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了。乔念抬起头，迎面撞上了铂夜的双眼。
直到现在，乔念看到这个铂金贵族还是会想起那日屠城的血腥画面。所以，当铂夜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他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好在那视线只是短暂地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在了青沐的脚上。
铂夜微微皱了下眉头，一把抱起青沐就往卧室走去。
乔念站在原地，一脸惊悚。
他开始怀疑，到青沐这里避难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19.破碎的欲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乔念一直住在青沐家里，只是睡觉的地方已经从卧室的床转移到了客厅的沙发。青沐曾经好心地问过要不要到卧室来，铂夜的视线就淡淡地扫了过来，乔念打了个冷战，感觉全身凉飕飕的，然后忙不迭地摇头。青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决定要买张新的床，架在书房里。
难得铂夜不在，青沐和乔念就来到家私商场，挂在墙上的电视播放着午间新闻。
“本市发生神职人员连续失踪案，据相关部门的官方消息，自本月以来，本市已连续有二十人无故失踪，警方正在全力调查当中，相关后续报道请关注……”
听到这则报导，青沐停下了脚步。
乔念拽了他一把，“怎么不走了？”
青沐皱起眉头，“好奇怪。”
“这世道，什么变态都有，早就见怪不怪啦。”
“见怪不怪？”青沐看向乔念，疑惑地问，“难道你见过很多？”
乔念嘲讽地笑了一下，“倒真的见过一个呢，好了，不说这个，我们不是来买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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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铭手头还负责一个诡异的案件。
清洁工阿姨在清理下水道的时候挖出了一件被血水浸透的衣服，已经被撕成条状。抖开来一看，竟然散落了一地的白骨，那些骨头就好像是被狗啃过了一样，残破不堪。
阿姨吓了一跳，立刻报了警。对那些碎骨做了DNA鉴定后，确认是当地一个很有势力的头目，控制着好几家有名的酒吧。道上的人不敢轻易报警，直到季铭拿着零碎的骨骸到“Vampire”，拿出猎人的身份进行威胁时，店主才不情不愿地把那晚发生的事情说了。
末了，那店主轻蔑地说，“这种人就该死。”
季铭紧锁着眉头，“各界有各界的规矩，作为猎人，我有权诛杀危害人类的吸血鬼。”
店主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还记得那个男孩长得什么吗？”
“抱歉，我可不记得。”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可是那天晚上的情景是有监控录像可查的，所以季铭还是查出了那只吸血鬼的模样，不过由于光线实在昏暗，少年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他把这张模糊不清的截图输入终端的匹配系统，电脑上显示了相似度达50%以上的所有人，季铭飞速地挨个浏览着。在看到“乔念”的记录时，他停下了滚动的鼠标。上面显示了在去“Vampire”之前，这个少年还去过“花之盛宴”，季铭对这家店印象深刻，因为是吸血鬼的地盘，而且近期凌渊老往那跑。
在那一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认定了整件事情就是残忍的吸血鬼一手操纵的。他扔掉手中的鼠标，急匆匆地赶去了“花之盛宴”。
季铭推开门冲进去的时候，蓝烬正悠然地坐在沙发上品茗。他快步走过去，把一叠照片甩在了桌子上。
指着画面上的少年，季铭问道，“你认识他吗？”
蓝烬优雅地喝了一口茶，不徐不疾道，“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
这种敷衍的态度让季铭心头窜起了一团火，音量骤然提高了，“这是你们吸血鬼残害人类的证据！”
“残害人类？”蓝烬的嘴角扬起了讽刺的弧度，目光里满是挑衅，“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就有义务将你们诛杀！”
季铭亮起了指尖的利刃，迅如闪电地朝蓝烬劈下来。
蓝烬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甚至连端着茶杯的指尖都没有颤抖。
一个白色的身影朝蓝烬飞快掠去，把季铭的手臂挡在了半空中。
“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不要随便动手。”
季铭抄起几张照片摔在凌渊身上，“这就是证据！”
凌渊把那些照片捡起来，一张一张地看了，眉头越皱越紧。
“还没找到尸体，不能那么早下结论。”
“凌渊你疯了吧！”季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是猎人，却在维护吸血鬼？！”
“我谁都没有维护，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吸血鬼有多么残忍你难道不知道吗？！”
“够了，”蓝烬沉着脸打断，“要吵滚出去吵。”
“这次的连续失踪案是不是也和你们有关？”
“哼，”蓝烬讥诮地挑起嘴角，“我从来不关心人类的事情，所以请不要来找我。”
“你……”
季铭咬牙切齿地想再扑上去，被凌渊挡住了。
“好了，你别冲动，先等我查清楚行不行？”
季铭狠狠地瞪着凌渊，“都查了那么久！猎人协会早应该要求吸血鬼军部彻查此事了！”
“非常抱歉，”清冷恬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身军装的银湛走了进来，“军部是保护血族子民的，跟人类无关。”
对方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似乎心情非常不佳。凌渊又看了眼对方的肩章，心下便断定这是不好惹的狠角色。于是不动声色地把季铭挡在自己身后，朝银湛主动伸出了手，“你好，指挥官大人，我是猎人世家的凌渊。”
银湛却并不理会对方要握手的意思，姿态高贵而冷淡。
他缓缓地走过来，目光随意地扫过了那些散在地上的照片，一眼就发现了乔念，于是脸色就慢慢变得阴沉起来。
他看向蓝烬，“你一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蓝烬点点头，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银湛却抓紧了他的手腕。
“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湛，你先放手行不行？”
“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
缓缓松开了手，银湛的脸上就像结了一层霜，蓝烬正要说些什么，又被走进来的铂夜打断了。
“他在青沐家里。”
出乎意料的，银湛却平静了下来。危险的气息从他的周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唇边的冷笑。
“你们都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铂夜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想见你，还要瞒那么久吗？”
银湛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
“他现在最害怕的事，大概就是面对你了。”银湛经过他身边的时，铂夜轻声说。
银湛的脚步停下了，他的轮廓僵硬起来，过了很久，他低沉而又缓慢地说，“我说过，绝对不会抛下他。”
伸手把军帽的平整的帽檐向下拉了拉，银湛快步地走了出去。铂夜停顿了片刻，也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
凌渊拍了拍季铭的肩膀，“你先回去吧。”
季铭虽然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在看到凌渊凝重的神色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离开的时候，他把门关上了，里面只剩下蓝烬和凌渊。
难以言喻的悲伤重重地压在了凌渊心口上，那种情绪来得如此激烈，连胸腔都酸痛得厉害。很快，凌渊的嘴角就溢出了鲜血。
但是这些异常激烈的情绪却不是他的，而是蓝烬的。
蓝烬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凌渊嘴角的血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好久，他突然问，“是不是后悔缔结血盟了？”
凌渊笑了，“我只是后悔没有在他之前遇见你。”
蓝烬嘲讽地笑了，“你对我的感情只是迷香的作用而已，并不是爱情。”
他的表情平静，眼神却是空的。
“……烬，”凌渊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如果是呢……”
蓝烬的嘴角浮起一个凉薄的笑意，“你说了‘如果’，说明连你自己都不能确定。”
凌渊忽然觉得心脏阵阵缩紧。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蓝烬突然笑了。
他用手指轻轻抹去了凌渊嘴角的血迹，然后抓住他衣领子，就这么吻了上去。
凌渊怔愣住了，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侧。对方冰凉的嘴唇贴在他嘴唇上，越吻越深，拽着他衣领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如果真正的爱情遥不可及，那触手可及的情欲倒也不坏。
“……等等，”凌渊紧紧抓住了蓝烬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蓝烬的目光慵懒散漫，却透着漫不经心的诱惑。
他又咬住凌渊的嘴唇，舌头滑进他的口腔，热烈而急切地纠缠在一起。
然后，他们一起跌在了沙发上。
亲吻停止的间隙，俩人的衣衫都凌乱了。
即使声音乏力，蓝烬还是沙哑着命令道，“做狠点。”
听到这句话时，情欲几乎取代了悲伤，汹涌地席卷而来。
凌渊扯开蓝烬的衣服，然后压住他狠狠地吻了上去。
激烈的动作和强大的压迫感让习惯掌控的蓝烬很不舒服，下意识地想推开对方，却被霸道的吻全数堵了回来。
喘气声越来越明显，欲望的意味越来越明显，他几乎没有力气去挣开凌渊了。
只是一个深吻而已，却让蓝烬感觉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急剧攀升的温度让他热切地想要靠近。
“快，快一点……”
双手紧紧扶在蓝烬的腰侧，凌渊忽然弯起了嘴角，“太快可不行。”
那笑容极度性感迷人。
就在蓝烬失神的那一刹那，凌渊就抬起了他的腿，紧紧地贴了上去。
很快，腰部就开始晃动了，摩擦的快感就像电流一样在四肢百骸流窜。
低沉压抑的呻吟从蓝烬口中溢出，他把腿紧紧缠在凌渊的腰上，用力地抓着他的肩，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指痕。
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让凌渊几乎完全失控了。
凌渊无法克制地想要狠狠蹂躏他，把他碾碎；但同时又想要狠狠地宠溺他，直到窒息。
一场激烈的性爱过后，压抑在蓝烬心底的浓重悲伤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径，从身体里消散了。除了累，他再感觉不到别的情绪。
几乎是本能，他又往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靠了靠，凌渊把他抱着，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
20.不对等的爱
商场很快就把青沐买下的床送到了他家，一次安置好了后，乔念就呈大字型躺在了上面。心情很好，他还哼起了小曲儿。
“青沐你知道吗？你其实是我哥。”
“嗯，我本来就比你大。”
乔念翻了白眼，“我说的不是这个，我们是有共同的母亲。”
青沐柔和一笑，“怪不得我看见你就有一种亲切感呢，不过，我还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呢。”
乔念脸上的笑意敛住了，“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青沐回过头来看他，“什么意思？”
乔念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笑容，“没什么。”
青沐干脆也躺了下来，惬意地闭上眼睛假寐。
乔念忽然问，“你有孩子了么？”
“啊？”青沐睁开眼睛，一脸震惊。
乔念看到他是这个反应，诧异地问道，“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军部的计划吧？”
青沐严肃地坐了起来，“什么计划？”
“生子的计划啊，”乔念坏坏一笑，“脖子上有红蔷薇的都可以生孩子噢。”
青沐啪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乔念嘿嘿地笑着，把青沐的手拿开，看着他颈上的纹身，刻意放缓了声音，暧昧地问，“你应该有铂夜的孩子了吧？”
青沐的脸微微红了下，有点不自然地转过头去，“没……没有吧。”
乔念的笑声更加内涵了，“用不着不好意思啦，你和元帅都眉来眼去百把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而已。”
直脑筋的韩青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巴巴地看着乔念。
乔念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好想弄个娃出来玩玩，可是军医大人嫌弃我血统不纯就把我漏掉了，没有土壤，我的肚子里是长不出花的，但是我还是好想生啊……”
青沐一脸惊恐，表情扭曲，就像听到了极度惊悚的鬼故事一样。
为了防止他对生子有阴影，乔念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不是真的把土塞到肚子里面然后长出花。”
青沐心惊胆颤地问，“那……那到底是怎样啊？”
“军部研制出了一种药，青金贵族喝下去之后呢就变成可以孕育子嗣的‘土壤’体质。”
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都立了起来，青沐脸色开始发白，偏偏乔念还继续科普，“到时候肚子里面就会长一朵蔷薇，然后把花拿出来就行了，很简单的，就剖开……”
一边说着，乔念还用手比划着，“孩子就在花里面呢，我曾经见到过哦！”
青沐突然记起来蓝烬的确是给过他一瓶淡金色的液体，不会就是……
顿时，他脸色更白了，下意识地吞了几口唾沫。乔念挠挠后脑勺，他怎么感觉青沐好像更害怕了，明明自己说的很……呃，委婉啊。
乔念抓着青沐的手，黑黑的眼睛真诚地望着他，“生一个出来玩玩呗。”
青沐咬牙切齿道，“你当孩子是玩具呢？”
“血族的孩子肯定耐砸，耐摔，耐饿，好养活！”
青沐无语地转过头去。为什么自己周围都是些不正常的吸血鬼呢？
乔念又拉住他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只有你才能生出铂夜的孩子噢。”
青沐诧异地睁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啊，铂金贵族是撕裂母体出生的啊。”
“啊？”听到这句话，青沐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他岂不是生下来就没有母亲？”
乔念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担心一下自己会被撕裂呢？”转而又笑了起来，“不过没事，因为你是血匙，启动的时候你都没死，生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死呢？”
“撕裂……”青沐的脸都皱了起来，“好恐怖……”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听到门响了。青沐跑出房间一看，一个穿着黑红军装的身影飞快地从他身边掠了过去。再回过头时，银湛已经站在乔念的面前了，脸色非常阴沉。
青沐有点担忧地往房间里望，铂夜却一把拽过他的手，把他往门外拖去，临出去之前，他还很平静地关上了房门。铂夜也穿着相同款式的军装，肩部的曼珠沙华图腾诡异却华美。
青沐有些担心地问，“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不用管他们，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说完还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