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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医路扬名——by春溪笛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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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愿点头说:“嗯。”

说完居然慢慢有了睡意。

郑驰乐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黑黢黢的屋顶。

有些事情无论过去多久,挖开来一看依然是鲜血淋漓。

只要回头看一眼从前,前面就算有再多的艰难险阻他也能咬着牙走下去。

毕竟他得活出个样子来,才算是对得起那么多对他好的人。

关靖泽从市里回到柳泉时就听说郑驰乐来了又去。

给他说起这件事的是程虎,以前榆林那位老书记的儿子。他在柳泉派出所当了个所长,对县里的事情了如指掌,郑驰乐一来他就叫人注意着了,也知道郑驰乐离开柳泉后去了哪儿。

他把郑驰乐的去向说清楚以后就说道:“那个白云谦在针对乐乐,哪有这种天气让人跑上山的。小关书记我跟你说,这都不是第一次了!你不在的时候,乐乐总要多跑两趟才能把事情办成。”

关靖泽最近很忙,因为市里想把这边的合作面扩大,让更多的地方收益,所以要他过去参与研讨。

这等于是打开了郑驰乐画的第三张地图——从乡到县再到市!每一次跳跃,都是他们最忙碌的时期。

所以他跟郑驰乐一商量,很快就分工完毕:老项目这边郑驰乐先扛着,他去市里摸清情况。

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幺蛾子。

关靖泽对程虎说:“这事我会处理好。”

程虎说:“那就好,县里不比青花和榆林,我们两边的人都很亲,可这么大的县城里头存着什么心思的人都有!”

关靖泽说:“谢谢你的提醒,虎子。”

程虎咧开嘴笑了:“这有什么,要是滕老哥知道乐乐在我的地盘里被人欺负了,揍我一顿是免不了的!”

滕兵当初进了这边的军区,一到假期就出来找郑驰乐,跟程虎也混熟了,一早就交待他要给郑驰乐撑场子。当兵的跟当警察的都是血气方刚,兄弟交待了程虎自然照办!

关靖泽早就知道郑驰乐人缘好,心里还是免不了要吃味。

他不是一点都没察觉白云谦对自己的热情和对郑驰乐的敌意,可看到郑驰乐难得露出在意自己的一面,他也就没去深究。

没想到白云谦会做得这么过。

一想到郑驰乐在这种天气上了山,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这天黑路又滑的,出了事儿怎么办?

与此同时,白云谦也接到了一个令他百味交集的电话。

电话是白国栋打来的,先是告诉他白家村出了事儿,然后又说起了郑驰乐赶到的事情。

白国栋说道:“连二爷都夸他很不错,看来他确实有些能耐。”

白云谦想到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针对郑驰乐的,顿时沉默下来。

第十一章:憋屈

白云谦父母早逝,从小最亲的除了白国栋就是村里的其他人,听到白家村出了这样的事睡得也不安宁,打电话请示了王长云之后就连夜赶回村里。

白二爷见白云谦匆匆赶回来,骂道:“你回来顶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

白云谦说:“没亲眼看一看总是不放心。”他不满,“这个小郑局长不是最重视防疫这一块吗?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

白二爷听出他对郑驰乐的敌意,摇摇头说:“你也在县委,应该知道县委的政策往下推时执行度肯定不可能是百分百的。回想起来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派下来的那个小医生没什么经验,我们其实可以带带他的——可我们跟他处得不好,他说的话也没人听,所以事到临头不能怪人家没做工作。”

白二爷这番话是在跟着郑驰乐跑了一整晚后才说出来的,听在白云谦耳里却很不是滋味。

在他看来这明明就是郑驰乐工作没做好,偏偏郑驰乐来了一晚就像给白二爷灌了迷药似的,每一句都在为郑驰乐说话!

这就是他不喜欢郑驰乐的原因,这个人太会哄人,所以出了问题也没有人责怪他,反而还站在他的立场替他着想、替他开脱!

白云谦抿紧唇不说话。

郑驰乐跟关靖泽关系很好,他前面为难为难也不是什么事儿,要真想做点什么动作将郑驰乐拉下马,关靖泽可能就要跟他翻脸了。

不能付诸行动,白云谦只能在嘴上骂两句:“他也就是怕摊上责任,假惺惺地来瞧两眼,二爷你别被他哄过去了。”

要不是他让郑驰乐去核查数据,郑驰乐哪会赶过来!

白二爷听他语气刻薄,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现在还在村里的卫生站睡着!忙了一整晚,刚睡下没多久!就算是做戏人家也做完了全套。”他严肃地看着白云谦,“国栋他跟王季伦不和是有原因的,王季伦跟王长云不和也是很早以前的恩怨,你才刚走上仕途没多久,不要好的不学净学那些肮脏的事情,你爸爸在岗位上牺牲,到死都是一心为公一心为民的人,你最好别给他丢脸!”

白云谦低着头不说话。

从小到大他都顶着“烈士之后”的大帽子,做什么事都被要求循规蹈矩,而且要比别人做得好,好东西要先让给别人,别人需要帮助要立刻伸出援手,什么事都要以死去的父亲为榜样——除了叔父白国栋之外,所有人都这么要求他。要是他没达到他们的期望,他们就会说他在给他父亲丢脸。

在很多人眼里白云谦都有个标签:急功近利。

可他怎么能不急,他想要摆脱父亲的影子已经很久了,他想要活出自己的样子给其他人看,他的意义不是给死去的父亲撑面子。

他是一个独立的人。

白二爷一看白云谦那模样就知道白云谦没把话听进去。

他叹着气说:“谦子,你是很聪明的,也很有天分,否则你五爷也不会把柳泉那边的位子留给你。但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加入哪个派系、打压哪个‘政敌’,因为你连根基都没打稳。你扪心自问,这几年来你拿得出手的成绩有哪些?我不是指你拿过几个先进个人、十佳青年,而是问你能够骄傲地说那是你为延松或者为柳泉做过的事,到底有哪些?”

白云谦一顿。

他想要据理力争:“我在延松的时候,我们组织部……”

白二爷打断:“我是指你,不是指整个组织部。你是土生土长的延松人,应该比郑驰乐、关靖泽、米立、贾立这些外来人了解延松,更清楚哪些地方存在问题,你有认真地思考过怎么去改变它、解决它吗?如果你真的思考过,那么你有没有向县委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并且主动要求负责相关项目?”

白二爷这番话说得不重,语气甚至和缓得很,就像是小时候慈祥地哄白云谦吃饭一样。

白云谦却脸色灰败。

因为白二爷说的不是重话,却是实话。他从踏入仕途那天起就受白国栋影响有了“站队”的观念,打那以后他的注意力就跑偏了,白二爷说的那些事他统统都没有去做。

而那才是他最应该去做的东西。

白云谦说:“我知道您的意思了,二爷,我会好好想想。”

白二爷说:“好。”他温言道,“这样的天气路不好走,你就在二爷这睡下吧,明早你二奶奶顺便给你做点馍馍带回去吃。”

白云谦乖乖答应。

白二爷也回房睡觉。

白奶奶被吵醒了,转过身问:“是谦子回来了?”

白二爷说:“他对村里人也是有心的。”

白奶奶说:“那是,小时候每个人都可疼他了,他当然着紧。你不是又骂了他吧?谦子他不容易,你别光知道骂人。”

白二爷说:“今儿那个小郑局长教了我一手,先把人骂蒙了再好言好语地说话,效果是很不错的。”他给白奶奶说了郑驰乐稳住场面的过程,笑了起来,“我回来后一想,越想越不对味,越想越觉得该学学,所以就依葫芦画瓢把谦子骂了一通,再给他说道理哄回来,谦子好像听进去了。”

白奶奶说:“这个小郑局长还真不错,年纪轻轻的就那么顶事。明天我给谦子做两大笼馍馍,你也带点过去给人家常常。那个小周医生一看就不像是会过日子的人,分明就是个不通世事的小少爷,可别让人家饿着肚子忙活。”

白二爷说:“我晓得,你也别埋汰人家小周医生了,总要给人家个适应的过程。”

白奶奶说:“他都来多久了,还不适应!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个山窝窝,想混过这几年就回大城市。听说小郑局长跟他一样大哩,怎么不见人家不适应!”

老人和小孩对别人的态度是最敏感的,不同点在于小孩是靠直觉分辨,老人是靠阅历分辨。

周愿没法融入白家村一来是因为村里人见他面嫩,不是很信任——这年头的观念始终是越老的医生越有经验、医术越好;二来就是周愿自己了,他这次下乡其实还有些懵懂,还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来到这边后条件差、村里人又不配合,他倍受打击,只想着做好基本的工作等着日后的调离。

白奶奶一开始也对周愿挺关心,后来察觉了他的心思以后也就冷淡了。刚来就想着走,能把事情做好吗?“天行赤眼”的事情一闹开,白奶奶对周愿的印象就跌到了最低点。

白二爷说:“人不经事难成长,我们再看看吧,给人家一个机会。”

白奶奶点点头。

第二天郑驰乐一早就醒来了,他做完例行的锻炼之后跟着村里人打了井水抹了把脸,这天气已经有点冷,井水更是冰冰凉凉的,刺激得郑驰乐格外精神。

他拿了周愿备用的牙刷刷牙,见周围围过来一群小娃儿,咬着牙刷笑着问:“你们刷了牙没有?”

他看着就是好说话的人,小孩子也不怕他,都摇摇头说:“这么冷的天,刷什么牙啊!不刷还省牙膏,买一支牙膏的钱能买很多好吃的呢!”

郑驰乐说:“你们知道古代的人刷不刷牙吗?”

小娃们答得很统一:“不刷!他们哪有牙刷和牙膏,妈妈说那都是外国传进来的东西,早些年都没有!”

郑驰乐说:“这你们就错了,古代的人不仅刷牙,还刷得很讲究。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没刷过,长大以后就牙疼了,还有各种各样的牙病,比如牙龈出血——所以他们重视起来了。但他们又没有牙膏和牙刷,你们说怎么办?”

小娃儿们一直摇头:“不知道!”

郑驰乐朝他们比了根食指,说道:“他们用手指来刷。”

小娃儿们震惊了。

郑驰乐说:“他们是用手指沾着揩牙粉来擦,揩牙粉就是一些药粉——就是生姜、地黄、薄荷之类的药材磨成粉,同时在往里面掺点粗盐。你想想,那味道可真是……”他边皱着鼻头边摇头。

郑驰乐的语气极具感染性,小娃儿们仿佛也尝到了那又苦又可怕的味道,纷纷皱起鼻头。

郑驰乐笑着伸手捏捏其中一个小娃儿的鼻头:“所以现在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赶紧回去刷牙。”

小娃儿们齐声应道:“好!”

郑驰乐有掬起把井水洗了次脸,抬起头就看见白云谦和周愿都站在那儿瞧着自己。

郑驰乐见到白云谦时有点意外,不过他脑袋转得快,很快就明白了:白家村白家村,可不就是白云谦的本家吗?

没想到白云谦倒是挺紧张自己乡亲的,这么看来这家伙的本性倒也不差。

郑驰乐说:“白哥你赶回来了?”

白云谦说:“听到消息后有点不放心,就连夜赶回来了。我跟周医生了解了一下,有几个孩子的情况好像挺严重的?”

郑驰乐说:“嗯,挺严重的,不过周医生处理得很及时,而且选的是比较温和的治疗方案,恢复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我等会儿就回县里开临时会议,出了这种事是我的疏漏,我会担起责任的。”他转向周愿,“接下来这边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跟县里联系。”

周愿看起来比昨天要精神多了,他点头答应:“一定!”

白云谦说:“去我二爷家吃个早饭吧,我二奶奶做了很多馍馍说要请你们吃。”

听到是去白二爷那儿,周愿摇摇头:“我就不去了,还有事要做。”

白云谦不在意,反正白二爷只叫他让郑驰乐过去,叫上周愿只是顺带的而已。

郑驰乐却看出了周愿情绪不对头,白二爷就是昨晚领头的那位老人家,他是白家村最有威望的人。

白云谦提到“二爷”、“二奶奶”时周愿表情微微变了,明显是不想去面对白二爷。

这可不行,才刚有点干劲哪能让他缩回去。

郑驰乐拍拍周愿的肩膀:“一起去吧,事情再急也要吃饭,这边的事还指着你处理呢,要是饿坏了谁去干?”

周愿说:“那……好吧。”

郑驰乐对他笑了笑,跟白云谦一起走向白二爷家。

白二爷见周愿也来了,倒也没说什么,招呼他们坐下吃刚出笼的热馍馍。

一盘见底后白奶奶端了第二盘上来,一直坐在一边没说话的周愿见了她,欲言又止。

白奶奶即使很看不惯周愿,见他那犹豫不已的模样还是心软了,把馍馍往他面前一推:“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语气还是冲的,却也算是和气了。

周愿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充盈了,千言万语却只变成了最简单的一句话:“谢谢!”

郑驰乐笑了笑,又吃了两个馍馍才跟白二爷道别:“我得回县里了,周愿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二爷你得多照应着他。”

白奶奶见他吃得香,心里高兴:“别忙,我给你裹几个馍馍带下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顶饱,你饿了就拿出来吃一个。”

郑驰乐趣道:“这吃不了还兜着走的,要是有人举报我怎么办?”

白奶奶笑呵呵地说:“这又不是值钱的玩意儿,谁要敢拿几个馍馍举报小郑局长,我拿擀面杖打他一顿再说!”

白云谦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身上很疼。

郑驰乐没推却白奶奶的好意,带上了她裹起来塞给他的几个白面馍馍下山。

跟他一起走的还有白云谦。

白云谦是回柳泉,但他们有一段路是相同的,因而他们同时离开白家村,并肩走了一段路。

白云谦忍不住提醒:“这事总归还是你手底下出了问题,你得小心点,尤其是要注意你们局里的秦斌。”

郑驰乐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白云谦绷着脸:“你跟小关书记关系那么亲近,一举一动都跟小关书记息息相关,可别拖累了小关书记。”

郑驰乐觉得很有趣,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白云谦的耳根是有点发红吧?这个家伙显然是不习惯表达自己的善意,连好话都说得这么别扭。

郑驰乐瞅着白云谦好一会儿,估摸着白云谦快绷不住要翻脸了,才笑眯眯地道谢:“我晓得,谢谢你的提醒。”

白云谦说:“我是……”

郑驰乐抢了话头:“我知道,你是看在关靖泽的面子上才提醒我的,不用解释,我都晓得。”

白云谦调头就往岔路上走:“我回柳泉了,再见!”

郑驰乐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笑吟吟地在他背后喊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路是不通向柳泉的,你要从这边出山至少得绕个两个小时才回去,不会耽搁县委的事情吗?”

白云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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