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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byTuo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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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int忍住喉头的哽咽,握住妻子的手,他能够感受到Natasha的手在颤抖,而面纱下的她,眼泪从飞机上就没有停过。

Clint来到了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Laufeyson宅邸,草坪还是那样绿,天空还是那么蓝,鹅卵石的路还是一样长,而那一起欢笑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却永远都天人两隔了。

Clint来到宅邸门前,Fenrir已经候在了门前。

Fenrir的眼眶是红的,看到了Clint和Natasha,又忍不住掉下来了眼泪,Clint走上前去拍了拍Fenrir的肩膀,把他抱在了怀里。

Fenrir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才低声的叫了一声Uncle。

“你父亲呢……”Clint勉强扯出一个微笑,Fenrir抽了一下鼻子,把Clint引到了大厅内。

大厅内挂满了黑色的幔帐,Hal穿着笔挺的西装,安安静静的睡在了大厅正中央的黑色棺材里。

Clint走近Hal,看着Hal那失去生气的苍白脸颊,眼泪克制不住的就掉了下来。

“父亲他……他是在去海边的时候……被……”Fenrir哽咽道:“Clint叔叔你也知道……每年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去海边……”

Clint叹了一口气,他了解Hal,他当然明白Hal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去海边,自从……自从Eric死了之后。

Clint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一天的所有事情所有细节,都像是一把刻刀狠狠的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他从来不知道,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自己决定追随一生的人,从来都是冷冷静静的操控全局的人……会有那种失控的反应……

那一天是交货的日子。

Hal这边给钱,对方那边给枪,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因为中间出了内奸,而演变成了海边的一场混战。

Hal在Clint和Eric的保护下,已经安全的退到了车后,就在Hal要转身拉车门的时候,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Hal的心脏位置,Hal发现的太晚,转头的时候就看到Eric瞬间扑了上来,他搂住了Hal,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子弹,然后Hal就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巨疼,很快温热的东西就染满了全身,Hal一手抱住Eric的肩膀,一只手从Eric的肩膀空隙下一个点射,毫不犹豫的干掉了那个偷袭的人,搂住滑落在自己身上的Eric。

Hal把Eric放倒在地上,撕开Eric的胸口,就看到那枚子弹已经穿透了Eric的心脏,鲜红的血随着Eric的呼吸,一股一股的往外冒,Hal的手有些抖,他飞速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就裹在了Eric的伤口上。

“没事的……相信我……没事。”Hal咬着牙按住Eric胸口上的血窟窿,但是涌出来的血很快就浸湿了Hal的西装外套,染红了Eric雪白的衬衫。

Eric看着Hal,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他缓缓的抬起手,擦掉了Hal脸颊上的血,Eric张着嘴巴,小声的说着什么。

Hal看着Eric,摇了摇头:“你没事的……你没事的,放心,我在这里,我在。”

Eric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低低的喘着气,固执的用嘴型一遍一遍的说着那句只有三个单词的语言,像是脱水的鱼一样,仿佛知道自己末日临近,在用自己最后的努力,向他的世界告别。

Hal使劲的摇着头,他搂紧Eric的脖子,低头把额头抵在Eric的额头上:“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你一定会没事的……”

Clint赶来的时候,就看到Hal抱着已经冰冷的Eric,不停的在说着什么。

Clint当时就愣住了,所有的人都看的出来,Eric已经死了,可是老大还是死死的按住那已经流尽了血液的伤口,跪倒在血泊里,搂着Eric的脖颈,低声说:“没事……我在这里……没事……”

“老大……”Clint低声叫了一下Hal——他比任何人都明白Eric对于Hal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打电话……”Hal瞪大眼睛,低声吩咐着:“打急救电话……”

“老大……”Clint没有动,只是蹲下身子,试图凑近Hal。

“我让你打电话——!!!”Hal猛的转过头来怒吼着,Clint吓了一跳,他看着老大那血红的眼睛,赶紧转头吩咐身后的人去打急救电话。

“老大,你冷静点……”Clint的手刚刚摸上Hal的肩膀,就被Hal一脚扫倒在地,Hal抱着Eric,低声喘着粗气。

Clint看着近乎失控的Hal,觉得不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去拽Hal:“老大,你冷静点!他死了!他死了!你先放开他!”

“滚开!滚开!”Hal吼叫着,一拳就砸向了Clint,Clint只得回收手招架,Hal状态有些癫狂,他完全没有对Clint留情,一只手抱着Eric,另外一只手直接穿过Clint的防御空隙卸掉了Clint的胳膊关节,Clint疼哼了一声,放弃了防守,直接伸手就去抓Hal怀里的Eric,Hal看到Clint的手指接触到了Eric的衣襟的一瞬间,嘶哑的低吼从喉咙里迸发了出来,他一把抓住Clint的领子,一头就撞在了Clint的头上,Clint当时就眼前一黑,几个后面的兄弟看出来了老大状态不对,都冲过去把已经半失去意识的Clint拉了开来,直到救护车来的时候,七八个兄弟加上Clint才把疯狂的Hal按住,接受了镇定剂的注射。

Hal从医院醒来的时候,Clint的头已经被包扎好了,一身的淤青,一瘸一拐的走到了Hal的病床前。

Hal呆呆的看着窗外,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Clint也就默不作声的在旁边陪着。

等到外面的阳光变成了红色的时候,Hal才用沙哑的嗓音道:“他在哪里……”

“……楼下的太平间……”Clint小声回答。

Hal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口,Clint立刻给Hal披上了衣服,把Hal引到了太平间。

Hal失神的披着外套,拉开了那厚重的铁门,随行的医生立刻把Eric的尸体推了出来,他们已经在Eric的身上盖了一块白色的布。

Hal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Clint立刻把所有的人连同医生都轰了出去,然后关上了太平间的门。

Hal握紧手中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拉开了盖在Eric身上的白布。

Eric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只是身上依旧穿着死去时的那身西装——那是Hal送给他的。

Hal凑近Eric的脸,他用手指轻轻抚摸上了Eric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再也不是那种柔软的,带着体温的感觉了……

Hal像是做梦一样,看着Eric闭上的眼睛,抓住Eric的衣襟,嘶哑着声音道:“醒醒……”

Eric没有任何反应。

“起床了……”Hal说着,一滴眼泪啪嗒一声滴在了Eric的脸颊上。

“喂……”Hal死死的抓住Eric的衣襟,轻微的摇晃着:“你不是说要一辈子都在我身边的吗……这才多久……你就厌倦了是吗……你这个骗子……”Hal的眼泪像是开了闸就再也合不上一般,一滴一滴的从脸颊上砸到Eric的身上:“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在,你就会永远跟随在我身后,死神都无法带走你不是吗!?我在的!我在的!!我在啊——”Hal趴在Eric的身上,趴在那冰冷的身躯上,无声的哭泣着……

突然,Hal的手碰触到了什么,他从Eric的上衣口袋里抽出来Eric的皮夹,在打开皮夹的一瞬间,Hal再也忍不住了,痛苦嘶哑的哀嚎出声——皮夹里除了几张钞票,就是一张已经被血浸透了的照片,照片上两个人都穿着合身的西装,Hal坐在椅子上,Eric站在了Hal的身后,扶着Hal的肩膀,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堪称幸福的笑容——那是在Hal结婚的时候,让摄影师给两个人单独照的照片……属于他们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结婚照……

Hal悲鸣着,死死的抓住那张照片,他力竭嘶哑的哭叫着,趴在Eric冰冷的身躯上,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一样……他颤抖的抚摸上Eric冰冷的嘴唇,然后低头用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Hal的眼泪砸在了Eric的眼角上,然后从Eric冰冷的脸颊上流淌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Eric在哭……

Clint在看到Hal推门出来的时候,脸上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可是Clint知道Hal哭了,他看到Hal的眼角红的厉害,Clint和Hal从小一起长大,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哭,Clint忍不住心中一酸,Hal走到Clint面前,用几乎已经完全沙哑的嗓音道:“就这样把他火化了,骨灰带给我。”

说完,Hal就走出了这阴暗的医院走廊。

从那时候,Clint就下了一个命令,从此所有的人都不得提起Eric这个人的名字,把这个人的存在证据全部都抹杀掉!只要让Clint听到别人谈起和这个人有关的所有一切,就不仅仅是割掉舌头那么简单了。

从那以后,Hal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笑过……

“Clint叔叔……父亲的遗嘱上说……等他死了之后,把他火化了,然后把他床头第一个抽屉里放着的黑色盒子,和他埋葬在一起。”Fenrir的出声,打断了Clint的回忆。

Clint呆了呆,就听到Fenrir继续道:“我前几天收拾父亲遗物的时候,已经把那个盒子打开看过了……那里面是骨灰……”Fenrir抬着头,看着Clint:“Clint叔叔,你能告诉我,那是谁的骨灰么?”

Clint看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Hal,果然看到Hal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木匣,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

“……抱歉Fenrir,我答应过你的父亲,绝对不会和第四个人说起这件事……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三个,两个已经死了,而我是唯一活着的那个……”Clint闭上了眼睛,是的,我是唯一见证了你们相爱相守直到最后的旁观者……

Fenrir愣了愣,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们静默了一会,Fenrir又重新出声了:“Clint叔叔,我不明白,父亲明明可以躲过去……”

“恩?”Clint一回头,就看到Fenrir盯着自己,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父亲的行程总是不固定,只是每年去一次海边的习惯一直保留着,而且总是在五月的那一天,就是因为这个,才有人摸清了父亲的习性,策划了这次的暗杀行动……可是在杀手扣下扳机的一瞬间,父亲是可以躲过去的……我知道……父亲虽然已经四十六岁了,可是身手依旧和年轻时候一样的敏捷,我知道他发现了杀手的存在……父亲完全可以侧身避过要害的位置……可是他没有,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然后……他笑了……”Fenrir闭上了眼睛,仿佛还能够看到那时候父亲脸上那神秘的微笑一样……

Clint听到这里,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是的,十年了……

十年之前他死了,十年之后,他也跟着他去了……

他等了他太久了……十年了……

如果不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Hal万万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杀掉的……

Clint知道,Hal看见了什么。

Clint知道……

那是Eric来接他了……

Clint和Natasha打开了Hal的房间的门,看着那仿佛被时间静止了的房间摆设,Natasha掀开自己的面纱,轻轻的抚摸着Hal的床脚,Natasha坐在床上,低声道:“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玩捉迷藏么……”

Clint点了点头。

“十六岁的时候,Hal第一次学会了怎么做暗匣,就给自己做了一个……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Natasha抬头看了Clint一眼,在Hal的床脚处某个不起眼的地方用力一按,啪的一声,一个小抽屉弹了出来。

Natasha笑了笑:“我知道这里一定藏着他最珍贵的东西……”

Natasha伸手从柜子里拿了出来,那是一个相框,Natasha把相框翻过来的时候,眼泪就掉了出来,一滴滴的砸在了相框的玻璃上。

Clint走了过去,他低头看到相框上一张照片,那是一张Hal和Eric的合影,Clint认出来Hal的那身西装是和凯瑟琳结婚时候穿的……Eric站在Hal的身后,扶着Hal的肩膀,而Hal的手也搭在了Eric扶住自己肩膀的手上,两个人幸福的微笑着,仿佛那一日,真真正正结婚的,真真正正结合在一起的……不是Hal和凯瑟琳,而是他们……

在那张相框的下面,还有两张一模一样的小照片,只是其中有一张,已经变成了棕色,他们都知道那是因为曾经被鲜血浸透了……

Natasha颤抖的把相片从相框里拿出来,他们就看到那已经泛黄的相片背后写着一行小小的字,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Hal的笔迹:

致:

我最爱的人,死亡并不是永恒的,而我对你的心,是永不改变的。

在此我写下我最爱的人的名字,Eric.Odinson,但愿我欠你的这句话,你在天堂能够看得到……

我爱你,等我。

Hal.Laufeyson。

Clint和Natasha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握紧了彼此的手,默默的流着泪。

第二天遗体告别之后,Clint偷偷把那三张照片塞到了Hal交叉的双手下,看着那缓缓合上的棺盖,Clint小声道:“老大,我觉得那一定是你最想带走的东西……愿你们在那边……一定要幸福……”

那一天,Hal颤抖的搂着抱在怀里的不停流血的Eric,看着Eric那一张一合的嘴唇,看着他拼劲最后的力气,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用嘴型慢慢的道——“我爱你,Hal,我爱你……”Eric躺在Hal的怀里,看着Hal的眼睛,伸出手指擦掉Hal脸上的血迹,用低低的气音,至死都重复着这三个单词:“I love you……”

那是两个人穷极一生,都没有对对方说出来的誓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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