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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纹 上——by水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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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去浙江进点货。”江老板苦笑:“谁知这么一天工夫,就发生了这事儿!”

“有眉目了吗?”霍真问。

“还不知道。警察通知我今天去警局录口供。”江老板摇头叹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真是流年不利!”

“你……你的茶楼里有没有一个唱戏的男人?”

“唱戏的男人?”江老板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能?我的昆曲班里都是年轻的小女孩,你也都见过啊!”

“我……”霍真脑中有些凌乱,不知该如何向他说明自己所看到的事情,他会认为自己精神错乱的吧!

“霍老板,如果没事我先走了,要赶着去警局呢!”江老板道。

霍真目送着他离开,他的背影有些佝偻,发生这种事,又连夜赶回苏州,一般人都会疲惫不堪的吧!

上午,霍真在躺椅上打了个瞌睡,总算恢复了少许精神。

“老板,你看!那不是昨天来过的那个客人吗?他在鸿运茶楼外看啥呢?”保全指着门外叫道。

霍真站起来一看,果然,是那个穿军绿风衣的男人,正站在鸿运茶楼外,仰头看着三楼的窗户。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满肚子都是疑问,正想找人问个清楚呢!于是,霍真飞快地冲了出去。

“喂,你来的正好!”霍真拉住他,那人不着痕迹地避开,转身就走。

“等一下,别走!”霍真追上他。

那人望着他,眼中一片淡然,“有事吗?”

“昨天多亏你出手,我想请你吃饭,算是感谢!”霍真道,心想,先稳住他,再慢慢问清楚。

“不用了。”那人拒绝道。

“要的要的!反正你也要吃午饭的不是?”霍真道:“我知道一家巷子里的面馆很好吃!就在附近!”说着,也不管他是否拒绝,拉着他就往巷子里走,好在那人也没坚持,似乎是同意了的样子。

这家面馆很不起眼,要穿过好几条只能一人通过的巷子,七转八转才能到达。说是面馆,还不如说是面摊,露天摆了两张破旧的桌子,几条板凳,老板和他媳妇一人煮面,一人收钱。一旁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把一张小板凳当桌子,趴着看书写功课,见两个帅哥哥过来,不由捂着小嘴偷偷笑。

“别看这里简陋,面很好吃!我经常来的!”霍真介绍道。

老板见了霍真,乐呵呵地道:“小伙子,你又来了!”

“是啊!带了个朋友来!”霍真拉着男人坐下,对老板叫道:“老板,两碗招牌辣肉面!”

“好嘞!”老板熟练地抓起一把面,掂了掂分量,扔到煮开的锅中。

霍真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于是,只能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问起,“我叫霍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卫痕。”

“卫,卫先生是吧。”霍真道:“昨晚那个男人是谁?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可我听见你问他,东西在哪里?”霍真追问:“他拿了你什么东西?”

卫痕始终没有正视他,淡淡道:“这事与你无关。”

“我差点被他杀死!怎么会与我无关?”霍真情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引来老板娘和旁边小女孩的侧目。

卫痕终于看了他一眼,眼波却异常平静,好像自己是局外人一般。

“以后你会知道。”

“什么时候?难道等我死了,到阴曹地府问阎罗王去?”

卫痕不再说话,看着桌上的纸巾筒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霍真不满自己被无视,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见老板娘端了两碗面过来。

“两位老板,面好了,趁热吃!”老板娘笑起来一脸褶子,很淳朴的样子。

卫痕低头吃起面来,很沉默,也很认真地吃着面,完全把霍真当成了空气。

霍真有些泄气,心底盘算着怎么从他嘴里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难道要把他打昏,然后严刑逼供?这也许是个好方法。

突然,一旁的小女孩尖叫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妈妈,那里有只大蜘蛛!”女孩指着头顶的木制房梁叫道。

霍真抬头望去,是只花色斑斓的大蜘蛛,恐怕有毒。

“怕啥?它又不会下来!”老板娘骂道。

“可万一它掉下来呢?”女孩有些委屈地瘪着嘴说。

“那你把凳子搬远点!”老板娘叫道。

小女孩不情愿地站起身,正要搬凳子,只听“嗖”一声,不知什么东西从头顶掠过。她抬头一看,不由惊呼出声。

一根竹筷插进了蜘蛛的身体,竟将它钉死在木梁上!

霍真目瞪口呆地看着卫痕,要不是他亲眼看见他出手,怎么都不相信有人竟能做到!尼玛的拍武侠片哪!

老板夫妇也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卫痕,而后者只是捧起碗来喝汤,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半晌,霍真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老,老板,再拿一双筷子!”

想起刚才自己还在计划把他打晕,霍真突然觉得这个点子二逼到极点了。和他动手,恐怕自己的下场就和那蜘蛛一样了。

霍真沮丧地趴在桌上,再没了食欲。

8.

卫痕吃完面,很自然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喂,喂,等等我!”霍真急忙掏出钱放桌上,匆匆赶了上去。

卫痕自顾自地走,根本没有理睬他,霍真跟在他身后,心想:苏州的小巷子就像迷宫一样,没我带路,看你走的出去!

没想到卫痕非常顺利地走了出去,竟然一步都没走岔!熟得好像走过几百遍一样!天呐!这人要么就是家住在这里,要么就是有超好的记忆力!

还没来得及惊讶,不远处便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霍真跑上前去,竟然看到骚动的人群中,还挤着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

“保全,你不好好看店,在这里做什么?”霍真骂道。

保全一脸惊恐,大声道:“老板,鸿运茶楼又死人了!是,是吸血鬼!”

“又死人了?”霍真心底一惊。这吸血鬼每天一顿,饮食还挺规律的嘛!转过头看了看卫痕的脸色,见他只稍稍皱了皱眉头。

“喂,你不去看看吗?”霍真问道。

卫痕摇摇头,道:“那股气息很淡,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气息?怎么越来越玄乎?霍真一头雾水。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霍真被人推了开去,等站稳身体时,卫痕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这次死的是昆剧班的小花旦,唱杜丽娘的那个,死状和昨天的伙计一模一样,也是颈部被人咬断,流血过多而死。只有变态才会这么杀人!鸿运茶楼吸血鬼的传闻也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说是恶鬼作祟,要请东山的道士来做法!

霍真和那个小花旦也算比较熟,每次他去听戏,小花旦都会请他吃花生。她年轻漂亮,人缘又很好,真想不出是什么人那么残忍,会杀害这样一个美好的生命!

毕竟是认识的人死于非命,霍真心里多少有些难过,没啥心情做生意,加上保全支支吾吾地对他说想要早点下班,因为怕天黑会遇上吸血鬼。霍真又好气又好笑,也就随他去了,自己留下来打烊。

正锁大门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霍真提高了警惕,目光一侧,发现自己的脚边竟出现了一双绣花鞋!顿时头皮发麻,一拳向身边挥去,手举到半空时才硬生生停了下来。

绣花鞋的主人惨白了一张脸,震惊地望着他道,“霍老板,你怎么了?”

“小红,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霍真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吧。”

“没关系!”小红淡然一笑,“现在不止你,大家都有点草木皆兵了。”

小红也是鸿运茶楼昆曲班的女孩,是唱青衣的,平日里和霍真关系也不错。

“你怎么还不回去?”霍真问:“你不怕吗?我送你回去吧!”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小红道。

“什么事,你说吧!”

“我……我已经向江老板请辞了,明天就回老家去。”

霍真点点头,他很能理解,工作的地方连续发生那么可怕的命案,哪个打工的还愿意留下?

“可是,我刚发现我的戒指可能落在更衣室里了。”小红为难地道:“那是我未婚夫送我的订婚戒指,很重要的!大家都下班了,我,我不敢一个人回去拿。”

“你想我陪你去?”霍真问。

“可以吗?”小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面露期待。

霍真心底其实真不想去,但也不忍心看到小红失望的样子,咬牙道:“走吧!我们快去快回!”

“谢谢!谢谢霍老板!”小红感激地道。

两人进入鸿运茶楼,一楼的大堂里到处是警察拉的警戒线,恐怕这两天都无法营业了。

三楼只有两间房,一间是江老板的办公室,一间就是更衣室,平日里堆放昆曲班的服装、道具,也是给那些女孩子们化妆更衣的地方。

冬天天色黑得早,才七点外面已经全黑了。

“我去开灯。”小红说。

“别开灯!”霍真轻声道:“要是被人看到这里打烊后还有灯光,非报警不可!那还不得把我们两当吸血鬼抓了!”

小红想想也有道理,两人只得摸黑走上楼梯。

老房子的楼梯都是木质的,踩上去嘎吱嘎吱地作响。整个茶馆就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

9.

好不容易摸到了三楼,小红轻轻一推更衣室的门,吱呀地开了。

霍真是第一次进这里的更衣室,在门口往里望了望,正对门的那面墙边放了几张零乱的化妆台,上面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还有假发和头套。另一面墙边是一排衣架,用白布遮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挂的都是花花绿绿的戏服。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白布后影影绰绰的,好像躲了好几个人一样,有点阴森。

霍真吸了口气,迈步进入房间。才刚进门,一种压抑的感觉直逼过来,让他很不舒服。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好像一直蛰伏在心底深处的恶魔被召唤而醒,慢慢地吞噬他的全身。

小红在一个个桌上摸索着,找了好一会儿,终于高兴地叫道:“找到了!”她举起一枚戒指朝

霍真晃了晃,然后套在自己手指上,一脸欣喜。

“太好了!”霍真也为她高兴,“那我们走吧!”

“等等!”小红忽然沉下脸来,面色有点复杂。

“怎么了?”霍真问。

“好像……有人来了……”小红脸色苍白起来,眼中浮起恐惧的神情。

霍真静下来仔细一听,果然下面传来难听的吱吱呀呀声,是有人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的声响。有人正在上楼来!

“怎么办?”小红轻声问。

霍真冲到窗口使劲推了几下,竟然推不开窗子。

“那窗早就坏了,打不开的!”小红急道。

“快,跟我走!”霍真拉着她走出更衣室,楼下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边!”霍真带小红闪进更衣室对面的办公室,然后立刻关上门,上了锁。

“霍老板,我好怕!”小红声音有些颤抖,身体也微微发颤。

“嘘!”霍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贴着门仔细地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停了,一片安静,难道那人走了?不会那么好运吧!

这时,一道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声音,隔着门传入霍真的耳朵。

什么声音?

等霍真反应过来,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那细微的声音是人的呼吸声!

那个人就在门外!

也就是说,当他贴着门听外面动静时,外面的人也正贴着门,在听他的动静!

就在此时,门把轻轻地转动起来。

小红双手紧紧捂在嘴上,克制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霍真走到窗边推开窗,压低声音对小红说:“跳下去!”

小红用力地摇摇头,“我,我不行的!”

门把转动地越来越快,发出刺耳的声音。

“来不及了!没有别的办法了!”霍真往窗外看了看,正巧底下停了一辆小面包车。

“往那车顶上跳,然后再跳到地上!”霍真道。这样可以缓冲掉一点力量,不至于受重伤。

小红毕竟是女孩子,还在犹豫不决。

“别怕,我先跳,然后接着你!”霍真说完,跨出窗外,咬牙跳了下去。

幸好如他所料,除了落地时脚腕扭了一下,并没受什么伤。

霍真拍了拍身上,向小红示意自己没事,让她也跳下来。

小红闭上眼,也跟着跳了下来,可是由于稍稍偏了方向,膝盖落到车顶时被重重撞了一下,女孩瞬间疼的脸都白了。

霍真扶着她跑到停车场,上了自己那辆小别克。

“快!快!他追来了!”小红望着车后窗急道。

霍真脑中一片混乱,怎样插钥匙发动都不记得了,只是凭惯性将车开了出去,一路横冲直撞,简直像开碰碰车一样!

一直开到大马路上,才听到小红说:“总算好了,把那人甩后面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你确定他没跟着了?”霍真松了油门,问道。

小红回头再看了一下,点头道:“嗯,他肯定不在后面了!”

霍真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忽然想起昨晚的情形,明明把那人甩在后面了,可他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窗前!

难道那怪男会飞?跑得比汽车还快?或者是刘翔附身了?

也许……有一个可能……

一个念头在霍真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顿时心里凉了大半截。

小红见他变了脸色,忙问:“怎么了?”

霍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无声地用口型对她道:“车、顶、有、人!”

10.

霍真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然后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把车撞向那边的柱子,等他掉下来时,你就马上跳车,什么都别管,只往前跑,跑去人多的地方!明白吗?”

小红点点头,担心地道:“那你呢?”

“别管我了!你只管自己逃就行了!”霍真说完,方向盘一个急转,朝最近的一根电线桩撞去,只听彭一声巨响,紧接着驾驶座的安全气囊弹出,霍真眼前一阵发黑,什么都看不见。等晕眩过去后,才发现小红被刚才的撞击震晕了,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霍真揉着昏沉沉的脑袋,刚想打开车门,却看见车外站着一个人!那人缓缓地弯下腰,将脸贴在车窗上往里看!这张噩梦一般的脸,霍真怎么会不记得?花旦妆容下是一张扭曲阴狠的脸,头顶往下淌着血,应该是刚才受撞击从车顶摔下时受了伤。他张大嘴喘着粗气,疯狂地砸着车门。

这种时候除了祈祷车门的那层铁皮争气一点,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而更诡异的是,霍真的手机竟然响了!

那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连霍真自己都佩服自己,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心情接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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