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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纹 上——by水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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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龙纹,是古越人的习俗。”蓝小眉道:“越人的祖先崇拜龙,以龙为图腾。在古代,越人会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给他们纹上这种龙鳞的图案,以表示孩子是龙之子,祈求龙的庇护。但这种纹身一直只在传说中出现,并无史料证明。我之所以会被这张图片吸引,是因为我的身上,也有同样的纹身!而且我知道,五个守剑家族每一代的当家人,都拥有这样的纹身!”

“我猜测,这个图片应该不是无意流出的,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也许是一个暗号!所以我想办法联络到了发帖人,并且用邮件发过去了一张照片,你应该能猜到,我发出去的是我身上纹身的照片。我当时想的是,如果真如我所料,那么我发的照片,应该能对上他的暗号。果然,很快有人联系到我,并约我见面。而且那么巧,那人也在苏州!”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见到了赫风、卫痕、还有另一个守剑家族,曾家的人。我这才知道他们就是胜邪、巨阙和纯均的守护者,也知道了当时在网上发帖的正是曾家的现任当家人。他希望这张照片能被其他四个家族的人看见,从而让大家重新聚首。可是,此时却发生了胜邪剑被盗的事,于是我们一直忙于寻剑,后面发生的事,你应该也清楚了。”

“你只说了四个守剑人,那第五个呢?”霍真问道。

蓝小眉冲他笑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五个应该是你!湛卢剑的守剑人!”

“我?”霍真一口茶喷了出来,“这怎么可能?我可没什么龙的纹身啊!”

他活了二十多年,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自己身上连胎记都没一个,更别说什么纹身了!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纹身是黑社会的标志,所以连个蚯蚓都没纹过!还有那什么湛卢剑,他更是从未见过!他家唯一可以当武器的,恐怕就是二婶的菜刀了!

“哦?那就奇怪了!你不介意给我看一下你的左手吧?”

霍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脱掉自己左手的半截黑色皮手套,摊开手心,赫然可见一道深深的断纹划过他的手心中央,仿佛将手掌割成了两半。

15.

霍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脱掉自己左手的半截黑色皮手套,摊开手心,赫然可见一道深深的断纹划过他的手心中央,仿佛将手掌割成了两半。

“左掌断纹,这是湛卢守剑人的特征。就像叶家守剑人的特征是拥有能克制胜邪剑邪气的珍贵血液,每一家的守剑人都有别人无法具备的特征!所以那天你来医院检查手部旧伤,我一看你的手掌,就知道你是霍家人!”

霍真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天在医院里,蓝小眉会对他那么热情,他还以为这个女医生犯花痴呢!

原来他们霍家的手掌那么珍贵!怪不得爷爷从小就要他戴手套,不让别人看见左手。这么珍贵当然不能让人随便看了!就像熊掌珍贵不?能随便让你吃?

“我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霍家如今在世的除了我,就是我二叔和二婶,但他们都是普通人,我二叔的手上也没有什么断纹。”

“我听说,并不是所有霍家人都手有断纹!”蓝小眉道:“但只有左掌断纹的人才能成为霍家的当家人!”

霍真回想起来,爷爷也是常年戴着手套,哪怕再热的天都不脱下的。这样想来,爷爷应该也是手有断纹。难道霍家真的是什么湛卢的守剑人?

正在这时,叶赫风突然出现了,依然戴着副黑超眼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都和昨晚以血喂剑的冷酷形象判若两人,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嘿,蓝妹妹,故事说完了没?”叶赫风道。

“还没呢!一边待着去!你这格格巫!”蓝小眉没好气地说。

叶赫风笑道:“我也不想来,不过,是曾老头子要见他!”

“姓曾的?是纯均剑的守剑人?”霍真问。

“不错!不过曾老头子已经退休了,现在的曾家当家是他的孙子,曾希。”叶赫风道。

“原本曾家爷爷听到我见过你后,想亲自来见你的。但不巧发生了胜邪剑被盗的事情,大家都在忙着寻剑,也就耽搁了。只有赫风和卫痕一边是为了查清江老板的事,一边也是对你好奇,才会装作客人去你的茶馆。等你见了曾家爷爷,心中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他。他知道的,远比我多得多。”蓝小眉道。

霍真站起身,随两人走了出去,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凌志,坐在司机位上的是卫痕。

“哟!老头子派你亲自当司机来接,看来真是万分重视了!小老板,你好大面子啊!”叶赫风讽道。

卫痕没有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霍真一眼,道:“上车吧。”

霍真心里有些不爽,你说叫我上车,我就上车啊,好歹也说个请字吧!礼貌,礼貌你懂吗?

叶赫风突然拍拍他的后脑勺,道:“怎么?不会怕我们劫持你吧!放心吧,就你那点小身家,几片破专烂瓦的小茶馆,没人看的上眼!”

霍真不服气地道:“我家茶馆虽然旧了点,可好歹还是黄金地段!你想租还租不到呢!”

叶赫风哈哈大笑,“乖啦乖啦,你随我们去,哥哥买糖给你吃!”

霍真侧眼看看他,活脱脱一个拐骗犯的模样!

霍家是否真是什么守剑家族?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和爷爷的过世又是否与此有关?既然爷爷和二叔都不曾对他提过关于霍家的一切,也许那个曾家爷爷可以替他解开这些疑问。

于是,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叶赫风和蓝小眉对视一眼,也坐进车里。

卫痕等他们都上了车,单手打了圈方向盘,车稳稳地开了出去。

16.

车子兜兜转转来到郊外的一处庭园,正门是青灰色砖墙,朱漆大门。墙上悬挂一大理石牌匾,上面是楷书的“省园”二字,古朴庄重。

霍真知道,苏州有不少这样的园林建筑,如拙政园、留园、狮子林等等,在古代都是大户人家的私人住宅,但解放后早就收归国有,成了旅游胜地。

如今能在苏州拥有这么一个占地几十亩的园林,那主人绝对是牛逼到极点的人物!

他们的车缓缓开进大门内,停了下来,园中的风景也顿时展现在霍真的面前。江南园林讲究的是一个虚实结合,层次丰富的艺术形式,追求的是天人合一的和谐境界。由于连着正门,这里应该就是前院。院中央是一个荷花池,荷花早已凋谢,只剩大大的荷叶漂浮在水面上,池边错落有致地种着梅、兰、竹、菊,玲珑剔透的太湖石被巧妙地堆砌在花丛中,山水图画一般。四季花卉环绕水榭,即使现在是冬季,也仍然嫣红苍翠的。东边是长长的回廊,绕过一个八角亭,蜿蜒进入另一门廊,恐怕那里就是内院了。

霍真正暗自惊叹这园林的精巧布置时,从回廊那头走过来一个年轻人,二十左右的模样,长得让人眼前一亮。他身着一件黑色海青(一般居士穿的,宽袖、有点像僧袍的衣服),外披御寒的浅色棉衣,头发剃得很短,有一种现代人身上几乎看不到的干净的气息。

他手里牵着一只黑色的德国狼犬,半人多高,短毛,泛着温润的光泽,双目锐利有神,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年轻人来到霍真面前,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你是霍哥哥吧!我叫曾希。爷爷说霍哥哥是贵客,要我亲自来迎。”

霍真刚想开口,突然发现曾希的眼睛有些不对劲,明明是很漂亮的眼睛,但却灰暗没有一丝光彩,难道……

“你是……”霍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别试了,曾希真看不见。”叶赫风在一旁道。

“小时候有一次发烧,眼睛就看不见了。”曾希风轻云淡地笑道,好像并不介怀。

霍真心中惊讶,没想到曾家的现任当家人竟然是一个瞎子!可瞎子怎么做守剑人呢?

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蓝小眉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小看曾希,他虽眼睛看不见,但身手好着呢!”

17.

几人在曾希的带领下,穿过曲折的回廊,进了前厅。

霍真本以为在这种庭院里的房间应该也是古香古色的,但没想到那前厅倒是很现代化的,也有沙发、空调、电视,就和普通人家的客厅一样。正位上有两把红木圈椅,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正坐在一把椅上悠闲地喝茶,虽已迟暮之年但依旧精神矍铄,眼中精光流露。

“你就是霍老四的孙子?”老头看了眼霍真道。

“是,你是……”霍真道。

“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曾家爷爷。”老头道。

“曾家爷爷。”霍真很听话地喊道。

这一声叫得曾老头似乎很受用,面色也和善了不少。

“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家里还有谁?”

“二叔和二婶。”霍真心想:这对话怎么感觉那么像林妹妹初进大观园见老祖宗啊!

“你爷爷算有福气,还有一个儿子在世。”曾老头道。

“你知道我爷爷?不是说五个家族在一百多年前就断了联系了吗?”霍真问。

曾老头摇摇头,道:“你们可能并不知道,二十年前,我们五家还有过一次短暂的重聚。”

“在那些动荡的年代,人命渺小就如蜉蝣,大家都自顾不暇,四处求生存,渐渐也就断了音信。我明白,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千年不变的,也没有什么关系是万世永存的,我们五个守剑家族早晚是会分的,所以也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可是,却发生了二十年前的事情!”

“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蓝小眉问道。

“那时候曾家的当家人已经是我的儿子,曾家的大小事情都是他打理的。我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他来和我说,有一个神秘人找上他,这个人非常厉害,不仅能找到他,而且还找到了另外四家的当家人,并极力想说服五家重新聚首。我儿子一直对另外四家很有兴趣,所以就答应了他前去赴约。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没有加以阻拦。一是因为他既然已是当家人,就有自己做主的权利,另外一个原因,是我的内心也很好奇,想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们几家发生了什么事。”

“他本来说只去几天便回,但一个月过去了,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没了音讯。二十年前的通信不如现在,大部分都靠书信。这期间,我只收到了他的一封信,说他见到了另外四个当家人,相谈甚欢,并且,他们决定一同去做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事?”霍真问。

“他没说,但我知道一定是那个神秘人在中间起了作用。也许他千方百计找上我们五家的目的,就是那件大事。”

蓝小眉问:“那后来他回来了吗?”

曾老头喝了口茶,道:“三个月后回来的。但他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言不语,不和任何人说话。那时候曾希刚刚出生,照理来说初为人父应该是喜悦的事情,但他对自己的妻儿都不闻不问。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回答,只是每日在房中对着那把剑发呆。就在几星期后的一天,他死了,就是用那把剑自行了断的。”

他停了下来,昏黄的眼中有些许湿润,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场面突然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曾希开口了:“那把剑就是我们家守护的纯均剑,谁都不曾想到守剑人会死在自己的剑下。那之后不久,我的母亲也因悲伤过度而去世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而结束……”曾老头道。

“又发生了什么事?”霍真问。

曾老头突然冷冷一笑,问道:“我想先问问你们,二十年前你们虽然都还小,但也应该记事了。那一年你们家族是否都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年前?”叶赫风想了想,道:“我伯父突然意外过世,我父母就带着我和弟弟妹妹移居海外,与这边断了所有联系,直到在网上看到你们发的龙纹照片。”

“二十年前,我的父母也意外去世,家里只剩奶奶和我,所以我是奶奶抚养长大的,关于守剑人的事情,也都是从她嘴中听说的。”蓝小眉道。

“我父母也是在那一年去世的,听爷爷说是出远门时遇到了意外。那年夏天,苏南的老宅突然起火,爷爷……也不在了。”霍真提到往事,心里难免悲伤。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卫痕,他依旧沉默不语。

曾老头叹了口气,道:“卫痕,告诉他们吧。”

霍真头一次看见卫痕的眼中起了波痕,听他说道:“那一年,我父亲去了山外见一个人,回来后性情大变,杀了村子里的很多人,后来……自杀了。”

“都是二十年前啊!五个守剑家族的当家人在同一年丧生,在同一年几乎家破人亡,牺牲惨重,世上真有那么巧合的事吗?”曾老头感叹道。

霍真心想,这么说来,五个家族本来已经没有联系了,却因为一个神秘人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他们见到彼此说了什么话?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些都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们最后达成了一致,决定去做一件大事!而事实上他们应该是去做了,但成功还是失败也不得而知。最后,等他们各自回家后,都死于非命。

这其中有两个关键,一是那个神秘人是谁?既然有能力找到散落各地的五大守剑家族,可见这个人相当厉害!他的背景不容小觑!

另外一个关键,就是他们去做的那件大事,既然需要五个当家人一起出动,那一定和越五剑有关!

每个人心中都各有思绪,连叶赫风都收敛起笑容,问道:“老头子,你可有什么线索吗?”

“我在整理儿子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好些写着奇怪内容的字条,但找不出它们之间的关联。其中有几张写的明显是一些地名,后来的几年里,我都根据那些地名一一寻找,结果发现那些竟然都是你们四家所居住过的地方!我也通过那次寻找,得到了你们的一些消息。我先是去了湘西苗寨,在那里找到了卫痕。当时那孩子孤苦一人,并由于他父亲的原因,被村民排斥,所以我索性把他带了回来,让他和曾希作伴,这些年来,卫痕一直替我打理事业,就像我的亲孙一般。”

说到这里,曾老头看了眼卫痕和曾希,面露慈祥的神色。

“后来我又去了苏南的霍家,可惜霍老四一把火把整个老宅烧的精光,什么都没留下。从邻居的口中,我才知道,霍家还有个孙儿,在火烧前已经被送走了。我猜,霍老四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才不惜牺牲自己和霍家宅子,不让别人找到你!”

霍真喉咙口有些哽咽,是这样吗?为了让我远离危险,为了让我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所以爷爷才选择让自己丧生火海?

“至于蓝家和叶家,我也一一找了去,可是你们早已搬离,杳无音信。我只有一个儿子,不希望他死的不明不白。像我这种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家伙,还有几年好活呢?要是在躺进棺材之前都不能查清儿子的死因,我死不瞑目啊!所以我才让曾希在网上发了龙纹照片,希望能让五家的后人看到。现在的通讯科技真是发达,没想到竟然真能找到你们!不过你们都还年轻,如果你们并不想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就各回各家吧。毕竟当时的参与者都死了,说明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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