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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男孩的T台——by珊小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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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儿林想,传统的富家小姐,如今已嫁作人妇。

四儿子林允,最小的孩子,本该像林瑜一般,享尽众人的宠爱,却由于先天残疾,被残忍的遗忘。

林修几乎没有私生子,没有女人敢违背他的意愿偷偷要孩子,崔艳是个意外。

比起林修宠爱有加的二子,林琛的一切显得太普通,普通到可以轻易抹去,作为一个父亲,领孩子回家的初衷并不是那么美好。让他离开,才是带着善意的。

也许,林修将再次面临一场取舍。

接到那通“坦白电话”前,温逸楠的心情很好,眼角都含着笑意,他正煮着咖啡,用的是秘鲁咖啡豆,口感干净、无杂质,却又格外香醇,从中也可以看出他的偏好。

温逸楠不是什么好人,他冷酷、残忍、绝情,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向往干净纯粹的东西。人往往就是那么的矛盾。

掐断电话,温逸楠眉眼间的笑意被一片冰冷所替代,他望着手中的亲子鉴定报告,一点一点的、将它们撕得粉碎,接着倒了杯咖啡,加入小勺牛奶,调匀,向书房走去。

听到声响,伏在书桌前的人影缓缓回过头。

这是一个年纪尚轻的男人,容貌出众,但众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却是白,惨白的吓人。

因为在他的脸上,根本找不出一丝血色,简直像个活死人。

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的下半截裤腿是空荡荡的一片。

“还不睡?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温逸楠将咖啡杯递给男人,明明是埋怨的意图,口气却温柔的滴出水来。

男人接过咖啡,微笑着解释,“小旭的生日没几天了,不赶工,怕是来不及。”

男人明明正在制作温馨礼物,明明是面带微笑的,但整个画面看上去却无比苍凉。

温逸楠不言,只是默默望着男人,眼底透着浓浓的心疼和无奈。

过了很久,男人艰难开口,似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逸楠……我还剩多少日子?”

这一晚,林琛睡得并不安稳,频频做着噩梦,最后终于被噩梦吵醒,他坐起身,揉揉眼睛,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大钟,才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于是,他又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却再也不能入睡了,便爬下床,赤着双脚,跑到梳洗间,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当殷贤踏入梳洗间,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情景:某个穿着卡通花纹睡衣,头发蓬松杂乱,却丝毫不影响自身魅力的漂亮少年,正光着脚站在地砖上,睁着大眼睛,瞪着手中的……牙刷,皱着眉,充满纠结。

就好像来自外星球的小王子,明明拥有最漂亮的外表,酷炫的超能力,却不懂得地球上的生活常识,常常为了生活琐事而烦恼。

不经意间营造出的意境,让殷贤灵感迸发,他赶紧拿来单反,对着林琛卡嚓卡嚓两下做抓拍。

林琛察觉到了亮光,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幽幽回过身,瞟了一眼殷贤,又转回去,继续对着牙刷……发呆。

“咳咳,林琛,你这是想吃掉它吗?”殷贤憋着笑,认真问道。

林琛也颇为认真地回答,“这里只有一只牙刷。”

殷贤刚想说,抽屉里有很多备用的洗漱用品,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林琛话里的意思,以及那般表情的由来——林琛介意的并不是个人卫生问题。

殷贤走到林琛身后,将那翘起的头发抚平,举止间充斥着的宠溺意味,“我不介意和你共享牙刷。”

林琛瑶瑶头,一本正经道,“对不起我介意。你能帮我去买一只吗?我等一下还有事,来不及回家洗漱了,还有……那个,你能借我一套干净的衣服吗?”林琛神经再强大,也做不出穿睡衣去公司这种事。

“担心罗姐给你的……考验完不成?”差点想说刁难。

殷贤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同时夺过那只被摧残的牙刷,挤上薄荷味牙膏,再递还给林琛。

“呆愣着干什么,快刷牙洗脸,时间可不充裕,罗姐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他既然说一天之内,那么你就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果然,林琛被绕进去了,他点点头,下意识将挤了牙膏的牙刷塞入嘴里,上上下下刷了起来……

殷贤发现,林琛对待问题的每一个反应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这是基于深刻的了解。而这种了解,是某种潜意识在主导。

此时,林琛的脑子很乱,心情很颓丧。

他想,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慢慢完成自己的梦想了,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珍惜每一个成长的机会。哪怕对方是脾气很差的人妖……

等林琛意识到他正在使用殷贤的牙刷刷牙时,已经差不多刷完了。

殷贤自然而然的接过那只牙刷,开始刷,丝毫看不出嫌弃什么的……

林琛歪着头,很是不解,“你不怕被我传染?”

殷贤笑,“我们不是都做过,还在意这些干什么?”

林琛垂下头,满是愧疚,“……你……去查查看吧。如果感染了,我会努力补偿的。”

殷贤挑了挑眉,来劲了,“哦?怎么补偿?”

林琛蹙眉,似在深思。

殷贤也不说话,静静望着林琛,嘴角轻轻勾起,他已经猜到小家伙会说什么。

果然,片刻后,林琛小声道,“无论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的。”

“那么……”

殷贤毫无征兆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褶的检验报告。一张写着林琛的名字,另一张则写着殷贤的名字,检验项目是HIV1/2型抗体过筛试验,结果都为阳性。

这是殷贤为了作假到位而托人伪造的产物,顺手给自己也伪造了一份,以便不时之需……

林琛望着“阳性”两个字,只觉得两眼发黑,全身失力,摇摇欲坠,他努力支撑着脆弱的躯体,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

“真相”摆在眼前,他连一丝幻想都不再拥有。

“我不怪你,每个人都要死,只是得了这东西会死得更惨些而已,这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对于那件事,我真心诚意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殷贤说的是骗林琛去拍色情片那件事。

林琛以为是一年前的那件事。

林琛摇摇头,再摇摇头,坚强的站着,不允许自己倒下去,漂亮的眼眸瞬间水雾弥漫。

感受着眼前之人流露出的巨大痛苦,殷贤没有任何看好戏的心思,反而有着微微的心疼。

他抱住林琛,紧紧的抱住,抚摸着他的背,柔声道,“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们只要按时吃药,就可以活到正常寿命。也许哪一天睁开眼睛,这种病就能治愈了。不用怕,无论如何,我会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如果说这是一场戏,那么,这是他内心的台词,没有任何修饰成分。

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编造的可笑剧本中,不能自拔。

他甚至很变态的幻想着,他们真的感染了这种变态病毒,于是,他们的世界只剩彼此,没有温逸楠,没有林修,没有任何人。他会牢牢牵着他的手,坚强的走下去,直到人生的尽头。

其实病毒不可怕,可怕的是歧视,以及爱人的抛弃。

所以说,搞艺术的人有时候是很变态的……

“殷殷,对不起。”林琛说。

“你喊我什么?”殷贤放开林琛,抓着他的肩膀摇晃,显得有些失态。

“殷……殷。”林琛眨眨眼,犹豫地道,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再喊一遍!”殷贤激动万分,心中莫名其妙的欢乐因子在叫嚣。

“哦……阴险小人。”林琛撇嘴,笑了。

“……”

在殷贤有限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林琛笑。

林琛的笑容迷人,不仅仅是因为他脸长得好看,还因为,他笑得很努力,很真心。

即使眼角挂着泪珠,即使心情是那么的沮丧,为了安慰身边的小伙伴,他就会用心去微笑。

殷贤确定,他不是冲动,他爱上了怀里的男孩。在什么时候呢?也许是在他喊出“殷殷”的那一瞬间,又或许是更早。

不管他是不是肮脏的,势力的,贪婪的,甚至身患疾病的,他都爱他。

是的,“爱情需要理由吗”这种烂俗戏码真的发生了。

他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如此不堪”的他。

第四十六章:不速之客

客厅,林琛在满桌的食物中,挑了根玉米,捧在手里,呆呆的啃了起来,这模样,就像一只脑袋刚被松果砸傻掉后的松鼠,趣味十足。

林琛身上那件幼稚的卡通花纹睡衣被一套贵族学生制服所取代:上身是纯白简约设计的尖领衬衫,左胸刺绣了一个金色豹纹徽章,周边环绕了一圈镀金小字,SaintPeter‘scollege,配上酒红色格纹真丝领带,下身是一条灰格子简约休闲裤,蓝棕色拼接牛皮饰流苏系带休闲鞋。

很明显,这是圣彼得学院春夏季系列的校服。殷贤一直嫌学校配备的校服太弱智,从来没有穿过,所以这件服装还是崭新的。

倒是林琛,经常选择这样的搭配:纯白衬衣、休闲裤或牛仔裤、休闲鞋或球鞋,万年不变。

如此相似的风格,却由于此套服装本身的品牌效应,上好的材质,一流的制作工艺,配着独一无二的金色豹纹徽章,与之前的朴素形成强烈的对比。

于是,林琛摇身一变,从乖乖穷孩子变成了……乖乖小少爷。

不管穿什么服装,林琛的大体风格是没有变化的,还是那般的……像白开水。

服装是人们表现身份与品位的第一个环节。服装的选择与搭配,永远是把合适放在第一位的。

你让一个乞丐去穿王子服,未免显得不伦不类了。

一个好的模特儿,能够减弱自己的风格,随时调整自我的模式,去表达服装本身代表的理念,而一个真真正正优秀的模特儿,能够拥有强烈的自我,去引领服装配合自己的风味,并做到不突兀。

林琛的自身气质,是可以盖过服装本身的。他不必刻意表现,就能赋予服装灵魂。

年纪轻轻就辍学的林琛自然是不愿意穿着学生制服出门丢人现眼的,但殷贤说了,他只有这么一件衣服方便借出去的,结果可想而知……

校服总比睡衣好啊,林琛是这么想的。

殷贤坐在林琛对面,手持单反,卡嚓卡嚓闪个不停,他一夜没睡,却丝毫不觉得疲惫,灵感像喷泉般源源不断。他拍着拍着,连作品主题都想好了,就叫作“外星小王子的日常”……

林琛这张脸,这个味道,是他肖想已久的。

林琛无意识的“表现”非常完美,去摄影棚摆布景弄造型反而造作。

殷贤不知道林琛的T台表现力如何,但他肯定,林琛在平面领域是有巨大潜力的。

当然,如果殷贤真的拉林琛去摄影棚,让他刻意对着镜头摆POSE,殷贤一定会感受到幻灭的滋味……

林琛吃完玉米,殷贤递了一只紫薯过去,之后是大肉包,大烧麦……宗旨只有一个,要拿在手里啃,这是为了营造“小王子”不会使用筷子的萌形象。

林琛来者不拒,因为此刻的他,吃什么都如同嚼蜡。满脑子都是三个字母……他预感,这三个字母会缠绕他很长一段时间。

林琛磨磨蹭蹭吃了半天,殷贤欢欢乐乐拍了半天,不知不觉中,大钟指针已指向八点三刻,殷贤同学的考试是在早晨九点……

他颇为无奈的关闭单反,吩咐道,“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呆在这里!罗阳的任务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搞定!”

不等林琛回答,殷贤就挂着单反,急急忙忙跑出门,然后飞速钻入劳斯劳斯,以疯狂的速度向前方驶去。

林琛并不需要殷贤的帮助,在吃早餐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他打算在这里附近找一家影楼,花钱请摄影师给自己拍照片,再交给罗人妖。

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只是,在他准备跨出大门的一瞬间,被两个高大身影拦住了。

他无奈望天,只好乖乖坐回原位,一边想着遗嘱,一边等待殷贤回来。

……

过了一会儿,殷贤没有回来,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于晟来过这里几次,仆人们都认识他,明白这位是少爷的亲密“朋友”,也就自然而然地将他指引进客厅,端上一杯红茶,让他稍作等待。

于晟看到林琛的瞬间,心中只浮现出四个字:阴魂不散!

明明无比痛恨着,脸上还是硬挤出一抹虚假笑容,非常自然的和林琛打招呼。

“HI,Jesse,真高兴见到你。”

林琛华丽丽的扭过头,不予理睬。

对于于晟这个人,林琛本来是不讨厌的,但一想到那层情敌关系,林琛就有点讨厌他了。林琛还是小孩思维,爱憎分明,也总是将心中喜恶全部表现在脸上。

于晟坐到沙发上,细细打量林琛,表情越发难看: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表现得像主人一样!他是不是将自己和Adrian的事告诉了殷贤?自己是不是来晚了?他和殷贤到底什么关系!殷贤不知道他也是Adrian的人吗?为什么他穿着学生制服,难道他是真的大学生?为什么他现在露出这副盛气凌人样子,平时那副笨蛋形象呢?哦,明白了,殷贤又不在,他装给谁看啊!这不是露出真面目了嘛!原来是同一种人,他之前怎么可以装得那么单纯呢!真想将那张虚假的脸彻底粉碎!

于晟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发泄着,表面却看不出分毫。

他静静搅拌着手中的茶,清新中带着点儿清高,和林琛的“小气”形成对比。

越喜欢装出骄傲模样的人其实骨子里越自卑。

于晟的父亲是个赌徒,在于晟很小的时候便卷走家里所有的钱财出走。他就这样抛下了体弱多病的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于晟的母亲貌美,却软弱,承受不住巨大打击,在丈夫离开后没多久就离开人世。姐弟两人不得不开始自食其力。他们辍了学,早早踏入社会。于晟选择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做侍者,因为那里的劳动量不高,薪水却高得离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多久,他就为这高薪水付出了代价,早早被人破了童贞,后来,也就索性破罐子摔碗,将自己彻底卖了。

倒是他的姐姐于心,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学精了妆容这样的吃香手艺,也开始接触到一些小明星,后来,就给于晟安排了个模特儿的营生。在于晟眼里,模特儿就是高档MB,和之前的工作性质是一样的。

总之,在于晟的眼里,老天是不公的,世界是灰暗的,而他则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他出卖自我换取安乐,也是逼不得已,值得同情的。

也许是老天很贪玩,想开个小玩笑,恶作剧引发的乌龙事件并没有彻底结束。

于晟等得久了,茶喝得多了,忽然很想上厕所。他走入洗手间,释放过后,在洗手台冲洗的时候,眼睛一尖,在地砖上发现了两张皱巴巴的纸,他弯下腰,捡起来一看,瞬间惊吓住了。

这是曾令林琛痛彻心扉的假报告,被主人大意的遗落在了卫生间一角。

这报告是殷贤托医院的专业人员弄的,报告上的内容齐全,包括姓名,年龄,科室,临床诊断,条形码号,标本种类,检测仪器,方法,样本号,送检医生,送检日期,报告日期,检验者,审核者等等,几乎应有尽有,外表上是绝对看不出任何伪造痕迹的,真的不能再真了,于晟自然也不会想到报告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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