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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人世家 下——by诗花罗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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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头雾水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道原来观莲音和娘还有过深交。他们寒暄几句后便把目光投到了被忽略的我身上,娘将我拉过去端详了半晌,瞥着身边的观莲音叹气道:“阿西,你当真喜欢他?”

“这……”看着观莲音似是无意、却又满含希冀的眼神,我沉默了许久道,“当真。”

这话说出口的同时,我觉得心中的某块石头也隐隐落了地。娘看着双眼倏然明亮起来的观莲音,抬手打了个呵欠道:“也罢,只要你不吃亏就成。”随即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摸索出一封青鸟图纹的信,递到观莲音手中道:“我已经向你们家主观荷韵传过话,广陵城之行结束后你就回观家去,择个吉日嫁过来吧。”

观莲音愣道:“嫁过来?”

“怎么,你可是不愿?”娘犀利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冷然,伸出手来捏捏我的脸颊道,“不愿就算了,我家阿西长得俊又能说会道,人龙羽三族的妻妾要娶多少就有多少,不缺你一个老世叔喜欢。”

“怎会不愿?求之不得。”观莲音斩钉截铁地说着,径直上前将我拉到自己身边,很是愉悦地低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我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妥,凝眉沉思了一会儿便从他怀里挣出来,双臂圈在他的身侧,极力摆出夫君的威武气势。

观莲音忍俊不禁,却也没有挣扎,由着我挂在他身上装模作样。娘幽幽地看了我们两人一会儿,忽然道:“阿乾呢?”

“爹?他应当在……在……”我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不远处有股极其熟稔的气息正在气势汹汹地冲向这里,暴躁的某人缓缓从连绵的绿影中现出身来,一张俊脸黑沉无比,尤其是在看到我圈在观莲音身上的手臂时。

“阿西,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竟是和观鸟人在这里幽会。”爹冷哼一声,走过来似是想要把我从观莲音身上扯下来,却被我们身前的黑影拦住了去路。娘之前背对着他,此时才转过身来,清冷的面容顿时浇熄了他头顶的火焰。

“阿乾,我回来了。”娘淡淡地说着,似乎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凤……”爹恍惚地看着她,先前的气势一扫而光,双颊渐渐变得绯红,绞着袖子赧然地道,“提早回来也不说一声,人家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看到一旁的观莲音僵硬了。

娘温柔地把爹揽进怀里,低头亲亲他的鬓角,脸上忽然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阿乾,我听水仙说,你前几日曾在风城楼兰搂着漂亮姑娘喝酒寻欢,可是真有此事?”

爹听罢一愣,原先通红的脸颊顿时白了,急急地扯着娘的衣袖道:“凤,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了。”沉稳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娘把面前的爹打横抱起,伸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暧昧地勾起唇道,“今晚我定要好好罚你。”

第四十章

那日我下朝后,因着天气晴朗,便难得情闲地携了一个宠妃在御花园里漫步。争奇斗艳的牡丹之间,我看到锦衣华服的郑骊姬在宫人的簇拥下从远处走来,妩媚的面容上透着一抹淡淡的红晕,见到我便眨了眨那双妖艳的凤眼,轻笑着离去了。

这五年来我虽然仍是给她皇后的吃穿用度,却是不再踏入景阳宫半步,帝后不和的传闻也早就席卷了天下。我看着郑骊姬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今日的她似是有哪点与往日不同。

我低眼看了看她走过的道路,尽头是某座幽深的宫殿,而我知道平日的她根本不可能会经过那里。心头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我撇下宠妃匆匆忙忙地朝那里赶去,只不过刚踏上石阶,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平修醉醺醺地倒在榻上,胸膛前有些许情欲的痕迹,薄汗混着女子的体香与蒸腾的酒气顺着结实的腰身滑下,端的是一幅美人春醉图。我挥退了身旁的宫人,撩起衣摆伏在平修身上细细打量着,伸手除下他的亵裤,低眼向下看去。

暗红的肉茎疲软地垂在腿间,浓密的毛发与顶端沾染着些许湿液,分明是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事。平修的神志似乎有些混沌,半睁的双眼没有任何焦点,身上的酒气混合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药味。我有些厌恶地皱皱眉,手伸到他的胯下,狠狠地掐了一把那沉睡的物事。

平修的双眼蓦然睁开,疲惫而迷惘地凝视着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从榻上坐起,眼眸里满是惶然与痛苦。“……父皇,您方才在这里做了什么好事?”我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怒火升腾,下一刻便扬起手,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

平修恍惚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似在模糊地窃笑:“嘻嘻嘻……”

寂静的宫中,这孩童的笑声显得诡异而刺耳。我抬眼朝身侧看去,只见窗边飞快地掠过一张糊满泥浆的小脸,随即消失不见了。

不再理会身边的平修,我丢下一声冷笑便抬脚走了出去。本以为是哪个背着我与别人苟且的嫔妃,在冷宫中生下的孩子;谁知当我看到他洗去泥浆的面容时,仿佛有一盆冷水在刹那间浇遍全身,刻骨的寒意与不知名的情绪登时袭上了心头。

他长得极似平娆。

一个老眼昏花的嬷嬷寻到了这里,正欲抱起在水潭中玩耍的他,却迟钝地看到了屹立在一旁的我,于是赶忙惊恐地跪下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我走过去将他从水潭里抱起,撩开落在脸颊上的碎发,对着那稚嫩的五官看了许久,平静地开口道:“他是谁?”

“回皇上,老、老奴也不知。”那嬷嬷战战兢兢地说道,“是皇后娘娘吩咐老奴照顾他的……”

我抱着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原来这便是我的大皇子,我与平娆的儿子。“……叫我父皇。”见他好奇地打量着我,我便把他从怀里放下来,抚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他凝神看了我许久,水灵的凤眼向上一挑,朝我嘻嘻一笑便飞奔着没入幽绿的竹林,只留下跪着的老嬷嬷和蹙眉的我。

我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郑骊姬,原来这就是你的计谋吗……

我苦笑着转过身,不再理会醉酒的平修,径直回自己的蟠龙殿去了。那个年幼的孩子果然夺去了我的全部心神,使我夜不能寐,却又无颜去那盛满怨气的冷宫见他。与平修的事,只要旁人不说,我便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下去;而与平娆的事,却注定会成为我心中永久的疮疤,因为有这个逆天诞下的孩子在时刻提醒着我,提醒我曾经的罪孽。

我吩咐宫人给他最好的照顾,予他锦衣玉食,又挑选了最好的护卫陪伴在他身边,对他在宫中的疯事不管不问,任凭他是弃妃之子的谣言传遍深宫。我迫使自己忘掉他,仍过着与之前无异的平淡日子,冷冷地与平修划开界限,直到郑骊姬怀孕的消息由太医院最年长的御医亲口告知于我。

那位前朝的老御医在禀报我的时候,面上并无一丝喜色,想必是早就知道了这个丑闻。我听罢也没有露出什么怒色,淡淡地挥退他后,便在宫人的陪同下去了平修的居处。

平修在看到我的时候,原本黯然的眼眸极快地燃起一丝火焰,却又立刻熄灭,仿佛知道即将到来的是我对他的审判。

我注意到他鬓角的丝丝银白,坐到他身边深深地叹了口气,扯开胸前的衣襟,双手在那熟悉的身躯上游走起来。他已被我囚在这宫中,做了不问世事的太上皇颇久,原本有力的肌肉便不再像以前那么紧致,健壮的大腿也有些许萎靡,肌肤的色泽有些晦暗,身体的状况显然不是很好。

我悲哀地发现,我的父亲终究是英雄迟暮,已经不可避免地老了。

想到这一点,我的动作便不由得温柔了几分,像往常一样褪去他的亵裤,在他的注视下轻轻按揉那许久未曾绽放过的穴口,然后侧抱着他一提身,便将腹下灼热的物事送了进去。熟悉的饱胀感再一次侵袭了全身,平修在我面前微微喘息,吃力地扭过头来吻我。唇舌交吻地纠缠间,他软垂着的物事渐渐热硬起来。

平修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抚慰自己,却又在空中顿住,眼里满是懊悔与内疚,似乎那里肮脏至极。我顿了一下便伸出手,绕到他的前端轻柔地抚弄起来。

郑骊姬对他下药的事始终梗在我们两人之间,他无法释怀,而我却已经看淡了许多。使郑骊姬变成这般模样的人本就是我,我无法去报复她,也无法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平修身上。更何况身为后宫红颜三千的帝王,我似乎没有要求他对我忠贞的理由。

“父皇,骊姬怀孕了。”就当两人一齐到达高朝的时候,我在平修耳边呢喃着说道。

平修猛然睁大双眼,似是回忆起了那日的景象,痛苦地闭上双眼,许久才哆哆嗦嗦地抱着我道:“把他打掉……把那个野种打掉……”

“父皇,那可是儿臣的亲弟妹,怎么会是野种呢?”我抱着他轻声安慰,却始终无法把他从往事的梦魇中打捞出来,只好无奈地低声道,“不论父皇愿不愿要他,他都是儿臣和骊姬的嫡长子。”

平修苦笑了一下,不再与我争执,凑过来吻住我的肩颈,又与我陷入到禁忌的情事当中……

就这样,平秋作为我的五皇子,在凉意袭人的清秋时节出生了。

平秋在郑骊姬的照看下一天天长大,平娆的儿子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天天长大。

郑骊姬在宫中的动静越来越大,明里暗里的弹劾越来越多,收受贿赂的官员名单越来越长,我的眉头也越来越紧。她的野心似乎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后宫之主的位子已无法满足她,居然有了夺位为女帝的念头。然而我并不担心,也无意去惩罚郑骊姬些什么,看着她从燕家将中挑了年少英气的男子为侍,放任她秘密地发展自己的势力,将这后宫变为她豢养男宠的银乱之地。

她总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当中,却不知将她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的我只觉得可笑;只要她的势力发展还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我想我并没有去干涉打压的心思。毕竟在这宛如死水的深宫中能欣赏到如此精彩的戏目,是件极有趣的事。

与此同时,平修的身子一天天不如意起来。老御医在为他把脉的时候常常露出忧心的表情,所开的补药也日益增多,可平修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咳嗽的时候经常将触目惊心的鲜血洒在淡色的床褥上,使我再无心与之欢好,只盼望着他能好起来。

然而我也知道,平修年轻时在田里辛苦耕作,时涝时旱的天气予了他难以医治的病根,壮年时的戎马生涯又渐渐掏空了他的躯壳,此时的他虽年纪不大,却也和一支将要燃尽的蜡烛无异了。有些悲观的想法时常令我感到恐慌,每天下朝后再无心去理那些繁杂的国事,整日陪着气息渐弱的平修,心中暗暗地祈祷。

他是我的情人,是我的父亲,我想要他活下去。

“阿德……”半梦半醒之时,我感到平修温暖的气息缭绕在颈间,腰身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揽住,耳旁慢慢飘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让爹抱抱你吧。”

他的语气近乎于乞求,带着胡渣的下巴摩挲在我的肩上,令我在怔愣之余,莫名地有了些心酸。

我知道打从一开始,平修对我的TJ就是压在身下肆意爱宠;然而我不愿,他也没有勉强,多年来在我身下承欢,从未有过丝毫怨言。

两个男人在一起,似乎应该公平。

然而我沉默了许久,道:“不行。”

第四十一章

王大棍傻愣愣地朝我们看来,目光落在敖雅那张妖艳的小脸上,也看到了他手中握着的锦囊,双颊顿时通红起来。

王大棍这般平庸的长相,敖雅应是早就忘了自己还在风城楼兰见过这个人,此时隔着重重人群与他对视着,一双柳眉拧得紧紧的,许久嗤笑一声,冷眼瞥着我道:“这便是你们令狐家的锦囊为本公子寻来的有缘人?荒谬,不过是一莽汉罢了。”

敖雅说着取出他的飞行法器,头也不回地走了。

话虽如此,他却把剩下的一个锦囊收回袖中,似乎没有归还或扔掉的打算。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敖雅消失的云端,又看向在红娘庙门口发呆的王大棍,拨开拥挤的人群走过去,问道:“大棍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大棍握着手中的锦囊,颇为恍惚地道:“俺、俺是与静虚真人一道来的……”话音刚落,一袭黑影从红娘庙中走了出来,掩饰住修为的静虚真人扮作一普通老修,淡淡地开口唤道:“莲音。”观莲音连忙上前,恭敬地应道:“师傅。”

静虚真人身上弥漫出的空寂之感,与这喧嚷世俗的红娘庙显得格格不入,我打量了他许久,道:“静虚真人,您怎么会在这广陵城的红娘庙?”静虚真人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半晌悄然地后退一步,答道:“这座红娘庙历史悠久,师傅定云老祖曾在此留下过一些手札,我应了觉元真人的吩咐来取,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哦?定云老祖……”我注意到静虚真人说话的语气很是和缓,全然不复先前那对待竖子般的不屑态度,令我很是受宠若惊。他既然提到爷爷的名号,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已经改善了许多。

我盯着静虚真人,他看起来有些局促,沧桑却深邃的眼眸扫过我,转头看向那座历史悠久的红娘庙,对身边的观莲音道:“莲音,你们先行带着王大棍一起回去吧,这庙中的角落里有些古老的禁制,我还需耽搁些时辰,记得与司徒城主道一句。”

观莲音应了一声,似乎也有些奇怪自己师傅的异样,转身对王大棍招呼一句,御上了幻化的飞剑。

直觉告诉我静虚真人似乎有什么秘密,然而他是即将羽化登仙的老辈,我没有立场去问,便从容地抽出腰间银剑,与那两人越过拥挤的人群,朝广陵城中富丽的殿宇行去了。

虽是离司徒烟的寿辰还有几日,不过来广陵城贺寿的名修已是都到齐了,傍晚在一起煮茶论道,倒也别有一番意趣。除却定云宗外,其他各门派或是散修都与我们令狐家相知有素,难得一见自是热忱万分,家中有适婚年纪的公子姑娘,更是要拉着我们询问一番,气氛自然热闹非凡。

我看着北卿与司徒筱雨并肩周旋在各大洲的老前辈之间,殷勤笑着与他们谈天,怎么都觉得有些古怪。这两人看起来柔情脉脉,令我在生出鸡皮疙瘩的同时,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不会吧,莫非北卿真的背叛南卿,要与姑娘在一起了?

想到司徒筱雨半龙半羽的身份,再看看另一边笑得云淡风轻的斋雪弥,我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爹和娘并未出席,在做什么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某世叔在不远处应付着嘘寒问暖的前辈,高挑的侧影映入眼里,一身青蓝锦绣穿得分外风流;而王大棍坐在我身旁,似乎很不适应这般盛况,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地方,满脸的痴迷与陶醉。

敖雅正和几个龙族名修坐在绿茵茵的树下,并没有察觉到王大棍的目光,总是吐出损人字眼的薄唇开开合合,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王子风范。待那几个龙族名修起身离去之后,敖雅冰冷的眼神顿时朝这里看来,目光在王大棍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又直直地刺向我。

完了,小贱人又要来闹事了。

我幽幽地看着朝我们走来的敖雅,瞥了一眼身边满面红晕、只差没流出口水的大棍兄,心中暗暗叹气。也不知他这次是来找谁的麻烦,不过不论是谁,看样子我都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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