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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番外篇——by肖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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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那狭窄而暖气不足的走廊仿佛从所未有的漫长。他看见电梯还没有来;他希望它更久都不要来。

他说:“我更好奇你说的那些,采出来又不能登的是什么。”

“没写出来的恐怕都是不好听的。”

“比如说?”

“比如说他们一家人——他们一家人现在几乎不往来。他父母离异得早不必说。他还有一个小姑姑在欧洲,嫁了个老外,他也就和她偶尔联

系。”

他想他倒是知道这个。他问:“但为什么?”

“病根大概是苏老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难怪苏衡从来不肯说他。他爸爸是苏学验徐妙云的第一个孩子,国外生的,当时苏老在欧洲正意气风

发,徐先生其实是他多年的秘书,也跟着四处奔波,总之这儿子越来越管不住。后来泡吧时认识了一个香港留学生,没多久要结婚,父母看

女孩子很乖巧,以为儿子终于收心了。

“乖巧归乖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男的天天还在外面玩,女的也破罐子破摔,一哭二闹都使出来。于是很快离了婚,那时候苏衡出生半

年多。有这样的爸爸,孩子当然给了妈妈,但她那时还研究生在读,自顾都不暇,养不了他,最后还是把他扔给老人。”

明奕半晌才问:“那他们——他父母现在呢?”

“他母亲在他们之前就回来了,他说现在在学校当教授。他父亲还在英国。别的我也问不出来了。”

他觉得从后颈到脊背一阵寒意。他说:“这些你都没登在杂志里。”

“谁想到苏学验去世十来年,家散成这样。这些话写出来徒伤心而已。《古典》也无意抹黑。他讲的时候也明知道我不可能写。”

他摇头:“照你这么讲,最出奇的不是他说了些什么,而是他愿意被采这回事了。”

“你知道这次是谁说动他的?”

“谁?”

结果肖淇却笑开了。她说:“我是在问你来着。”

他也笑:“我哪来这么消息灵通了。”

她说:“没人知道。《古典》两年前就想写他的专访,他拒绝得很干脆。这一次竟然是他主动找我们。或者是他自己忽然改变主意了吧。”

“他的专栏还在写?”

“我们当然乐意他写,他看样子也无意停笔。不过,他原先是个神秘人,倒还好。我怕这回以后,他要是再那么挑三拣四,麻烦就大了。”

他怎么改得了。明奕心里想,他怎么改得了。

肖淇接着说:“说回来他根本不需要在乎。都说做乐评糊不了口,总要靠拿红包替人说好听话。但原先徐白羽不需要,以后苏衡也不需要。

他是苏学验唯一孙子,又从小跟着他夫妻二人。苏学验九七年一死,儿子女儿什么都捞不到。什么都是苏衡的。”

她原来并不是只在和他闲谈;她仍然带着惊人的冷静。他忽然间觉得和她之间有一道墙立起来。他本意并不想这样竖起壁垒,他宁肯那是一

块玻璃。他侧头看她,觉得她是在玻璃另端,在一幅画里。

明奕说:“你不喜欢他?”

“哪里,”她又转头看他,眯眼睛缓慢笑起来,“只是世界上就有那样的人,在某些时候让人咬牙切齿,又有某些时候只怕全世界都要爱上

他。”

他没接话。

她又说:“好比这样,你要是个演奏家,一天早上起来忽然得知原来在杂志上给你打四十分的是苏学验的孙子,你是不是想把桌子掀了?”

他终于失笑:“人之常情。但个中滋味大概只有圈里人才能知道了吧,何况我也不是内行。”

“唔,”她伸手把长发捋到耳后去,“可是,你说的圈子,是苏衡的圈子,还是乐迷什么的圈子?或者还是布鲁姆斯伯里?”

他怔住。

她说:“我倒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圈子。但如果说是有的话,难道你还不觉得你已经在里面了么?”

她这样问的时候直直看着他,在她眼神闪烁的那一刻他觉得她像是从第一幅文艺复兴的画里走出来一样。她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不必知道

。肖淇又笑了笑。明奕简直移不开目光。

她最后拍拍他手臂。

“年轻人前程正好,”她还带着笑容,“以后多联系。”

直到好几年后明奕还会再揣摩起她这一席话,他觉得她一定带有更为非凡的意义,他察觉到了,然而他可能永远不能洞悉背后的一切。哪怕

他后来再见肖淇,两人也默契地没再提起这段长廊和电梯间中的对白。当然,在那些时候,在那些他再次见到肖小姐并依然打趣的时候,他

会已经习惯苏衡和肖淇之间低声和倍显亲密的音乐闲谈,成为一个安静的好脾气的陪伴,而也会发现他们面前的肖小姐依然如同此刻,迷人

的发髻,宽松长裙,话里有话的微笑,神态和面容都重重叠叠,如回声般返还到眼前这他更为躁动不安的一日。

九、

这一个寒冷而乏善可陈的冬天结束在江止云最后一场演出当日。明奕前一天晚上熬夜,半夜饥不择食,结果早上被胃疼疼醒,吃了几粒药才

觉得好些。他发短信给大家说他稍微晚点到,将近中午才开车出门。早春的街道雾气迷蒙,剧院的现代建筑在枝桠后朦胧醒来。他在车里觉

得困,停好车就马上走出来,更觉得脚步像要飘起来一样。一连几天都睡得少,到现在差不多事事就绪,才感觉人都要虚脱了。

他识路,于是从停车场出来绕到花园小径,往后台的小门走。他远远看见路中间站着两个人在低声说话,一个他一眼认出是止云,另一个走

近一看是赵希音。她们也看见他,顿时停了说话。

明奕跟她们打招呼,说:“女主角们,怎么在这里吹冷风?”

希音又看了看止云。明奕再熟止云不过,一看就知道她神色不对。他停下来却不说话。

希音说:“你胃疼好些了?”

明奕笑笑:“没什么事,吃过药了,谢谢关心。那我就我不打搅你们,先进去了。”

止云哎一声叫住他:“别。我们一起回去。”

他让着她们先走,但止云截住明奕走在后面。希音先上台阶,转过头对他们都笑了笑就先进去。止云拉住他。

明奕终于问:“怎么回事?”

止云又拉着她沿小径向外走,走两步就又踱来踱去。明奕说:“究竟怎么了?”

她说转过身低声说:“希音说一哲要求婚。今天晚上。”

明奕起了两次话头都没说出来。他最后说:“你看起来很紧张。”

“不。不是。我不是紧张表演。或者是紧张结婚了。他太错了,他太错了。他不该选这个时候。更不该让我知道。”

“止云,今晚是你最后一场,你不应该想太多这些事。你可以等到结束之后再考虑。”

“什么?”她叫起来,“不是这个意思。”

“希音怎么跟你说的?”

“她没要说,”她摇头,“她当然不会主动说……她不小心提到一哲给她打过电话,结果被我猜中,才不得不讲 。”

“但是其实——你真的不必分心太多。我担心你太紧张了。”

“可是他——希音说他昨晚打电话给好几个人!天知道他会怎么来?在安可的时候捧一束花冲上台吗?”

“我叫剧院的人看着舞台。”

“我想问你的不是怎么照顾观众的意见。我想问你的是你的意见。”

“止云,真的,你现在不应该想这么多这些。”

她猛然说:“我在问你的意见。不是作为同事。”

她如今这样说,他真觉得全然乏力。他总尽力克制自己不去越俎代庖,和止云依薇哪怕陈格斐说起话来都处处留心,工作安排加上必要的幽

默感和客套足以。他不允许自己与别人有过分亲近,现今想来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他们或者不想如此,而只是担心别人并不情愿。

他说:“我知道,止云,我只是担心我说了也是多余,你们也不开心,我何必叨扰。”

止云偏开头,又挥手拨他胳膊:“你这样又何必。”

“好吧,你真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说:“你说。”他从没听她声音这么斩钉截铁,向下命令一样。

他定定看着她:“没错。我是觉得你不应该这么早结婚。你的事业在上升期。你跟他也不是已经磨合完毕,你们还有很多要考虑的事情。”

她又看他两眼,然后迈开步子开始往回走。

他说:“止云,你知道我没什么权利评价这些——”

她打断他:“哦别这样。你不要又是一副假惺惺的绅士模样。你早就有一套想法了。”

他顿时语塞。但他又能否定她些什么?

她顿了顿才又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过头了。”

他说:“没事。”

她吸了口气:“真的不好意思。我收回那句话。你胃疼好点了?”

她这样一说明奕又觉得胃里有块石头。他说:“好点了,没什么事。”

“谢谢你。你别太担心今天的演出了。”

他看着她。他说:“好吧。”

明奕从后台走到前台,确认一切的进度,跟每一个认识的人打声招呼。他走不快。剧院里面太气派了。几十米高的穹顶,四周墙壁上点缀的

水晶灯饰,地面全是打磨光滑的大理石,每一个走过的人都正装华服——至少都是衣冠禽兽。他忍不住想。

他原来从没有这样高雅的爱好,花钱买票听没有歌词的音乐。后来他倒也不用自己买票了,因为公司的赠票从来不缺。他想当他最初踏足这

些后台,一个平凡的人即使没有鉴赏能力也很容易充满敬畏——到后来他接触到业内种种,尽管耸人听闻,让他愈发学会明哲保身,但却也

不相信古典音乐真能被杀死。可如今他看到暗红色天鹅绒的温暖座位,竟然觉得皆是共情。这些穿得起晚装、买得起包厢票、或者幸福得足

以听懂肖斯塔科维奇影射克格勃的人,只齐齐坐在同一间巨大房间里同床异梦而已。他们所有人的女主角,遇到所有人眼中的男主角,可她

如今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否要接过他的戒指。坐在第一排品头论足的人无非各自衷肠,若不是早早见识过人情冷暖怎么写得出那样刻薄的

话来。而他自己——人都有一种虚幻的想象,似乎你的生活也真如大幕升起时分一样温暖光明万千宠爱。但也许是胃里的石头提醒了他——

他知道他并非属于此地。

今天晚上大剧院里灯光明亮如不夜城,衣香鬓影都如风飘来,水晶闪烁胜过星光。他知道今晚结束后不论如何也会回家有一场安稳觉。

十、

下午,依薇在最不好的时机敲响止云休息室的门。她叫止云出来化妆。她听见屋子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只是门太厚隔音太好,她不知道止云

和一哲说了些什么。

半晌止云把门拉开一条缝:“依薇你等我一会儿。五分钟。”

依薇只是说:“好的,江小姐。”

止云关上门,转过头去看唐一哲。这几秒钟的时间,他又坐回到沙发上,拿起当天财经报纸。这个人——她又忍不住想——这个穿咖啡色西

裤的人,看这样的报纸,有这样的鼻子眼睛的人——这个人,就会是以后永远和她的名字排列在一起的人?她简直不能想下去。

她自从从希音口中听说唐一哲要求婚,就简直无法再跟他一道安生坐在休息室里。到下午她终于按耐不住,拉住他絮絮叨叨说她练琴的事情

,她喜欢在什么地方演出,又问他觉得怎么样。他大概觉得她莫名其妙,或者又理所当然只是视之为最后一场演出前的紧张情绪,总之绝对

料不到止云已经知道他的打算,并为此忐忑不已。止云觉得她一切试探都打在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上,尽数反弹回来。

就像他们此前一切谈话一样。

她转身看他又拿起报纸,顿时觉得她一切功夫都是白费。她忍不住说:“你怎么又看起报纸来?”

“怎么回事?”唐一哲头也不抬,“你该去化妆了,亲爱的。”

“我专门叫依薇等我五分钟。我们还没说完呢——你居然又看起报纸?”

他这才抬头看她:“我们在说什么,亲爱的?你不用紧张了。你去化妆呀。我在这里等着你。”

她瞪着他。半晌她才说:“我们从来说话都是自说自话。根本不是这一次演出的事情。你怎么就不问我我究竟想跟你解释些什么?”

他把报纸丢开一边。“哎。你倒是要解释些什么?”

“你非得让我把话说得这么撕破脸皮不可吗?这根本不是这一次演出的事情。以后还会有无数的演出。你要是不能接受我想做的事情——你

要是不能接受我有我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在一切事情上都跟着你——你要是不能接受这个,我们根本无话可说。”

“什么撕破脸皮不撕破脸皮!你真是奇怪了。我什么时候挡着你干什么事情了?”

“你不能总是让我少点曝光,让我少练点琴多陪你。你不要觉得你跟谁吃饭比我花一个礼拜练一个奏鸣曲重要——”

“你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几个小时的事了。你这发什么脾气?你到现在反而怪我耽误你之前练习了?你怎么不早说?你现在就不能安静点好

好准备?”

她不相信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怪你耽误我练习?你真是这么想的?我怪你耽误我练习?”

“好吧,”他截断她的话,不耐烦地站起来把报纸扔回报架上,“声音那么大干什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搅和你了,可你——哦我

的天。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一哲猛地转过身。止云坐在沙发上仰身看着他。她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的头发向后梳拢,露出激动泛红的脸;她的双眼和耳环都在闪光

他顿时觉得非要在她面前蹲下不可。他这么做了;他伸手去摸她的手。

“亲爱的,”他说,“你这么美。你沉默的时候这么美。”

她觉得被一种恐惧袭中。假使世界上有一千种美,她也决计不想要沉默的那一种。他的捉着她的手是否感觉到她在抖动?她决计不能让他说

下去。

止云说:“你知道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我会一辈子弹下去。你难道这么久还不知道这就是我想要成为的人吗?”

“可是止云——一辈子弹钢琴——那就是你吗?我以为你还愿意做——我以为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会有孩子。你会教他们弹琴。你还

会有其他朋友,”他缓慢地说,“你这么美,这么温柔,这么有才华——”

“你根本就不知道。亲爱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把我想象成一个温柔有才华的姑娘把我想象成一个绝好的你的妻子的角色——但那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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