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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by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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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人的杀气消失了,收放自如的好似一场幻觉,M的微笑又是实实在在的温和了,他以戏虐又好像有些遗憾的口吻说:「这就是DoubleQ的缺点,第一次使用前要开启蓄能装置,蓄能时间必须超过十二个小时,不让射出来的就只有光,没有能量,不过充满十二小时後就可以连续击发了,只要底部这个能量槽的显示条没有亮灯,理论上可以无限制射击。」

他以一种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姿态拍拍谭烈的脑袋,但语气却又是那麽的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的和蔼可亲。「老烈,要记住啊,不然关键时候掉链子可是会送命的。」

那把DoubleQ由M放在谭烈肩窝的瞬间,谭烈真的全身都软了,紧紧抱住小不点的手也松了开来,DoubleQ咚一声的滑落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亲爱的,你不是以为我要杀他们吧,瞧你紧绷的。」M玩笑似的揽住李约书的肩,拍拍他的背,换来李约书暴怒的一瞥,被瞪的M却笑得更开心。

他缓缓扣下扳机前,其实李约书和谭烈都有能力反制他,他俩是国际刑警,夺枪的手段和方法再多不过了,即便谭烈被杀气盯得毛骨悚然,生死交关的反应完全是本能和本心,但他没有反抗,这个结果让M养这名家眷稍微觉得不那麽吃亏了,至於李约书……

M微笑且霸道的握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走吧,天黑前要进入神舟。」

李约书不想他这套,欲抽手,但怎麽抽就是抽不起,M的手像是有某种魔力牢牢地吸住他的手,拉拉扯扯了一二回,李约书还是跟上了M的脚步。

「你们两个要趴到什麽时候!」M回头对那两名不省心的家夥露出『亲切』的微笑,谭烈和小不点一个激灵,双双猛弹起身。

「诶,就跟上!」

谭烈赶忙收起DoubleQ,拉着小不点追上去,一面不甘心的小小声抱怨:「暴君!」

袁长清比他还生气的骂道:「告诉你不要惹他了你还嘴贱!还嘴贱!再有下次小爷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有救到我吗!?小胳膊小腿的谁保护谁啊!谭烈才反射性的要反驳,陡然想起刚刚小家夥第一时间扑到自己身前的景象,嘴里的贱话又吞了回去,改成:「我不过就说说而已嘛,谁知道他反应这麽大,肚量这麽小…」

「臭六面兽!闭上你的嘴!还学不乖教训呀!」袁长清呲牙咧嘴的垫起脚尖用力戳着谭烈的脸颊,他不像六面兽这个没神经的,危机一过他就知道这是BOSS的一个测试,虽然他们是过关了,但合格标章永远不会是无期限无条件的,六面兽再这麽没心没肺口无遮拦,哪天BOSS忍耐不下去了,灭掉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到时李约书也不会干涉!

袁长清想到这,心情复杂看了李约书的背影一眼。

情感上他对於李约书刚刚的『见死不救』不能接受,但天才脑袋的理智告诉他,还好李约书刚刚见死不救,不然六面兽一定会死,末世人心险恶败坏无下限,一个领导者如果把毫无芥蒂的把定时炸弹搁在自己身边,还引得他人有背叛的危险,袁长清也会怀疑此人脑袋不清、不可托付,显然M没有这个问题,他筛选绝对可信的人加入他的组织,纪律严明,人员忠诚度和向心力都绝无仅有。

如果这样的组织都无法在末日下存活,那人类灭绝恐怕就是上天的旨意了。

但理智分析归理智分析,小声偷骂宣泄压力还是要的。

「有异性没人性!」

77.

这个小插曲很快的就过去了,四人沿着欧阳杉说的秘密小径一路靠近政府设立的神舟基地,并且很小心的没有留下任何行走的痕迹,根据欧阳的说法,神舟基地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以及八个小门,出入都有时间及人员控管,他在说明时,李约书和谭烈都没什麽强烈的印象,但当高耸如云的城墙伫立在视线中时,除了M和小不点之外的人都狠狠震撼了一把。

「卧槽,城墙建这麽高是要吓唬谁!我们穿越回古代了吗!」谭烈一直以为这个以神舟为命名的基地应该更…高科技一点,至少看起来再先进个几十年啊。

「闲人太多,没事做的就罚建城墙,结果就越建越高了。」小不点不负责任的解释道,这些杂七杂八的资讯都是他从论坛里看来的。

南六门离秘密小径出来後不远,真的就是一个小小的人员出入口,车辆无法通行,M四人的靠近显得特别突兀,却没引起任何骚动,守门的两名军人好似早就在等他们,甚至没看居民证就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城墙的这边就是大名鼎鼎的神舟大基地了,理论上身为全国首善之区,中央政府所在之地,怎麽也应该是一副欣欣向荣、蒸蒸日上,居民神采奕奕,充满积极乐观的气氛吧?

但触目所及俱是一股霉暗的萎靡之气,街道上的人很少,大部人人都是脸色蜡黄、身形消瘦,就算是两个成行也互不交谈,两侧的房屋都是雅致统一的三层楼房,透出来的气息却不是丰裕而是萧索。

每个路口都有红绿灯,但灯根本不亮,一路走过来也没见到一部车,每个人都匆匆的往同个方向去,四人谨慎的跟着众人,走了二十来分钟後,前方传来阵阵喧哗吆喝声,那些居民听到这个声音好像听到某种召唤,个个脸色都活起来了,加快脚步奔了过去。

谭烈原还很好奇是什麽新奇物,但发现只是个市场罢了,没错,只是个市场,神舟第十二综贸市场。

「这是政府的不算新的新措施,开放民间的贡献点交易,原本贡献点只是居民向政府领取物资的凭证记录而已,所有贡献点都登记在政府方,居民与居民间就算交易也无从变更,只能以物易物,现在估计是想把贡献点变成硬通货,连印钞票的功夫都省下来了。」小家夥撇撇嘴。

市场不大,但满当当的都是人,摊位也不多,但每个摊位前无不大排长龙。在这种物资拮据的当头,政府分配的口粮都是掐在最精准的那一点上,让人吃不饱饿不死,能搞到一堆粮食,自己吃饱、存好还有多的来卖,都是些什麽人不言而喻了,所以排队的人吵归吵,推挤归推挤,每个到摊位前跟『老板』们讲话都可客客气气的,价格也是老板说一不二,没得讲价。

「让开!都让开!」突然後方一阵呼喝,几名军人开道,护送着一名中年人和他的五个夥计,令人侧目的是每个夥计手上都牵了七八条狗,狗儿都很瘦,不走的就生生被拖着走。

一行人走到一处预先空下来的摊位,中年人就像个土皇帝走到摊子上唯一的座位上坐定,用一种傲慢又鄙夷的眼光扫视着市场里枯瘦的小老百姓,然後手一挥,其中一名夥计挂出了一块牌子『1800』

牌子一挂起,有些人连价格也没看就先冲上去再说,其他人回过神也纷纷跟着冲了过去争先恐後的大喊:「给我一只!」、「这只是我的!」、「那只黄的我要了!」

四人被人潮不断推挤,小不点都傻眼了:「这是购物还打仗啊!」

「这里人太多,我们退到後面去吧。」李约书皱着眉,眼明手快的把一名差点撞上M的人拨到另一侧。

四人费了一番功夫挤出恐怖的人潮,终於可以喘口气。

「话说都吃不饱了,与其买狗不如买米吧!」谭烈可没天真到这些人是要买狗回去养的,外头人都吃人了,最忠心的夥伴也不就是块肉。

「大哥,这狗肉不是自己吃,是送孝敬的,现在流行这个呢。」一名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猥琐年轻人凑在他们跟前说道,也不见没人搭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现在上头虽不是没肉吃,但都是冰了一年以上的冷冻肉,没新鲜的好滋味,但养猪养牛养鸡就是养不起来,产量太少,就这狗还好养,咱们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送不起什麽好东西,送一斤狗肉,收得人铁定乐呵呵,要办什麽事,换个什麽好单位,不就容易多了吗。」

「你说的对,小兄弟,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M微笑的拍拍猥琐年轻人的肩,亲切的态度让年轻人暗暗心喜自己猜对了,这四人看起来吃得饱穿得暖,一定是有背景的。

年轻人亲热的和M勾肩搭背,宛如哥俩好的兄弟,还差点引吭高歌以示友谊,看得谭烈嘴角抽蓄又忍不住的幸灾乐祸,一走进他们位在东区第九街三十号的独栋小屋。

门关上,M一脸微笑的就往年轻人的肚子上狠狠揍了下去!

78.

猥琐男又懵又痛,倒在地上嗷嗷哀嚎,M打完就好像没事了一样,自顾自的走到沙发坐下。

「诶,你带了人回来揍一顿,好歹也说明一下什麽意思吧。」谭烈踩住想逃跑的猥琐男大腿,不满的说道。

「六面兽你再笨啊,是让你审讯他,挖出基地方方面面的各种消息,这都不懂!」小不点鄙视的看了谭烈一眼。「把人拉到里面去问啦,在这里哀哀叫会引来邻居注意,这鸟房子一看就知道隔音不好。」

「要打听消息随便找个人就好了,干嘛要拉一个人回来!」谭烈边嘀咕边把人拖向小房间,猥琐男欲张嘴大喊救命,谭烈立马快狠准的一拳打在嘴上,还想喊,再补一拳!反复折腾了二三次,人就老实了,眼泪鼻涕鲜血糊了满脸,消失在阴暗小房间里。

李约书觉得男人的愤怒来的有些突然,走近想进一步问,M突然用力拉了他一把,导致他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在他身上,下一秒立刻被紧紧抱住。

「一贯?」李约书陡然心跳加速,背後的男人散发着炙热的高温,大腿强而有力的夹着他,双手在他的身上用一种好像要撕开皮肤的力道搓揉着,湿热的气息吐在他的後颈…

「亲爱的,在我眼中,人类在末世後连狗都不如,我没看过一条因饥饿难耐而攻击主人的犬只,却有种无数因为饥饿难耐吃掉自己狗儿的主人。手心在背後拿着一块砖头,他唤它过来,叫它的名,即使虚弱,枯瘦如柴,它仍旧摇着尾巴走到主人身边,主人却一砖块打向它的头,它哀叫一声,用尽力气窜开,顶着一颗血脑袋在远远的地方震惊、茫然的眼光看向主人,主人手里拿着淌血的砖头,口里继续叫唤着它,过来!宝贝,过来!那蠢蛋要命的狗怀着畏惧、怀着对主人近乎愚笨的忠诚与爱,呜咽着又回去了,然後…就死了。」

「掠夺一切能够掠夺的东西,只为了活下去,不惜背叛、不惜舍弃、不惜破坏…你说这样的人类真的值得幸存下去吗?」

湿热的气息之後是白森森的牙齿镶嵌在血肉里的痛楚,涌出的鲜血被男人饮进肚腹,李约书浑身颤栗,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但脊椎却软的不可思议,每一寸骨节都顺服的贴在男人怀里,他没有办法形容此刻的感觉,从M身上传来赤裸裸的愤怒与冷酷,那种情绪之深刻与强大宛如遮蔽整个天空的乌云,也笼罩住他的神经与五感。

他乱哄哄的脑袋应该觉得恐惧的,面对如此铺天盖地的恨意,任谁本能都会畏惧,都会瑟缩,但拎不清的各种想法里独缺恐惧这一项,随着男人双臂越收越紧,已近乎勒晕人的力道,纷乱的思想慢慢沉淀了下来,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澄明。

「一贯,我不会背叛你,不会离开你,还有…」

他回过头,呢喃的吻住男人染血的唇瓣,轻轻地把那三个字递了过去,他早已交出自己,也交出了自己的心,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但他不能、不想也回不了头…

「如果我骗了你,你就毁灭世界吧。」李约书很不负责任、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

M微微勾起嘴角,笼罩的乌云与风暴缓缓消散,禁锢的力量松了,取而代之的是舔吻伤口的温柔。

「亲爱的,我正有此意。」

79.

这厢两人在亲亲我我,那厢谭烈已经不费吹灰之力问到了李将军的官舍所在地,还把神舟基地最新的情况上上下下都盘问清了,末了自然不可能放猥琐男离开,会这样打听神舟的事情,白痴也知道他们四人是潜进来的,肃清女干细在神舟可以换到不少贡献点,在利益面前任何守口如瓶的承诺都是屁。

垃圾不值得M动口喊杀,他一个眼神意思就是灭口。

谭烈挣扎着不愿动手,他知道放人会有很大的麻烦,但随机抓一个人来问完事就要人家的命,实在操他妈的太凶残了!他二十几年都在当或被教导要当一名维护世界和平的员警,凶残不是员警的基本属性啊!杀人灭口更不是!

「老烈,动手。」李约书绷着脸,推了老夥计一把。

「…你…」谭烈有些不可置信,兄弟你好歹也跟我一样挣扎一下吧,吃多了M的口水果然会让人发生质变吗!

李约书淡淡的看着谭烈,但传达的讯息非常明确,猥琐男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抹布无法说话,只能伊伊吾吾的拼命哀求,最後在惊恐中被拧断了脖子--老烈的手法精湛,实话说不会让人有太大的痛苦。

「你俩灭尸,我俩去找李将军。」M对人命的消逝基本上无感,下了指令就拽着李约书出门,至於谭烈的情绪问题与他无关,小不点自行处理,处理不了,M不介意处理他们两人。

李将军的官舍位在特级管制区,据说所有政府重要军政人员都住在这区,是神舟基地的国中之国,防卫戒备无比森严,到递个信息进去都很困难,想求人的一律被挡在区大门外,直说是李伯罕的弟弟也没人相信,如果真是,你早就在里面了还用在这可怜巴巴的拜托?

最後还是M的地下势力给力,塞一张纸条给一名看起来很正直很正常的持枪卫兵,不一会儿,李伯罕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约…约书!」声音嘶哑的宛如从灵魂深处溢出,李伯罕激动到几乎无法言语,紧紧抱着弟弟眼眶赤红,那场末世的暴风雪遮断了一切联系的管道,未能在气候恶化前把人接回家一直是李伯罕心中的痛,酷寒和食物的缺乏,祖国的百姓成万上亿的死去,弟弟的生死是李伯罕的永不结痂的疮疤,一碰就鲜血不停,他不敢想,也不敢抱希望,一年,整整一年!试问谁可以在没有国家政府的奥援下,从风雪和饥饿的折磨中生还?

李伯罕一想到宝贝弟弟会又饿又冷的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化为枯骨,他就忍不住对自己的愤怒和情绪的失控,所以他只能尽量让自己不想,不想就不痛,久了也许就会麻痹,也许就会遗忘,未料今天他在办公室工作时突然有人敲门,他喊进来又没人进来,就看到门下细缝滑进来一张纸条,上面短短一行字:约书在K2门。

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回过神来就是不要命的狂奔向管制区的K2门,远远就看到弟弟熟悉的身形时,李伯罕的心简直飞到了最高点!

他的弟弟没死!还活着!

「…哥…」感受到李伯罕的激动,李约书心口熨烫着热乎乎的一片,这世界他唯一在乎也在乎自己的亲人,就只有这个哥哥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这样才对!这样才对啊!」李伯罕高兴的都找不着北了,拉着弟弟从左看到右,从上看到下,还抱了抱掂量一下重量,一切都让李伯罕十分满意,弟弟瘦了一些,但没瘦太多,腰部还有些肉,不错,不错!

但李约书看李伯罕倒不是很好,比以前那是瘦太多了,脸色也有些蜡黄,头发那是白了一大片,看起来足足老了十多年。

「…哥…」李约书有些鼻酸。

「别在外站着,外头冷,咱们进去说,慢慢说!」李伯罕高兴的牵起弟弟的手,但没牵一秒就让人拉开了,李伯罕这才注意到了他。

「一贯!?不…莫西!」

80.

李伯罕对这位昔日的『伪继弟』可是忌惮颇深,叶一贯的身份被拆穿时,他气得踹坏了好几张椅子,更是利用李家在军方的背景彻查此人,但还是没能完全摸清他的底细,只知道他最大可能的名字叫Morse,国际犯罪记录代号M,美籍华裔,在各国的犯罪记录档案里都没有照片,甚至此人是否存在还有不少国家存疑。

中国政府何其有幸把这个人关进监狱,但又何其愚蠢的只是把这人关进监狱,当中央科学家发现收回的DoubleQ和样枪有着根本性的设计缺陷,判定极有可能是伪品时,所有人齐齐回过头去,开城监狱早已成为冰谷里的废墟,李伯罕认为这个狡诈的男人不可能饿死冻死在监狱里,但有更多的专家信誓旦旦的表示Morse不可能活着,因为没有被选中搭上神舟的人,都会在末世里被上帝淘汰,就算他曾胆大包天窃取军方机密,也只是血肉之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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