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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吾妻,吾妻上——by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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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日之内必须让他醒过来。”

“这……”大夫本来还有所犹豫,可是见到应青录面露冷色,顿时又改口道:“老夫定会尽力。”

然而次日已过亥时,祁梧栖依旧没有醒过来,不过好在热症已消去不少。应青录满面寒霜的将他从床上扶起,从大夫的手中接过碗后,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他喝下碗中苦药。

应青录看着怀中之人心道:病秧子他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不成,竟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服侍汤药!

待一碗药喂尽,他将空碗递候在一旁的大夫后才将人重新放回床上。

他懒懒地站起身眯眼看向身侧有些尴尬的大夫,“昨日你是怎生答应于我?”

大夫闻言,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把药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恕老夫直言。那公子本就病得不清,你如此着急让他醒来则只会让他更难受。”

“爷现在没有心情听取无能者之谈,再你一次机会,若是天亮之时他还不能醒来……”他一把掐住对方冷笑,“可明白了?”

对方被他狠辣的眼神所震,可嘴上还是硬说道:“老夫只能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应青录的手一点点收紧。

大夫这下才明白此人定是言出必行之人,“明日天亮之时……定会让他醒来。”

……

各种片段纷沓而至,无数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彻,喜怒哀乐皆有。然而这些喜怒哀乐却影响着祁梧栖的心跳,一下一下,若是用现代的仪器来测,定能测出他的心跳比正常的频率要高上许多。

两个梦境中的人都是如此的难舍难弃,与他生死相许的祁青录,对他疼爱有加的大哥祁梧修,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本就难以定论。

祁梧栖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温和的人,可他的内心到底是一个下得了决断的人。虽心痛,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大哥祁梧修而回到前世夫君的应青录身边。

心意已决,两个梦境慢慢的变为一个。然而这个梦境却让他在梦中如梦魇缠身一般更是无法无法醒来,梦境一直徘徊在他和应青录在一起时最后的那一段时光之中。

公鸡报晓三遍时,应青录便出现在祁梧栖的房间,除了躺床上未醒的祁梧栖便再无他人。他冷笑一声后踩着懒散的步伐走了出门外,下身的衣摆随着他的转身划出一个冷然的弧度来。

昨夜,大夫在应青录放下狠话离开后又为祁梧栖把了一次脉,自知自己无法在天亮后让人醒来,便连夜悄悄离开。本是为了逃命,可是他却不知这一逃便完全没了回转的余地,逃,只能成为他的催命符而已。

一炷香之后,应青录面色不变的又走了回来。

他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床上的祁梧栖之后,便动手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准备将人抱起时却见祁梧栖缓缓地睁开了眼。

祁梧栖还没未从梦中真正的挣脱出来,当他看到应青录时,泪水不断的从眼眶滑落。

恍恍惚惚的向他伸出手,嘴角含笑的说了一句“夫君,吾妻回来了”。

应青录心里一咯噔,还未等他有所反应,祁梧栖又闭上眼昏睡了过去,见他的手往下垂落,应青录便本能的伸手握住。

夫君?他可有听错?

应青录握着祁梧栖的手有些茫然。

刚才祁梧栖看向他的那一眼竟他的心跟着一痛。为何……会这样?

……

应青录抱着祁梧栖走出客栈大门,雇来的马车夫见状,连忙为他掀开的马车的车帘。

将怀中的祁梧栖放到马车上的软榻上后,他连忙扯过一旁的锦被为他盖上。

“走吧。”

在外的马车夫应了一声后,便驱赶着马车上了路。

祁梧栖到底还是醒了过来,小小的车厢与摇晃让他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无奈的苦笑。

转过头,他的目光越过应青录看窗外。人虽醒来,可是他对那之前的梦境却有些模糊的印象。想起远在另外一个时空的亲人和朋友,以前不在意的一切在此时此刻纷纷涌进了他的脑海中。这世上人都是这般,当你身处其中时不觉得他们对自己有多重要,当你知晓终身无法与他们相见后,这才明白他们是何其的珍贵。

回到这里,他本以为自己会把一切掌控在手中,可是那日突如其来的黑衣人却一切陷入了扑朔迷离之中,未来的每一日他都无法把握,这让他不得不担忧、疑虑。还有那深藏不露的七皇子,自己又该对他如何?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在心下念完这句话后,他竟无奈失笑。

“醒了?”

突来的声音让他霎时间回了神。不动声色的收回嘴角的笑意,用泛酸的双臂撑起身子后扶额问道:“我睡了几日?”

“三日。”应青录起身为将靠枕放于他的身后才回了话。

“这是到哪儿了?”

“姜阳县。”

闻得此言,祁梧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用病拖延了三日,而这里离那个人所在的地方还有一日半的路程,待青录抵达时,想必那人已经离开。

应青录并不知晓他心中算计,见他说话声声音沙哑便拿过水囊将水导入杯中递了过去。

祁梧栖接过一口饮尽,冰冷的水过吼入胃,顿时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梧栖得病这几日幸得青录照料,梧栖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应青录挑眉,“爷对你的这份恩情你只需记在心里,若是哪一天爷有事让你去办,你便好生的想想爷这几日的辛苦。”

祁梧栖斜靠在车上轻笑起来,这人是一点亏也吃不得啊。

“公子爷,姜阳县城到了,爷可要下车吃些东西?”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吃,为何不吃?爷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应青录回了一声后,便对坐于软榻上的祁梧栖道:“你三日未曾进食,待会儿多吃点。”

当天夜里,祁梧栖便开始咳嗽起来。

在他隔壁房间休息的应青录在听到他的咳嗽声后寻了过来,当他推开祁梧栖的房门后见他趴在桌旁捂着胸口喘息,便快步走到他身边拍打着他的背部为他顺气:“一场风寒就让你病得如此厉害,你这身子也太不中用了。”

“这番话你已经说过了。”祁梧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待爷把这次的事办了,就请人为你调养身子。”在应青录看来,这人是他亲自带出来的,而他又愿意跟着自己,怎么说也得把人顾好了。

“这事倒不用你费心,梧栖自会好生的护养。”

见他拒绝应青录倒也懒得多费唇舌,他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后似笑非笑的直盯着祁梧栖猛瞧。

祁梧栖见他这番摸样,自是明白他有话要说,可是等了好半响仍旧不见他开口,于是这才出声道:“有话就直说吧。”

第十九章

斟了满满一杯温水递给祁梧栖,看着眼前人柔目中带了少许的防备,便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祁梧栖接过杯盏,就着应青录那笑眼温吞饮下。

“你的夫君是谁?”

祁梧栖闻言脸色毫无变化,一双明眸反倒是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应青录轻笑着从他的手中拿过杯盏,斟了一杯水重新递送到他的面前等他回话。

喉咙有些发痒,祁梧栖侧过身咳嗽了一番,待顺了气,他起身从应青录手中接过杯盏。

垂眸看着手中的杯盏沉思了一会儿,“青录很好奇梧栖的夫君是谁?”

应青录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的反驳或是惊恐,却不想是这般的从容淡定。“乃一堂堂男子为何愿做他人妻?你就不骂世人骂你荒银无道背德乱仑?”

祁梧栖抬眸凝视他良久,“那人……值得。”

值得二字说得极轻,里边却透着历经沧桑后依旧坚守的执着。桌上的烛灯摇晃,微弱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此刻的表情却是如痴如醉,如怨如诉。

应青录一向为己貌悦,认为这世间没有人比他更为出色,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世间那有人及得上眼前人。

祁梧栖见应青录呆怔的样子,心下不由得一软,便伸手拉过应青录的手将杯盏轻放于他手中,“他人的闲言怎抵得过梧栖夫君?”

应青录的眼帘翕动几下后才回过神来。

“梧栖如此深情,那人……真是福气。”

祁梧栖笑笑,“能得那人深情,是梧栖的福气才是。”想了想,他又紧接道:“既想梧栖夫君是谁,那我们赌上一场吧。”

“堵?”

“梧栖夫君可谓是天上日月,即便你以大应朝四皇子,想要见他一面也绝非易事。”

“说得如此神乎!近日你得了风寒,为何他不现身来见你?”

祁梧栖缄默,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应青录与他对视片刻,忽然莞尔一笑,“不伦真与假,爷与你赌。”

“一局棋,若是你赢了我,我便带他来见你,而你定会庆幸与他相见。可你输了又当如何?”见他应下,祁梧栖这才再次开了口。

“那爷便允你一个心愿,无论什么要求。”

“此话当真?”

杯盏往桌上一放,“君无戏言。”

……

上一世,佞人笼,一双人,一局棋。

然,因己之故成残局。

时间跨越了一千多年,他终于等来了他与他的又一局棋,而这一次,他定要与他一起下完。

……

祁梧栖的风寒未愈,第二天又跟着应青录上了路。天黑时分,终于到了那个人的所在之地。

那人是否离开去祁梧栖并不能确定,是而心里慌得厉害。

见应青录不管不顾的丢下他去敲响那人洛府大门,他只能在心底苦笑。

大门被人开启,一个身着青衫的老仆从内走了出来,当他见到长相极俊身显贵气的应青录时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请问公子找谁?”

“此处可是洛云京的府邸?”

老仆一听他提起自家老爷的名字,便连忙点头道:“洛云京正是我家老爷。”

应青录拱手,“在下应青录,是你家老爷的学生,还请你进去通报一声。”

自家老爷门生不多,可是那些门生全是皇家子弟。而今眼前人自称是老爷的学生,而他又是打应皇姓,那他的身份岂不是……

老仆的神情一变,他连忙躬下身,“公子来得不是时候。我家老爷昨日才离开,可能好些日子不能回来。”

“离开?”应青录在闻得这个消息时,脸上的笑容顿消。“你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小……小的不知道。”

应青录满脸失望的抬头看了一下府门上的牌匾,他对着老仆拱手一番后便转身就走。

“应公子等等。”

坐在马车上的祁梧栖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悬着的心刚落,而这一声等等却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马车外,应青录顿下脚步回头看向那喊话的老仆。

对方提起衣摆快步来到他的面前,“应公子,小的虽不知,可府里管家或许知道我家老爷去了何处。公子为寻我家老爷远道而来,不如先随小的入府休息,待小的去叫来管家,你可问问他是否知晓。”

“也罢。”应青录稍想一番后便应了下来。他转身走到马车旁,“梧栖。”

一只略显苍白的手轻轻的掀开了了车帘,祁梧栖探出身来。

应青录见他的脸色极为不好,便向他伸出手去,“来。”

祁梧栖的伸手,借助着他的力道慢腾腾的下了马车,待他站定后便抬头看向那洛府。

那老仆见他一脸病态,于是开口关心道:“这位公子看来病得不轻,我家老爷有一位朋友医术了得,我去叫人请来为这位公子看看如何?”

祁梧栖抱拳婉转拒绝道:“多谢这位老人家关心,祁某只是偶感风寒,只需好生休息一番自然会好。”

“去叫来。”应青录突然插话进来。

祁梧栖一怔,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再开口。

两人随着老仆进了洛府。

这洛府祁梧栖自是有些印象,洛府很大,庭院中花草树木、假山流水美妙搭配着,合理的布局让人赏心悦目。

洛府的家仆很少,一路上下来也就五六人,他们见到生人,依旧目不斜视的做自己的事,看得出来这里的人教养良好。

偌大的府邸显得格外的幽静,那鸟雀的声音清晰入耳,让人的心情堪称舒适。

应青录的是第一次来到自家夫子的府邸,兴许是爱屋及乌之故,随意扫上一眼,都觉得这庭院真是漂亮得很。然而这些在祁梧栖的眼中却算不得什么,此时他的心只是酸的厉害。

真是小肚鸡肠!祁梧栖在心底暗骂自己。他又不是那些小心眼的妇人,怎的就这般的容不下与那人有关的一切?

他捂着嘴连连咳嗽起来,走至他身前的应青录在听到他的咳嗽声后便走回到他的身边,“可好受些了?”他伸手在他的背后轻轻拍打着。

“无碍,走吧。”祁梧栖躲开他的手,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应青录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他真的看不明白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且性格也是如怪异,先前还好好的,怎的转脸就不认人了?

老仆引着他们来到洛府的客堂后便离开了。

祁梧栖不言不语的坐在椅凳上闭目休息,而应青录却站在客堂正中的位置负手看着那正前方的几幅字画。

片刻之后,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快步的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应青录和祁梧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

“应公子。”

祁梧栖缓缓的睁开眼,当他看到来人时便一眼认出来。

此人名叫童潇,长相端端正正,给人一种值得信奈之感,他本是洛云京的得力手下。然而人不可貌相,他在多年以后背弃洛京云投靠了七皇子,成为了七皇子身边的谋士——其实严格而论,祁梧栖甚至怀疑这人本就是七皇子身边的人。

应青录转过身,抬起一只手指向正堂上方,“那些字画何人所着?”

童潇的眼力厉害,他一眼便就看出了谁才是有身份的人,只见他躬身道:“那是我家老爷之父所着。”

“难怪如此不凡。”应青录摸着下巴再次欣赏一番后,这才负手走到童潇的面前,“你可知道洛夫子去了何处?”

童潇不卑不亢的回道:“确实知晓。京都来信,我家老爷昨日便启程去了京都。”

“回京都?不可能!”应青录立马驳回他的话。

“小的怎敢欺瞒与你?”

“怎敢?”应青录若有所思的看向此人,“你知道我的身份?”若是不知,他怎会用【怎敢】二字?

“小的省得。”童潇只应了这话,便闭上了嘴。

应青录将他打量了一番,心道洛夫子身边的人果真聪慧。

而一旁的祁梧栖在却心底冷笑。

这姓童的怎会不知你的身份?他只怕是把你们几兄弟都认得个清清楚楚。

应青录知道自家夫子的去向后,心里生出被骗之感。

夫子到底是收到何人的来信?当初夫子背着他偷偷离开京都时曾留信给他,信中清清楚楚的言明若非他应青录亲自寻来,他是不会再回京都的。

现在他倒是寻来了,而那个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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