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的福，我很好。”顾夫人也得体地一笑，只是那笑声后面的怨愤却从电话里转进杨漠的耳中。她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在院中，我一直想着怎么报答你的恩情。现在我出来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这才算不辜负你对我和我们家的照顾。”
“顾夫人何必客气。”萧君正压低声线，“承蒙顾夫人看得起，只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顾夫人照顾——顾夫人，也照顾不了。”
“是吗？”电话另一边的女声猖狂地笑起来，“萧君正，你确定？”
萧君正正想说我确定，却听见那边顾夫人冷漠地吩咐：“给我打。”
萧君正正诧异，不知顾夫人弄哪样，只听见那边传来几声忍不住的闷哼。
萧君正如遭雷击：“杨……杨漠？”是杨漠？杨漠怎么落到顾夫人手里了？
顾夫人浅浅笑出声，言语中止不住的得意：“萧君正，你觉得现在我可以照顾你了吗？”
“顾夫人的确可以了。”萧君正用温柔缠绵的语调回应，目光却冷若冰霜。
“仓井大街53号楼，我……等你。”
第18章：复仇进行中
萧君正挂断电话，把手机轻轻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看着洁白的床单，低头沉思。
黎羡终于将带来的花摆弄好，他看着沉思中的杨漠，也不言语，寂静在空气中凝滞。
“黎羡。”萧君正侧过头，微笑着看着黎羡，“我需要你帮忙。”
“因为杨漠？”黎羡抚摸着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低着头，问道。
“恩。”萧君正应了声，掀起身上的被子，把腿放下床，穿上床边洁白的拖鞋，试着站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
黎羡收回抚摸着他手机的手，扶着他站了起来，提议道：“要是和杨漠有关的话，完全可以让宫轩他们帮忙。我……帮你联系他，怎么样？”
萧君正推开他搀扶着自己的手，果断地摇了摇头：“不需要，这件事，我可以解决。”
“也好。”黎羡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放松，不过看着有些吃力地换衣的萧君正，有些担忧地说，“你身体还没好，这么去行吗？要不我替你去？”
“不行。顾夫人恨的是我，你去的话反而会惹怒她，局势反而会不利。”萧君正换好鞋，缓缓直起腰来。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看不出来一丝病态，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笔直后面的代价。他走向黎羡，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黎羡立刻眉开眼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主意。”
萧君正抿着唇，在黎羡赞誉的目光中，忍不住翘起嘴角。
仓井大街53号楼楼顶。萧君正一踏上来，就看见顾夫人迎风而立，在她的周围，有被捆的严严实实的杨漠，有低声下气的李家荣，还有一个荷枪实弹穿着黑衣的男子。
“你来啦。”顾夫人的声音在这无人的高空中显得有些空寂。她环顾着周围，内心中一片荒凉。
这是一片废弃的楼层，荒凉而寂静。与周围很多楼层还未竣工的状态不同的是，53号楼是唯一一栋修建完善的楼。
这是一片特殊的楼层，七年前这里发生一起修建中的楼层倒塌事件。那件事震惊全国，很多参与投资这片楼层的高官富商就因为这件事被全国媒体关注，后来网络上又爆出大量这些富商巨贾们贪污受贿的证据。经查实后，这些巨贾高官们都因此锒铛入狱。其中，就包括杨漠的父亲，宫轩的父亲，还有……眼前这位顾夫人的丈夫和父亲。
而53号楼，更是一栋特殊的楼，至少对顾夫人来说是的。七年前，她唯一的女儿从这栋楼一跃而下，直接死亡。
因为这片楼，顾夫人失去了父亲，失去了自己爱的丈夫，还失去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
她不可能不恨，她恨这片楼，更恨那个幕后推动的人。
萧君正看着顾夫人，她显然精心打扮过，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穿得得体合身，甚至化了淡淡的妆，显得气色不错。只是那手部干枯而松弛的皮肤，透露了这些年她过的并不好。
萧君正没有看杨漠，他走到顾夫人身边，顺着顾夫人的目光看着湛蓝的天空，微微一笑：“是的，我来了。好久不见，夫人还是这般美丽大方。”
顾夫人以手掩嘴，轻轻笑出声，她回头看着萧君正，嘴角挂着标准的笑容：“你呀，还是这般斯文有礼。想当年，顾城把你带回家，我就很中意你。虽然没钱没势，可有想法懂进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也算配得上我家顾城。”
萧君正微微垂头，谦虚有礼地说：“承蒙夫人看得起。”
“我自然是看得起你！”顾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看着萧君正，面目狰狞起来，“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们家的？我们那么看中你，想把女儿嫁给你，想栽培你，结果你竟然喜欢男人！”
“啪！”她扬起手，愤恨地给了萧君正一巴掌。
萧君正没有躲开，顾夫人这一掌拍的极重，他的右脸迅速地肿起来，他却还是微笑着抬起脸，看着顾夫人。
“你个疯子。”萧君正微笑着，一字一句咬的极重。
“哈哈！哈哈……”听了他这句话，顾夫人不怒反笑，她笑的浑身发抖，笑的肩膀直颤，笑的连脸上的妆都有些脱落，她却还兀自笑着。直到笑够了，她才停下。她侧着头，貌似无邪地看着萧君正，可惜她的年龄，她的容貌，只让这份无邪显得可笑。她走到萧君正身边，摸着萧君正被扇肿的右脸，貌似很心疼地说：“怎么样，疼不疼？”
萧君正没有回答，任由她摸着自己的右脸。
顾夫人没有意外，她摸着萧君正的右脸，微微叹息：“一定很疼。你呀，怎么不躲开呢？”
话音未落，她又扬起手，给了萧君正狠狠一巴掌。
“嘶~”被绑在一旁的杨漠看着萧君正的脸又肿了几分，倒吸了一口气。
顾夫人看着萧君正右脸的惨样，满意地笑了笑：“你才知道我疯了吗？我还以为，七年前你把我送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疯了。”
萧君正抿着嘴，第一次收敛了笑容，他冷冷地看着顾夫人，不言语。
看着他这副样子，顾夫人觉得更生气了。
“你是在瞪我吗？”顾夫人气急败坏用手上的手包砸萧君正，边砸边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瞪我！怎么可以瞪我！”
砸着砸着，她忽然停了，看着萧君正，神经质地笑了出来。她走到杨漠身边，用力把他拉过来，扔到自己和萧君正面前。
杨漠被砸的闷哼了一声，死命地瞪了眼顾夫人。好歹自己也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七十五公斤的成年男子，顾夫人却可以拉起自己，难怪说疯子力量大。
“我知道，你是因为他瞪我的对不对？”顾夫人食指指着杨漠，眼睛直盯着萧君正问，“是不是？”
萧君正抿着唇，没有看杨漠，也没有回答。
“到底是不是？告诉我！”顾夫人情绪越来越奔溃，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抬起手，就准备用手上的皮包砸杨漠。
可这次，她却没有砸到。
萧君正伸出手，握住顾夫人的手，任顾夫人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
他看着顾夫人，目光沉着而坚定，咬字清晰地说：“是。”
“哇！”顾夫人一下哭起来，她收回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喜欢他！”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顾夫人把头缩在膝盖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她抬起头，有些苍老的眼睛恨恨地盯着杨漠。
杨漠被她神经质地一瞪，只觉得头皮发麻，却依旧冷漠着眼，回视着顾夫人。
顾夫人停止哭泣，站起身来，俯视着杨漠，又摆着头看向萧君正。她扬起下巴，微微笑着，只是被哭花的妆让她显得有几分滑稽：“没关系，你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你。没关系，没关系的……”她低低地安慰着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再喜欢杨漠，杨漠也不喜欢他。所以，没关系，他以后一定不会再喜欢杨漠的。可是，这种幻想很快被打破。
萧君正笑出声来，他戏谑地看着顾夫人：“谁说……他不喜欢我？”
顾夫人被惊骇的倒退了一步，她看着萧君正，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萧君正唇角微勾，逼上去，不着痕迹地将杨漠掩在身后。他直勾勾地看着顾夫人，嘴角挂着微笑：“你不知道吗？我和他做过了。”
杨漠浑身被绑着躺在萧君正身后，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满脸通红，浑身发烫。他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忽然发现绑着他的绳子微微有些松动。他立刻停止挣扎，绑在身后的手慢慢地探索着解开绳子。
“和跟你硬都硬不起来不一样。”萧君正扬起眉，眉眼间满是笑意，“我和他做了一次又一次。你知道吗，他里面又紧又热，咬着我的下.体，真是舒服极了。我真想呆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
“住口！”顾夫人捂着耳朵打断萧君正的话，她拼命地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萧君正冷笑：“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知道吗？也不拿出镜子照照你自己。”
顾夫人狐疑地看着他，急忙从手包中找出镜子，一打开，立马吓得尖叫起来，把镜子砸到地上。
“不，不是我！那不是我！”顾夫人惊恐地看着镜子，就像那是洪水猛兽一样可怕。
萧君正走上前，捡起镜子，举到顾夫人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承认吧，这又老又丑的女人，就是你。”
顾夫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早就化了，露出下面又老又松弛的肌肤，无神的眼睛，苍白的嘴唇，散乱而花白的头发，无一不显示自己的老态。
她忽然笑出来，萧君正皱着眉后退了几步。
顾夫人眼神阴毒地看着萧君正，扬起眉：“你不是喜欢他吗？”
她指了指杨漠，继续说：“那我就告诉他你做的事，看他……还喜欢不喜欢你。”
第19章：质问
萧君正下意识看了一眼杨漠，对上杨漠疑惑的目光，默默移开。
杨漠看他心虚般地移开目光，低下头，打量着自己膝盖，被绑在后面的手继续摸索着。
顾夫人看着他俩互动，扬起笑容，拍手称快：“哈哈，你怕了吧！”
萧君正静静站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顾夫人走上前，摸着他的脸，如情人般低语道：“只要你和我道歉，和我在一起，我就放了他。既不告诉他那些事，也不怪你害死我的家人，怎么样？”
萧君正冷冷看着她，讽刺般一笑。
“你不答应？”顾夫人尖锐的声音响起，她两眼锐利地看着萧君正。
萧君正看着她被惹怒的模样，微微一笑，清亮的声音响起，其中却含着掩饰不住的讽刺：“你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你勾引你女儿的男朋友？告诉他你告诉自己的女儿她的男朋友喜欢他而刺激的她跳楼自尽？还是告诉他你色迷心窍，把自己家保险箱密码和钥匙给一个外人，害的父亲丈夫被抓？你倒是说，你想告诉他什么？”
“你胡说！”顾夫人指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尽是迷茫。
“我胡说？”萧君正嗤笑，他逼近顾夫人，他走一步，顾夫人受惊一般地后退一步，“你说我胡说？可我胡说了吗？我没有，我没有胡说。让你父亲丈夫入狱的证据是你给我，逼死你女儿的话是你说的，就连送你去精神病院，也是因为你自己精神不正常。我胡说了吗？”
“你胡说。”顾夫人捂着头，低低地啜泣。她被萧君正逼得越来越往角落里缩。萧君正面无表情，手下却暗暗积蓄力气。
“我没有胡说。”萧君正与顾夫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伸出手，准备挟持顾夫人。身后却忽然被一硬物砸中，牵扯到车祸后未痊愈的伤，痛彻入骨。
——原来身后那个黑衣男子发现他的动作，随踢起起地上的一块杂物砸向他。
“嘶~”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动作一滞，也被顾夫人发现他的动作，连忙逃开。
他伸手想抓住顾夫人，却心有力而力不足，反而牵扯到内脏的伤，再也坚持不住脊背挺直的伪装，跪倒在地上。
他的脸变得惨白，他摸了后背，有湿湿的液体流过。萧君正苦笑，看来这次真的算吃了一个大亏。
顾夫人心悸地看着萧君正，复而很生气。自己再怎么对这个人好，这个人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么算计自己。好，他不是喜欢杨漠，自己不忍心折磨他，还不能折磨杨漠吗？
顾夫人挂起优雅的微笑，缓慢地走到杨漠身边，穿着高跟鞋的脚毫不犹豫地踩上杨漠那张冷漠禁欲的脸。看着杨漠被自己踩得变形的脸，再看看不远处萧君正皱起眉的表情，开心地笑起来了。
她眉眼含情地看着萧君正，娇笑道：“你不是说你喜欢和他做吗？你不是说他那里又紧又暖吗？那好，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想别的男人肯定也一定喜欢。”
萧君正皱着眉看着她，薄薄的唇紧抿着，面色越来越难看。
看看他那难看的脸色，顾夫人只觉得身心愉悦，她招招手，对远处黑衣男子吩咐道：“你过来。”
黑衣男子冷着一张脸，嫌弃地看了顾夫人一眼，冷声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可那么恶心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被黑衣男子直接拒绝，顾夫人的脸色有些挂不住，被气得五官都有些错位。她踩着杨漠的脚越发用力，凶狠地说：“你看吧，是人都知道同性恋恶心，更别提你这个勾引男人的贱人，简直太恶心了。”
萧君正心疼地看着被他踩得杨漠，勉强站起来，想走过去，却看见杨漠轻微地摆了摆头。他定了神看去，眸色闪动了一下，恢复镇定。
顾夫人看了眼战战兢兢地站在远处一直不敢动的李家荣，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吩咐道：“你，过来！”
“啊？”李家荣诧异，畏畏缩缩地看着顾夫人。
“就是你，过来！”顾夫人冷下声，“你来上他！”
“这……”李家荣只觉得头皮发麻，先不说杨漠算是他侄子，就算不是他侄子他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
“快点！你再不过来我就让他杀了你！”顾夫人蛮横地说。
李家荣心悸地看了眼黑衣男子，想了想他的枪，一步一步向杨漠移去。只是那动作，仿佛前面有恶鬼，随时准备往后逃。
顾夫人不再看他，只是踩着杨漠，嘴角微微翘起：“你呀，马上就要被人上了。我看你脏了后君正他还要不要……啊！”
顾夫人只觉得眼前景色一晃，自己就在地上了。原来片刻之间，杨漠已经睁开绳子的桎梏，压制住了顾夫人。
顾夫人不停地挣扎，杨漠蹙眉，拖着顾夫人到了围栏边，压住，看着远处的黑衣男子冷冷开口：“把枪扔过来，不然我对她不客气。”
萧君正挪到他身边，也看向不远处静静站着的黑衣男子。
看黑衣男子没动静，杨漠把顾夫人的身子往外压。顾夫人的上半身已完全在围栏外，惊得顾夫人花容失色，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