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儿，等你再大些，再跟妈妈谈这件事好吗？”
“妈！”紧紧抓住母亲衣服的布料，“那样就太晚了，来不及了妈！”
“傻孩子。”说着抚摸着孩子的头。却叫小言绝望了，“我知道了。”轻轻挣开她，伸手摸了摸眼泪，无声地出了厨房。
第三十八章
跟祈在吃饭的时候手机响了，“言儿，你有回家吧？今天说了不会回去吃饭了。”
“嗯，有，我现在在家里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着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那哥，我晚上过去找你好吗？”
“你别过来了，免得爸妈担心。言儿，乖乖地呆在家里，早早地做完功课然后早点睡知道吗？”忍不住唠叨了句。
“那哥，我明天过去找你好吗？”
“明天哥也不知道会不会很早回去，你一个人呆着我不放心。”
“哥，你是不是一直跟那个人呆在一起啊？”
“……哪个人啊？”小鬼又吃醋了？
“哥，不要喜欢他不行吗？”因为这句话窒了一窒。
“言儿……”也不好当着对面的人跟她解释些什么，就算解释了也不过是掩饰是借口。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这个时候祈敲了敲我这边的桌面发出响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啊？你等一下。”拿远了手机，“干嘛？”我问。
“先吃饭，菜该凉了。”摆什么大人架子，小小瞪他一眼，“不就接个电话吗？”
把电话重新拿回耳边。
“言儿，你刚刚说什么？哥哥没听清楚。”
“没什么，哥哥，你吃饭吧，不打扰你了，拜拜。”
“哦，拜拜。”放下手机，眼睛却迟迟离不开手机的屏幕，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这时对面的人夹了一些菜放进我的碗里……
犹豫着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伊！”母亲焦急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怎么啦？”心不自觉跟着不安起来。
我听到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快来医院，言儿她，现在正在急诊室里抢救……”我的眼前轰然失去了颜色，怎么会？言儿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妈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后我立马冲出了办公室，不断地祈祷着，不要有事才行，千万不要有事……
到了医院，陪着母亲等待，一直到言儿脱离危险被送入普通病房，我才敢开口问，“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母亲却沉默着一味地掉着眼泪，“妈。”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慰，不想说也可以。她却抬起头看我，“伊，言儿她说喜欢你。”
这句话是在暗示着什么，也许我明白，可是，“所以呢？”
“她说她没有你活不下去。”母亲盈满泪水的微红双眼无助地望着我，仿佛在问着，怎么办？怎么办？
呵，我又何尝知道？
再看妹妹惨白的脸色，她虚弱的呼吸，痛到窒息，把嘴皮咬到破了尝到血的味道，却也止不住心里在淌的血。
你的命对于你来说就这么微不足道吗？既然这样，我七年前又何苦那样救你？突然觉得那张白色床单很是恐怖，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为什么要拿命来逼我？
一个转身逃跑似的离开了那里，不知不觉地搭上了公车，回到空荡荡的旅馆的房间。是谁没有把窗帘拉开？房间这么暗？扔掉口袋里的东西、扒掉领带我颓废地坐到沙发上，连动都不想动了。坐定之后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冷，房间里的寒气顿时侵袭而来，我不禁一阵又一阵地颤抖，但是除了把身体蜷起来之外，什么事也懒得做了。
言儿心情不好，明明注意到了，可是我什么事都没有做。而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却一心想着当我的哥哥，偶尔还要陪着自己的女人，把我晾到一边。一直说什么家里最重要，可是我现在连家也回不去了，妹妹还因为我闹自杀。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祈的执念，都是因为这些年我无法摆脱的祈这个人对我心绪的纠缠。
本来以为会越来越淡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直到今天，我失去了原则，失去了理智。
门外的人从担忧到释然到平静的表情我看得清明，可惜没有心情开口说话。
“你怎么没去公司？”他的语气中听不出责备。我去了，然后又走了。我在心里回答。
“以后如果不想上班打电话告诉我，别让我找不到你。”没有理他，我走回屋里，拿起丢在沙发上的手机，26个未接电话？
“那么担心我吗？”吸了口气我问。
“当然啊，这是什么话？”他的话中夹杂着笑意从我身后传来。
“真可惜。”我听到自己的语气中既有冷漠又有嘲笑。
“伊？”他又疑惑无辜且难过地叫着我的名字了。
“我不喜欢你做我的哥哥。”如果你不要我，至少让我明白，那样我就能不再做梦了，回到正常的生活。
我可以告诉妈妈：妈妈，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天使可以轻易把我拉下了深渊，但是我不是天使，调换了位置，我什么也做不到。
那样我也能被接受了，回到家里，也许一开始会在梦里痛到醒过来，但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就突然释怀了？
他沉默了。
我回过头看他，“我不要你做我的哥哥。”严肃的对峙，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水雾，他紧绷的身体，他紧抿的双唇。
“要当我哥哥的话，你还是走吧。”说着移开看他的眼，打算不再对着他，他却突然紧抓住我的双肩。
“我做错了什么？”他一脸的惶恐让我的心脏抽痛着。“没有，都是我的错。”垂眼遮住眼里的情绪，我说。
他捧起我的脸，看进我的眼底，“为什么？”
因为他的动作而掉落的泪，惊了他。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感情，就走。你这样我会痛苦。”抹了泪，我说，扯出一抹笑不知是在安慰谁。
深吸了一口气，“我爱你”，我说。
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在他把我的话定义为开玩笑准备勾起唇角之前我抓住他的领带吼道，“是真的！”
“伊。”看着他皱眉，我把牙齿咬得发痛。
“知道我为什么不认你吗？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什么！！我讨厌你当我的哥哥，因为我像个禽兽那样喜欢着你！”看着他呆愣的表情，我气到胃都痛了。在心底里骂了句脏话，然后凑过去吻住他，他却是没有反应的，而我把这当成是最后，吻得肆无忌惮。手伸到他的背后，让身体贴近他，这个致命的人。
好不容易撬开他的齿，把舌头伸进他口腔的那一刻却被他狠狠推开了。
一屁股摔在地上，很狼狈，很痛，舌头被他的牙齿刮到开始烧了起来，然后我甚至尝到了血的味道。
他只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短暂的一会，然后，地板上响起他熟悉的脚步声，我甚至连这声音都觉得优雅而美妙，很快地，我听到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因为被留下了，所以特别落寞，特别孤独。
靠着沙发抱住自己的双膝，感觉好像置身于一弯名为悲伤的湖里，冰冷又绝望。
别墅
等不到人来吃早餐，杨旭上楼去寻找那人，进了房间，发现床上的被子过分整齐了。注意到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撩开白色的窗帘到了阳台上。看见立在那处的年轻人，颀长的身材，雪白的肌肤，在清晨暖阳下犹似仙祗。白色衬衣的袖子随意的挽起，修长白皙的手臂向下右手拎着深色的酒瓶。各色的酒瓶还有许多在他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看着这样的场面，又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正歪头看过来，比起常人来说不出的优雅迷人。
“你一夜没睡？”叹了口气，杨旭问。
“嗯，一夜也不是那么长，一眨眼就过去了。”说着少年移开的目光落到了远处。
“怎么了吗？”大概又是因为伊吧，他想。
“记得上一次我喝醉吗？回到这里后第一次喝醉。”说着又看了他一眼。
“嗯。”
“那夜早些时候，伊他在一家吧里醉倒了，我去接他，然后在车里，他吻了我，而我，没有拒绝。那时的感觉，老实说，很好”，舔了舔唇的人似是在回忆，“很满足。”说完他又再次看向旁边的人，兀自揣测着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对我这个对自己弟弟有感觉的……变态？”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唇边满是戏谑的味道，杨旭知道他向来不羁，他不在乎任何东西，除了伊。
“下去吃早餐吧，还是你想休息也好。”
“您一点都不惊讶。”祈肯定道，“我知道只能把感觉藏在心里，为了伊。可是昨天，伊却跟我说，他喜欢我……他喜欢我。”皱了皱眉，他抬起酒瓶喝了一口，酒水滋润了他肆无忌惮裂开的唇，妖冶至极。
“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泪滑落的瞬间美到有些凄凉令人忘记了呼吸。
“想知道？”
“不管是什么，都是我自己选择忘记的是吗？”
“是。”
“总会想起来的。”
……
第三十九章
汽车旅馆
“你要去哪里？”进了门之后就一直不说话的人问。
“回家”，收拾着东西的我说。
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拽住我，我瞥了一眼他的手，“做什么？”
“是你在做什么？”我躲过他的眼神。
“我回家啊，你在躲我不是吗？总之，我现在已经没有留在这个地方的必要了。”抽出自己的手，把书桌上的东西收进包里。
“也没有见我的必要了？”我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只是一时不知道手里的东西该怎么放了。
“嗯。”回答完又开始将书桌上的东西分类放好。
“你说的爱就只是这样？”我好奇地侧过头看他，看清了他轻颤的双唇。
“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没有随便挥霍自己感情的资格。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出现了，我受够了现在这样的情况。”时而希冀，时而绝望，患得患失，惶惶不安。这两天完全见不到他的人影，我是怎样的感觉？不断地自我否定，啊，被讨厌了啊，啊，他真的不要我了啊。见到他从景沁的车上下来，我是什么感觉？觉得血管里的血都冻僵了。
“就这样留在我身边不行吗？”他走得近了些，轻言细语地劝着，也正是这样的语气，让我更加不甘。
“我做不到！”我看进他悲伤的眼里。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他肯定道。
“爱呢？”
“只要是你要的，什么都可以。”这个答案使我疑惑了。
“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只是弟弟？”他又这样给人希望。
“你很重要。”他说得很认真。
“那吻我。”
这非我的本意，而他却真的靠过来轻轻地碰触了下我的唇，虽然整个过程都在颤抖。我呆呆地看着死死扣在我手腕上的他的手。
原来。
这个人根本就离不开我……
突然之间清醒过来，我刚刚做了什么？我竟然逼他吻我吗？跟七年前的他一模一样的行径，只是当初自己是为了钱，而他的目的却比我来得纯粹。看着他脸上不自然的神色，想起七年前无法回应他感情的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心情吗？觉得自己恶心到反胃了却仍无法说服自己放手的心情，自己已经痛到无法言喻了对方却仍是无法体会分毫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当初天真地说服他放手的自己原来是这么可笑，当初那样远离他的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可恶，当初看着落泪的他自己的感觉是怎样来着，对，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可怜。
难道这是报应？
伸出手将他推离，我真的要这样逼他吗？也许是看见我脸上渐渐冷漠的表情，他又急忙把我拽住，“不要走，伊，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说真的！”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松手。”
“伊。”
一把甩开他的手，“你爱我吗？”我怎么会这么傻呢？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是啊，他根本就回答不出来。而他的沉默却仍是让做好准备迎接答案的我无法招架，我听到自己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绝望、痛心、愤怒、不甘、以及厌恶让我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般。
丢下呆愣的人，我摔门而出，跑到楼道里哭得像个小孩子。
医院
“醒了？”看着醒来的人，心头的酸涩一直满溢到喉头。
“妈。”沙哑的声音，纤细的声音，女孩干净的面孔，楚蓝的心中只剩下心疼。
“嗯，妈在这里。”抚过女孩的脸颊她说。
言儿的目光扫过屋内各处，“妈，哥哥呢？”
“你哥他在家里呢。”想起之前似是落荒而逃的人，楚蓝道，“饿了吗？”
“哥哥在家里？”抬着消瘦白皙的脸问着，眼泪也渐渐落下，“哥哥为什么不在？哥哥他最疼我了，我醒了，他怎么可能不在？”她越发激动，声音也越发沙哑伤人。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在被子上，渐渐晕开一个个浅痕。
看着她的模样，楚蓝痛到难以自抑，这是个什么事啊，咬着牙说道：“你还知道你哥他最疼你了？那你还这样伤他的心，死丫头，笨丫头。”她作势打她，落在身上却轻得感觉不到疼痛。
“其实我很快就后悔了，妈，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哥哥了……”。言儿紧抓着被子低泣着。楚蓝坐下来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家里
像个外出旅行的人回到了久违的家，又一次看到父亲憨厚的笑容，又一次看到对我冷淡的俊，只是听说，言儿要明天才能回来。抽个空到公司递了辞呈，回到家里拿起笔记本找新的工作。母亲见我回来，很快来到我房里，却是沉默。她大概是因为担心而进来看看，却没想好要跟我说什么。
“怎么了？”我冲着她笑。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着在我身边坐下。
“妈，我们一家人像以前一样生活好不好？”把电脑放一边，我认真地看着她。
她看进我的眼里，似是想看清我的情绪，“没关系吗？”
“也许这样会更好也不一定。”我低下眸，压制内心的波涛翻涌。母亲靠过来抱着我，却无法尽纳我的身体，“在妈的面前不必逞强。”
一句话，惹得我一阵地哽咽，“他只想当我的哥哥……”说出这句饱含我全部痛楚的话语，我把头抵在母亲的肩膀上，肆无忌惮地哭了……
翌日
看着门外的人，只剩无语。
“伊”，外面看起来有些堕落的人，悲伤地唤着我的名字。
“你这样的情绪不适合来这里。”说着，我欲关门，他用手挡住，我无意与他僵持松开手，他便跟着我一同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