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臣听到这句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样，慢慢地放松了身体，承受着向文墨不急不缓的吻。
“文墨，你爱我吗？”季汉臣虽然已经醉了，可是心里却有些清醒。如果不是借着酒劲儿，恐怕自己永远也没有勇气问出这句话。不是不敢问，而是，不敢知道向文墨的答案。
正在吻着的向文墨，听见季汉臣这句话，沉默了。
季汉臣在这沉默里黯淡了他的眼神，失了他的力气，而后轻轻闭上他的眼睛，缓缓伸手推开了向文墨，转过身子，轻轻嘟囔了声：“头痛。”好像，他从未问过这个不自量力的问题。
天知道，他转过身的时候，心里有多酸，有多涩，有多疼？疼到如果不说那句“头痛”好像就会昏过去一样——他忍不了了。
向文墨，你的心，我是捂不热了吗？你不爱我，而我呢？像个傻瓜一样，全力以赴，只是为了一个成败都是一半一半的可能，或者，是一个注定会失败的结局？！
季汉臣没有去管向文墨被推开后的反应，他不想管了，今晚的他喝醉了，至少向文墨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任性一些也没什么。就让他任性这一晚吧……
明天起床之后，他又会成为那个固执的季汉臣了，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拼尽全力。他不想的，可是由不得他。心里对向文墨的渴望，对于两个人未来的期许，已经让他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越走越远了，而且，回不了头。
季汉臣就这样背对着向文墨，带着一身酒气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季汉臣醒过来的时候向文墨已经上班去了，洗了个澡，又草草地吃了个早饭，今天不用他去上班。看着自己不大不小的公寓，他想是时候来个大扫除了。从卧室到客厅，从厨房到卫生间，一个角落也不放过，将所有的衣物都放到了洗衣机里，将不要的东西都毫不留恋地扔了，又洗了个澡，季汉臣站在焕然一新的客厅里才觉得自在。屋子打扫干净了，好像人也轻便起来。
向文墨开门的时候，季汉臣正在叠着今天才洗好的衣服，抱着一大堆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季汉臣扭了扭头。
“哎，文墨，你说我是不是胖了啊？”
向文墨闻言，走到季汉臣身后，装作煞有其事地看了看，然后说：“嗯，估计是酒喝多了。喝酒容易长胖。”
季汉臣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说真的！”
向文墨眼里带着笑意看了看，“我也没说假的。”
“我们以后每天早上早起晨跑，怎么样？”
向文墨听到这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季汉臣，“好啊，只要你起得来我就陪你就晨跑！”
“行！”季汉臣闻言痛快地抱着衣服去卧室，乐呵呵地冲向文墨使了个眼色，以示他绝对能起得来。
向文墨洗了个手，一边洗一边笑，季汉臣就是这样，喝多了、不高兴了，睡一觉起来就像没事一样，心理自愈能力比谁都强。
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季汉臣就起床了，向文墨睁着眼睛看着季汉臣从衣柜深处掏出了那套他很久没穿的运动服，又晕晕乎乎睡过去。明明才睡了五分钟的样子，就听见季汉臣在叫自己。
“文墨，起来！”
向文墨转了个身背对着季汉臣，不搭理他。
“哎，你昨天说的不算数啦？”季汉臣伸手去拉向文墨的被子。
“我再睡一会儿……”
“别睡了，赶紧起来！”
向文墨的被子都被季汉臣拉走了，只能妥协地往起一坐，闭着眼睛，又快要睡过去。季汉臣无奈地找出了向文墨的运动服，替他穿上。向文墨跟个大爷似的，闭着眼睛享受着季汉臣的服务。
等到两个人都收拾好，差不多已经快六点半了，向文墨终于清醒过来了，一出门倒比季汉臣还精神！季汉臣却后悔了！外面真冷啊！已经快十一月了，天天早上在被我里倒不觉得，出来真是冷得人直打颤。向文墨已经慢跑起来了，不远不近地甩了季汉臣四五米的样子，季汉臣就在后面慢吞吞地走着。
“我说，说要来跑步的不是你吗？你准备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向文墨停在那里做原地跑问。
“我冷！我饿！”季汉臣委屈地说。
“跑起来就不冷了！”向文墨冲季汉臣哈了口气，迎面都是清爽的薄荷牙膏味。
季汉臣不情不愿地作势要跑，向文墨拉了他一把，“快跑，前面有家粥店，那家的小菜特别好吃！”
季汉臣闻言眼睛亮了一下，跑完去喝碗热腾腾的粥，那该多舒服啊。转而，看似委屈地说：“我没带钱……”
向文墨好笑地往前跑了两步，瞪了他一眼，“我带了！快点！”
季汉臣这才不急不缓地跑起来，张着嘴，嘴里的呼出的空气遇到冷空气化成白色的烟雾。
跑了那么一段，季汉臣就气喘吁吁，向文墨始终都在季汉臣不远的前面，偶尔回头看看他，季汉臣看着向文墨的背影，一边喘着气一边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老了啊？才差五岁怎么差别就这么明显呢？
季汉臣跑到那家粥店的时候，向文墨已经在那坐定了，季汉臣站了会儿，甩了甩胳膊和腿，又深呼吸了口气，坐下来就看见服务员端着粥上来了……
两个人吃完了粥，就相跟着往回走。太阳已经快要升起来，季汉臣和向文墨迎着太阳往回走，季汉臣走在后面看着向文墨。
向文墨走了一会儿，回头去看季汉臣。
季汉臣从没有觉得向文墨那样好看过！
清冷的空气里，季汉臣还能闻见粥的香气。向文墨回头，阳光从他的身后穿过来，直直打进季汉臣的眼里，向文墨的身上都披着一层阳光。他就那样微笑着，也许并没有微笑，只是回头询问般地看向季汉臣。一切都很美好，向文墨那么美好。
季汉臣一步跑到向文墨身边，手搭上了向文墨的肩膀，手上用了些力气，好像只要用力，他就能用于这么美好的向文墨，这样美好的向文墨就永远都在他季汉臣身边，永远都在！
向文墨迈步往前走去。季汉臣觉得今天早上早起——值了！
至少，纠结了几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第25章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向文墨依旧努力地实习着，季汉臣仍旧朝九晚五地上着班。偶尔季汉臣会打着表哥的名号去向文墨公司探探班，和自来熟的宋柔聊聊天。向文墨好像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身边有个季汉臣，两个人像一般的夫妻那样生活、相处，虽然不是产生面对着安沐雨才会有的局促不安，但是倒是安心踏实得很。
除了，生活里突然有了另一个人的出现，而且还是个他搞不定的小孩子！
那个两岁半的名叫夏轩的孩子，是向文墨部门经理的孩子。说起来，那经理算是向文墨的堂姐，但是这也不是她将孩子托付给向文墨的理由吧？
季汉臣开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向文墨，却感觉被另一双眼睛盯着，低下头一看，向文墨脚边站着一个才到他膝盖的孩子！顶着小西瓜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文墨，这……”季汉臣矮着身子看向那个孩子，那孩子也睁着大眼睛看向季汉臣，一双眼里都是孩童天真的笑意，倒是不怕生！
“进去说！”向文墨拉着那孩子背后的帽子领着他进来，小孩子跌跌撞撞地被带进屋子里，一双眼睛来来回回地打量着。
“我堂姐要出差，他老公又不在，托我看几天孩子！真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部门那么多女人，非要我照看！”
季汉臣在后面关上了门，“啊，你堂姐家的啊，叫什么名字啊？”季汉臣刚看见的时候生怕是向文墨的私生子呢，原来是堂姐家的孩子，那是小侄子啊！
“夏轩！叫他小夏就可以了！”向文墨烦躁地扔下包也不管正站在原地四处打探的小夏同学。
“小夏啊？”季汉臣蹲下身子，理了理孩子被向文墨扯乱的褂子，白色的小褂子摸起来还挺舒服！“真可爱！小夏同学，今年几岁了啊？”
夏轩一听见季汉臣问他，连忙举起所有能用的指头向他示意，“十岁！”
季汉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听他说，两岁半！”向文墨也被逗笑了。可看见家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人，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一想到要照顾这小屁孩儿几天他就头疼起来。
“哈哈，十岁那就是大孩子喽！”季汉臣又转过身对着向文墨说：“放心吧，只是几天没什么问题的。”
“几天，那女人还特意给我放了几天的假，就为了帮她带小孩！”向文墨真不明白了，实习生就好欺负了吗？堂弟就好欺负了吗？！
“那你正好可以好好休息几天嘛，就当提前享用年假了！”季汉臣这样说着，一双眼睛却都盯在夏轩身上，看也没看向文墨一眼。
向文墨火大地做到夏轩旁边，瞪着眼睛看向季汉臣，“我不会带孩子，你来！东西都在那个包里呢！”
季汉臣有些嘲笑地看向霸道地慌忙逃避责任的向文墨，“行啊！向文墨先生也有不会的事啊？！孩子我带可以，不过你得给我工资！”
“工资？”
“对，你让这小鬼住进我家，还让我带，我只找你要工资没要房租已经便宜你了！”
向文墨看了看季汉臣，又瞥了眼完全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的夏轩，点了点头，“行，你要多少？”
季汉臣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夏轩，惹得四处张望的夏轩咯咯直笑，“工资，不一定是钱啊。或许是你要负责洗碗、洗衣服，怎么样？”
向文墨想了想，点了点头。没办法，比起带孩子，这种活儿好多了！
季汉臣像是得了件新玩具一样，眼睛一直盯着夏轩，“哎，向文墨，你说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怕生呢？”季汉臣捏着夏轩胖嘟嘟的小脸问。
“我堂姐那么神经粗的女人要生出来怕生的孩子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季汉臣想象了下季汉臣的堂姐，笑了笑，“得，爸爸给你冲奶粉去啊！”说完又是吧唧一口。
“美得你，还爸爸！”向文墨白了季汉臣一眼，“是叔叔，也不怕我堂姐夫找你麻烦！”
季汉臣爬起来在孩子的包里翻着，找到了奶粉就往厨房走去。夏轩一看见季汉臣拿了奶瓶，就迈着还不稳的步子跟在他后面，嘴里叫着：“奶奶，奶奶！”
向文墨看着季汉臣和他身后的小尾巴，想怎么会是爸爸呢，明明是妈妈嘛。
夏轩同学已经两岁半了，正是模仿力最强的时候，又是人来疯，到了新的地方，反而更是活泼。
活泼到……向文墨恨不得给远在天边的堂姐狠狠甩两个白眼！季汉臣看着才打扫过的房间已经又变得一团糟之后也淡定无能了。
“夏轩，你过来！”向文墨看着地上一团貌似饼干和牛奶混在一起的东西忍不住吼道。
本来还在玩着遥控器的夏轩一听到，立马跑到季汉臣身后，一边竭尽全力将自己躲起来，一边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宝宝害怕！”一副委屈的样子，季汉臣瞧见了顿时觉得没有怒气再斥责他了。
“过来！”向文墨看了看已经被撒了好几处这种不明物的客厅，气不打一处来。
“不要！我害怕！我害怕！”夏轩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季汉臣怀里躲。他在家就是这么往妈妈怀里躲的，这样爸爸就不能打他啦！
“干什么呢，不能好好说吗？！你再吓着他！”季汉臣将夏轩搂进怀里，或许是因为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和父爱，所以对着小孩子，他总是不经意间就溺爱起来。
夏轩小朋友打蛇随棍上地抱住了季汉臣的脖子，闭着眼睛竭力将自己藏起来，季汉臣忍不住笑。小孩子，软软的，贴在你身上，全身心地信任着你，这种感觉可真好！
向文墨看季汉臣这样，只能深深叹了口气，“他要在这住几天，不是一天，你再这样惯着他，明后天他能给你把这屋顶掀了！”
“那我就再盖起来！”季汉臣一边拍着夏轩的背安抚他一边对向文墨说。
向文墨被噎得没话讲，只能指着季汉臣吼了句：“慈母多败儿！”
季汉臣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才是母，你们全家都是母！”
向文墨听了，不怒反笑，也不说什么，转身拿了拖把来清洁客厅。
季汉臣抱着夏轩，想了想，把他抱到椅子上做好，“夏轩，知道叔叔为什么生气吗？”
夏轩不说话，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错了吗？”夏轩又点了点头。
“下回还这么做吗？”季汉臣循循善诱地问。
夏轩摇了摇头，季汉臣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才会让大人喜欢！”
夏轩一看季汉臣亲了他，大概小心里觉得没什么事了，连忙讨好说：“我再也不淘气了，妈妈别生气！”
向文墨噗得一声笑弯了腰，季汉臣一听就尴尬地定在那儿了，“夏轩，妈妈不能随便叫的，要叫叔叔！”
夏轩歪着脑袋，不解地问：“是妈妈呀，慈母……爸爸的爸爸就是这么说爸爸的妈妈的，爸爸也是这么说我妈妈的，叔叔这么说你，那你不就是妈妈了吗？”
季汉臣被夏轩那几个爸爸妈妈弄晕了，转而看向向文墨求救，谁知道向文墨却一副看好戏地看着他。季汉臣叹了口气，说到：“嗯，妈妈呢，一个人只有一个，夏轩的妈妈在出差呢，我是叔叔，不是妈妈！”
夏轩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又像是还不明白，就问：“那宝宝叫你叔叔吗？”
“宝宝？”季汉臣不解地看向他，就见夏轩挺起小胸脯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宝宝啊！”
季汉臣无语地笑了，“嗯，叫我叔叔！”又指了指向文墨，“叫他也叫叔叔，宝宝知道吗？”
夏轩点了点头，头上的齐刘海也顺着点头的方向动了动，季汉臣越看越喜欢，一把搂过来，“来，叫个叔叔听听！”
夏轩听话地叫了两声，季汉臣炫耀地朝向文墨哼了一声。向文墨低着头打扫着地板上的污渍，嘴角却是笑的。小夏这熊孩子叫妈妈还蛮好听的嘛！
第26章
到了晚上，向文墨和季汉臣才知道白天那个淘气的夏轩根本不算什么，现在这个夏轩才真是让人头疼！
哭声一刻不停地响在耳边，夏轩不停地叫着要妈妈，季汉臣一边搂着不停在怀里扭动的夏轩一边想：这哪里是不认生啊？明明就是到了晚上除了他妈妈谁都不要啊！他哭得厉害，季汉臣一颗心都揪起来，心疼他哭得累着了。
向文墨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看着夏轩哭，季汉臣手忙脚乱地安慰他，可一点用也没有啊！
“你快给他妈妈打个电话啊，这么哭也不是回事儿啊！”季汉臣搂着哭得涕泗横流的夏轩看着向文墨。
向文墨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那头是忙音，只能挂了，“让他哭，你别哄着，过会儿自然就好了！”
季汉臣不赞同地抱着夏轩绕过向文墨走到卧室，拿着自己的手机，哄着夏轩：“小夏，你看，这手机上的花花是不是在动啊？”
渐渐地，向文墨听到夏轩的哭声越来越小。伸头去看，季汉臣正在床上侧着身子哄着夏轩，夏轩的眼睛正被手机里的东西吸引着，连哭都忘了。季汉臣侧躺在那里，怀里是还红着眼睛却已经带着笑的夏轩，昏黄的床头灯灯光罩在一大一小身上，明明还听得见夏轩是不是的吸鼻子的声音，向文墨却无端觉得静谧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