰过了去。青袍白马一人一骑就这样冲进了鏖战之中。握在手中青霜剑刺进敌军的身躯,温热猩红的液体溅在脸颊衣袂,我所能想到的除了那人眼里的光芒便再无其他。

同时,有探兵向沈君煜报告战况:“启禀将军,许参军将突然加入战场,激战许久,现下我军的战况略有好转。”

此言一出帐中起了喧哗,沈君煜不动声色得扫了眼帐中仅剩的几人,“再探。”

“是。”

但是此刻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紧握的手掌已经将座椅的一角抓得碎出了木屑。

身前有人挡着,看穿着便知是番军的将领。模样生的粗狂,声音也粗狂,朝我吼道:“你是何人!”

我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污,“本将乃宇朝武宁大将军沈君煜帐前参军将许长生。”

“宵小之徒,看我取尔狗命!”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对自己的武艺向来是自信,但取这人的命还花了我十招的时间,看来这番人骁勇确实不假。

“报……启禀将军,许参军斩了番邦此次出战的领将!”

“好!”帐中有人喝彩,沈君煜摆摆手,示意再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隐约听到番军收兵的号角。看着敌军向潮水一样褪去,我才觉得有些疲乏了。左肩微微有些痛,才发现是被砍了一道口子,虽不深但一直汩汩得流着血。回到军营的时候,沈君煜就在帅帐中。我捂着左肩的伤口与几个将领一同单膝跪下,已然有人禀报了战况:“启禀将军,此战我军胜了。”

我没有抬头,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众将士辛苦了,先各自回自己营帐疗伤吧。”

“谢将军!”

沈君煜过来的时候军医正给我肩上上药,他挥退了军医,自己拿着药粉和纱布挨着我坐下。“这么深的伤口。”不知为何我却从这般直白的语气里听出了些关心的感觉。

“无碍,皮肉伤罢了。”我说,“不过,军中的奸细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只看着我却不说话,眼神有那么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我说过,此行无论成败你必须平安回来,你怎可这般鲁莽!”他的神色严肃得紧。

我摸摸鼻子,略有些底气不足得调侃:“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立了一大功呢。”

“我情愿你不要立那份功,那点功劳跟你比起算什么!偏你还得意上了!长生,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岳父岳母和长安交代!”看他的模样和语气似乎真的很生气的,还狠狠得瞪着我。

我噗嗤地笑出了声:“沈君煜,我头一回见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说你要有训喝我的这个的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揪出对方的奸细吧!”

那人正在给纱布打结,却问我伤口疼不疼。

笑话,少爷我武艺好强身体健康,哪是会疼的人。谁知那厮居然双指在少爷我的伤口上那么一按……“沈君煜,老子杀了你!!!”我抄起一旁的匕首直直得掷了过去。

那厮徒手接住便罢了,却落井下石将少爷我讽刺了一回:“你不是说不疼么。”

“不疼?不疼你试试!”我捂着肩,胸腔中怒火中烧,对着那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实在气极:“沈君煜,老子跟你没完!”

第四章:浅醉迷语行荒唐

这几日战事越发吃紧,我军取胜都异常艰难,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同样也有战而无果的时候。何况昨夜军营又突遭番军偷袭,幸而粮草兵马并未受到大损。但军中的守卫却是愈发加强了,而且因着军中伤亡颇重已经停战好几日了。

沈君煜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整日黑着一张脸,也无人敢过分靠近他。那天替我包了伤口之后他只找了我一次,还是让我将自己帐外的阵法换一换。除此之后也并无太多交集,即使在营中也并不如何会面。

肩上的伤口很快得结了痂,然这几日我也确然因伤势耽误了洗澡。须知少爷我可是多么爱好清爽的一个人,这一身汗味混着血腥闻着也着实让人受不了了。但军帐里沐浴实在不便,幸而这几日我无事时常在军营附近游荡,好巧不巧偏寻得了处池塘,这可当真是解了不才在下本少爷我的燃眉。

入夜之后我趁着月色偷偷得在那方小池塘里沐浴了一番,端的是一个神清气爽。穿好衣袍准备回营,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人影,心里不免一惊。

“我竟不知咱们沈大将军还有窥人沐浴的癖好。”我强自镇定以掩饰内心的尴尬。虽然不太看得清他的面色,但听得他说:“呃……长生,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话惹得我笑:“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未必就比你好看。”他怔了怔,半晌后才朝我走近了两步。

我的发丝依旧有些潮湿,故并未束起,任它披散。那人伸出手指将一缕青丝绕在指尖,看样子有些痴:“长生,你笑起来最好看……”闻到他身上的酒香,我便了然了,面无表情地说:“你喝酒了。”

“不对,你不是长生……长生很少对我笑的……你是长安,是长安……”他深情地看着我,几欲过来拥我。我向后退了一步,“沈君煜,你醉了。我是许长生。”

他的眼睛那么黑,目光那么深情可我分明从他眼里看到的是另一个女人——我的妹妹,他的妻子许长安。心上被掏空的地方又开始疼,涩涩的钝痛。我冷冷地看他:“沈君煜,不要你逼我出手。”

“长生,你就做一回长安如何?”。

“不可能!”我有些微怒,转身欲走。

“长安……我不管你是长安!你就是长安,别走……”他拽着我的袖管用力拉过,将我扣在怀中。

我的下巴还贴着他有些单薄的衣衫,隐约听得见那宽阔的胸膛里心脏用力跳动的声音。可我偏知道,那样的跳动从不是为我,自嘲地叹了口气:“沈君煜,我永远都是许长生而非许长安。”然后一记手刀用力地劈在他的后颈。

“长安……”这是他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句话。沈君煜,你眼里果然只有许长安。

第二日清晨他醒来的时候我就坐在帐里看兵书。

“长生,我怎么在你帐里?”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迷茫。

“你说呢?”不才在下本少爷我一时起了玩心,故意调闹。

“呃……我……”他的表情有些木讷。

有些事情既然一个人忘了最好就大家都忘了,诚然醉话是谁都不必记得的,我也不打算让他在知道。“昨夜你喝醉在营外野地里,如果不是我带你回来,只怕将军你要曝身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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