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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人生——by捂脸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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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悸动。沈建坤知道自己是恨这个人的,他的人生全部因这人漫不经心的拨弄而改变。但是这种缘分,又何尝不是一种孽缘,这种混杂了艳羡、憎恨、胆怯和同病相怜的感触,又是何其的微妙。而现在,他居然一点也不讨厌面前这个酒气熏染的年轻人。

慢慢弯下腰,沈建坤耳语道,“陈董,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的,您不如稍微让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陈远鸣侧过了脸,面上毫无表情,“你知道什么?”

“很多。”沈建坤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他们也给我安排了些任务,我根本不想去做。只是……我们这种狭缝里的类型,没那么多自由罢了……”

说着,他轻轻瞥了一样陈远鸣的脸色,声音变得更加柔顺,“我能看出,您是真正的圈里人,那位少爷却未必。您这样倾尽所有的付出,万一对方撒了手,攀得越高,只会跌的越重。不如现在收回点心,好好的爱一下自己……”

说着,沈建坤放开胆子,把手轻轻放在陈远鸣的手臂上,“那些山盟海誓,那些花言巧语,当得了真吗?不过是激情爆发时的谎话,到最后留下的只会是利益。您该得到一个更好的才是……”

过了很长时间,陈远鸣低声重复了一遍,“花言巧语?”

“哈,去个美国就是真爱了吗?您的经验实在太少了,才会被那人骗到。不如找个其他人试试看,您就会发现,人和人之间还是不同的……”沈建坤的手一点一点的向下滑去,像要盖住陈远鸣的手背,“……或者,您不是说我像那位‘故人’吗,把我当做他吧,我不介意……”

在快要触到陈远鸣手背时,沈建坤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攥住了。非常用力,几乎到让人生痛的地步。他轻轻嘶了一声,还没开口,就见陈远鸣从桌边站起身来。两人之间有一些身高差,贴得又太近,压迫感就变得更加可怕。陈远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却像是透过了某种遥远的东西,看向了另外一个人,充满了冷漠和厌恶。

“像他?你也配。”

并没有收敛力道,沈建坤被大力一推,狼狈的撞向了餐桌。只听稀里哗啦一片响动,他带到了大半碗碟,一只洁白的官窑茶盏从桌上滚落,直直在他脚边跌了个粉碎。

看着沈建坤又惊愕又惧怕的神情,陈远鸣捡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手,像是扔垃圾一样甩在了面前的狼藉中。

“告诉你家主子,让他们2天后上门谈话。”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

在旁边的会客室里,蒋经理看着监视屏幕啧了一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郭阳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人是他推荐的,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无奈转了个话题,他小心问道,“那咱们的计划呢?”

“反正已经服软了,把肉吃进肚里再说。”蒋经理冷笑一声,“至于计划,以后才有他好瞧的呢!”

隔日,在点金石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孙经理惊愕的看着面前的文件。

“陈董,这协议……”

“让利太多?”陈远鸣双手交叉,靠坐在沙发椅里。

这哪里让利太多啊,简直都丧权辱国了!如果按这种协议来签,点金石也不用开下去了,不过是个为人作嫁的福利机构,哪还有半点值得留恋的地方!

然而看着孙经理这种无声的抗议和颓丧,陈远鸣只是笑了笑,“不放点饵,那些饿狼又怎么可能上钩。放心,再等两个月吧,会给他们看些颜色的……”

不过2个月而已。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两天后,点金石的第一份风投上市回购协议签订,两家餐饮公司以高于风投金额一成的价格回购了点金石手上大部分股票,剩下5%的优先股转为普通股,待上市3个月后可进入市场买卖。

就风险投资要么是零,要么翻倍的投资模式而言,这次点金石并不算亏本,但是应有的利益却被全盘掠夺,放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怕都找不出这样的投资模式。这种脱离了生意范畴的运作,无异是对投资公司最大的嘲讽。

然而对于经开发为首的三家公司而言,这却是次精彩的胜利。在签署协议后,蒋经理还饶有兴致的问起陈远鸣的去向,被孙建良生硬的顶了回来。

这次签署协议,陈远鸣并没有露面,对于未能欣赏到对方败绩的蒋经理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缺憾,不过他心里也跟明镜似得,昨天大会就已经开幕了,这位陈董怕是要把精力放在别处了吧?

10月7日,大会如期举行。这个牵动京城乃至全国所有官员视线的会议,对于另一个人而言,却成了无法逾越的钢铁牢笼。

这几天肖君毅过的并不安稳。被关在了西山疗养院,所有通讯设备被隔离,所有社交途径被切断,就算环境再优越,也只能让人生出无比的烦闷。然而这只是一道枷锁,牢牢束缚他行动的还有另一,不论他心底是个什么想法,如今都是大会的紧要关头,作为一个肖家子,他没办法真的不管不顾父亲的事业,做出什么让政敌有可趁之机的举动。

像是知道他的心理,这些天母亲和小叔像消失了一样,不肯再给他任何交流的机会,让所有雄辩和哀求都化作泡影。老爷子的身体则好转的有限,肖君毅吃不准母亲有没有给老人交代什么,但是冒然把自己的恋情问题扔给对方,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事情就这样进入了困坐愁城的死局。肖君毅本以为自己可以合理调剂情绪,等到大会开完后再做打算,但是当日头一天天过去,压在心底的忐忑逐渐蒸腾发酵。也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母亲那番话,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巨大。

陈远鸣完全可以选择一段更为简单的恋情。

这是一个残酷但是现实的答案。就像母亲曾经说过的,爱情经不起考验。就算自己想把那双手攥的多紧,他们之间仍旧横隔了一个家族,一个强大到他目前无从抵抗的存在。对于肖家而言,他的意志并不重要。

而陈远鸣呢?如今那人已经建起了一个足够庞大的商业帝国,也织就了一张完全可以不依赖肖家的关系网络。如果他有兴趣的话,也许能试着跟母亲和小叔他们抗争,哪怕拼上两家之间的关系。但是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对于一个经商天才而言,这样的性价比太过低劣了。

随着时间推移,动摇和惶恐就越来越频繁的找上了肖君毅。那些甜蜜的日子和那些无情的拒绝递次在心头浮现,让本来就遭受软禁的他心灵更为彷徨。不自觉中,他发现自己总是在疗养院的大门前徘徊。作为真正开国元勋级别才能入住的老干部疗养院,如果没人带路,三、四重岗哨能够阻挡任何外敌的入侵。想要冲破这道防线,怕是难如登天。但是这也无法抹去肖君毅的期盼,在心底深处,他依旧奢望着陈远鸣能够打探到自己的消息,能够试着来西山,哪怕只见自己一面。

然而,奇迹最终也未能出现。

三天后,登门拜访的不是陈远鸣,而是肖云。

“这两天没怎么闹腾嘛,看来你还知道轻重。”面对自家侄子,肖云开门见山。

“我答应过他,不把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那股倔强的冲劲已经变作更为深沉的坚持,简直跟陈远鸣的态度一模一样。肖云冷哼了一声,“你答应他的事情还不少啊,不过人家今天已经离开北京了。”

肖君毅绷紧了下颌,直直看向自家小叔。

“哟,看你这眼神,还不相信啊?”肖云压根不吃这套,“今早的飞机,直接飞到香港去了,要不要我找人你给调出机票存单?”

“他不知道……”

“他知道。”肖云斩断了对方的幻想,“大会前他就知道你被关起来的事了。只是没花力气找人,也没到你家登门拜访。他只是,离开了。”

喉结艰难的滑动了一下,肖君毅努力稳住自己的双膝,让身体站的更加笔直一点。“他没说什么吗?”

他当然说了。但是肖云又不蠢,打散这对小情侣才是他们的目标,又怎么可能在这时给肖君毅留下半点希望?

控制着面上的神情,肖云淡淡说道,“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句话简直都是致命一击了。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年轻人,肖云叹了口气,“你妈说既然人家都离开北京了,过两天你也就能出去啦。别想那么多,过上两个月,自然就好。不过是年轻时的一点小冲动,谁又没犯过傻呢?等回头把那些股份也还给他吧,这种事情太儿戏了。”

肖君毅没有回答,只是如同泥塑般呆立在那里。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肖云心底却感受不到什么快慰,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果不是这一念之差,又何必闹到如此地步。安慰的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他也没心情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过了很久很久,肖君毅终于迈动了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沙发走去。一直支撑着他的最后那点希望被残忍的拔除,而他曾经是如此的天真……

不知在房间内枯坐了多久,直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肖君毅才茫然的抬起了头。站在他面前的,是穿着一身军装的祖父。

“爷爷……”

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君毅,没事的话,陪我走一趟吧。”

走一趟?去哪?理智慢慢回笼,这时肖君毅才注意到老爷子的打扮。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家这位祖父有多热衷穿唐装便服,从小到大,自己就没怎么看他穿过正式的礼服,更别提现如今这样把所有勋章和绶带挂满前襟。

“您这是要……”

“去看看你奶奶。今天是她的大日子。”

啊。张了张嘴,肖君毅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老太太的百日。自己和陈远鸣曾经那么多次说起这个日子,那么殷切的希望一起对老太太诉说,迈出他们的第一步。然而短短几天时间,就彻底变成了另一幅光景。

手不知不觉的抖了两下,肖君毅站起了身,上前搀住了老爷子有些佝偻的身形。

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倾诉,老爷子轻轻咳了一声,“她一个人在那里也挺寂寞的,我总要去看看她……你不知道,当年她有多喜欢看我穿军装……”

那身军装其实已经不再合身了,在老人消瘦的身躯上有些松垮,堆积的功勋更是压弯了老人的脊背。肖君毅忍不住鼻中一酸,眨了眨眼睛,“嗯,我本来也打算去看她老人家的,正好陪您一起去。”

老爷子笑了笑,“是啊,他们都忙,就咱俩偷偷去……还记得吗?当年你在外面闯了祸,我要拿鞭子揍你,你就往她那边躲,跟个小鸡崽子似得,都让人下不去手……”

“也没少揍,就是没在奶奶面前。”

过往的记忆在祖孙两人的嘴中流淌,像是只属于他们的小小秘密。屋外,太阳已经西斜,秋天的日头又短了几分,残阳映着已经开始泛红的枫叶,模糊了天边的颜色。连警卫员都没带,两人就这么离开了疗养院,朝公墓驶去。

一路上,老爷子都没有停下嘴巴。东一句、西一句,像是翻找旧屋似得挖掘着记忆的残骸。肖君毅这时已经回过了神,自然知道这是老爷子在紧张。老太太病逝的太突然,击垮了老人的身体,从入葬以来,他其实还没去过公墓。如今这样正式的去祭拜亡妻,包含的又是何等复杂的思念和情绪。

在这絮絮叨叨的声音中,肖君毅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其实比起很多人,他还是幸运的,也足够的年轻。如果陈远鸣真的想要放手,他只需要再次努力,把那人的手牵回就行。他已经试过了一次,也成功了一次,不过就是重复。他,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车停在了公墓入口,验证过身份后,两人下车慢慢朝里走去。作为国家公墓,这里的修葺非常妥帖,但是老爷子的步伐却越来越慢,像是有什么拖住了自己的脚步。

“我……我忘了带花……”

走得匆匆,两人确实是什么都没带,看着旁边墓碑前零星的花束,老爷子喃喃自语道。

“六十多年了,我还从没送过花给她……”

“我去门外拿些过来?”

肖君毅刚开口,就被老人拦下。

“别。”老爷子艰难的咽下卡在嗓子眼的哽咽,“我就是去看看她……”

就这么步履蹒跚的,两人绕过了一条由翠柏构成的长廊,慢慢走向了肖家的墓园。就算是在这种级别的公募里,老爷子也有一片独立墓地,就在林荫掩映的尽头。黑色的大理石台高高耸起,墓碑光洁如镜,上面已经刻上了一个人的名字。

还没走到地方,老人就已经开始颤抖起来,像是不忍见到亡妻孤零零的墓碑。肖君毅也不由放慢了脚步,想要给祖父一点缓冲的时间。然而再怎么缓慢,也不过是几步之遥,当绕过那片树荫,墓碑映入了眼帘。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黑色的大理石旁,被一片花海笼罩。鲜艳的颜色,洁白的康乃馨,错落有致的围绕在墓碑周围,夕阳的光辉洒在花簇上,像是印上了一层闪耀的金光。死亡和阴影彻底被冲散,只留下眷恋和安慰,如同老太太那张音容如昔的笑颜。

啪嗒一声,眼泪从面上滴落,老爷子颤声问道,“这是谁……”

肖君毅却跟傻了一样,直愣愣的看着这片花海。只见墓碑正中的位置,空出了一片白地,上面端正的摆放着一朵花。

百合花。

身形一颤,肖君毅松开了搀扶着老人的手,慢慢走向了墓碑前,伸手捡起那朵鲜花。在那朵雪白的鲜花上,别着一张绯色的卡片。色彩绚丽,光泽耀目。如同婚书,如同嫁衣,如同那满山的红叶、漫天的晚霞。

终得一人,愿与携手。

看着卡片上熟悉无比的字迹,一瞬间,泪水模糊了肖君毅的视线。几天来的彷徨和无措,那些不可确定的忧虑都被轻轻拂去。他没有忘记这个日子,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也没有放开他的手——只要他能够坚定的回握过去。

“君毅?”

耳畔响起了祖父略带疑惑的声音,肖君毅抬起了头,眼眶中还浸着泪水,唇角却已绽开了笑容。

“爷爷、奶奶,我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不离不弃的人,今天想要正式介绍给你们。他的名字叫——陈远鸣。”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就如肖云所说,在陈远鸣离京后不久,肖君毅的禁闭总算挨到了头。刘兰馨派人把他从疗养院里接了出来,没有问话、没有谈心,只是安排了个警卫员贴身“保护”,又给了不得离京的命令。

对于母亲明确的冷处理态度,肖君毅这次并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有想方设法找机会给陈远鸣去个电话,只是每天规规矩矩的上班、规规矩矩的回家,像是忘记了之前自己的那份狂热和执迷。对于这番作态,刘兰馨和肖云也不是没有想法,然而有些事宜缓不宜急,还是等稍微降温了再处理较为妥当。

在这样彼此心照不宣的情况下,肖君毅等到了一个人。

君腾大厦的停车场,一辆熟悉无比的蓝鸟车大咧咧摆在路边,车旁站着一个人,正百无聊赖的抽着烟,看到肖君毅的身影,他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怎么,牢狱过完了?要不要哥哥给你接风洗个尘啊。”梁峰掐灭了香烟,笑着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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