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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为夫下——by萧玉岚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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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么好么,平常的一股机灵劲,碰上曹律就缴械投枪了。

他想了想,小一会儿就通彻了,展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先对庞夫人说道:“这位夫人,老夫看您面相,是一位有福之人,阖家美满平安,将来必能一家团聚。”

尽管知道薛晋夷没看相的本事,但几句话正中了她最简单质朴的心愿,“如此再好不过,我便是盼着一家团圆的那一日。”

看把义母哄高兴了,薛晋夷转头对付曹律,“这位老爷嘛……唉哟,是大富大贵的面相,以后定能和您这边的这位公子和和美美,比翼双飞,携手到老。”临末,他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动作,逗得一屋子人都跟着笑起来。

满堂温馨,其乐融融。

另一边,卢绎兴冲冲的安排人手,准备打金宝楼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曾想到大理寺大牢传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燕王世子死了。

确切的说是被人掐死的。

某个自知死路一条、心无牵挂,并且住在燕王世子隔壁牢房的人,先是装作诚心诚意的道歉,将人引到铁栏杆边,随即出其不意的掐住脖子。

等狱卒打开牢门,燕王世子已经断了气,死不瞑目。

死人软绵绵的瘫在地上,那人大概觉着还不够解气,当着惊呆了的狱卒的面,往死人脸上踹了几脚。

几天没洗的臭脚丫子,在白嫩嫩的脸蛋上留下清晰的印子。

狱卒再也不敢杵着不动,在一阵阵的狞笑声里,将燕王世子的尸首拖到安全的地方。

大牢里有大夫,可使了各种办法,还是回天无力,尸首在他们的折腾下彻底凉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谭吉好不得意——自个儿就算死了,有这么一位大人物陪着走黄泉路,值了。

正好在两仪殿的燕王听闻消息,当即昏厥过去,被人掐了半天的人中才慢慢转醒,待得知儿子身亡的消息不是噩梦幻想后,痛哭到肝肠寸断。

燕王年纪不小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听闻此事的人大多心想燕王这一支铁定是没香火可延续了。

卢绎吓得一身冷汗,当初是他和谭吉的事儿没办妥,又拖拖拉拉的没给人定了罪,才让人逮着机会拉上一个陪死的。

怎么办?

赶紧的办出一件大事来,兴许能将功抵罪呢。

卢绎按着与其他三人商议好的计划,将人手都派出去。

他准备办的事情很简单,有时候越简单的事情反而越磨人——金宝楼在招人,他派人混进去,不为别的,就为了下毒。朝廷每天提供的这一顿午饭,是有讲究的,除了诸位宰辅单独到一间屋里用膳,其余人按着所属官署排位置,聚在食堂里一起吃,而三品官员们有个单独打包的厚待,不用吃大锅饭。

因此方便下毒只下到指定的一份饭里,给指定的那个人吃掉。

曹律任职的左卫大将军是三品,他也是。

而吃掉这份饭的人,正是他自己。

手里捏着解药,吃着掺了慢性毒药的饭。

他打着一手好算盘,等着时机一到,抱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疼,然后大夫查出他中毒了。

大约有人会觉得“呵呵曹家怎么会这么傻,这不明摆着惹火烧身吗?肯定是有人下毒到酒菜里,不仅害了卢侍郎,同时栽赃曹家,好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可这是嘴皮子一动,就能摘清嫌疑的事么?

谁不知道曹罗两家和他不对付甚久。

在这么个局势下,再弄个争吵在先,后有下毒谋害,难免人们把两件事牵扯到一块儿去。

于是,曹律栽进去了,金宝楼也栽进去了,他家里盘下的酒楼有机会拿到朝廷的契约了,然后燕王听说曹律又被官司缠上了,指不定心里高兴就不会找麻烦了,这才叫一箭数雕。

卢绎伸个懒腰,准备一会儿去两仪殿找曹律的不痛快。

刚出门,一人小跑上来,递上一封信,他展开来一看,汗津津的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这要是真的,那可不得了。”他问那送信的人,“消息准么?”

那人答道:“卢侍郎放一万个心,都打听准了才敢给你报消息。”

“呵,”卢绎把信纸拍在那人胸口上,慢悠悠的从怀里摸出帕子擦擦脸,又恢复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去,按着信上说的,叫几个人盯着些,这可又是一场好戏。”

那人领命离开,卢绎大摇大摆的穿过官署的庭院,遇上的官吏无不对他恭敬行礼。他上司门下侍中是赵皇后家出的庸才,只有在政事堂里和稀泥的本事,却又不敢叫圣上和赵皇后知晓,芝麻丁点大的事都叫他来拿主意,这一点拿捏在手里,就算坐着门下省第二把交椅,也被人当顶头上司一样的尊敬着。

到了两仪殿,他在殿外等候召见,趁机扫视一圈廊下,他来的正是巧了——燕王的随从们都不在,必然是叫人抬回王府歇着了。

不用和燕王打照面,他顿时信心十足。

殿里,颛孙咏德听完云公公的禀报,无奈的叹口气,一瓣一瓣的慢吞吞吃掉手里的橘子,榻边的杌子上坐着曹律,听说卢绎要为几件政事来同他争辩,眉头皱也不皱一下。

“唉,燕王死了儿子,后继无人了,但还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会不会就此罢休?”颛孙咏德嘲笑着,并不为堂兄弟的死而感到半点伤心,拍掉手上的橘子皮,“这时候,卢绎这条狗不在跟前伺候着,跑到这儿来说事,当真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

橘皮吊在地上,他抬手挡了一下,亲自去捡。

曹律和云公公见怪不怪,圣上对自己人一向是平和亲近的,举手之劳的事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颛孙咏德俯身,肩膀擦过曹律的膝盖,因为他们挨得实在太近。

曹律连忙挪了挪。

那一身贵不可言的煌煌紫袍在颛孙咏德的眼角余光中飘过,他捏着橘子皮的手微微的一顿,接着起身,若无其事的将东西丢到托盘里。

“叫他进来吧。”

曹律起身后,颛孙咏德才负手迈着步子走到御案后面,端坐在龙椅上,面目严肃的看着卢绎踏过门槛,恭恭敬敬的迈着小步走过来。

第119章:此人欠揍

半个时辰后,一个消息的皇城里传开,惊人程度不亚于燕王世子被害。

左卫大将军和门下侍郎在两仪殿发生争执,大将军失控之下一拳揍在卢侍郎的脸上,当场就把人揍趴下。据可靠人士透露,卢侍卫被人搀扶着一步三摇晃的走出两仪殿,脸颊肿得像个大馒头。

见识过的人都知道,曹大将军武功了得,曾有传言能一拳打死老虎。

卢绎没死,简直是天大的造化。

圣上派去太医给卢绎诊治,赏了诸多药材和金银,表示其忠心可嘉,为国为民忧思之心上感天地,并且采纳了他的提议。接着,曹大将军因为御前失仪,被圣上臭骂一顿。

再据可靠人士消息,圣上怒火甚大,桌子被拍得“咚咚”响,责骂了至少有半个时辰,曹大将军从殿内出来,平日里的那副架势已然叫人胆战心惊,现在直接魂飞魄散。

一场架打下来,梁子越结越深。

站了队的人心急,没站队的人等着看戏。

庞邈坐在官署的庭院里,身边坐着大皇子殿下,正聚精会神的描绘一张人像,未曾在意秋少监刻意压低声音的絮絮叨叨。

“现下胥吏们又摆起赌局,押的人还挺多。”

“再掐一轮时谁胜谁负?”庞邈问,他不着急,淡定的很——卢绎上赶着找人揍自己,曹大将军“好心好意”的满足其心愿。

“不,”秋少监摆手,“他们赌几天内皇城里会出事。”

“……”挺有新意。

秋少监搓两下手,心情不大好,“这次估计是要大闹起来了,曹大将军心高气傲,哪能再容得下卢侍郎。我们都是系在曹大将军后面的人,如果大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不出四五年皇城里必然全员大换血,估摸着也就罗赵两家能幸免。”罗家有罗太后,赵家有赵皇后,都是圣上放在心尖上的人,除非把圣上的宝座也推倒了,否则哪有人敢动他们。

“曹大将军……比卢侍郎厉害多了吧?”庞邈终于“后知后觉”的面露忧色。

对于新进官吏反应稍慢的现象,秋少监觉得正常,摇头叹气:“我们自然是这么指望了。回头去庙里上柱香,求佛祖保佑吧。”

反正大家觉得曹律必会找卢绎的麻烦,这就对了。庞邈表面上仍然装作忧心忡忡,气氛有些低沉,但好在有大皇子这个活泼的大宝贝在。

“你们看!”苍亭举起一副画像,也不知道他画的是谁,一笔一划分外认真,尽管笔触稍显稚嫩,但一双凤眼似能流露出风采来。

秋少监潦草的鼓掌,“殿下乃神童呀。”

苍亭年纪虽小,但心思挺细,觉察到身边两个人郁郁寡欢,一双小胖手抓起两块糕点,递过去,“嬷嬷说不高兴的时候,吃东西就会好起来,特别是甜的。”

秋少监受宠若惊,接过糕点谢恩。

不过那都是哄小孩子的话,大人的心思百转千回,哪里是一块甜腻腻的糕点能纾解开的,可总得给小殿下几分面子,两个人振作起精神,逗殿下说话。

“殿下画的是谁呀?”秋少监问道。

“随便画的。”苍亭跪坐在凳子上,扯了扯庞邈的衣袖,“昨天听魏校书说你字写的好,帮我在画上题字好不好?”

“殿下画了个不认得的人,想来必是有缘。”庞邈执笔写字,“有缘千里来相会。”

苍亭含着食指,歪着脑袋看,“我以后会和这个人见面?”

庞邈道:“说不准有缘呢?”

苍亭欢欢喜喜,看完了画和字,扑进庞邈的怀里,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咦”了一声,“你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好熟悉……”

庞邈举起胳膊闻了闻袖摆,秋少监也好奇的凑过来,只有一股晒过太阳后暖烘烘的味道。

庞邈挠了一下苍亭的痒痒,笑道:“一定是殿下身上的,蹭到我这儿来了。”

“啊?”苍亭抓起衣襟,低头闻,“哦——好像真的是。”他盘弄了一会儿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要庞邈和秋少监轮番说笑话,一直乐呵呵到临近午时,才由嬷嬷领着回后宫去。

庞邈和秋少监等人一起来到饭堂时,正巧看到卢绎在和别人说话,顶着一张被打肿的脸,态度依然和从前一样不怎么好,嘴上说着“没事没事,谁没有个怒火攻心的时候呢”,好似十分宽容大度。

跟在后边的小吏领了一份食盒,卢绎在窗边坐下,瞅着自己的饭食摆在眼前,咽了口唾沫。

他不是嘴馋,而是因为这份饭里下了毒药,就算肚子里有暂时压抑毒性的药,也不免紧张。

庞邈偷偷的盯着卢绎眼睛眨也不眨的吃饭,冷不丁的卢绎抬起头,竟是看过来。他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望着窗外的一棵树。

卢绎的目光没有停留多久,便挪开了。

吃罢午饭,庞邈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秋少监过来,“刚才有人传话,要你去中书省衙门送几册资料,好似是因为听说你字写得好,有个什么事要吩咐。”

庞邈接过书,心想奇怪。拿上东西出门去,他一路来到皇城西侧,禁军们来来往往,没人注意。他正准备拐进衙门,却见迎面走来曹律和罗宰辅。

奇怪的想法得到证实,他上前去,态度生硬的问好。

曹律神色淡漠,罗璧卿接过书,道声谢,便让他走了。

庞邈头也不回的离开,没问有无差事要做,不急不慢的回去,可他内心惶惶,不知是否想多了——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但他和曹律的关系又确实没外人能查得出来。

一个时辰后,不仅庞邈琢磨着事,卢绎也浑身不痛快的想着心事,磨磨蹭蹭的走在燕王府邸的暗道里。

他报备过有事要办,偏偏燕王还召他去,一听之下可算是开了点眼界。

刚死了儿子的人,嫌弃府里的丫鬟样貌丑,提不起兴致,居然要他去找一些身家清白但近亲差不多死光的妙龄美貌女子。什么用意,他不用问也知道,这位是打算趁着宝刀未老,再弄出几个子嗣。

燕王妃去世之后,别说续弦了,连姬妾都没有,燕王在世人眼里一副情深意重的痴情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毒药的缘故,使得人脾气暴躁,卢绎暗暗的骂一句“老不要脸的”。

风平浪静的过去半个月,唯一的大事是劫案的犯人们被拉上刑场砍脑袋,凤山刺史刚被押送到帝都,尚需些时日和谭吉对质,才能把这桩案子也了结了,燕王暗地里恨得牙痒痒。卢绎安心的吃着掺了毒药的饭菜,有心人发觉他和曹律之前有些微妙,竟是不吵也不闹,参赌的胥吏们哭晕一拨又一拨,押的时间长的人觉得自己要笑傲皇城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卢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今天他没吃解药,就等着毒药发作。

扒拉完饭,没过多久,肚子果然疼起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疼,好像肚皮要炸开来一般,卢绎抱着肚子从椅子上栽下去,“哎哟哎哟”的不停呻吟,脸色煞白的像冬日的雪,将坐在他周围的官员们吓一大跳,纷纷涌上来查看。

不知道是不是围聚的人多,卢绎渐渐的觉得喘不过气来,他心里有些害怕,虽然毒药的量拿捏的很准,但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疼成这样子别太医还没赶到呢,他就一命呜呼了……

“我一定是中毒了,快请太医来!”他攒足一口气,慌张的使唤人。

太医姗姗来迟,把脉的空当,疼痛让卢绎的头脑越发的混沌,不由自主地胡言乱语起来,“曹律那厮下毒害我,太……太阴毒了,我要禀告圣上,要曹律付出代价!”

围观众人听此言论,纷纷交头接耳。

难怪曹大将军这半月来毫无动作,原来是背地里使坏。

卢绎继续嗷嗷叫骂着曹律害他,太医也确诊是中毒了,惊动圣上大驾。

颛孙咏德背着手,等着太医喂卢绎喝完解毒药,饶有兴趣的居高临下的面对哭哭啼啼要他做主的人,觉得十分像耍猴戏的,忍笑问道:“太医,你确定卢侍郎中毒了?”

“微臣确定是一种慢性毒药,连续服用超过一个月会让人七窍流血而死。”老太医颤颤巍巍的答道,“卢侍郎因近来体虚,所以提前发作。”

“哦?”颛孙咏德瞥一眼没剩一粒米的碗,挥挥手让太医令去检查。

太医令检查完毕,说道:“圣上,卢侍郎仅是吃坏了肚子。”

“什,什么——”卢绎惊呆了。

颛孙咏德笑问道:“卢侍郎能不能告诉朕,你和太医是怎么断定饭菜里有毒的呢?”

第120章:害人害己

卢绎和太医双双一怔,脑子里一阵轰鸣。

不愧是久经朝堂的人,卢绎率先反应过来,茫然的指着太医,“太医说的呀?”他已经顾不上用敬语了,转过头去对太医挤眉弄眼,意思很简单“你要是不认下来,全家等死吧”。

太医被吓得一愣一愣,其实今天的状况完全他在意料之外,为什么呢?

因为和事先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你临时换了场戏又不打招呼,我跟不上节奏啊……太医腹诽,卢绎半个月前叮嘱他,要说他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今天他完全是照着说好的办,卢绎一阵“哇哇”乱叫,扰人思绪,不过他确实看出是吃坏了肚子,但以为这是为了演的真实,故意吃了有毒的食物,草草把了脉就宣布卢侍郎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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