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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映芳华 中——by分花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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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霏微微笑着颔首,却轻声说:“子卿,你看着却是一天比一天憔悴了。茗烟离开倾城阁了,也没人跟你说说话。心里有事,不妨和我说说。”

从回到平阳起,就没有安睡过了,子卿心中暗叹,可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碍事的。”

“你这孩子,”雨雪霏轻轻叹了口气:“就是让人心疼得紧。柳夫人今儿来过,嘱托我好好关照你。”

“娘……”子卿听后,心中顿时怔忡不已。

“有些事……我隐隐约约也知道。”雨雪霏将眼移向墙上那幅山水画,自顾自地说道:“世事从来都不会尽如人意,皆大欢喜仿佛只是存在于人们的愿望中,世间的常态往往是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的怨。”

子卿闻言看向雨姑娘,夕阳中,她茕茕孑立,却美得让人着迷。让人赏心悦目的,不仅是她的一颦一笑,更是一种情致。蕴藉多致,耐人寻味,于是着迷。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孤独一人,可这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孤独,却与她相得益彰,仿佛孤独就是一种独特而高贵的气质,让人敬仰赞叹。

她内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闪耀。

“有的东西,你坚持也好,看淡也罢。世事无常,它逝去了,折断了或者变质了,但永远别忘了它曾让你觉得这世界有多美好。”说着,转身看向怔怔不语的子卿,柔声道:“记住这些感觉,美好便是永恒。”

记住吗?子卿心里轻声问,可是记住了心会痛。要有多坚强,才能痛并快乐着?人活着,到底要慢慢学着坚强。可要到什么时候,自己的不一样才不会像一个诅咒一样让自己不安?到什么时候,自己才敢把封锁在心底的记忆拿出来细细品味?

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子卿望向那幅山水画,那一定便是雨姑娘曾经的美好,支撑着她内心的东西。

细细看去,寥寥几笔,山之奇韵,水之秀丽,跃然纸上。只是……

“子卿游历大庆这两年,却不曾见过这样的山水,这里是……”子卿不由问出。

雨雪霏柔柔一笑,明眸里尽是深情:“这是我故乡。”

那里也曾枝繁叶茂,

那里也曾鸟语花香,

在那里,

月如水,

花如雪,

清风伴琴舞连翩。

“故乡?”

雨雪霏颔首道:“嗯……是大庆与北棘相交的桃源仙境,却被两国争战所毁。”

“姑娘……”子卿心中一惊,从不知道雨姑娘的身世,原来……原来竟是家园尽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无妨。它之美已在画里,在琴声里,在舞蹈里”雨雪霏莞尔,指指自己的心:“在这里。”

……

入夜,翠玲倒好安神茶,递给雨雪霏:“姑娘,你的茶。”

“嗯”雨雪霏接过茶杯,对翠玲颔首道:“你先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呆一呆。”

“是,姑娘。”翠玲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姑娘也早些歇息。”便伶俐乖巧地掩门离去了。

雨雪霏优雅地将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

“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姑娘好敏锐。”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房间的阴影里传来,人却不现身。

雨雪霏将茶碗放下,眉头微皱,沉静地问:“你是谁?”

话音刚落,空中金光一闪,一个物件从角落里急速飞来,稳稳地落在雨雪霏身边的桌子上。

雨雪霏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方玲珑的金令,不禁微微一笑:“原来是二王子的人,来找我雨雪霏作什么。”

“传二王子口令:呼延恪罗必死。”

“哈。”雨雪霏轻声失笑:“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你们的二王子没有告诉过你们吗?我雨雪霏早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沙哑的声音也极是沉静,冷冷地似有压迫之意:“慕容雪,二王子让我提醒你一句:别忘了自己的家国,也别忘了当初你为何来大庆。”

说完,一个黑影闪身从窗口跃入夜色。

雨雪霏拿着金令细细看着,面容沉静而严肃。

突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抬起明眸,幽幽望向窗外夜色深沉。

第二十七章:大雨滂沱

第二天,子卿拎着食盒来到浅滩。刚一到,就感觉这里异乎寻常的安静。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快步走到呼延恪罗休憩的山洞,掀开枝藤一看,东西都还如常地放在那里,人却没了踪影。

子卿心悬了起来,乔阳到底告诉世子了么?怎么会……

就在此时,洞外湖面上“哗啦”传来一阵水声。

子卿出洞一看,心头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忙走到湖边,对着刚从湖里露出一个头的呼延恪罗道:“怎么躲在湖里?有什么人来过吗?”

却看到湖里呼延恪罗自由自在地凫着水,畅快地对子卿说:“哪有什么人来过?湖水好清凉,小卿要不要下来一起。”

“我不会凫水。”子卿微笑着答道:“给你带吃的来了,你快上来吧。”

“好!”

又是“哗啦”一身,呼延恪罗一跃站了起来。

子卿这才发现原来湖水才齐腰深。齐腰深……

子卿的脸倏地红了个遍,立即转身背对着呼延恪罗:“喂!你干嘛把衣服都脱光了?”

“喂!不把衣服脱了,难道要我湿淋淋地上岸啊?!”呼延恪罗站在湖里,微微起澜的湖水只及胯骨,水珠滑过坚韧紧绷的蜜色肌肤,在阳光下闪着炽烈的光芒。一头湿漉漉的的红发与充满生命力的红瞳相得益彰,耀眼地致命。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大庆人脸皮薄。”呼延恪罗妥协道:“小卿,把岸边的衣服递给我吧。”

听到身后湖水哗哗的声音,感觉到呼延恪罗正在走向自己,子卿弯腰拾起一旁的衣服,背对着呼延恪罗把衣服递到后面,幽幽地说:“恪罗,你别误解了。其实,大庆男人不是我这样的。虽然比不上你们豪气直爽,却也不会如我这般害羞拘谨。我……是个异类。”

“异类……”呼延恪罗若有所思地玩味着这两个字,伸手去接子卿手中的衣服,却在中途临时改了主意,一把拉住子卿的手,猛地往后一使力:“哈哈!那让本王子帮你放开些!”

“扑通”子卿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倒湖中,溅起水花一片。岸边的湖水更浅,然而惊慌失措之下,双手只能慌乱无章地在水中扑腾,已经连呛了好几口水,脚却依旧在滑溜的湖底踩不稳,感觉就要窒息了似的。

呼延恪罗见状不妙,赶忙过去扶子卿。

子卿借力从水里站了起来,狼狈地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劲来。连人带衣湿了个透,衣服紧贴着清瘦修长的身体,黑发湿哒哒地贴在清俊的脸上,水珠顺着柔和的下巴,一滴滴滴下。牙齿不停地打着颤,气愤地盯着呼延恪罗:“你闹够没有?”

“小卿,”呼延恪罗却大大咧咧地将手臂搭到子卿的肩上:“怎么样?现在不会拘谨了吧!来,我教你凫水!”

“不用!”子卿冷冷地甩开呼延恪罗的手臂,走上了岸。

却听后面呼延恪罗“哎哟”一声,整个人滑到水里:“什么东西……痛死我了!小卿,我的脚好像扭了!”

又来这招,就不会换点新鲜的,子卿心中还有气,冷冷地转过头去看呼延恪罗。

却见呼延恪罗举起一个硕大的河蚌,一边嚷嚷道:“就是这个家伙,居然夹本王子的脚。小卿,你快过来扶扶我。”

一看不像是装的,子卿只好又跳进湖里,将呼延恪罗扶了起来。眼睛始终移向一边,不去看呼延恪罗的身体。

呼延恪罗移了移脚,皱着眉头道:“还好扭得不严重,还能走。”对着手中的河蚌说:“让你夹我,待会儿就让你变成烤河蚌。”说着,一把掰开河蚌的壳,突然眼睛一亮。

“小卿,你看这是什么?”呼延恪罗竟然从河蚌里拿出了一个封好的小竹筒。

子卿拿过竹筒,好奇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张写满字的纸。

抽出纸条一看,那上面的字迹……

子卿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凝成了冰。乔阳,怎么会是乔阳的字迹……日期正好是自己回平阳之前。

逐字逐句地看完之后,子卿茫然地跌坐进湖水里,眼睛空洞地可怕。那一张纸也随之浸到水中。

“怎么了?!上面写的什么?”呼延恪罗发现子卿的异状,忙伸手去捞水中的纸,只可惜墨迹随水而化,已经无法辨认上面的字迹。

而此刻的子卿,如抽去魂魄似的怔怔坐在水里,让呼延恪罗一阵心紧,伸手扶起子卿,将他带上岸:“我这就去生火,让你把衣服先烤烤干。”

胡乱将自己被打湿的衣服穿上,又在子卿发愣的地方生起一堆火,陪他坐在一旁。

“到底上面是什么啊?”子卿看完字条的反应太奇怪,呼延恪罗忍不住再一次问。

可子卿依旧不说话,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眼睛怔怔地看着火光,眸光一闪一闪的,却并没有泪。

“喂!别抱着,你这样会生病的?”呼延恪罗忍不住提醒道,伸手想要拿开他抱紧身体的手。

“嗯?”就在子卿模模糊糊回应之时,呼延恪罗已经感觉到子卿的手热度很高,再摸上他的额头……竟然已经开始发烧了!

子卿看着呼延恪罗看向自己焦急的眼光,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就像梦游似的说:“我好像感冒了,就先回去了。”

呼延恪罗点点头,却又不安地问:“你自己能行吗?”

子卿轻轻点点头,就虚虚晃晃地往密道外走去。

人飘忽地厉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了密道,也不记得在密林里转了几圈,脑子里唯一不断闪现的,却是那纸上乔阳写的字。

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劈向心底被封藏的柔软……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还不待子卿转出密林,豆大的雨滴已经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

大雨滂沱中,发着烧子卿晕晕乎乎地辨不清方向。只凭着仅存的知觉茫然地走着。

心中仍然一遍又一遍地被那些文字鞭笞着。

突然,身上和心上骤然一空,人一头栽到了泥泞的地上。

第二十八章:梦境复现

“……你醒醒,快醒醒……”

子卿被人轻轻摇着,模模糊糊地恢复了些知觉,意识依旧恍惚。只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有谁在瓢泼的大雨中将自己抱了起来,那人的胸膛宽阔而温暖。

好温暖……“乔阳……”子卿喃喃念出乔阳的名字,随即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

相似的梦境,又出现在昏迷中的子卿面前。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子卿抱着头试图想起些什么,可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最后颓然地放下双手,痛苦地喃声道:“我记得我爱过一个人,可为什么记不起他的模样?他是谁?到底是谁?”

此时,一束温暖的阳光突然照射过来,

女子的闺房再一次出现在子卿面前。

早春的阳光里,清风吹起层层薄似蝉翼的茜纱帘帐,窈窕倩影仍在对镜梳妆。

这一次,子卿默默地站在门外,再也不试图踏进屋里看清女子的容貌,只远远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眼神冷漠疏离。

良久,忽的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你就不该生下我。”

随即转身踏入虚空。

……

“水……”“水……”

在极度的口渴中,子卿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看到熟悉的屋顶,知道自己已经在自己倾城阁的小屋中。

再往四周看去,屋中一个人也没有……

子卿头痛得厉害,浑身跟着火了似的热,轻轻动一动也会很难受。可实在是渴得厉害,便强忍着病痛支起身子。

所幸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壶水,可伸手却够不到。

子卿只好咬牙往床边挪了挪,颤抖着伸手去碰,刚好可以探到壶柄。便努力地往自己这边勾,谁知,

“跨啦”一声,水壶却被无力的手推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子卿颓然地躺倒到床上,心中充满了酸涩。

这样的时候,不由自主想到乔阳。以前也常常病,可每次睁开眼睛,乔阳一定在身边照顾自己,喂自己喝药,为自己拉好被子。

如今,绝不能再奢求了。他属于柳家,属于严静芸,不属于自己。

子卿定了定心神,决定试着下床去找水喝。

正当子卿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二十九章:病中闻变

翠玲提着药壶推门而进,看子卿要下床,赶紧说道:“子卿,你快躺下。烧成这样子要好好休息。”说话间走到床边,一眼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心明手快地给子卿倒了一碗热水。

子卿喝过水,重新躺下,低声问:“翠玲,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翠玲一边利落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清脆地回答道:“你不记得了吗?是乔阳公子把你送回来的。你说说你,下雨天的,不好好待在屋里,到城外去练什么琴啊?”

子卿听了低声喃道:“真的是乔阳啊……”心中有些迟疑,可仍是问了翠玲:“那他……已经走了?”

翠玲一边将药壶中的药倒到碗里,端到子卿跟前,一边伶俐地回答道:“一早走的,好像是去找慕世子有事……来,把药喝了。”随即把子卿扶起来,拿麦枕抵在他背后,一勺一勺的仔细喂药。

一早走的……他……还是在这里呆了一宿。得知这样的答案,子卿心里竟然很茫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心中轻叹一声,子卿虚弱地向翠玲笑了笑,轻声说:“劳烦你了。”

“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翠玲的声音如玉珠相碰般的好听:“你能早些好起来,姑娘和我都会欢心的紧。”突然又似想起什么了似的,说道:“哦,姑娘还特意嘱咐我要跟你说,你只管好好的养病,别的什么也别管了。”

子卿心里明白,雨雪霏是让自己别去担心呼延恪罗那边的事。翠玲不知道恪罗的事,所以也没有明说。

于是点点头对翠玲道:“我知道了。”

喂完药,翠玲帮子卿盖好被子,脆生说:“你好好睡一觉,等会儿我再过来。”

“嗯,你快去忙你的吧。”

躺在床上,子卿心中莫名其妙地不安,却抵不住病魔的折磨,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是半下午了。虽然仍旧发着烧,然而身体已轻盈了许多。

翠玲已经带着药喝米粥过来了,此刻正在为子卿倒药。

一看子卿醒了,笑着问:“你是要先喝粥呢?还是要先吃药?”

子卿支起身子,轻笑道:“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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