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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的心事——by绿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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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现在有钱有闲的,还烦什么呀?看不开啊?还是做保姆做出瘾了?”何玖张口接住数颗抛到空中的花生米。

秦墨揪住自己两边的头发,哭唱一样的说:“我舍不得……”

店里的客人还少,站的最近的女服务生听的抿嘴直乐。何玖因为稀奇见到他喝醉的样子,感到十分有趣,捧腹大笑。秦墨醉眼迷离,也不知道人家都在笑他,还是咿咿呀呀的唱:“我回去都看不见他……不敢给他打电话……”唱着唱着真的两眼都是泪花,把何玖惊的摸出手机来录像。

录了几十秒,秦墨头往桌上一磕,睡着了。

何玖把人架着,在暮色下吃力前行。

“秦墨啊,别想不开啦,你这不习惯,不舍得是正常的,没什么,就是养条狗养了四年也有感情了,更何况,你家那只小白不是狗,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哈哈哈哈……”

何玖走一段就把人放倒坐下来歇一会,到了小区门口请了保安一起扶上去。保安在小区做了五年,对秦墨是熟识的,所以特地问:“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他醉成这样。”

何玖哈哈的笑了一回,说:“失恋了!”

保安顿时眼睛睁圆,一口北方方言,“呀!我咋没听说呢?小秦这样的还能失恋?”何玖听他这么一说,又认真玩笑起来,把人拖进电梯,神秘兮兮的掩嘴和他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保安大叔头如捣蒜。

“他呀,这是被人家抢了女朋友!”

两人相视,一个难以置信,一个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可怜的,毫不知情的秦墨被两人扔在了沙发上,何玖从主卧出来笑了一笑,又去了次卧秦墨的房间拿了床羽绒被。保安喝了口水就自己回去了。

“秦墨,何苦呢?”他把被覆在他身上,脸上也不知是哭是笑。他知道秦墨疼沈君白,但是在沈君白的房间里看见两人的衣物都混在一起,心里还是起了疙瘩。从前的沈君白是个孩子,他可以容忍,当作秦墨的弟弟,但是这些年以后,再和沈君白这样的少年厮混,难免会让人疑心秦墨的用心。尤其,他已经等了那么久,等到确定秦墨和自己是一种人。

和秦墨形成鲜明对比的,从大学时代开始,何玖身边的女孩子是一换再换,没有一个是长久的。然而现在也不大找女朋友了,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何玖慢慢弯下腰,凝视着,蜻蜓点水般在秦墨的额头落了一吻。就像从前无数遍在他熟睡时偷亲他一样。

“喝这么多,臭死了。”何玖看了一会,站起身,又是平时那副吊儿郎当样。他想如果自己是一部摩托车,那么秦墨就是加油站,有他就可以一直跑下去。

秦墨的外套被脱的扔在茶几底下,何玖侧着伸手去拿,视线内瞥到一双白色球鞋尖。

何玖只看了沈君白一眼,拿手抚过嘴唇,只觉手指冰凉,牵着嘴角笑了笑,又觉得这笑反倒像是在笑自己。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想尽快离开,这样一切还是个秘密。可是沈君白并不这么想,他拉住何玖,目光如剑,丝丝寒意。

“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何玖脑袋里炸开一样轰轰做响,但是很快他恢复了镇定,他捋下少年的手,拿着谈判的态度歪笑了下,说:“沈君白,别搞得你有多清白是的,大家各退一步,风平浪静。不要撕破的好。”

他知道沈君白一定明白自己所指的是什么事。那些亲密的跨越正常关系的亲密的合照,短信,他早在秦墨的手机里了解的一清二楚。以及沈君白卧室里那一番风景,更是不言而喻。

沈君白被说中心事,低着头,拳头捏的紧紧的,他怕秦墨在这时醒来,他在极力抑制自己。

“想打我?小鬼。”何玖贴在他耳边, “你们睡过了吧?”说完以一种怪异的声音咯咯磨牙笑起来。

沈君白的拳头,带着少年的绝望和请求,直直打在何玖右颧骨上。

何玖早就料到他这一拳,迎面接住,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吐出一颗血牙。

“恶心了?你跟我一样恶心!”

何玖狠狠把门拉开砸上。

这一拳出去,沈君白整个人散了力,瘫软在地上。死死的咬住下唇,脸上还是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

所有人都可以说,唯独他不可以;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夜色笼罩整个客厅,秦墨蜷在沙发里皱着眉,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5、意外还是真相

窗外是一片灯火璀璨的临江夜景,房间里流淌着那首《right here waiting》。带着钥匙圈响和高跟鞋的声音,身着草绿色毛呢大衣和黑色短裙的女人醉眼迷离的开门进来了。

她摇摇晃晃的蹭掉了那双令他脚跟发涨的红色高跟皮鞋,娴熟的找到玻璃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口红晕染在杯口,一饮而尽。

沈君白看着窗外,眼神也随着车流忽明忽暗。

“沈君白,你是不是讨厌我?从你前天跟我来,你,你就给我哭丧着脸,不对,你连个表情也没有!”沈如颜倒睡在深色真皮沙发上,说话的同时还打了几个酒嗝。像是被自己打出的酒味熏到了,她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我为什么把你留给别人养,你知道吗?你恨我?我不配做你姐姐?”

沈君白微微抿唇,把她扶进卧室。

沈如颜抓着他站稳,眼泪就胡乱的流了满面,“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我也才十七岁……沈君白?你知道吗,啊?”沈君白无奈的叹气,低声说:“一天遇到两个酒鬼。”

把人放倒,掀了一角丝绒被掩上,沈君白就不愿意再管。可沈如颜又哭又喊,弹起来扑扯住沈君白,说什么也不撒手。

“小白,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怕他们连你也不放过。”

“什么?”

“当时你还那么小,我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你,如果连你也被害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沈如颜,你说什么?”

“……都是他们,害死的。”

“谁?”

沈君白心里像有一团乱麻,那团乱麻是活的,在沸腾,在交织,仿佛随时要从哪里钻出来一样。他反复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痛恨自己的无知和无能为力。

他时常在梦境中看见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那是一个没有五官的白衣幻影,但他知道这就是另一个他,另一个沈君白。

“你快乐吗?”幻影问。

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声线。

“我不知道,快乐还属于我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

“他是谁?”幻影用那种明知故问的语气问。

沈君白心里一直不停的喊着一个模糊而熟悉的名字,最终他温柔而伤感的说:“秦墨。”

“可是你不能爱他。他不属于你。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你,你是孤独的。”幻影说。

沈君白听到这话就开始放声大哭,仿佛要把一颗心哭的呕出来。

幻影叹了叹气,轻声问他:“为什么要哭呢?你在旁人面前不是很坚强吗?”

“他们都不要我了。连秦墨也快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让他们看到我活着,心安理得的远远看着罢了。”沈君白像个小小孩一样哭诉。

“你有什么不满?”

沈君白顿了一顿,面无表情,慢慢道:“我活着连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幻影如水汽般在黎明到来前消失了,醒来的沈君白的眼角微涩。

现在,更多的谜团向他袭来,沈如颜的苦痛,秦墨的,他都要去分偿。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这肉体的存在。

沈如颜在第二天没有刻意装作失忆,沐浴后倚坐在窗台上,丝毫不觉得瓷砖的冰冷。她手势优雅的夹着一只细长的女士烟,吐出雪白的烟雾。洗完未干的长发就松松的披在脑后,水滴顺着发烧掉落下来。

“酒鬼说的话你也信?”她眯起眼看着沈君白,似乎对他皱眉的神情十分满意。

“我不是小孩子了。”

沈如颜嘲讽的笑了两声。那笑声就如同巴掌打在沈君白脸上,质问他。

“沈君白,好久没听你叫我姐了,叫声来听听。”

“姐。”

似乎是没料到沈君白会这么干脆,又或许是这声久违的家人的称呼,沈如颜鼻子一酸,低头掩口,好一会儿才说:“既然你都喊我姐了,那一切听我的,不要你管的别过问。”

“那秦墨呢?你不是要拉他下水吗?”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沈君白不明白。

沈如颜没有立刻回答,她吸了几口烟,望着窗外,声音有些沙哑,“秦墨?你眼里只有秦墨?哼,好,真是好。”说完眼神像把利箭射向沈君白。

她站起身,“滚!”把比自己还高一头的沈君白推了出去。

四年前的惨祸历历在目,沈如颜始终无法面对事实的真相,更无法面对沈家唯一的血脉,如果当年她没有选择背叛,结局会不会不同?

欠了谁的都会还给谁,不管是罪孽还是真相。香烟烧尽,灰落在她的掌心。

6、往事如烟

四年前的沈如颜十七岁,正值高考过后。一切本该是美好顺利的,考上德国的音乐学院,四年的留学生涯。继续着令人羡慕的一切身份地位,拥有着毫无挑剔的美满家庭。

虽然学业计划未变,但命运的轨迹却发生了偏差。这偏差一差就改变了所有本该有的美好。那个夏天,学生生涯中最长的一次暑假,她的毕业旅行,遇到了楚明朗。

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动荡的车厢,忽闪而过的风景,和一个忧郁的男人。不同于他认识的任何一个男孩亦或长辈,楚明朗是介于男孩和成熟男人之间的那种男人。他的头发有一点长,却不显得颓废,修长的手指在纸上灵巧地转换笔法,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他的眼睛深邃的仿佛夜空。这也是沈如颜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一个异性。

他似乎不曾察觉她的目光,然而当他把画给她看时,她瞬间绯红了脸。纸上是一个长裙女孩垂眸靠在车窗边,一缕发丝被风吹起,虽然是速写,却惟妙惟肖,沈如颜一看就知道他画的是自己。于是这相恋便来的那么浪漫突然却顺理成章。

令她想不到的是这恋爱的果实不是成长的酸甜,也不是分分和和的纠缠,而是十七年前的身世揭晓。楚明朗把亲子鉴定和十七年前她亲生父母的照片摆在她面前,告诉她多年前的自杀内情。

“就算我父母是因为他而破产自杀,可是,沈建民他毕竟养了我十七年,我不能帮你害他。”沈如颜一时不能接受宠爱了自己十七年的沈父沈母,竟和自己无半点血缘关系。非但如此,甚至是抢走股份,逼得他们跳楼,间接害死她亲生父母的仇人。

楚明朗握住她冰凉的手,把自己的热和力量借给她,“小颜,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我也不会逼你去做这种事,只是,你要离开他们,不能就这样走。你还有梦想,不是吗?”沈如颜看着他的眼睛,贴着他的掌心,感觉这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仿佛这一生所有的信仰找到答案。她点头,说:“好。我都听你的。”

她原本想,只是偷出沈氏公司部分客户资料,以便楚明朗卖出得到一笔资金,就算最后被发现,她相信沈建民也会顾及这十几年的情分和歉疚而不去动用法律。可她究竟错了,楚明朗的野心原就比她想象的大的多的多。

“难道这样你就满意了?就打算放手?”楚明朗像一匹雪狼,他冷漠而尖锐,可是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沈如颜无法拒绝她,也不愿成为他的失望,所以一步步把自己逼上绝境。

沈氏陷入混乱,沈建民官司缠身,所有的调查最后都指向沈如颜,这个沈氏夫妇如掌上明珠宠爱骄傲了十七年的女儿。

“为什么?是谁叫你这么做的?”沈建民知道真相的那一夜,三十多岁的人头发花白了半边。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可他不能决心把她送进监牢。

沈如颜心里有恨,却不是亲生父母被害的恨,而是对楚明朗的期望的恨,对自己的恨。她把自己伪装成怨恨的,薄情的样子。

“这都是你从我亲生父母那夺来的,现在,我不过是讨一点回来罢了。你现在的绝望和愤怒和他们的死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谈话因沈建民心脏病突发而中断。

沈母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这样的沈如颜。她的心碎了,她只是个性格温顺的妇人,以最大的爱呵护了这个女儿十七年,却不想换不来她的原谅,只有无尽的仇恨和反目成仇。沈如颜也在那一刻动摇过,她想,如果他就那样死了,她会不会因为良心不安而及时回头?会不会醒悟那如毒药一般的爱情谎言?可是没有如果,该来的它总会来,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

在那之后,不到半年时间,沈氏破产,沈母病倒,沈建民因商业机密泄露和税务漏洞,面临十二年的牢狱之灾。然而在万般不幸之下,命运没有一丝怜悯,楚明朗为绝后患,连十岁的沈君白也不放过,沈建民悲痛欲绝,在沈母病亡后投海自杀。历史重演。

身心俱损的沈如颜,在异国度过了人生过难以想象的孤独而痛苦的四年,而楚明朗这个披着爱情外衣的男人,在接连给她带来灾厄后,也像那张画一般,去向不踪,渐渐的模糊,爱恨不明,青春的美好感觉都在天明时分化作泡影。她笑自己可笑,也更加懂得了这个男人的可恨之处。

“楚明朗,我,回来了。”

7、楚明朗是谁

当年的楚明朗,就是如今秦墨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比秦墨大六岁,在四年前获得一笔巨额资金,投资并最终成功上市了一家外贸公司。

“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分隔四年,再相见,而立之年的楚明朗还是第一眼就让她乱了心跳。这个男人注定是她的死穴,躲不开,忘不掉。沈如颜觉得喉咙里的水分都跑到了眼眶里,自己卑微到泥土里,可是那股恨却支撑着她,不能再为他开出柔软的小花。

楚明朗摘下无框眼镜,微微牵起嘴角,笑了笑,“沈如颜,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说着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旁。

沈如颜将胳膊往里一缩,“有关秦墨。”她抬起头直直地瞪着他的脸,“就算和秦墨有关也一样吗?楚明朗?”

秦墨那天喝醉之后醒来上班,何玖直报怨他是如何千辛万苦把他扶回家的,脸上的伤也是因为他撒酒疯打的,所以一再要求秦墨晚上下班了,亲手做一桌菜给他赔罪。秦墨被他闹了半天,心里确实也有些过意不去,又觉得多个人陪自己吃饭也不坏,就和他商议一起在家煮火锅吃好了。

两个人下了班就往菜市口去,车停在路边,在菜市场逛了一会就把材料买齐了。

“你看,带着我有好处吧,人家看我的面上,多送你一把葱呢!”出来上了车何玖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功劳。四十出头的卖菜的老板娘被他逗的开心,随手多赠了把香葱。

秦墨瞧着他的得意劲,忍不住说:“怎么跟孩子是的?沈小白都比你成熟。”说完自己眼睛模糊了一下,赶紧望向远处。

两人同时沉默了半天,何玖才似漫不经心的说:“我不能吃辣的,你知道吧?一会少放点。”

秦墨笑了,反驳他:“不能吃辣的?点烧烤的时候就你涂的辣酱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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