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比之北定将军府内一片的繁忙，洛锦年一行人的脚程倒是悠然不少，洛锦年对于怀里这只意外捡到的珍贵火狐是说不出的喜爱，不死心的劫匪七人面面相觑，自是不肯将到手的发财路拱手送人，一个个直接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挥起大刀就冲了上去，洛锦年本想着这些人也不过是想抢口饭吃，也就不打算多与之计较，却不想这些人贪得无厌，竟为了利益就出手夺取人命……洛锦年顺了顺怀中小狐狸的红毛，眉头一皱，将原音推出战圈后便想好好教训一下这群利欲熏心的劫匪。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幸目睹一群恶贼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竟对如此柔弱的男子下手！这番行为实在是让在下颇为不齿啊。”语毕，一抹藏青色的身影遮挡在了洛锦年的身前，洛锦年连忙收住即将脱手的冰玉刀，脸色有些黑……柔弱？这人是从哪里看出自己柔弱了？不过……看了看对方干净利落的身手，洛锦年不由赞叹，好武功！
沈莫问毫无压力的收拾完了眼前的劫匪七人组，转身看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弹的洛锦年，还以为对方是被吓着了无法动弹，便关心的开口问道：“你……没事吧？”对此洛锦年只是在斗篷里毫无形象的犯了个白眼，冷冷的丢下两个字：“多事。”挥了挥衣袖，示意原音别再发呆了，赶紧跟上，主仆二人头也不回的朝西凉城的城门继续前行，对于沈莫问的出手相救却是没有丝毫谢意，而且沈莫问还在不经意间犯了洛锦年的一项忌讳，洛锦年最讨厌其他人说他弱不禁风云云，若是在平常，洛锦年早就开始释放寒气警告了，哪还像今日这般客气。
“少谷主。”洛锦年离去后不久，沈莫问才从对方毫不客气的态度上回过神，摸了摸鼻子，心中微微有些了然，似乎……自作多情了一回啊。这时，一名身着深紫色衣袍的男子在沈莫问的身旁出现，见到沈莫问没事时明显的松了口气，随即自责的单膝下跪请求责罚：“少谷主，属下照看不周，请求责罚。”看到来人，沈莫问的表情明显变得复杂了不少，苦笑道：“莫雨，你依旧打算以这么个身份呆在我身边么？这就是你的决定？”
“属下惶恐，能侍奉在少谷主身边已是极大的荣幸，属下不敢有过多的想法。天色已不早，少谷主请加快些脚程，否则不久后，城门便要关闭。”莫雨低着头，沈莫问看不到莫雨的表情，但听到对方的回复后面上已然没有丝毫表情，沉默了良久，最终沈莫问淡淡的瞟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莫雨，语气毫无波澜的开口道：“走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洛锦年二人离去的方向走去，因此错过了缓缓站起，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笑意的莫雨的低喃：“我……又怎能陪衬的起身份高贵的你。”
洛锦年二人走近城门，却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不少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女在进城门前，都会在门口守卫的手上买一串佛珠才进去，边走最终还边念叨着：“保佑平安，血主避竭。”八字，这让洛锦年二人都不由停下了脚步，“这位老伯，请问为什么这些人要都买了串佛珠才进门？”原音拦住一对正巧经过二人身边的同样身着粗布衣裳的夫妇问道。
“呀……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可要小心了，这西凉城啊，这段时间可不太平，这城里啊，来了一血妖，专吸人血，早前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而丧了命，这官府啊，为此请来了得道的高僧前来驱妖，不过这血妖道行太深，高僧说了只得以佛珠令其避之，若是富裕点儿的人家，则向高僧讨个护身符，便能无事。我们啊，都是临近刚发生天灾的青石村的村民，最近的栖身之所只有这西凉城啦，再偏远点的地方我们的盘缠可支撑不了，只得用剩下的盘缠，买几串佛珠，以求无事。”老伯无奈的说道，拿着仅剩的银子苦涩的叹了口气，能栖身一日便是一日罢。
“如此危险，为何城内的有钱人家不逃去邻城？”原音想不明这点，便直接问道。老伯摇了摇头，“他们不会逃的，除非将全部家业交予那高僧，再由高僧祭祀于血妖，否则一出城门，必死无疑。”洛锦年二人一听，不由同时浮现了一个想法：这么邪门？
“所以说，年轻人啊，趁还未进程天色还不算太暗，还是赶紧去往临近的村落或是县城吧，我们是走投无路了，你们还有的选择，哎……就此别过，老伴啊……上路吧。”看着二老微颤的离去的身影，原音有些不忍，便想冲上前去给些银两给二老，却不想被洛锦年拦住，“进城看看，世上怎可能有妖邪的存在，况且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这县衙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何况这高僧竟能让这血妖避之，又怎可能这么久都找不到驱除其的办法。”
第二十三章：西凉异状
“可是少爷，若是这么一耽误，怕是要被耽误不少脚程。”原音适时的提醒洛锦年切莫误了正事。洛锦年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正从两人身边经过的两名身着异国服装的男子所说的话给吸引了过去，闭上嘴，洛锦年示意原音先别说话，便光明正大的皱眉偷听起了两人的对话。
“哎，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这次若是再不能阻止逍遥王北定的步伐，我们准会被杀头的。”两人的声音虽小，说的还是异国语言，但洛锦年隐隐约约的也能听个大概，毕竟上一世从商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接触到异国的商贾，因此身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会些异国的语言倒也不稀奇。“说那么多废话也没用，把这边的事情做好了，待事情成功了，好处铁定少不了我们的，这些日子逍遥王手下那群人查的有点儿紧，都小心点儿，被发现了可就出大事儿了。”
“对，还真得小心点儿，上次那么万无一失的刺杀计划竟然就因为一点点蛛丝马迹就暴露了，那逍遥王的手下还真是属狗的……”接下来的话洛锦年已经听不到了，紧捏着手，洛锦年深呼了一口气，忍住冲上前去将两人给宰了的冲动，面色阴晴不定，一旁的原音见洛锦年的脸色不对劲，也隐隐有了些猜想，聪明的闭口不言，静静的等待洛锦年的决定。
“走吧，若是真如猜想这般，那这城，还真就非进不可了。”若是一般的闲事洛锦年是一定不会管的，费心费力还不一定有好处，如此吃亏的事洛锦年一向是唯恐避之不及，但这次，却是牵涉到了白御风，也牵涉到了百姓安危，早已有了继承洛家家业觉悟的洛锦年自是不会任他国的阴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进行的。
“……是，但王爷那边……”对此洛锦年只是轻轻一笑，“呵，那人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行踪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用费心费力的去那极寒之地，正好，这事事关他自己，应该过些日子就会过来了罢，我们且在城内打听打听消息也好。”原音心下一惊，“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若是那么轻易暴露的话怕是两人都会有危险罢！
洛锦年无奈的看了眼怀中眯着眼打盹儿的小狐狸，“这只小狐狸的尾巴上，有逍遥王府的印记，应当是不知怎么跑了出来，刚才影卫已经来过，你没发觉倒也正常。你若是真不想进程，那就先去朝东的晋安城等我，不过时日会有些长。”原音一听，连忙摇头道：“恩……公子去哪儿，原音就跟到哪儿。”洛锦年微微一笑，先行朝城门走去。
待两人经这么一耽误再走至城门前时，正好与沈莫问撞了个正着。“嗯？真巧，又见面了。”沈莫问十分自来熟的凑了上去，仿佛与洛锦年相识了不少日子般的打了个招呼，洛锦年透过斗篷白了眼沈莫问，心中暗道倒霉，怎么又遇上这茬了。“我们似乎不认识。”洛锦年翻了个白眼，脚步毫不停留的继续朝前走去。
原音看到沈莫问吃瘪的表情后十分不厚道的轻笑了出来，眼神不经意的看向沈莫问的身边，却意外的发现竟然还有另一人的存在，心下一惊，叹道：存在感真低……也不多加停留，快步跟上洛锦年的脚步，两人依着刚才那对老夫妇所说，像模像样的买了两串佛珠，面对守门士兵好心的“是否要更好的物什防身？”时只是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无视士兵们看白痴一般的眼神，两人悠悠然的进了城门。
结果随后沈莫问也不知图个什么，竟是忽视自己少谷主的身份，径自往洛锦年粘了过来，一开始洛锦年对沈莫问这人是没有丝毫好感的，但当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后，倒也对沈莫问起了几丝欣赏之意，言语间也柔和了下来，这让沈莫问更是大谈阔论，气氛倒也热络，当然，前提是忽视身后莫雨那紧抿着的双唇以及周身的低气压的话。
此时西凉城内的气氛正处于一种十分极端的两种对立面，这是四人一路走来细细观察而得出的同样的结果，有钱人仿佛不知道城内危险的气氛一般，依旧饮酒作乐，好不快意，而稍微没钱一些的，或是干脆就是穷人的，则是连走路都匆匆忙忙的，满脸惊慌的样子仿佛身后就有人追着索命一般，如此极端的情景让四人都皱起了眉头，“这气氛……不太对劲啊……”沈莫问在刚才与洛锦年二人的聊天中大致也知道这城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依然有些难以理解。
“若是真出大事了，为何京都那边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就算这县官都同流合污了，但这民众难道不会说出去的么？”沈莫问说出了其余四人的心声，洛锦年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灵敏的感觉到了这四周正有不少眼睛盯着他们一行人呢，毕竟四人的衣着和气度都不凡，若是真如猜测般这西凉城已是个阴谋城的话，会被人注意到倒也很正常。
“先找间客栈住下来罢，沈兄你们有何打算。”洛锦年若有所思的脸色倒也没人能看到，毕竟斗篷什么的还是挺有用处的。“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一齐可好？我们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做。”沈莫问试探性的问道，言语中的结交之意洛锦年又怎会听不出，从刚才短暂的聊天中，洛锦年对于沈莫问甚广的知识面已然起了钦佩之心，倒也有不少想法想与之交流，便应声道：“甚好，甚好。”结交之意已然言表。
“公子，如此轻易的便与沈公子结交似乎有些不妥。”正巧西凉城最好的客栈就在前方不远处，各自要了间上房后就分开各自打理去了，回到房中原音有些担忧的说道，洛锦年与原音的关系若说主仆的话实则更多时是以朋友的方式相处着的，于是原音也没藏着心事，直接说道。
“沈兄的才学气度都不像一般人，结交自然没有坏处，若是有其他心思的话，我想我们也不会毫无所觉的，总之若是真能因此交上个合心意的朋友，倒也不错。”相比原音的担忧，洛锦年则是显得潇洒了许多，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吩咐小二准备好热水……”“……是。”其实某些时候自家公子似乎有些过于潇洒了……
收拾了一下，四人约好饭时在大堂相见，洗完澡后，洛锦年嫌着斗篷戴起来麻烦，还没有丝毫美感可言，于是就换上了一袭月牙色的锦袍再从怀里掏出一张面皮捣捣弄弄的贴上了自己的脸，洛锦年其实特别讨厌易容这事儿，虽说易容后依旧俊逸帅气，但脸上贴上了其他东西的感觉还真不太好，若不是现在是多事之秋，洛锦年怕是死也不会朝自己脸上贴这么个虐人的东西。
“你是……洛兄？”沈莫问依着气度以及举止倒也认出了眼前之人是洛锦年，却敏感的觉得这面容与这周身的气度有那么些许……违和感。联想到之前洛锦年带着斗篷的举动，沈莫问大着胆子试探性的凑近洛锦年的耳边用内力传音说道：“易容？”洛锦年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回道：“你怎知道？”沈莫问见洛锦年的面色和眼神都挺正常心下一松，好在没触到这人的秘密。
“气度不符，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帮着调整调整。”沈莫问笑眯眯的再装模作样的出声道：“洛兄这儿有写红肿，我房里有上好治疗皮肤的药膏，洛兄若不介意便随我一同上去？”洛锦年沉思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道：“麻烦了。”沈莫问第一次见到洛锦年笑，一下有些怔愣，随即嘿嘿一笑，领着人上了楼，吩咐莫雨别跟着，在下面与原音一起布置夜晚的菜色。
不久后，两人就相伴着下了来，原音看着自家公子完全不同的面容，总觉得比之前和谐了不少，竟是看不出任何之前面容的痕迹。洛锦年脸上的面皮还是魔宫最善于易容的蓝叶子给做的，但是当初洛锦年走的仓促，这面皮只完成了七成，瑕疵还没时间修改，但若是要骗除了易容高手以外的其他人，倒也绰绰有余，洛锦年这才为了以防万一在离去前也戴在了身上，竟刚才房间那么一番交流，洛锦年倒也知道了不少信息……
“来，洛兄，有幸结交便是缘，我先敬一杯。”气氛是说不出的和谐，原音在一旁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才刚认识么，怎么似乎十分相熟的模样，便问向身旁之人：“诶，你们公子一直都这么……自来熟的么？”等了会儿，原音没等到答案，有些诧异的朝一旁望去，却见莫雨面色发黑的盯着沈莫问与洛锦年的手，周身继续散发着低气压……
第二十四章：失策被掳
不一会儿，两人就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般倾谈了起来，这些年洛锦年虽主要还是专注于武艺，但对于医术的钻研虽进程不如武艺那般迅速，但也算是进步不小，当聊至最近洛锦年一直配不出解药的‘半仙散’的时候，沈莫问顿时也来了兴趣，‘半仙散’一如其名，服用了之后会有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人仿若置身于人间仙境，一但沾上就难以戒除，服用两个月以上会产生体虚、脉浮等的体质衰弱症状，四天以上的长时间服用者更是能让其精神错乱，产生莫须有的幻觉。
“要说这追尾草的药效应当能让人清醒不少才对，但当初给人服用的时候却是加重了病情，现在只得将人囚禁住，不让其服用半仙散才控制住了病情，莫问，你可知这是为何？”两人已经开始直接称呼起了对方的名讳，可知两人是有多么的性情相投了。
“应当是分量的问题或是追尾草应该配合其他药材一齐使用才会有效果？”沈莫问沉思了会儿，说道，莫雨在一旁怔愣，他似乎很久没有看到沈莫问如此投入的表情了，一直没心没肺的，却意外的坚持，坚持的让人心疼。
莫雨突然想起了五年前沈莫问怒气冲冲的阻止自己赴相亲之约的时候，相亲虽是个乌龙，但却让沈莫问勇于面对了自己的感情，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莫雨告了白，莫雨还十分清晰的记得，那日沈莫问对自己说了句：“你愿意与我舞一世的剑、阅一世的卷么？”但那时莫雨却是十分没出息的逃避了，随后沈莫问却是并没放弃，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决心一般，于是两人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你找我躲的戏码，到最后沈莫问终于找到了莫雨，有些惨然的说道：“三年，若是你依旧不愿与我一起，那我便放手。”莫雨只得同意。
随后的日子不得不说是惬意的，是令人沉溺的，但莫雨却一直跨不过去心中那道坎，沈莫问是江湖上延续百年长盛不衰的白道第一大门派——忘忧谷少谷主，而自己……却只是一个孤儿，又怎能自私的与之在一起，沈莫问，值得更好的。闭上眼，莫雨感觉眼角莫名的有些湿润，他爱他，所以他不能答应他，不该误了他。原音有些不解的望了望身边之人，莫名于其突然低落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