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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的十八岁——by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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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想法使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喧嚣,我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起来,仅存的理智在压抑着自我。我仰着头,从微微俯视的角度看着肖栩,看他仓惶紧张却又在暗自给自己鼓劲的模样,看着他不舍得放开我的手臂,将身子微微向前靠,闭着眼睛,即将落在我脸颊的亲吻。

我看着他的脸孔在我眼前无限放大,甚至能看清他脸上又多了一颗青春痘。他的睫毛在颤动,呼吸间都是我熟悉的热气,喷在我的脸颊上,让我的肾上腺激素猛增,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主动扭过头去,将原本该落在脸颊的吻变成了唇与唇的接触。在与那熟悉的唇齿碰触的一刻,我抛却了所有的理智,什么都不在乎了,将吻加深,深吮,辗转,将全部的热情与温柔交予彼此。

那是我爱的肖栩,是想要为我改变的肖栩啊。

他真的,可以为了我而勇敢起来吗?

章4、春天里

整个寒假只能靠短信往来,鸿雁寄情,低头戳手机的时间太长了,母亲奇怪地问我:“小恒,恋爱了?”

我笑了笑,暂时没有说什么。把手机收回口袋,那个小小的机器体却热乎乎地烘着我的腿根。脑袋里还转着肖栩的话:“我想你了,秦小恒,寒假怎么还不结束啊……”

寒假怎么还没结束,在寒假前我只嫌弃这个假期来得太晚,但寒假开始后我又总觉得它太漫长。我想见肖栩。

想被他拥抱,想与他亲吻,想靠在他身边,看一场电影或者听一次音乐会,而后手牵着手,在树下散步。

在我们的盼望里,寒假终于结束。我离开家乡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扑向帝都却迫不及待。在宿舍楼下,我见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肖栩,他接过我的行李,殷勤地帮我扛上四楼,累得气喘吁吁。

我从床下扯出一条毛巾,丢在他脸上:“擦擦汗,抗个行李而已,看你。”

他嘿嘿笑着:“出力的活我不擅长,我是靠脑筋吃饭的。”

寒假过去之后,春天渐渐回归了这座城市。曾经有位老先生专门赞颂过帝都的春天,但当我们仅仅是从宿舍走到教室,随便拨弄一下头发,就会有细沙簌簌落下时,我们不禁咒骂起这座城市的春天来。

但当迎春花开,那嫩绿的枝条摇曳着柔黄的花朵时,所有人都免不了地心软下来,不由自主地赞美春天了。

肖栩买了一条围巾,黑白色格子,足足有三米多长。他一开始在我眼前献宝的时候,我还没明白,这么长的围巾是要怎么戴。然后他将围巾在他自己的脖颈上缠了两圈,又套上我的脖颈,把我们拴在了一起。

其实现在的天气已经不需要带围巾了,但我乐于维持我们现在的模样。被缠住了,走路的时候不得不靠的很近,甚至连稍微一前一后都不行。他的手松松地搭在我的腰上,我们调整着自己的步伐,以适应对方的节奏。

在走到人多的地方之前,肖栩有些胆怯地停住了脚步,看了我一眼。对他的退却,我心下了然却不免失落。我说:“要不然,你先走吧。”

肖栩却摇头,抓着我手臂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在深呼吸之后,忽然绽放了一个笑容:“走、走吧!”

他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结舌,这是在我认识他的这些年里从未有过的事情。我惊讶极了,原本其实并没有信心的事,此时又被悬在心头,不由得一遍遍问自己,肖栩,他是真的要试着为我而改变吗?

他拽着我的手愈发扣死,不受控制的力度间却被我觉察出一丝颤抖。我看着他的脸,他没有看我,只是目视着前方,嘴角抿着,我不知道他的每一步是需要给自己下多大的勇气,忽然觉得,这仅仅的一小步,却都变得意义非凡了。

从他迈出步伐起我们便再无交流,直到临近通往他的宿舍楼的拐角处。肖栩才停下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先回去了。”他说。

“再见。”我给他一个笑容,是感激也是鼓励。

他把围巾从他脖子上摘了下来,恶作剧一般地又在我脸上多缠了两圈,直到把我半张脸给遮住。

帝都的春天并没有太夸张的倒春寒,走在路上,会围围巾的人已经不多了,更没有像我这样,遮了半张脸的,即便围巾不是很厚,我也觉得有点热。但肖栩却一脸不许我摘掉的坚定,我也只好纵容他,顶着围巾,离开了他的视线。

进宿舍门的时候被宿管阿姨多看了一眼,等到上到四楼,被认识的人看见,更是一个个奇怪地看我。舍友上下打量一眼我的打扮,问:“感冒了?”

“挡沙。”我指了指脸上的围巾,随口扯谎。

舍友一点不信:“口罩三块钱一个随便买,戴围巾挡沙?——喂,秦恒,你不是不知道,这种长围巾是情侣戴的吧?”

我把围巾从脸上一圈圈地绕下来,没理会那家伙。

摘下围巾后,呼吸顺畅多了。我把自己扔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假装学习,但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我不断在想肖栩,想我认识他十多年来,他一如既往的胆怯,我原本以为那是他的本性,但他居然迈出了一步,向着我以为他不会走出的方向?

同性恋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昭示天下的事,我原本以为,我们两个都一样,缩在阴影之中,互相舔侍伤口。唯一不同的是,他逃了,我还呆在那里。但现在,也许,我们可以一步一步地,迈到阳光之下?

没有哪种生灵可以抗拒阳光的诱惑,哪怕明知道暴露在阳光之下会灰飞烟灭,我仍旧愿意飞蛾扑火。忽然之间绝望全部化作希望了,我总有种自己坐不住了的感觉,也许自己坐着的不是一把椅子,而是一盆火,一直灼烧着我,让我恨不得高高地跳起来。

不知道我维持着这样的坐姿发呆了多久,忽然有只手阻断了我望向书本上的铅字却只字未能识别的视线,晃了两下,有人在我耳边小声叫:“喂,喂喂?秦小恒?”

我无奈的抬起头:“郑和?你怎么来我们宿舍了。”

见我回神,他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仿佛这里是他的宿舍一样,拉开我身边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团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纸,废了半天功夫,才把它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让我勉强辨认出,那是两张百年讲堂的电影票。

他将电影票在我眼前晃了晃:“大明星新电影,一起去看呗?”

还没等我说话,舍友出了声:“一起看电影?约会啊你们?”

“滚,我要是约会的话肯定挑爱情片,谁约会看动作片啊?”郑和呛声。

我看了一眼票上的片名,是百讲这两天热播的一部最新的动作电影,刚开始售票时排队排到了马路上,是难得一见的景观。“排队买票去了?这么辛苦地买到票,请我看电影?”我笑着问他,“有阴谋吧。”

“小爷我心情好,赏你陪我看场电影,还敢怀疑我有阴谋?”郑和一脚蹬在我的椅子上,“一个两个地,都不给我面子!”

他话里最后这句不高兴的嘀咕倒是让我察觉到了什么。显然郑和不是真的一时兴起,排队买了两张电影票。他嘴角耷拉着,一双脚在地上乱踢,不知道是在宣泄对谁的火气。

我想了想:“失恋了?”尽管我不知道郑和最近是否有恋情,我们刚放完寒假回来,我也没有去八卦他的假期情感。

“没那回事,还不是陈默那个家伙!”郑和抱怨起来,“我可是一时好心,想起他不是最崇拜这谁了么,给他买的电影票。结果他死活都不肯跟我去看电影!——秦小恒,你说,我是能吃了他还是怎么着?”

呃,竟然是为了陈默。

我和陈默的碰面次数并不多,印象中那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人如其名而已。如果说有什么会让我多看他两眼,大概就是他看向郑和那不太一样的眼神了。我并不清楚为什么陈默不肯陪郑和去看一场电影,如果换在我站在他的位置,大概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想了想,我把电影票从郑和手中抢了过来:“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好了。”

我这话说得仿佛郑小少是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带着笑意看向那家伙,他果然气鼓了眼睛,像只青蛙一样。

“走吧,看电影去。”我拖着郑和就走,懒得去安抚他什么。电影还差半小时即将开场了。

对动作片没有太大兴趣,大屏幕上的武打,对我而言仅是看个热闹,更何况身边有个拿着爆米花泄愤的家伙,这场电影看下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趣味。

有些索然无味地走出百讲,身后跟着郑和,手里拎着整个袋子的垃圾。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来看电影还是吃东西的。

没想到,一出门,却看到了陈默就在外面。

章4、危险!

郑和比我还先看到陈默,本来就不高兴的脸在见到陈默的时候拉得更长了,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挺直着腰板,瞪着眼睛,看向那个站在门外的家伙。陈默在人群散来的时候,掐灭了手里的烟,一高一矮,站在百讲大厅的两端,像两座雕像一样对立。

身后正有两个女孩跟着我们走出电影院,电影院共人们出入的小门并不宽,被我和郑和两个人挡得严严实实地。女孩有些尴尬地看着我们,我也尴尬了,拽着郑和,把他给踹了出去:“你别在这里挡道。”

女孩冲我们笑了一下,闪身走了。

郑和和陈默之间的沉默被打破,难得是陈默先开口:“行了,走吧。”

“离我们远点儿,我今天是跟秦小恒一起走的。”郑和下巴扬起来,还是在生气。

他这么说并且也是这么做的,拽着我走在前面,大步流星,把身后的陈默甩到十步之外。他拽着我肩膀的手让我感觉有些疼,步伐也跟不上,我便甩掉他,说:“干嘛呢,你跟陈默闹小孩子脾气,不要拖上我。”

“给你添麻烦了。”郑和没说话,倒是陈默追了上来。

“谁让你不陪我看电影的!”郑和吵嚷。

其实这样的郑和倒是让我觉得有点不像他,那个家伙一登场便是在新同学间粘合剂的形象,虽然总是笑嘻嘻地,却并不是一个幼稚的家伙。偏偏在陈默面前,他简直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也许,对郑和而言,陈默也是那个特别的人吧。

陈默满脸无奈却温柔包容:“不是不陪你看电影,是你说的,票给我,我就让你偷偷溜出去。”

“你别跟老头似的行不行?哪里有那么危险啊!”郑和这么说着,声音却是小了,带了强词夺理。

危险?我捕捉着两个人间对话的信息,猜测大概是郑和的父亲不允许郑和去什么地方,郑和偏要去,于是拿电影票贿赂陈默这个监守吧。

陈默却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进行下去这个对话。

联系对郑和身世的猜测,我大抵明白了这不是我能搀和进去的事,于是便不去了解了,用肩膀顶了顶郑和:“你们先拌嘴,我走了?”

“别,别,走,咱们去湖边转转!我这两天快闷死了……”郑和说,摆了张笑脸给我,“我这个寒假连家门都不让我出!”

“郑少!”陈默低下声音,路灯打在他脸上,将紧拧的眉头显得耸立如山。他叫的是我上学期在某间酒吧听到的,陈默对郑和的称呼,这样的称呼并不会在校园里出现。

“行了吧,都严防这么久了!”郑和也同样压低声音。

看电影的人们已经散去地差不多了,身后巨大建筑的灯被关闭,身边是一条小路,如今只有路灯,穿透梧桐早春新发的嫩芽,朦胧的黄色灯光打照下来,将我们三个人的影子都拉长。郑和与陈默都不肯再退步,僵持在这里,我被夹在中间,有些无奈。

我看着不远处的二教,此时晚间的课还在上着,我知道肖栩就坐在某间教室里,此刻有点盼望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把我从这两个家伙中间带走。

就在这时!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默忽然动了,如同一只豹子,矫捷地扑向郑和,紧接着是一声沉闷而尖锐的声音,我和郑和都被陈默拽倒在地上。

春夜静谧,没有叶子簌簌也没有虫鸣鸟语,这样的夜里,那细小的“噗”声格外清晰,接连响了几次。

我茫然地向身旁一伸手,将手搭在陈默身上,料峭春风中,冰冷的手在此时触碰到了什么液体,温热而粘稠,在指尖缠缠连连。

……血?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空白一片,这样最基本的判断都用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被拽倒在地上的我,本能地开始求助:“有人吗?!”

幸好已经是开学之后了,一场满座的电影刚刚散去,很快,我们周围有同学围了上来。

尖叫、惊恐与纷纷议论将周边的真空填满,我加速的心跳总算在这一时刻趋于平静。

不远处便是B大的附属医院,值班人员很快便抬了担架过来。我和郑和几乎没受伤,我手上的血全部都是陈默身上的,他的背后此时有四个血洞,此时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直到陈默被抬上担架,被他紧紧护在身下的郑和才慌乱地站起来,追在担架身后:“陈默?陈默你没事吧?”

陈默没有回应。

他被送进了手术室里,大门将我和郑和挡在门外。郑和愣愣地看着手术室上那个忽然亮起的“手术中”的LED灯,抓着我的手腕,不可置信地问:“秦恒……陈默……?”

“他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我这么说着,不过自己清楚,这不过是句安慰和祝愿而已。陈默会不会有事?我不知道。

我陪着郑和坐在手术室外,“手术中”那三个字似乎亘久不灭。夜晚的医院没有多少人,我们坐在那里,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肖栩。

“喂?”我接起电话。

“秦小恒,听说了没?咱们学校出了枪击案,好危险啊!我们这是天朝,不是米帝吧?”肖栩跟我说着,我甚至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此时的自在来,大概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宿舍吧,“我们居然这样提前下课了。”

他说着危险,语气里却是在分享八卦,我有些无奈:“嗯,你在宿舍好好呆着,别随便出去。”

“切,你也是!”肖栩这么说,他并不知道我此时正在医院,刚刚的枪击案是我亲身经历。

在我接到电话的同时,郑和也接了个电话,一路用“嗯”来应付到底,我没有听清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不过也不关心。但电话结束后,他却蹭到我身边,低声说:“秦恒,明天有警察来录笔录,咱们串串口供。”说着,他给了我一套说辞。

“嗯,你放心吧。”我没有拒绝,虽然不知道郑和家究竟是怎样的背景,不过能在帝都这种地方,跟枪扯上关系,怎么想都不会简单。郑和的说辞里是要掩饰什么,我没什么可拒绝的。

他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啥,虽说咱们兄弟说这个俗了点,我爸说了,你照着这个说法说,他找关系给你个保研名额。”

我点了点头,其实保研对我没什么用处,反正这个18岁结束后,很大的可能是跟着另一个18岁罢了。不过郑和的父亲可不会像郑和一样相信我,不接受的话,说不定会被猜忌。

袭击郑和的人没有抓住,学校乱成了一片,不止是帝都的同学,甚至津卫和冀省,能回家的,都宁肯抛下学业也要回家,第二天学校空了一小半。

肖栩也暂时改了走读,第二天他早上没课,十点的时候才到学校,接下来的课我们正好在同一教学楼,他便先来找我:“昨晚十点多我妈来接的我,你说至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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