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在忙吗？”伊格尔转了转脑袋，方便希尔帮他整理头发。
希尔：“没有，蒂娅只是送点材料过来。已经没事了。”
“希尔，我……”蒂娅张了张嘴，却见伊格尔突然一低头，直接把脑袋放在了希尔肩膀上。
现在两人的身高差距，这样动作做起来十分方便自然。伊格尔抬手有些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眼下淡淡的阴影，“好困啊，最近老是睡不太好。”
希尔不在意伊格尔的动作，疑惑的转向蒂娅，“怎么了？”
“没……没事……”蒂娅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咬了咬唇，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听到蒂娅这么说，希尔就真的不在意了一般，转头和伊格尔说话去了。
蒂娅一见，眼眶都快红了。最后只小声说了句两天再把货送来，就低头匆匆转身离去了。
门口的风铃发出“叮当”的清脆悦耳声响，大门一开一合，蒂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伊格尔刚才困倦的模样顿时一扫而空，脸上的微笑都扩大了几分。
“怎么，不困了？”希尔捏起伊格尔额前一缕不太顺从的金发，帮他别到耳后。
伊格尔还维持着额头抵在希尔肩上的动作。此时希尔稍微低头，呼吸就能清晰的喷涂到面容上。一瞬间，伊格尔有一种呼吸和对方交融的错觉。
“刚才……满意了？”
希尔的嘴唇几乎碰到伊格尔的耳廓，低沉嗓音轻轻地敲击着耳膜，一句话简单几个字，却像直接撞在心脏上一样。伊格尔就跟刚才的蒂娅一般，一片桃红瞬间弥漫整个面颊。像被针扎了一般，突然从希尔身上抬起头来。
“咳咳……什、什么满意的？”伊格尔移开眼神装愣。
希尔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没多久伊格尔就坚持不住了，“我这不是好心么？我们说不定哪天就走了，何必让她伤心。”
“你总是很为女士考虑周全。”希尔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整理货品架子去了。
伊格尔独自在原地不自在的干咳半天，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两人自从在这里定居后，因为再不用像在梵兰斯一样时时遮挡面容，对希尔产生过好感的男女简直无数。有的是因为希尔外貌，有的是因为希尔少有的高阶炼金术师身份。当然，这两点皆有的更多。
总之，希尔虽然对着谁都一副冷淡不搭理的样子。可从周围的居民，到第一次来店里买东西的顾客，就像被希尔下了迷惑剂一样。伊格尔稍微一转眼，就有死赖在店里，扒在希尔身边不肯走的各色男女。
遇到这种情况，希尔一般都是懒得管，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根本不会在意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倒是伊格尔，反而变得莫名的紧张。
一有空就会在店里守着希尔，遇到不愿走的女士就故意做些暧昧的动作，让她们知难而退。遇到纠缠的男人，就直接笑眯眯地掏出重剑，坐在希尔身边慢慢拭擦剑刃。
不得不说这方法对大部分人都是很有效的，至于蒂娅这种少数几个坚持不肯放弃的，伊格尔也就多花点时间陪着耗。
伊格尔也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不过希尔跟自己随时可能会离开这里，自然不能再有其他的人和他们过于亲密。伊格尔总是这么跟希尔，也跟自己解释的。希尔也对这些事情根本不关心，于是这种状态就维持了近两年。
“对了，你说最近睡不太好是怎么回事。”伊格尔从架子上拿下一个装着未知粉末的透明罐子，拭擦了灰尘后，又放回架子上，一边问身边的伊格尔。
虽然伊格尔刚才动作是故意给蒂娅看的，但是眼下的淡青可不是作假。
听到希尔换了个话题，伊格尔也终于松了口气，连忙顺着回答，“不知道，最近老是做同一个梦。”
“梦？”希尔回头看他，“梦到什么了？”
“不记得了。”伊格尔叹了口气，语气里也带着一丝疑惑和无奈，“每天都在重复，每次睁眼却又不记得了。”
伊格尔伸手摸了摸胸口——唯一还记得的，就是整完胸口被什么东西压制住的沉重感。那种整个心脏都被人紧紧捏在手里的窒息感，让伊格尔整个夜晚都在梦境里挣扎，却总是只能到了清晨才能真正的清醒过来，脱离那个诡异的梦境。
听完伊格尔的叙述，希尔的眉头已经皱到了一起，“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嗯……抱歉。”伊格尔有些歉意地搔了搔下巴。
只是这梦境实在太诡异，让他说又什么都不记得，所有一开始就当他是错觉而已。可是连着五六天还这样，伊格尔也发现肯定事情有些不简单了，但说出来好像又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真的一点都不记得那梦里有什么了？”希尔放下东西，走到伊格尔身边仔细的开始询问。
伊格尔努力回想了半天，终于不太确定地道：“好像……有道黑色的影子。”
希尔：“黑色的影子？”
“嗯……就跟那次在古试炼地看到的，有些像……”伊格尔每次回想起当时在古试炼地那个小小的细节，总觉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算已经过了两年多，那那种诡异感却丝毫没有消散。
“古试炼地？”希尔口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么久之前的事情，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好好说清楚！”
第62章：众神遗迹（二）
看希尔有真生气的征兆，伊格尔连忙把近三年前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希尔仔细回想当时两人在最后圣魔法阵里的事情，“黑影？在那么早之前……？”
看着希尔深深颦起的额间，伊格尔有些无奈地道：“可能只是我的错觉而已。或许是最近八阶的瓶颈要到了，所有才会……”
“看着店，我回去找些东西。”希尔根本就不理伊格尔所谓错觉的说法，起身往后物走。
“咦？”伊格尔连忙叫住他，“今天是该去魔林的日子了啊，等下就该出发了。”
“先推后，过几天再去。”话音落下，希尔的身影已经不在伊格尔的视线内了。
伊格尔叹了口气，只能老实地看着店铺等希尔回来。虽然他到现在也不认为这是多严重的事情，但希尔此时严肃的样子，让他莫名的感到几分欢欣的雀跃。
回过神来，伊格尔又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希尔这么担心，自己反而还高兴，简直找揍。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把刚的情绪赶出脑外。支起胳膊架在柜台上，撑着脑袋发起呆来。
两人从一开始在这里定居到现在，可不是都如现在一样悠闲。他们现在对回去的焦急不说，至少两人现在基本生活是无忧且安静的。
在希尔刚把这间店铺经营起来的时候，为了引出那位神秘莫测的炼金术师，店里出售的炼金术品比起其他店铺，制作、工艺都要高上一个等级。虽然不至于把他们平时用的那些同等级的都拿出来，但要高于一般市面上贩卖的，对希尔来说太容易了。
只是两人这方法，没等来想等的人，反而招来一堆的麻烦。
从拿出这些东西开始，希尔也就已经预料到这些事情的到来。不说在伽西亚没有任何一方所谓的帝国、协会约束，就是在梵兰斯，他们这样突然出现、没有任何背景、实力也不怎么强势的外乡人，受到不明势力的欺压再正常不过了。
伊格尔现在回想起两人刚来这里大半年的里，也觉得简直是混乱一片。那时候不时出现在店铺里的人，可不像现在这些顾客们这么“可爱”。
一个月少则一两次，多则五六次。那种摆明了的抢劫行为，他和希尔却除了看着无法做出其他的抵抗。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有实力，就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他和希尔那时候或许还是有反抗的能力的，只是最后哪怕赢了，也得付出的惨重的后果。这却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他们得好好的活着，他们还需要把努力和精力放在寻找回去的方法上，而不是争在这方面上。
伊格尔还记得刚开始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希尔总是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眼帘，长袍下的手掌却死死拉住自己的，无声地示意自己冷静。等那些人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后，才会沉默又无谓地收拾好空荡荡的店铺，拿出早就备用好的其他货物，再次摆满货架。
每一次看到那时候希尔忙碌的背影，都让伊格尔觉得鼻尖发酸，胸口堵得无法呼吸。就算这间炼金术铺子是希尔为了找到回去方法而存在的。但也是希尔在这陌生的地方一步步准备，足足花了三个月，事事亲手建造起来的小商铺。
伊格尔本身对建造、炼金术全都一窍不通。除了偶尔帮忙搬点东西，整个居住屋子的改造到商铺的规划，都是希尔一人完成的。哪怕这在外人眼里只是一栋毫不起眼的小木屋，希尔为此付出的伊格尔却全都看在眼里。
从小生活在莱尔德和杰西的保护下，哪怕十四岁就独自出门游历。可只要在梵兰斯，只要莱尔德和杰西愿意，又能有什么地方能真正隔绝两个圣阶强者的势力范围。这样的不甘和委屈，是伊格尔从不曾遭受过的。
珍视的东西被肆意破坏，自己除了旁观没有任何办法。那半年里，是伊格尔懂事后修炼得最拼命的一段时间。哪怕是小时候被莱尔德拿着棍子在后面追着打，都没这么主动拼命的去修炼过。
魔林也是两人在那时候找到的，离巴索城不远，但当地人也不太愿意靠近的魔兽森林。伽西亚的魔兽和梵兰斯是两个概念。
希尔和伊格尔曾经被成年的暗魔虎追杀地命悬一线，而在这里，暗魔虎的能力只能算一个中阶魔兽。各种认不得、却无一不带着最原始凶残、嗜血的魔兽，是两人最快提升实力的方法。
那段时间里，希尔和伊格尔频繁来往于巴索城和魔林之间。两人身上几乎没有完好过。魔兽身上的肆虐气息和杀戮本质比人更加直白、浓重。
两人生生从中挣扎而过。希尔一向善于隐藏自身气息，且精神力强大稳定，看不出其它异态。而伊格尔不过半年，身上的暴虐气息，就根本无法让人相信他体质中还带着光明的圣元素。
半年前和希尔在自家小铺子里的一战，是伊格尔迄今为止最酣畅淋漓的一次搏斗。
那一次到最后，伊格尔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要不是最后被发现事情不对的希尔拦着，或许那群人也留不下最后的那口气。
平静下来后，伊格尔自己都震惊于当时的疯狂。可最后心底沉淀下来的，却是淡淡的满足。自己能亲手守护在意东西的满足感，是伊格尔第一次这么清晰的体会到。
自那之后，两人的生活就逐渐平静了下来。
巴索城里的人都知道，城西新开的炼金术店，老板除了俊美沉默、炼金术能力高，不动声色间也能让人去半条命。和他同居的重剑士，除了有一头少见的金发、笑容灿烂外，也能突然之间暴戾地徒手折断人的四肢。
直至现在，当年莫名被人上门找茬的事情宁息于无。但两人却没停下修炼的速度，那半年中发生的事情，足够两人警诫一生。
两人从刚到伽西亚时，均被莫名压制到六阶。现在希尔已经迈入了九阶。
两年三阶，对比前期在梵兰斯的速度并不太值得惊奇。但越到高阶越难以修炼，这是定律。更何况在伽西亚，两人本身的修炼难度就要高于梵兰斯。能有这个成果，希尔付出得也不是简单就能说清的。
对比起希尔，伊格尔的速度就更加缓慢一些，现在刚到八阶瓶颈。不出意外，还要过几个月才能到九阶。
倒不是说这两年伊格尔付出的比希尔更少。而是伽西亚除了对两人整体实力有压缩般的作用外，本身其实很适合暗系魔法修炼。相对的，对光明系的伊格尔就有不少抑制作用。
尽管如此，九阶的亡灵法师和八阶的重剑士，至少在巴索城是没人轻易回来招惹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希尔大批的追求者——除了炼金术能力，还是这么强悍一位亡灵法师，对周围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而金发爽朗的高阶重剑士，却被众人无意识的忽略了。
希尔离开，就整整一天再没出现在店里。其间光顾的客人，只看到伊格尔一人，神色都一致地表现出几丝失望。看向伊格尔的眼神都带着许些哀怨。
伊格尔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送走一批又一批不怎么甘心的客人。早上觉得因为自己又让希尔钻回实验室不出来的小小内疚，此时早就替换成了无限的庆幸和一点点得意。
同时心里也有些纳闷的苦逼，怎么在梵兰斯的时候，自己没有花见花开，也差不多了吧？怎么到这里就这么不受待见了呢。
这个疑惑他也跟希尔说过，不过希尔对于他的自恋只是冷哼了一声。不过之后也说，伽西亚的当地人，不管任何职业，身上或多或少带有一些暗系气息。喜欢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先不说，但本能的排斥属于光明系的伊格尔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得到这种“情有可原”的答案，才让伊格尔手上的小心灵稍有安慰。
直到晚餐十分，希尔才从实验室里出来。给一大两小喂食完毕后，拿出一瓶透明的液体示意伊格尔喝掉。
伊格尔豪爽地仰头，巴掌大的一水晶瓶药剂就直接见底。
伊格尔砸吧着嘴，“没味道。”
那样子蠢得希尔根本不想理他，“站好别乱动。”说完直接伸出手，掌心覆盖在他胸口的位置。
一股暖流顺着希尔的手掌从胸口扩散开，伊格尔舒服地叹了口气。但希尔却一直神色不见放松。那股热流他的身体四肢轮回了好几遍，依旧没什么异样出现。
希尔无奈地收了手，示意伊格尔可以动了。
“怎么了吗？”伊格尔好奇地低头看胸口。
希尔摇了摇头，“暂时没发现什么，我明天再换个方法试试。”
“不用啦。”伊格尔无所谓地耸肩，“可能就只是我错觉而已。”
“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希尔也累了一天，挥手打发他，“明天再说，今天早点休息。”
伊格尔这才意识到又差不多到晚上休息的时间，但这几天他却对睡觉休息这件事有些莫名的抵抗。
希尔好笑地看着眼前磨磨蹭蹭的人，“怎么了？自己一个人睡还会害怕？真不敢睡我到可以允许你暂时到我房里来。”
“谁、谁会害怕啊！”伊格尔脸色突然变得通红，“才不用去你房里。”
希尔好奇，“不害怕就快去睡，脸红干什么？”
伊格尔张了张嘴，但自己都能感受得到脸颊上的高温，也没法反驳。只能愤愤地转身上楼回房了。
又是熟悉的黑暗，头很重，胸口也闷闷的。但又好像跟平时那种被人紧束着心脏的压迫不太一样。
皮肤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耳边有短促的呼吸划过。伊格尔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这一次居然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浓黑。
略带苍白的身躯在眼前晃过，稍有凉意的手掌细细摩擦着自己光裸的皮肤，带起一阵说不清的颤栗。
“你……”伊格尔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人压制在身下，两人间赤裸的肌肤紧密相贴，体温在彼此之间换换传递。
伊格尔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努力的仰头，却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是紧挨着自己那平坦结实的胸口，昭示着对方的性别。
“怎么了？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