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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身下——by三千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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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归阴冷的笑了,“哦?与他无关?那长宁当初也与你无关!!可他却因为你死了!!”

藤子殷沉默了一下,半响才道,“有仇报仇,你恨我无可厚非,也罢,今日你我一战生死,恩怨尽消!”

顾长归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个一战生死!既然如此,那就纳命来!!”

菩叶愣愣的看着天空中相斗的两人,他握紧手中的浮屠业火,半响他收起禅杖,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喃喃的诵起佛经来。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此为八苦。

只要活着,人皆苦,修者亦然。

对于现在的顾长归来说,活着就是痛苦,这种痛苦在看到藤子殷后变成了粘稠到化不开的恨。

看着他,就仿佛听到了他的嘶吼。

——为什么,长宁死了,你却活着?

——而我,为什么又还活着?!

天道不公。

而此刻,还有另一个人在心中咒骂着老天爷瞎眼了。

黑龙王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拍着手求抱抱举高高的孩子,整个人都风化了。

青雀眨眨眼,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黑龙王,然后她发现黑龙王竟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成了雕塑一般。

她噗嗤一笑,乐不可支,站在一旁的明玉真人扯了一把青雀,摇摇头,然后她拉着青雀快速离开了府邸。

刚出洞府,青雀就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哎呀呀,那黑龙王真是好有趣,居然真的傻住了!”

明玉真人嘴角抽搐,她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不比黑龙王表现的差好吗?

毕竟谁会想到,那个满嘴不着调的大和尚居然会……而且还是从母龙肚子里蹦出来的,想当初黑龙王发动血海潮为了谁?不就是为了那个叫做素心的母龙吗?不就是为了那个孩子吗?

结果呢?这孩子居然是他黑龙王和大和尚法净的!!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明玉真人差点拔剑将这孩子劈死。

有多少道友死在那铺天盖地的血海潮中?又有多少门派覆灭在妖族的屠戮中?!

明玉真人头一次觉得,有些人即便无辜,却也可恶至极。

只是两人的恩怨,却牵连到了天下人,他们就不怕天道轮回,他日报应不爽吗?!

是以她虽然答应青雀帮忙看顾这孩子,却一点也不喜欢这孩子。

现在黑龙王来了,她就更不愿插手此事了。

“青雀,你我将这孩子藏了这么久,既然那黑龙王来了,索性就将孩子交给他吧。”

青雀一愣,想了想道,当初是菩叶将孩子交给她的,她却将孩子交给黑龙王,若是他日菩叶问起,她可怎么回答啊?!

“这不太好吧,而且我看那黑龙王似乎不会接受这孩子一样。”青雀照顾了菩果一段日子,倒是对这孩子感情颇深,“而且……”

她又想起了倒霉催的凌寒师弟,他夺舍的那个身体就是黑龙王的女儿素心吧,若是黑龙王找到了凌寒师弟,恐怕凌寒师弟性命不保。

明玉真人淡淡的道,“就算你不愿,那黑龙王若是闹起来,你也拦不住。”

“……”青雀沮丧不已,“你说的对。”

她握拳,心中升起一股不甘来,在上界,果然实力才是一切。

黑龙王抱起小小软软的孩子,顿时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果然在眉眼间找到了法净的痕迹。

他的心情很复杂,更多的是慢慢起来燃烧的无名怒火。

小小的孩子歪歪脑袋,“爸爸?”

黑龙王沉默了半响,突然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要是能让这孩子当着法净的面喊娘……

顿时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放下孩子,黑龙王又想起一事,素心当初非常爱护这孩子,可现在却将孩子放在玉虚门,难道她出事了?!

想到这里,黑龙王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转身就走。

哪想到他迈开一步,背后那个可爱的孩子就拉住了他的袍子。

黑龙王微微皱眉,声音冰冷,“放开!”

孩子瑟缩了一下,却依旧拉着黑龙王。

黑龙王冷哼一声,一甩袖袍,转身大踏步离去。

他背后的孩子唇角上勾,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金色的竖瞳倏尔化为纯黑,仿若深渊。

第十一章:准备

“你们确定这一次不会再出错了?!”苏楚看着眼前的传送阵,总觉得自家魔王太不靠谱,还不如法净呢!

帝千雅信誓旦旦的道,“绝对没问题,我和柳熔算了好几遍,还请其他几位同道一起参谋过了,肯定不会在出错。”

苏楚微微眯眼,“很好,既然如此,那你们也进去吧。”

帝千雅等人顿时一呆,“我们也去?!”

“怎么?这一次撞界你们不打算去吗?!”苏楚冷哼一声,“上一次本座的真灵被击成碎片,本座还没找你们的麻烦呢!!”

帝千雅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硬着头皮道,“一般而言,我等都会等两界正式相撞时才会进入,那个时候世界排斥之力会比较弱,我等的实力也能保存大部分,在上界行走更加方便。”

苏楚淡淡的道,“是啊,上界等人的防卫也更加严实,也无法取得更好的战果。”

“所以这一次我改主意了,第一批进入的人实力最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曲红袖忍不住道,“可即便如此,我等进入后实力也无法保存下来啊!”

“可你们终究都是半步化魔的实力。”苏楚不耐烦的道,“总而言之,这一次你们都去,而且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去!”

此言一出,四人同时呆住,柳熔不自禁失声,“帝尊,您和我们一起去?!”

苏楚平淡的道,“不错,按照以往的布置,再加上你我等五人。”

帝千雅无语道,“那魔界岂不就是无人看守了?!”

“魔界还需要看守?!”苏楚眉目间尽显冷凝和阴霾,“我魔界魔修若是连自家门户都看不好,就都去死吧!”

四人顿时噤声,他们总觉得轮回归来的帝尊大人脾气越发暴躁了。

构筑祭坛,刻画阵法,柳熔和帝千雅忙乎了大半个月,终于将一切准备就绪。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苏楚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各种魔物,总算有了点魔界帝尊的感觉。

按照惯例,这些低等的魔物是最先进入上界的,不过这一次他改变了主意。

“好了,你们四个先进去吧,这些魔物紧随其后。”

手下四个魔王都苦着脸点头,分别走入祭坛,曲红袖暗中扯了扯帝千雅的袖子,“你确定这真的靠谱吗?”

帝千雅没好气的道,“不相信的话可以滚!”

曲红袖撇嘴,“我就算滚出去,帝尊也能让我再圆润的滚回来。”

柳熔不耐烦的道,“那就闭嘴。”

刀霸喃喃的道,“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同时臭骂道,“你给我闭嘴!!”

很快就有下等魔人将各种晶石放置在传送阵上,随着传送阵上的符文闪烁起明灭的光芒,四人身上同时升起了各种护罩。

曲红袖的自然两抹绸带,柳熔索性将自己放在了一头傀儡兽里面,刀霸抱着自己的刀全神贯注,帝千雅拿出了一架长琴,周身燃起黑色的火焰,随着四人准备妥帖,苏楚点点头,顿时就有五个魔修上前启动了阵法。

下一秒,一抹璀璨的黑色光芒裹挟着四人砰的一声,直直冲上了天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魔界的所有魔修都觉得浑身一震,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天,随即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撞界开始了吗?”

“明明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不过既然提前了,我等也需要加快动作了,快点赶往大城排队进入传送阵,去的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错不错!”

感知到魔界魔修们的沸腾,苏楚面无表情,他挥手,让更多的魔物冲入传送阵,转身离开了祭坛。

“你还是打算留在这里吗?”

魔灵宫内,苏羽依旧飘来飘去,听到苏楚的话,他点点头,淡漠的道,“我回去干什么?”

苏楚摸摸下巴,“给我指路。”

苏羽:“……”

将苏羽收入魂珠内,苏楚打量了一下内室,将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随即转身,回到祭坛旁,此刻第一批魔物已经进入完毕,苏楚抬手,映日刀出现在手中,他轻描淡写的一挥,顿时出现了一道刀痕。

刀痕上散发着森然的威压和杀意,任何一个看到此刀痕的人都能感受到苏楚内心的阴冷和霸道。

随即他缓步走入祭坛,下一秒,身影消失在了魔界。

与此同时,上界那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开始变暗,天空似乎在降低,黑沉沉的,看的人胸闷。

所有人上界修士都忍不住抬头望天,一些有志之士脸色陡变起来。

玉虚掌门仰头,长眉微蹙,“怎么这么快?!”

他身旁的长明宫宫主叹息道,“既然如此,还是快点集结吧!”

玉虚掌门不置可否,“天机老人怎么说?”

天明宫宫主淡淡的道,“他说我们的机缘在西陲大陆。”

西陲大陆……还是要找藤子殷吗?

想到这里,玉虚掌门微微一笑,“那还等什么?”

他看向天明宫宫主,“听说最近华琉城来了一个禅修?”

天明宫宫主阴霾的看着玉虚掌门,“你想说什么?”

玉虚掌门轻描淡写的道,“带上那个禅修一起过去,也许会有什么变化。”

天明宫宫主先是眉头紧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值此撞界之际,那和尚突然来到上界,说不定就是契机。

他慢慢点头,“也罢,我就带着那聒噪的和尚一起去一趟西陲吧。”

玉虚掌门笑容更盛,“那就麻烦道友了。”

天明宫宫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撞界开始了?!”法净围着大围裙,他一手拿着铁锅一手拿着菜勺,抬头看着天空黑沉沉的云层,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浓烈的不详感。

他喃喃道,“当初师父那老家伙说什么来着,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于是没多久就坐化了?”

“为什么我突然有这种去死的感觉呢?!”法净的额角落下一滴冷汗,神情却无比兴奋,铜铃般的大眼里满是期待和跃跃欲试。

“和尚我这一生尝遍一切,就是没感受过死亡,也许这是个机会?!”法净嘿嘿笑了,“千古艰难唯一死吗?放马来吧!”

他刚下定决心,门就被人推开了。

令狐焰看着法净手里的锅,没好气的道,“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拿着菜锅?!”

法净悠悠的道,“急什么?快来尝尝,我新发明的菜肴,你可是第一次品尝的哦!”

令狐焰黑着脸,劈手夺过菜锅,“快点带上东西,宫主大人发话了,要求你和我速度跟着他去西陲大陆!”

法净淡定的道,“前辈,我辈修炼人士当静心,不就是有人来犯嘛,大不了一起去死,路上还有伴。”

令狐焰一愣,仿佛第一次看清眼前的大和尚一般,他突然洒脱的一笑,“也对,你说的没错,再着急也没用,是我魔愣了。”

想到这里,他不仅不急着走了,反而从袖子里摸出一壶酒,“既然你刚做好了新菜,不妨一起喝一杯。”

“哈哈哈——!这才是我辈中人啊!”法净大声笑起来,干脆利落的将菜肴奉上,然后令狐焰打开酒瓶,两人就坐在酒楼厨房后的小角落里,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好不快哉!

菩叶愣愣的看着天空,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心生不安,而不远处正在死斗的两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抬头看天。

藤子殷惊讶的看着天空,“怎么突然提前了?”

顾长归冷哼一声,“提前又如何,你我继续!!”

藤子殷这一次倒是拒绝了,“不行,我要先将菩叶安稳下来。”

顾长归沉默良久,才道,“我看那人是禅修吧,对付魔修的话,禅修效果最好。”

“我不愿意,若是他出事了,恐怕我都会入魔。”藤子殷平静的道,“再说了,他是我的罗网,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顾长归一呆,“罗网?你在他身上下罗网了!?”

藤子殷朗声笑了起来,那笑容极为得意,“不错,你羡慕吗?顾长归!”

他突然厉声道,“你说你恨我害死长宁,可顾长归,若你真爱长宁,那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他不是你的罗网?”

藤子殷的声音陡然化为阴柔诡谲,“那是因为比起长宁,你更爱你自己。”

顾长归彻底愣住了,他喃喃的道,“我更爱我自己?我更爱我自己?我不爱长宁?我爱的是我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顾长归的眼神突兀的红了,他不断摇头,不断否定着自己,“不可能!!我是爱着长宁的!我是爱着他的!!”

藤子殷冷笑,“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为什么还活着……”顾长归的眼睛变成了血红,他体内的妖力凌乱不堪,身体也幻化回了本体,“我活着是为了杀掉你!!”

藤子殷轻笑,“随便你,你杀了我,我的伴侣也不会死。”他傲然道,“可你的依旧死了。”

看着顾长归更加鲜红的眸子,藤子殷几乎笑出了声,他恶毒的道,“若我有幸走上轮回,遇到长宁,我会替你向他问好的。”

什么——?!

这一刻,顾长归的理智彻底消失,他疯狂的冲向了藤子殷,灵力如回环的旋涡,癫狂的运转起来,藤子殷冷笑,他抬手,无边藤蔓冲天而起,仿佛猪笼草一般将入魔的顾长归吞下。

轰隆——!!

冲天的海水飞溅起来,无数浪花中,藤子殷凭空而立,他背对着菩叶,笑的得意而猖狂。

顾长归,谢谢你的妖力和灵魂,有了你的神通和海下府邸,我就能保护好菩叶了。

哈哈哈哈~

第十二章:开始

仿佛下雨一般,菩叶周身的护体金光在黯淡的雨点下闪烁着淡淡的光影,半响,等雨水落下后,菩叶再看向海面,就发现只剩下了藤子殷一人。

藤子殷身形一闪,他出现在菩叶身边,柔声道,“久等了。”

菩叶微微皱眉,他看了看四周,“那位顾道友呢?”

藤子殷轻描淡写的道,“他走了。”

“走了?!”菩叶一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来找藤子殷报仇,怎么一转眼就走了?

藤子殷叹息道,“他始终无法放下长宁的死,甚至因此而质问于我为什么活着。”

他自嘲的道,“其实我只是点明了他心中的魔障而已。”

菩叶大讶,“魔障?”

“是啊,我问他,为什么长宁死了,他还活着。”藤子殷平静的道,“若是你死了,我定不会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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