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怎么办，刚才秦沙突然给我发消息，说一个月以后要结婚，可我昨天才和他确定了关系，还没来得及和家里说，会不会太……”
江安平静关了消息。秦沙，你狠。
“我一直以为鬼精灵把我当哥哥看的，鉴于她的亲哥哥很让人失望。”江安拿起了蓝色宝石，把匕首推了回去，浅笑，带着几分落寞，“看来她现在是有了个足够骄傲的哥哥，打算抛弃我这个冒牌货了。”
秦沙收回匕首，努力忽略心中因为对方的同意而猛然涌出的不甘与失落，淡淡地命令道，“一个月，最多。”
一个月之内必须给秦灵满意的答复，江安无所谓地摆着手，“知道了知道了，用不用妹控到这种程度，一下子爱情亲情双丰收，立马就卖了朋友啊。”
严月要与秦沙结婚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整个学校都震惊了。
两人都算某种程度的风云人物，结婚的消息放出后，有祝福的有惊讶的有震惊的有不屑的有恨之入骨的，比如齐霁云，在江安透出严月与秦沙是他撮合之后，好感度达到了-100。偶尔瞥到走廊上注视着秦沙与严月的那个嫉妒疯狂的眼神，江安都会驻足欣赏一会儿，然后被赶来不放心弟弟的齐霁嫣狠狠瞪上一眼才不急不缓地离开。
江安看了蓝色宝石中储存的影像，一年不见——明面上——鬼精灵依旧活力十足，对着镜头腼腆害羞的样子显得整个人成熟不少，让江安莫名生出一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成就感。回复了“秦沙婚礼后认真谈谈吧”过去，江安开始为最后一战做准备了。
当然是最后一战，齐霁嫣的负好感在昨日被他逮到一阵冷嘲热讽后达到-100，与齐霁云那个二世祖不同，这可是个有真本事的，江安敢保证婚礼一定不会顺利进行。
“一定要选在这个位置吗？”江安指着电子地图，婚礼地点选在悬崖边上，也是攻略里严月与秦沙举行婚礼时齐霁嫣来捣乱然后摔下去的位置。
“严月喜欢。”
妻奴。江安没敢说出口，太破坏形象，忧心的样子欲言又止了半响，“总觉得有点危险，还是做好防护措施吧。毕竟是你大喜的日子。”最后一句说得有点恍惚。
秦沙疑惑抬眼看了看，内心奇异的感觉又泛了出来，但紧接着接受到严月的通讯请求让他没有深入想下去。
这个时代对于结婚的限制很少，江安试图算出秦沙与严月之间的年龄差，但在了解到连严家都对这些不屑一顾后就放弃了。严家对秦沙这个女婿还算满意，具体满意哪一点江安实在没能找出来，但既然严月同意了，那大概就同意了吧。严家一项开明。
时代的进步除了开放情侣的年龄差之外，性别也模糊了。在这个时代男男、女女都不少见，所以齐霁嫣才误会的那么理所当然。会产生这样的感慨，是因为江安看到一对来自严家的同性情侣，性别女，单纯外表来看的话，两人在一起挺养眼，江安中肯的评价。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秦沙的表情还是老样子。
江安看着秦沙面无表情的亲吻上严月，无奈地笑了笑，觉察到一闪而过的光亮，迅速扔掉手中的酒杯扑过去一把推开严月。
砰，咚……
突然出现的人影撞开了新娘，观礼的人还未来得及慌乱，突然一道极为刺目的亮光冲天而起，地面新娘方才站立的位置多出了一个不起眼的黑洞，周边地面被灼烧泛着黑边。
“阿月！”
“江安！”
完全不同的名字出口，严月挣扎着从秦沙怀中爬回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手足无措的面对躺在地上穿着白色正装的少年。秦沙跟过来，目光从自己的妻子身上转移到地面，瞳孔骤然紧缩。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蜷缩着身子，旁边就是‘光’发动后留下的黑洞，这幅场景映入眼帘，秦沙的脑中似乎有根弦断了。秦沙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正如他现在平静的下了决定——一定会让与此次事件相关的所有人陪葬——不是愤怒，而是理智，理智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的冰凉。
“唔，还真是不像样啊，让严月老师担心了。”
熟悉的嗓音唤回了秦沙平静表面下浓郁翻滚的情绪，严月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哽咽着不敢伸出手碰触自己坐起来的少年。
江安捂着胸口咳嗽着，安慰地对严月笑笑，旋即正色叫醒那个重要时刻居然在晃神的家伙，“刺客，‘光’启动时需要发动者在附近，封锁现场，抓人！”江安扯出阴冷的笑，与平日温暖柔和的样子完全不同，“敢伤了我兄弟的妻子，无论是谁，我要让他万劫不复！”
秦沙复杂地看了一眼，上次江安这么愤怒还是鬼精灵不小心挂在一线生机手上的时候吧，既然这么有活力身体应该无事。一瞬间，秦沙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地狱与天堂的交界。隐隐地，那些不明的情绪不断翻滚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有些事情已经到了足以脱口而出的地步，偏偏卡在一条线上止步不前。
那条线，是哭泣的严月。
直觉叫嚣出答案，奉沙硬生生压下内心的呼喊，冷冷地下令封锁现场。“”光“只要不直接接触就不会有问题。只是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设置了这种机关，真当他是个好惹的吗？
第25章：刺客传说
“不用找了，是我做的。”一身红衣的齐霁嫣站了出来，看向坐在地上的江安，“没想到你居然连这手都防着，江安，次次都输在你手里，我不亏。”
“姐姐！不是……”齐霁云气急败坏地跑出来，因为是严月的婚礼他作为学生也参加了。
“闭嘴。”齐霁嫣气势十足呵斥，接着扬起下巴，高傲地对站在一起的三人说道，“我输了，江安。”
江安闭上眼，再睁开，收敛了狂躁的气息，柔和无奈地说，“这种气势，会让我产生输的人是我的感觉。”
秦灵离得比较远，这会儿才赶过来，蹲下身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江安，确认安全。江安在她的注视下，尴尬的站起身，手至始至终压着肩膀上的挂坠。秦沙皱着眉，想说什么，却被齐霁嫣打断了。
“这场博弈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在输，我知道，就算没有我弟弟，我也赢不了你。”齐霁嫣再度阻止了想要开口的齐霁云，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秦沙，“你说得对，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失去机会了。”她苦笑着把齐霁云扯回来，深出了口气，“但因为我弟弟的存在，能够稍微阻挠到你们，我也感到很骄傲，因为他是齐家人。”
“姐姐……”齐霁云咬牙，“‘光’是我埋的，只有杀了秦沙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算你运气好，原本站在那个位置的应该是你，秦沙，所以这件事至始至终跟姐姐没关系。”这个人口资源缺乏的时代，杀人是重罪，哪怕是齐家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这也是游戏pk制度盛行的原因之一。
“小云，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严月的。”齐霁嫣说，“我原本想借你的手杀了严月，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是我想赢一次，赢那个算无遗漏的暗夜一次。”
“所以就对严月下手吗？”江安突然出声，同时一手止住了秦沙的动作。
“没错，因为从某种意味上来说，你也是输家，不是吗？”齐霁嫣笑着说。如果没有死人出现的话，谋杀未遂的名头齐家还是能抵住的，她从一开始就算准了江安不会允许严月死亡，那可是他尽心尽力为秦沙选择的最适合的伴侣。哪怕输，她也要输的漂亮，至少要让秦沙知道她的心意。从此之后，就可以真正死心了，齐霁嫣内心自嘲的笑了笑。
“我承认我是输家，从始至终都是。”江安鲜少露出脆弱的表情，勉强站住的身体开始摇晃，最后倒在了早候在一旁想要上前的秦灵身上，“对不起。”江安低低地在秦灵耳边说了这一句，在看到秦灵茫然震惊的表情后推开，向后方悬崖的方向踉跄倒退两步，再也撑不住摔在地上。
“江安！”秦沙速度最快，冲过去半抱起地上的人，面上平静的表情荡然无存。
血。
江安紧紧压着肩上的挂坠，秦沙这才发现，因为这个动作，对方的胳膊一直横在胸口。而现在，这条手臂白色的正装正逐渐被血红侵染，缓慢而坚定。
“松开！”秦沙命令道。
“不。”江安可以说是头一次违背秦沙的命令，他闭上眼，苦笑，“你明明知道，我最怕这种东西的。”
秦沙一窒，拉开对方手臂的动作顿住。
“‘光’这种东西，只要不碰触就没事，但只要碰到了，必死无疑，就算看伤口也没什么用。最后这点时间，别给我留阴影了。”执着地说着，却带了些撒娇示弱的意味，让秦沙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秦灵这才反应过来，怔怔盯着方才扶住心爱之人时染上红色的手掌，喃喃道，“安素大哥……”
“不可能！”猛然传来激烈的反驳，齐霁嫣失去了一直的风度，颤抖地指着江安。“你怎么会，怎么会让自己受伤？你可是暗夜！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我故意的。”江安给了歇斯底里的齐霁嫣答案，感到搂着自己的手骤然缩紧，江安认真地说，“刺客，你得向我保证，照顾好严月老师，是我对不起她。”
“活着！”秦沙不理会怀中的人在说什么，疑惑喷涌而至，秦沙不想思考也没有时间思考，只是用一贯的命令语气说着。
江安自顾自的说着，他知道秦沙会一一听进去的。“我利用了严月老师，因为我觉得她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卑鄙，但你应该知道我一贯的手段……别告诉她，照顾好她。”
秦沙没有回应，江安咳嗽了两声，秦沙收紧手臂，问，“什么事？”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
严月瘫在了地上掩面，大概是在哭泣。秦灵发了疯一样的要冲过来，被齐霁云两三句冷嘲热讽刺激的大吼着快要打了起来，齐霁嫣顾不上这边的行为去劝着注定会打起来的架。其他的宾客不是在慌乱就是在呆滞，几个管事的试图稳定场面，但能说上话的那个人正低头等着怀中人的回答。
“我不想告诉你，能允许我在这方面保密吗？”
江安眨眨眼，突然感觉自己脖间贴了个冰凉的事物，这种触感，是匕首？
“什么事？”什么事，是你做不到，又非要选择放弃生命的。秦沙一手托着江安，一手握着从不离身的匕首，刀刃压在脖颈带来的细小鼓动都代表着生命的活力。
“都这种时候了。”江安无奈的叹气，“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好吧，死在你手里也不错。”江安满足地笑了，“我喜欢你，刺客。”
手微微抖了一下，锋利的刀刃刺破白皙的皮肤，沁出滴滴血红色液体，落在婚礼的地毯上。
“游戏里第一次见面，你也是这样，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你了。”江安丝毫不在意贴在皮肤上颤抖越来越大的匕首，平静地微笑着，“我用各种手段接近你，我设计你被整个黑暗阵营背弃身边剩我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承诺让你走上巅峰，我成为了你最亲密的朋友，然后卡在了朋友的距离。”
一口气说得太多，江安有些喘不过气，咳嗽两声，秦沙下意识丢掉匕首，抬手捂住不小心被他划出的伤口。“闭嘴。”血流的太快，慢一点……慢一点就能挽救什么吗？秦沙茫然的想，找不到答案。
“我知道你上一世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疑惑为什么我总能及时掌握情报？原本只是觉得是不是有个和我一样重生的人，好奇去看看而已，没想到就此沦陷了。”又甜蜜又无奈的语气，秦沙脸上的震惊再也遮掩不住，一直以来若有若无的纱被掀开，事实呈现在眼前时却已成了如此鲜血淋漓的样子。
“我千方百计隔开你和其他女人的距离，齐霁嫣喜欢你，所以我设计了这一出，保证你日后看到她绝对不会再露出那种爱恨交织的表情，也不会突然旧情复燃找回去，有没有被我的手腕吓到？”江安伸手抚摸上秦沙的脸。
“闭嘴。”秦沙徒劳地命令着，尽管对方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我还是失败了，我输了，我放弃了。严月老师是我认识的人里最适合你的，和她在一起你会幸福的。真是对不起，让你最后听到这么恶心的话，但你会记我一辈子的，这也是我的目的，至少别忘了我。”江安摇摇头，“而且说不定，我会重生第二次呢，只是那时候，不会再放弃了，一定。”
江安突然大力推开秦沙，两三步跑到悬崖边，如此大的动作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那边打起来的两人也停住了动作。
回光返照一般，江安捂着胸口，轻松惬意地大喊，“秦沙，在游戏里我复活了你那么多次，这次，轮到你复活我了。”
秦沙的脚步顿在悬崖边，正装行动方便的样式让他抓不住江安的衣角，白色的身影渐渐成了一个小点，终于消失在雾气蒸腾的山谷间。
周围的声音渐渐回笼，争吵、慌乱、哭泣，太吵了，那个人走得如此安静，太吵了，太吵了……
“闭嘴！”
一片静寂。
一条条有效的命令被下达，自动自发地执行下去，刺客联盟首领之位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上位者气势，还有他以为无论怎样都学不会的如何驾驭人，如何与人交流。这些，牧师也早就想好了吧。
“阿月，你先回家休息，对不起，婚礼让你失望了。”秦沙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也头一次听见自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字，“小灵，回家，陪着你嫂子。马上机构搜索队就来了，你回家等消息。”顿了顿，“我一定把他带回来。”
一定。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秦沙知道，他对秦灵又一次食言了。
秦沙倚在寝室门前，目光无焦距地落在那扇熟悉的门上。
再也不会有人温暖笑着说“早上好啊刺客”了。
秦灵用了整整三年才缓过来，这还要感谢那个齐家二少。齐霁云不知哪根筋搭错，追秦灵追了三年，期间死缠烂打受过不少苦，也因此秦灵放弃了去高等中学，但托他的福，秦灵比他想象中更快的脱离了江安两个字带来的无尽痛苦。
知道江安喜欢秦沙的人只有他和齐霁嫣两人。由于最后判决为失踪而并非杀人，没有实际证据，齐家并未受到很重的打击，只是齐霁嫣精神不振，特意来找他赔了罪，说又欠了暗夜人情。
“估计是看在同是喜欢你的人的份上吧，他不愿意你承担任何罪责，所以才放过我们，给你留下希望不让你走上报复的路。他永远是为你想的最多的人，我根本就没可比性，输得不冤。”
齐霁嫣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秦沙也很平静，因为齐霁嫣说得对，江安不愿意让他受任何委屈，江安永远是想得最多的那个，只是人选错了，又没坚持到底而已。
果然婚礼举行的时间还是早了。秦沙想到了那个不断分析中找到的促使江安放弃生命的根本原因。
严月是个温柔的人，她会永远记得一个名为江安的好学生，好朋友，并永远不会知道江安的另一面。这是江安的要求，让严月快乐幸福的过完一生，秦沙会坚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