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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境之明山旧事——by修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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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现实吗?他恍惚的想。

“小七哥哥!姐姐!”

闻声回头,女孩高兴的打招呼,“原来是思思啊。”

思思一路跑过来,书包被甩的一晃一晃,发出“唰唰”的声响,等到走近了,陈七发现她怀里抱着一个黑色东西。

“这是什么?”他问。

这时,思思怀里的东西动了动,露出一个脑袋,是一只黑色的猫,她说:“这个,这是我的猫……”

“扔掉!”

陈七突然大声叫道。

“啊?”两个女孩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样子看上去有点可怕。

“小七哥哥,”思思犹豫着说:“你不喜欢猫吗?”

女孩担心的拉了拉弟弟的手,“小七,你到底怎么了?”

这只猫很危险!

陈七想这么说,可是张嘴又发现无从开口,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为什么会觉得这只猫危险?

他看着那只猫,很普通的一只猫,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怎么看都是无害的小动物。

然后,他看见那只猫的嘴弯出了一个弧度……

它在笑!

陈七冒出一声冷汗,想要告诉思思有危险,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不了。

思思一点一点变得透明,终于不见了,黑猫从半空中跳下,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摇着尾巴而去。

然后他看到姐姐转过头来,模糊的脸,看不清五官。

“小七,你忘记姐姐了吗?”

没有……

他无力的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

模糊的脸上,两行血泪从眼角的位置流下,在下巴处停顿了一下,还是落了下来,滴在他的手上。

他失神的看着那滴血,姐姐在伤心,因为他忘了姐姐。

他这样想着,模糊的脸在红色的血滴中浮现,她说:小七,你忘记了姐姐……

嘀咚——

一滴眼泪落在上面,画面晃动了一下,那张模糊的脸反而清晰了。

“小七,你怎么了?”

陈七从姐姐怀里抬起头,女孩抚着他的背,轻声问:“怎么哭了?”

他四周看了看,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被子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姐姐?”

“你又在撒娇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害臊,”女孩放开他,“快点起来,撒娇也没用。”

“……哦。”他愣愣的说。

不对,有哪里不对!

“姐姐!”

“嗯。”女孩奇怪的应了一声,“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我一跳。”

陈七盯着她,小声问:“你是姐姐吗?”

说完脑袋被敲了一下,女孩晃晃拳头,“你想谁是你姐姐,嗯?”

不对。

他在干什么?

这个人是姐姐……姐姐是谁?

“姐姐,你的名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姐姐,你的名字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女孩看了他一会儿,说:“陈七。”

陈七想了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看着她,“你说你的名字,是陈七?”

女孩点点头,“嗯。”

“你是陈七,”陈七指着自己,“那我是谁?”

女孩说:“你是小七啊。”

你是陈七……他看着自己的手,我是小七……是这样吗?

……

我为什么又是陈七呢?

他们说陈七是不存在的,又叫我陈七。

他仿佛又站在了那群人面前,可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孤儿将泥人埋进了家旁边,立下一块碑,于是孤儿变成了疯子。

其实变成了疯子又怎样,只要有一个人还记得他有一个姐姐就够了,姐姐叫陈七,他叫小七,但是他们都忘记了,还把他当成了疯子。

姐姐啊,你到底在哪里?

好多坏人,小七一个人很害怕……

姐姐,你知道吗,比起找不到你更让我害怕的是,他们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你。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该上哪里找你?

……还是说,小七也不存在了就好了吗?

是不是只要小七也不在了,就能去找姐姐了……

过了很久,他放下手,抬起头,阳光明媚的房间突然变成了一片白茫,对面模糊的脸渐渐清晰,她正笑着看着他。

“你终于来见我了吗,姐姐,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记得你,你是不是很生气?”说着,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你当然会生气了,他们不记得你就算了,最后连我也把你忘了。”

女孩笑着看着他。

“你反正不会对我说狠话,”他说:“到头来,任性的人始终是我,只会跟你撒娇,那时候我还想过,是不是因为我太任性了,所以你才会离开。”

“姐姐,我很想你。”他看着始终沉默的女孩说:“所以姐姐,你告诉我,你真的……死了吗?”

女孩还是微笑不语。

“看,你又骗我了,不,是我自己在骗我自己而已。”

他长叹一口气,走到女孩面前,伸出手,手指在就要触到女孩的时候,女孩却像水中的幻想一样,消失了。

“我大概是太想你了,明明知道你是假的,还对你说这些话。”

齐晋怔了一会儿,突然吐出一口血,喘了两口气,他擦去嘴边的血,摊开手,无辜的说:“他醒了。”

于是,众人看到地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他坐起身,看了看周围,最后停留在白头发的中年人身上,“这是哪里?”

秦先生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因为下一刻陈七就想起来了,他在进这个山洞的同时,进了幻魔的幻境。

“幻魔没跟你们说过?”陈七奇怪的看齐晋一眼,说:“以前他的幻境就对我没用。”

秦先生转过头去看齐晋,后者举起双手,“喂喂,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那时候他确实昏了,我怎么知道对他有用没用。”

陈七也有些吃惊,“你居然是不知道的吗?”

“我忙着跟那个玩符咒的小子玩,谁管你看到了什么。”齐晋又看了他几眼,问:“真的没用?”

陈七突然笑了起来,齐晋皱眉,弄不懂这小子笑什么。

“也不是没用,”陈七说:“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我刚刚想起了好多事。”

那可真糟糕。齐晋嘴角抽了几下,不敢去看秦先生。

洞窟里,黑烟从巨大的鼎中飘出来,陈七看了看,发现鼎身上居然刻有龙纹,刚进来洞窟的时候就忙着昏过去,只留了一个巨大的残影,原来这东西不光大,做工也很精致。

陈七说:“那是什么?”

秦先生看着这个悠闲的人,不知是受了洞窟里空气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想起了以前的事,这个人变得跟上次见到的不一样了。

秦先生说:“一个鼎。”

陈七说:“我以为我的眼睛没有瞎。”

秦先生说:“我以为你会看到更多的东西。”

陈七想了想,“为什么冒黑烟?”

秦先生说:“我们管它叫魔气。”

陈七怔了一会儿,“我有不好的预感。”

说着,他下意思看了坐在石头上的明九一眼,那个人侧着脸,看不清表情,也不曾看他一眼,好像两人根本就不曾认识似的。

陈七暗暗叹了口气,这种事总会让人伤心不是。

第二十八章:至少他的身体还能活着

“我想起了好多事,原来姐姐才是陈七,”陈七看着黑烟,笑了一下,说:“我是陈小七,这个名字还是姐姐起的呢,没想到我失去记忆后,居然说自己的是陈七。”

大概,即使在选择逃避的时候,有一些东西还是默默刻在了心底。

“秦先生,我姐是怎么死的?”

“这座山里封印着一只很厉害的魔物,我想把它放出来。”过了很久,秦先生慢慢的说,这些话被没打算说出来,不过,看着这孩子,他突然有了说的欲望,“首先,需要一个容器。”

容器?

陈七一愣,好熟悉的两个字,似乎某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在某个学校,他也听到了这词。

秦先生继续说:“这个魔物跟其他魔物不相同,他的容器不仅要和魔气不相排斥,还要能容下那么庞大的魔气而不崩坏,曾经有一个容器就失败了,还有两个你都认识,一个是明九,另一个就是你姐姐陈七。”

明九坐在石头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听着别人像谈论小白鼠一样的说出他的名字,陈七想,他大概还是会生气的吧。

“但容下所有的魔气,不管是明九还是你姐姐都做不到,就在那个时候,你姐姐身上的魔气突然变薄了。”

陈七:“变……薄了?”

“通俗的说就是她还可以容下更多的魔气,”秦先生顿了一下,“那是个好消息。”

陈七却眉头一皱,“恐怕对于我不是。”

“实际上,对于我也不是。”秦先生说:“刚发现那个好消息的时候,你姐姐就,”他看了明九一眼,说:“自杀了。”

陈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自杀?”

所以说,凶手其实是他姐姐自己?

缓缓摇头,“不会……”

“如果骗你的话,我为何要告诉你。”秦先生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难以置信的人,“当时我所受的打击不比你现在的少,前一会儿才觉得上天给了你希望,下一刻又绝了你的希望。你姐姐不是会自杀的人,本来我以为是明九惹的祸,结果却不是,才觉得她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于是,我看到了你。”

“这是我一直忽略了的地方,从小跟着你姐姐的你,到底是怎么适应她身上的魔气,一般的人早被侵蚀了,但是你却很好的活着。”那种本以为山穷水尽却又柳暗花明的感觉让秦先生笑了起来,说:“也许不是你姐姐身上的魔气变薄了,是魔气自己跑到了你身上,这就是我的设想,你姐姐也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在我发现之前自杀了,她是为了保护你。不过,当时你身上一点魔气的反应都没有,我不确定这个设想到底有没有错,才让你活了下去。”

洞窟里面很安静,洞壁上石头发出的光落在众人脸上,照出不同的情绪。

“听起来,”首先打破平静的是陈七,“是我逼死她的才对。”

秦先生但笑不语。

“我不会否认,不过,”陈七看着他缓慢而坚定的说:“我觉得,归根到底这一切还是你造成的。”

秦先生不可置否的“哦”了一声。

“你因为你想做的事,把别人的人生搭了进去。”陈七突然严肃起来,“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比我想象的平静多了,”秦先生说:“到底是长大了的人,小时候的你可是狠狠咬过我一口。”

他摩擦着手腕,那里有一个淡淡的齿形痕迹,“像个野兽一样,就算是那样,也还是没有魔气的反应,但是,你现在看似平静的样子,它的反应却不小。”

说着,他朝巨鼎看去,“看,它在动。”

这时,陈七才发现洞中的异样,巨鼎发生嗡嗡的声响,震动传到脚底下,脚趾微微有些发麻,下一刻,无形的力量以巨鼎为中心猛地朝四面八方散开,所经之处,人都被掀倒在地,秦先生摇晃了两下站定,眼睛死死盯着巨鼎,它已经开始剧烈的摇动了。

有什么庞然大物叫嚣着要跑出来,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一下一下,和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喘息共鸣,洞内的黑雾开始骚动。

陈七觉得身体突然变得不是自己的了,好像突然掉进了一个黑腔,一切事物和声音都被阻隔了,然后黑腔慢慢变大,仿佛混沌。

“我还没来,好戏就已经开始了吗。”

洞窟出口处,一个人靠在石壁上,他懒懒打了一个哈欠,说:“秦先生,你食言了呢。”

秦先生看着来人,“长安。”

长安却是看都没看他,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看他,大家的视线被洞窟内正在发生的事吸引了。

而事实上,他们除了看着正在发生的事什么也做不了,洞内的魔气压得人难以呼吸,有些人已经承受不住,血从他鼻子嘴巴里涌出来了。

那个双眼失神的陈七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拉耸着头,像个木偶人一样。巨鼎里冒出的黑色的黏稠的东西缓缓流淌下来,像被指引着朝那个人而去,就在触碰到他的脚的时候,突然疯了一般飞快旋转着将人从下往上包裹了起来,直到最后一缕发丝也被吞噬,然后拖着人慢慢回到了巨鼎中。

接着,洞窟内的黑雾也开始缩回巨鼎中,无形的压力从身上脱离,众人却发现空气越来越绷紧了,仿佛下一刻暴风雨就会来临的异常的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他们屏住呼吸等待……

一阵地动山摇发生的让人措不及防,走到山脚下的好几个人摔倒在地。

时舒踉跄两步站稳,他抬头看着山上,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这不是地震吧?”

时家家主朝山上不同的方位望了几眼,先前看到的黑雾已经有些稀薄了,他看了看儿子,又看看满脸凝重的时家人,最后漫不经心的说:“是地震。”

时舒眉头一皱,正想着这老狐狸是不是又犯病了,却看见有人脸上的神情明显松懈了不少,时家小少爷一时有些怔愣。

这样剧烈的震动,对于他们来说,是地震反而比较好吧,若是人为的话,那他们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怪物啊!

他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巨鼎突然炸开,整个山洞开始剧烈地晃动,石块不停的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弹起的灰尘沙粒无限扩大,声音好像都能传到耳朵里面,下一刻突然被慌乱的叫喊声惊醒,狼狈的躲开砸下的石块。

放着巨鼎的地方只剩下浓烈翻滚的黑雾,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王长老惊慌的跳到秦先生身边,看见秦先生的眼神正注视着前方,他顺着看过去,发现秦先生看的居然是明九,后者坐在石头上,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这个疯子,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笑!

这时,王长老看到他正骂着的人突然吐出一口血,从石头上栽了下来。

怎么了?!

“明九,你忘了吗,”秦先生走过去,俯视脚下痛苦挣扎的人,“我说过,不该做的事不要做,否则不管你多厉害,我都能弄死你。”

“你……”明九艰难抬起头,体内的魔气像千万根针在穿梭,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做了……什么?”

“弄出你们几个危险的魔物,自然也有控制你们的办法,”秦先生说:“明九,现在马上停止你在做的事,我还可以既往不咎。”

明九慢慢撑起身子随意坐在地上,他伸手擦掉嘴边的血渍,望了一眼黑雾,无辜的说:“秦先生说什么呀,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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