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王秘书。”安远转头，包房内却只有他们两人。
“咦，人呢？”脚下一凉，厚厚的裤子就套了上去。
是背带裤，很宽松，前头还印了一只可爱的小熊爪，对于王秘书时不时爆发的母爱，安远很无奈。
站在地上转了转，确定裤子不会掉安远这才放了心。
张震好笑的看着安远，“还满意吗？”
“还行吧……什么意思？难道这是你买的？”安远拉拉前头的小熊爪。
“恩，三年前买的，一直收在衣橱里。”一直在等你穿上。
……
见有些冷场，张震立即转移了话题。
“最近公司也没什么事情，要不我们去泡温泉吧。”
这个提议张震已经考虑了很久，安远怀了宝宝，又马上要到发情期，加上四周的环境越来越不安定，他很担心。
“只要你有空就行，反正我就一失业者，怎么都好。”张震爽朗地笑着亲了亲安远。
也许连安远自己都没发现，他说的话中带着酸酸的味道。
酒店门前王秘书已经将车给开出来等着了，张震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带着安远坐在了后座。
之前精神都还好的安远上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头枕在张震的腿上，腿缩在黑色大衣里。
王秘书从后视镜看看两人，顿时心头涌起一股热潮，世界上又能有几人在经受了多年的无视冷藏后还能保持最初的那份真心。
这一点，安远是幸运的。
——
晚上，王秘书没回去，房子四周也多了些平时不见的人。
张震给安远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趁着暖暖的裹进了被子，也许是怀孕了人疲惫的缘故，整个过程安远都没醒。
拉上门，张震拨通了安家的电话。
“喂，是小震吗？”接电话的是安妈。
“是我，妈。您和爸爸已经睡了吗？”
“才八点多，还早呢！你爸都还在看电视！”听得出电话那头的安妈很高兴。
“我今天带小远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小远有宝宝了。”
“小远怀孕了？！老头子别看电视了，快过来！”张震将手机稍稍远离耳朵。
电话换了一个人接，安爸焦急的问道：“小震，医生怎么说啊？”
“医生说宝宝两个月了，很健康，只是小远的身体不那么理想。”
“你要上班，要不明天我就过来照顾小远？”电话又被安妈抢了回去。
“不用了，妈，最近公司不忙，所以我准备带小远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张震打开门看了看床上的安远。
“行，你们小两口的事就自己安排，我跟你妈很好，不用担心，有什么需要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就成。”安爸声音爽朗洪亮，仿佛年轻了十岁。
张震张嘴还要说什么，耳边传来忙音，安爸已经挂了电话。
第二十章
张震收了手机，又看了一遍卧室后这才转身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亮如白昼，王秘书正坐在临时的书桌上处理着事情。
“张总，视屏已经转进来了，至于鉴定，还在做进一步确认。”
张震点开视屏，是几段监控录像。
酒店门口，红色的车子停了下来，开车的是omega，独自一人，身上穿着亮闪的粉色裙子，是安宁。
视屏切换到了，一个狭窄的杂物间内，安宁对着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侍者。
“弄一些液体打湿他的衣服或裤子，最好是冰冷粘腻的。”安宁打开手包，抽出一叠钱塞进侍者前襟的口袋里。
虽然画质不是很清晰，但张震已经知道那个侍者是谁了。
视屏转下一个，安宁紧握着手中的包，急匆匆的走进了洗手间，旁边的拐角处卖花的小男孩不时地往洗手间门口看看。
王秘书端了一杯白水，将一个小瓶子的液体倒在水中搅匀放到张震面前，“张总。”
张震罢罢手，“劣质的药对我起不了作用。”
张震脸色有些不好，安宁的意图张震猜的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只等最后的鉴定结果了。只是不知道易阳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嘀嘀嘀，对面的电脑响了，王秘书立即回到桌边查看。
“张总，结果出来了，是D型2号剂。”
房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张震抄起面前的杯子要往地上砸，却想到了安远在隔壁，会被吵醒，于是手生生的停顿在了空中，接着杯子被青筋暴突的手轻轻放回了桌上。
安宁是什么心肠张震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她真的能对安远下得去手。D型2号剂，是黑市新出的一种针剂，是在催熟剂的基础上改进而成，只对omega有效。
被注射后，omega的身体会在药物的作用下代谢紊乱，继而内部构造发生改变，不会再产生稳定的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再不会构成影响。换而言之就是这样的omega不能再被任何alpha标记。
大型的娱乐场所会经常性的从黑市购进这种药剂和新鲜的omega，然后注射TJ后，利用这样的omega来招揽皮肉生意，或是拉拢讨好上头的官员。
张震亲眼见过那样的omega，整个人风情万种，仿佛夜空中的烟火般绚丽夺目，让alpha为之前仆后继。当然这样的光和热也同烟火般转瞬即逝，omega的光彩夺目期不超过两年，平均寿命也不会超过五年，即便幸存下来，也是形体枯槁，虽生犹死。
娱乐场从不将钱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他们会如同垃圾般被处理掉。
“加强那边的人手，事无巨细，一律报告……若有必要，可以直接做掉。”胸口是揪心般的痛楚，张震弃了电脑回了卧室。
安远睡得很熟，有小熊爪印的背带裤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张震轻手轻脚的上床，现在，他只想好好地抱抱安远。
——
安远是被肚子胀醒的。
看着床前摆的整齐的一双蓝色软拖鞋，安远有些好奇，张震究竟买了多少东西，而那些东西平时又都放在什么地方。
上过洗手间，安远打开了房门，张震穿着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看报。
“我们要搬家吗？”安远看着堆在墙角的封好的纸箱问道。
“昨天不是才说好了要去泡温泉散散心？”张震提醒了某人一下。
“反正只是几天，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安远当然记得这件事。
张震想想点点头，“恩，确实不用。”虽然说用惯手的东西最好，他也放心，但他遵从安远的意见，起身将纸箱逐一地筛选了一遍。
只是被剔下来的纸箱没几个。
这时王秘书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将做好的早餐端上桌。
看着王秘书，安远又看看身上有些皱的睡衣顿时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麻烦你了，这件事本来应该是我做的。”
“有了宝宝就需要多休息，”王秘书抬了抬眼镜，笑的很柔和。
第二十一章
张震将牛奶放到安远的面前，“尝尝。”
牛奶看着同寻常没什么两样，安远有些奇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加上平日里就很讨厌的奶腥味直冲口鼻，胃内顿时一阵翻腾。
将杯子慌忙地放回桌上，安远捂着嘴直奔洗手间然后撑在盥洗台前吐得天翻地覆，张震在后头扶着安远一边给他顺着背。
这些反应是正常现象，之前徐医生已经交代了。但看着安远什么都没吃就吐得这么难受，张震也很难受。
用干净的毛巾给安远擦了擦嘴，然后扶着他靠在自己怀里，张震手指搭在安远腕纹上头约两寸的地方揉捏着，半晌后，安远青白的脸这才稍稍有了血色。
张震让王秘书重新熬了些米粥，自己亲手做了些微酸爽口的拌菜。
安远换了身衣服，虽然仍旧没有胃口，但是他一直记着徐医生的嘱咐，若是不吃东西，宝宝会挨饿。
坚持着将粥和菜往嘴里送，然后机械的嚼着强迫自己吞下，安远知道挨饿的滋味并不好受，整个胃就像有人在用手一只手不停的拉扯。
应该是醋起了作用，安远这次没有再吐出来。
王秘书在车库将车给开了出来，临时工开始将打包好的纸箱往车上搬，频率很快，只是一顿饭的时间，所有就收拾妥当了。
这次用了两辆车，张震开一辆，带着安远走在前头；王秘书开了一辆车，带着那些纸箱以及其他东西走在后头。
“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这样类似的话，几乎是每隔几十分钟张震就会问一次。车的后座上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枕头和被子，前头还备了些零食，就放在安远触手可及的地方。
刚上车的时候，安远有过些微的晕车，但不久之后就好了，随手拿了块核桃仁，然后侧过身将核桃仁塞进张震的嘴里。
“好好开车，我累了会更你说。”
张震满足了，开始好好开车。
随着车的不断向前行驶，四周的景色在不断变换。
远山如黛，云雾缭绕，安远透过窗户不眨眼的看着。
白色的雾气在眼前流动，仿佛一伸手就可以将它抓住。安远开了窗，带着潮湿的寒风立即吹拂在他的脸上，迎着风呼吸有些被抑制，但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张震没有打断安远，只是默默地拿了厚厚的围巾帽子将安远给裹上，又将自己脱下的大衣盖在他身上，最后只留了安远两只眼睛在外头时他才停了手。
好了，这样就可以随便吹了。
到地方的时候，安远精神很好，也没有吐。这样的状况，张震自然是喜闻乐见。
“我们真的是来泡温泉而不是来度假的？”置身在大片的果园中，空气清新得让人神清气爽。安远看了看，估计唯一的遗憾就是因着季节不对，四周的果树都在沉寂之中。
“我们当然是来度假的，泡温泉只是其中一项而已。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随意将车停在一边，张震拉着安远沿着树林间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深处走去。
安远喜欢吃水果，但对于果树的品种他分不清。
越往里去，果树越粗壮，看着凹凸不平的土灰树皮，安远无法想象它们的年轮记录了多少时光，也许外边的那些果树还是他们的子子孙孙。
因着天气的寒冷，一路都很安静。
“如果是夏天，这里一定很美。”蝉鸣声仿佛在安远耳边响起。
“呵呵，冬天都快过了，夏天还会远吗？”
随着树木的逐渐稀疏，视线开始开阔起来，幽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且越来越浓郁。
若说之前安远对张震都还只是七分愧疚三分感激，现在则是实打实的感动。
第二十二章
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没什么特别。
两层小屋，木制的，前头是一个不大的池塘，四周芳草萋萋，旁边有一个缠满花藤的秋千。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安远举起双手将脸捂住，任张震如何说也不将手放下。
轰轰烈烈的爱情一向不是安远的追求。
当生活开始平淡的如同白水，最初的激情也荡然无存，也许等不到七年之痒，两人已经东西各一方。
“怎么了？你不喜欢？”张震有些慌。
怎么会不喜欢，就连晚上做梦都在想，一个家，不用太大，温馨就好。
好不容易安远这才将手给放下来，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看得张震直皱眉，修建这个院子是为了让安远开心，不是为了让他流泪。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什么？”
“那张图纸。”他改了又改，修了又修，前段时间才定下的，这里简直就是翻版。
被安远当面揭穿，张震笑笑没回答，他的哪件事瞒得过他。
——
房间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安宁忙挂了电话走出去。
“怎么又喝酒了。”闻着易阳满身的酒气安宁皱皱眉。
易阳将衣服挂在衣架上，径直的擦过安宁往里头走去。
看着大衣上的口红印，加上之前易阳的无视，安宁脸上立即浮现难堪，愤恨。“你究竟怎么想的！这日子还要不要过！”
易阳正端着杯子接水，听安宁这么一说，噗的一笑，“我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你误认为我和你是在过日子？或者说你总是这么说话不经大脑？”
“你还要我怎么做？！难道我还不够爱你？！”安宁美丽的脸有些扭曲。
“你爱一个人同恨一个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可以，我更情愿自己是安远，宁愿被你恨着也不要被你爱着。”
似是未料想到易阳说出这番话，安宁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扶向一旁的衣架，却将上头易阳的大衣给拉到了地上。
易阳冷笑着看着她，“你以为你做的事能够瞒过我？”
“啪！”易阳转身进了客房，半晌后出来将一叠文件扔到安宁的面前。
安宁有些不可置信，颤抖着蹲下翻了翻，接着捂着嘴跌坐在地上，精心梳理的头发乱了，妆也花了。
手死死地捏着文件，“难道我的付出你就真的看不到？”安宁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优雅。
“安宁，你很聪明，所以你肯定明白感情这回事不能勉强，这是其一；其二，早在你用那件事威胁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这样的结果。”
决绝之后，出于alpha对omega的天性，易阳上前搭把手要扶安宁，安宁用力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然后抬手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站起来。
“是，我无耻。那你又何尝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当年安远对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对他的？”安宁已经收起了脆弱，脸上一片冷漠。
听安宁这么一说，易阳有些站立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真可惜你最后没能得手，还便宜了安远遇见了张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命中注定，注定你得不到安远，注定你只配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至死方休。”安宁捂着嘴笑，眼如利剑。
易阳的眼神逐渐悠远，脸上浮现似痛非痛的神情。
“我用了半生制造了一场错误，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再用半生来继续这个错误？”易阳面色轻松下来，“人这一生何其短，好似白云苍狗一瞬间。”
看着易阳突然住口，安宁心头浮起震惊。
易阳捡起掉落地上的大衣穿上，“安宁，我知道无论如何你总找得到出路。”
第二十三章
卧室内的布置同那边的一模一样，就连安远喜欢的小东西也一样不差。
安远刚洗了澡，扫了一眼墙角处堆放的纸箱，到的时候王秘书就将该整理的整理了，放在墙角的肯定是张震特意嘱咐过的。
安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看看厨房忙碌的张震然后悄悄地把门给关上了。
鉴于之前的小熊爪背带裤，安远想知道那些纸箱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三个纸箱被逐个儿打开，一个里头装的大量文件，这个安远没兴趣。另一个是些衣服裤子，安远没见过的。
随意的拿出一件看看，安远立即手忙脚乱地扔了回去，脸可疑的红了。
脑海中开始回想平时的张震，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正直严肃的人，骨子里透出的怎么会，额，闷骚？
安远红着脸，将那箱衣服给推得远远的。
纸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安远看了看门口，慌慌张张的打开，还是衣服，不是比着他的衣服小了不止几个号，是小宝宝的，各种动物的形状，还带着尾巴，全是粉嫩的颜色。
将小衣服裤子翻了翻，底下还有些许多小鞋，拿着一双小鞋凑到嘴边亲了亲，安远心头暖暖的。
张震来叫安远吃饭的时候，安远已经将三个纸箱给整理成了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