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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威胁群体庇护协会 上——bymatt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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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用尖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迫使自己保持冷静,并且移开眼神,不去看克拉斯的血液。

他伸出右手,锋利的指甲剖开玛丽安娜的胸膛,抓住缓慢跳动着的心脏。

******

注1:洛山达是DND费伦战役设定中的晨曦之神,培罗则是灰鹰的(也是核心规则的)太阳神。总之都是光辉灿烂的善良神……

28.    剪影守卫

这是个很古老的巫术。

不是驱魔师们的魔法,而是从黑暗时代以前就被禁止的真正巫术。

过去,巫师们常把它用于俘获濒死敌人的灵魂,将其带回去折磨或用作其他研究。它要求的材料是施法者的血。手法是,快速剖出临死之人的心脏,在心脏还没彻底停止跳动前,施法者将血缓缓洒在心脏上,同时念诵咒语,血越多、越均匀,法术就能维持得越稳固。

直到今天,驱魔师和其他古魔法研究者们都不赞成使用这法术。甚至也有些研究者根本不愿提它。因为带着灵魂的心脏需要找另一个身体才能复活,这个身体要么是较新的死尸,要么就得通过杀害活人获得。

约翰远远地躲开,脸朝着墙角。鲜血的气味太浓了,他胸膛不停起伏,手几乎抠掉墙上的瓷砖。

克拉斯念诵着咒语,不断挤出血液浇在玛丽安娜的心脏上。心脏的跳动速度逐渐加快,直到变得和在人体内部时的节奏一样。

“如果杰尔教官他们知道我在干这个,搞不好会揍我。”克拉斯结束了施法,捧起心脏。

约翰脱下外套扔过去:“把它包起来吧。还有,他们为什么会揍你?”

“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克拉斯说,“一般的法术要求你使用材料、药剂,而这类巫术要求的是献祭,在魔法的起源理论中,血液就是最基本的祭品,咒语则是用来控制仪式的。”

约翰非常同意“它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现在浓烈的鲜血味道弄得他头晕目眩。

“克拉斯,你到底为什么会去研究法术呢?”约翰想找点其他话题聊,“据我所知,普通的现代人根本不会接触这些。”

“大概是家族传统,”克拉斯说,“我母亲是法术专家,当时的协会发现了我们、接触我们,我自然而然也开始为协会工作。”

“我从没听你提起过你母亲……她也是协会的人?”约翰问。

“是的,几年前她去美国的办公区当教官了。我现在的房子是她家族的祖屋,以前她不住在这里,而是和我父亲在巴兰尼亚,后来我们才搬到这里。”

“巴兰尼亚在哪?”

“匈牙利。”

“你父亲是匈牙利人?”约翰发现聊天是个好办法,现在他的精力分散多了。

“应该是吧,我父亲很多年前就因为事故而身亡了,那时我还很小,大概不超过五岁。现在我不太记得那么久前的事,对匈牙利也没什么印象了。我是在郊外那栋屋子长大的,几乎没离开过西湾市。”

“很抱歉……”约翰低下头,“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没什么,太久了,你难道能记得五岁前的事吗?”克拉斯对他笑笑,用约翰递来的外套包好心脏,再用其中一条袖子缠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克拉斯想走过来,约翰却故意拉开距离。克拉斯笑笑,不再坚持。

他们面对游泳馆内的两个出入口以及一条员工通道,还有一排贵重物品保管柜。

“如果这里真的有出口,到底是哪里?”

……

卡萝琳气呼呼地从隔离室走出来,把带血的匕首丢在地上。

“我受不了了!那个变态叫得像在享受似的!让我感觉自己是个俱乐部女王而不是猎人!”

她满手都是血,丽萨递给她湿巾。

西多夫不肯说出克拉斯在哪。虽然从他的态度上看,所有人都明白约翰和克拉斯是被他监禁着的。

即使有能读心的史密斯在,大家也仍然拿西多夫没辙,因为变形怪能读取的是表面思想,而不是刻意被隐瞒的东西。如果对手是人类,他还有可能通过诱导知道些什么,而恶魔在抵抗这些事上非常擅长。

“那米歇尔呢?”丽萨看向另一个方向——史密斯刚从另一间隔离室走出来,同样正在擦手。

变形怪抬起手:“看,我新做的立体彩绘指甲就这么坏掉了。”

“够了,你可以再把它变回去的,米歇尔说了什么吗?”卡萝琳问。

“他什么都说了,连在客人的酒里下药都告诉我了,只可惜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知道西多夫的‘锚点’法术,但他不知道老巢在什么地方。”

这时,一直跟着丽萨的黑发男子说:“如果需要的话,让我们去试试吧?也许有办法。”

原本卡萝琳以为他是某位没见过面的驱魔师,现在才想起问他的身份。

男子回答:“刚才没有向您自我介绍,请原谅我的失礼。我是路希恩·黑月。”

丽萨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这位是我哥哥。”

她对卡萝琳提过这位兄长,只不过没人见过路希恩。路希恩比丽萨大整整十二岁,平时在大学里工作。仔细看,丽萨和他确实很像,除了发色和瞳色一致之外,那种整天穿正装、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的气质也很像。

路希恩消瘦高挑,穿着衬衫、毛背心和西装外套,戴着无框眼镜——这点也和丽萨一样。不过,他看起来比丽萨沉闷多了,丽萨像个天天穿正装的大公司职员,路希恩则更像苍白的病弱旧时代贵族。

他站起来,左右看看:“请问你们有常用手术器械包吗?”

杰尔教官正好走过来,靠在墙边回答:“我得去库房找找,也许有,但不会太全,只有外科的几种。”

“好的。请问有手摇钻吗?”

“呃,什么?我们有冲击钻……”上次拆电梯门时他们用到过。

路希恩微蹙着眉毛摇头:“不不,不是要那个。我是说,开颅手术用的那种手摇钻。”

所有人都看向丽萨,带着“你哥哥到底什么来头”的表情。

路希恩叫丽萨过去商量,两人嘀咕了很久,像是在商定“手术”方案似的。

最后他们达成了一致,杰尔教官和前台的女孩也找来了他们想要的器械。

“我有个方法,也许能帮助你们的同伴,但我不保证有用……”路希恩说话声音很轻,就像浑身没力气似的。

“你去做就是了。”丽萨说。然后她看向协会的同事:“大概是这样的,黑月家有个方法,能强迫别人施法。比如,有的法术只能由施法者自己去改变或终止,而精神控制又对他们无效,那么我们的方法则可以强迫他们施法,强行调动他们的力量。”

“就像操纵提线木偶?”卡萝琳问。

“不,更像恐怖片里的邪教精神病院虐待病人情节……”

丽萨说完,叹口气,看了一眼路希恩:“我给你做助手?”

“你来做。我做助手。”路希恩说。

丽萨摇头:“我做不了这个。”

“你可以,如果你不做,我也不会去的,我可以现在就离开。之所以我同意来帮忙,就是为让你能有所进步。”

其他人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对兄妹,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

路希恩不是协会的人,甚至以前从未出现,他使用魔法时十分熟练,甚至比协会的驱魔师更优秀,大概这和他出身于黑月家族有关。

黑月家族几乎每个人都是魔法研究者,但他们却不愿介入任何超自然事件。他们与猎魔人组织、血族领辖、协会、各地的零散研究者都有联系,他们研究魔法、掌握魔法,但极少用它去做什么,也不热衷于拯救或猎杀。

丽萨曾经对卡萝琳私下抱怨过,她说她的家族气氛沉闷,就像把高中生涯里全校最无趣的学生聚集在一起。

现在丽萨看着那些手术器械,又看看路希恩,塌下肩膀。

她不愿意亲手做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法术相当残忍。虽然她并不怜悯恶魔,但施术过程实在是太过血腥了。

研究西多夫的锚点法术图纹时,她求助了兄长路希恩,并且希望他提供施法上的帮助,毕竟他们要对付深渊种。

路希恩同意了,但条件是“要让我看到,你独居的这几年仍有所进步”。

黑月家唯一的爱好就是大隐于市、在掌握魔法的路上不断前进……丽萨没有再争辩,她知道自己的兄长确实可以随时转身就走,而他们需要他帮忙。

兄妹二人走入隔离室,关上门。

外面的人起初听到西多夫在轻佻地取笑他们,接着他开始辱骂,最后变成惨叫……渐渐地,连惨叫声都没有了。

“二十八层的公司会不会听到?”史密斯望着隔离室。

“应该不会,我们做了整层隔音。”杰尔教官说。

黑月家的兄妹强行使西多夫身上的锚点法术再次运作。他身边渐渐出现悬浮的火焰箭矢,那是锚点中心被唤起的标志。

恶魔血做成的箭矢能把目标“钉回去”,就如同在海里扔下船锚的动作。锚点只承认当初施法者的血,以及只能被施法者启动。就算其他人懂得施法、能弄来血液,也无济于事。而黑月家的法术有办法强迫西多夫启动锚点。

“锚点准备好时,中心——也就是老巢,那里的门也会打开,等着迎接施法者。如果你们的同事能抓住机会,就可以逃出来。”路希恩说。

他的眼镜片和脸颊上沾着几滴黑色的血,让皮肤显得更苍白。

丽萨站在被束缚着的恶魔身边,咬紧嘴巴一声不吭。眼前的画面惨不忍睹,而西多夫仍还活着。

她当然很想救约翰和克拉斯,也并不同情恶魔,可她心里却总有什么东西在否定这一切。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思考。

与此同时,在不知名的废弃酒店里,地下泳池水底泛起红光。

画有“深渊挖掘者”图样的符文在水中亮起,隔着水面,一阵风吹进屋子,带着树木与泥土的清香。

风是从水里吹上来的。这毫无科学道理可讲,但它确实发生了。克拉斯抱紧那颗心脏,和约翰小心地靠近。

“玛丽安娜说这里有守卫,”约翰警惕地看着池水,“难道守卫不存在了?”

克拉斯扯了扯他的手臂:“约翰,退后!”

约翰看到的是池水,克拉斯的眼睛看到的则是另一个画面。

池底的瓷砖缝在轻微晃动,上浮,越来越接近水面。

当它浮到一定高度时,连约翰也能看清了。水底瓷砖拼出的网格状线条并不是“线条”,而是浮于池底的网。

同时,排水口处出现一个黑点,起初很小,随着风声与外部空气的溢入,它也越来越大,它变成了类似蜘蛛的生物,有半个泳池那么大。

它通体漆黑,毫无细节,只有蜘蛛的外轮廓而没有身体结构,就像巨大的剪影。

“这是什么!”约翰把克拉斯挡在身后。蜘蛛和它的网只是在看守池水,并没有要扑上来攻击的意思。

“可能是地狱影蛛……但西多夫是怎么搞到地狱生物的啊?”克拉斯观察着它,“或者,也可能是毒幽影的蜘蛛形态?我说不好它究竟是哪一个。”

“你分不出吗?”

“谁会天天见这东西啊,我也只在一些着作上看过。”

突然,储物柜方向发出闷响。某格柜子里爬出一只小魔怪,似乎也是顺着随机的门跑到这里来的。

平时,小魔怪和其他怪物守卫们畏惧恶魔主人,不敢轻易出现在这里,但现在西多夫的力量明显衰弱了,整栋房屋的东西都在渴望自由。

小魔怪明显是想尽快离开这里。它冲向池水,瞄准黑色网格有空隙的地方。就在它扑向水面的刹那,网格向它收紧,它被牢牢黏在网上,无法挣脱。

巨大的蜘蛛剪影向它低下头,小魔怪尖锐地惨叫起来。

“我们怎么办?”约翰问。

为避免还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冲进来,克拉斯掏出简易迷魂剂小瓶摆在池边。他刚做完,斜对角的门里就冲出一只深渊牛头人,同侧的出入口里则跑出三个泥塘恶魔。

克拉斯希望这东西能暂时吸引深渊怪物,那些东西果然都摇摇晃晃地向着小瓶走过去。

他抱好心脏,确保它安全,然后回到约翰身边:“还能怎么办?解决掉怪物和蜘蛛,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但是它们太多了……”

“只有蜘蛛比较麻烦,至于别的东西——我相信你的能力。”

说着,克拉斯往前走了一步。约翰身后是墙壁,他暂时无处可退。

“但是,你现在太虚弱了,你得进食。”克拉斯向他仰起脸,露出脖子上的肌肤。

29.    看不见的力量

约翰的胸膛不断起伏着,眼睛无法离开克拉斯的脖子。

血的味道近在咫尺,而且对方还邀请他进食……在饥饿和疲劳中,几乎没有几个年轻血族能抵抗这种诱惑。

“克拉斯,我……”

约翰的指尖开始颤抖。他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双眼鲜红,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肤色彻底失去平日接近于人类的颜色,变得苍白到发青。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吻他的脖子,而不是咬。

在用力抓住克拉斯的肩时,约翰的脑子最深处冒出这么一句话。

即使到很久以后,他都不确定这念头该算是“尚存的人类理智”,还是“理智消失的副作用”。现在,他连思考的空余都没有,那句话被本能彻底压制下去,埋在最深的角落。

他将克拉斯按在墙上,俯身埋在他颈间。克拉斯小小地颤抖了一下,接着马上又放松了下来。

“原来真的不疼啊……”克拉斯的声音很微弱,约翰现在听不见。

越过约翰的肩头,克拉斯看到池边的恶魔们在躁动。

也许是蜘蛛给它们的压力太大,它们没法专心于迷魂剂……克拉斯模糊地想着。

他的思考也没能持续很久。因为缺乏休息,以及连续失血——得算上对蜥人心脏施法的那次,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身体也瘫软了下去。

约翰用手臂搂紧他的后背,不让他滑倒,简直像影视与小说里最标准的血族进食画面。

针管和血袋能满足食欲,但无法满足獠牙。吸血鬼的尖牙渴望刺破皮肤,就像人类也有渴望拥抱的肌肤饥渴症一样。约翰已经太久没用过牙齿了,他一时有些沉醉。

突然有个画面流溢进他的脑子。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很奇怪,他只能默默接受。

起初是逼仄的四壁与一片漆黑。有带着他走过狭长的甬道,拱形木门缓缓打开,刺眼的光芒流泻进来。

他看到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工具,金发的美丽女性对他柔声细语,空气中咖啡的香气与血腥味混在在一起。

人们走来走去,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他也在吼着某个单词……短暂的漆黑后,他又看到另一个画面,他在奔跑,荆棘割破皮肤,夜枭掠过枝头,风声与惨叫声时近时远,如同歌声中魔王在呼唤父亲怀里的孩子。前方有人催促他,握住他的手,伸出双臂想要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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