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脸却有相同的气息，也难怪布布一时间会分不出来了。
“这个是……大贤者！”罗满萨王比见到斯凯时显得更加惊讶，“为什么大贤者会在这里？”
莱璃还未开口，在下一秒，罗满萨王惊讶的表情却变成了愤怒。
“不……纵使脸一样，但是毫无疑问，你身上散发的是魔族的气息！”罗满萨王的手上已经开始汇聚魔法，一双眼睛炯炯的盯着莱璃，“万恶的魔族，怎能容许你再继续猖狂下去！”
事实证明，一个一国之王好歹是有些理智的，否则早就一个魔法砸过去了。事实上他也的确想这样做，不过斯凯阻止了他。
“剑圣大人！”罗满萨王愤怒而不解，“那个人不是大贤者，他的身上散发着魔族的气息！”
“他是大贤者。”斯凯说到。
这下不只是罗满萨王，就连伊卡和墨弗特亚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罗满萨的王实力强大，所以能够很快的就分辨出莱璃身上的魔族气息。而伊卡和墨弗特亚则是在听到罗满萨王的话后才下意识的去搜寻莱璃的身上是否有魔族气息。毕竟他们认为，斯凯是不会和一个魔族和平共处的，就想现在这样……
按照伊卡的话来说，就是应该一见面就打得不可开交的那种情况。
斯凯知道，莱璃的气息会如此容易的被察觉到，是因为莱璃还没有学会如何隐蔽自己的气息，或者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气息隐藏起来。至少如果他想隐藏的话，别说是伊卡他们了，就算是罗满萨的王也不一定能察觉到。
斯凯的态度依旧没变：“他是大贤者，莱璃·提果提斯。”
听到斯凯叫自己的名字，莱璃的身体几不可闻的颤了颤。
大贤者——莱璃·提果提斯。
这个以前让自己觉得自豪以及骄傲的称号，现在的他，已经配不上了。
或许，他在潜意识中早就舍弃了这样的称号，在维离开，与他和斯凯对立的那天起。就连姓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是，就算是舍弃了身份和姓名，他也要去阻止维。这次不是为了家族，不是为了什么正义，而是为了维，为了他自己……
第六十八章：直面
“真的是大贤者？可是怎么会……”伊卡看着沉默的莱璃。
书上说大贤者厌恶魔族，而且是不惜玉石俱焚将魔王封印并一起沉睡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变成魔族呢？
书上骗人！
“有一点原因……”莱璃苦笑一声，随即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罗满萨王往后退了一步。
刚刚的那一瞬间，他从那个有着大贤者外貌的身上感觉到了至纯的光明气息，以及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这个魔族……真的是大贤者吗？
“罗满萨的王啊。”莱璃走到了罗满萨王的面前，眼神中带着谦和，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不容抗拒的力量，“我是大贤者，莱璃。纵使现在是魔族的身躯，这一点也永远无法改变。”
“但是，你们现在要明白，光贤之者从现在开始，不再为你们而战。”
“什么？”罗满萨王愣住。
光贤之者……这是大贤者的封号。大贤者曾经说过。
『当我再次提起这个封号时，就是我卸下重担之时。』
“曾经的光贤之者，为了保全群众，舍弃了最重要的东西……”莱璃看向已经被战火染红的天空，露出了自嘲的笑意，“因为背负着这个身份，所以我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却因此失去了自我。”
“……”斯凯沉默的看着莱璃。
“而现在，是将‘我’还给自己的时候了。”说完这句话，莱璃行了个礼，迈步离开。
经过斯凯旁边的时候，他没有做停留，却说了一句话：
“斯凯，沉默之森林见。”
大贤者走了……在舍弃了自己的身份后走了耶……伊卡傻傻的看着那个走得潇洒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一种“对方好不负责”的想法。
“剑圣大人，大贤者会去什么地方？”罗满萨王问到。
“……”斯凯转过头来，“去一个，跟魔王一起再次沉睡的地方吧。”
说完，斯凯脚下猛力往地上一踏，越过城墙带着布布和抱着布布的菲洛离开了。
看来剑圣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伊卡捂脸。
肩膀上的触感让伊卡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墨弗特亚带着无奈的笑：“斯凯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我们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喂喂，我们两个会不会成为新的救世主啊？”伊卡笑闹着拍了回去。然后，他看向自己的父亲，恭敬的行了个礼。
“父亲，我会向您证明，我会离开自己的家，自己的国，并不是一时的任性而已。我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保护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一切。”
罗满萨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比以前成熟了太多，还多了一种内敛的强大。
他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儿子如此坚毅的眼神，在他的记忆里，伊卡一直喜欢与自己对着干。不学习剑术，不学习魔法，拒绝他安排的一切。仿佛家里只是一个牢笼，而伊卡，总想从中逃脱。
他不明白，自己的孩子为何如此叛逆。
“告诉我理由。”罗满萨的王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父亲对我的教育，对我的关怀，我都明白。”伊卡也认真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我也知道当初的自己肯定也是一时意气用事，但是却从来都不后悔。皇宫里教给我的，只是一个王位继承人应该维持的礼节和风度，以及绝对的力量，而不是教会我，怎样做一个‘人’。”
“我热爱我的国家，但是我不愿意成为一个为了其他东西，而丢失了自我的人。”伊卡诚挚的看向了刚才莱璃离开的方向，“也许大贤者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责任，一个沉重的东西。它施加在人们身上的，不仅仅是一个枷锁，也有可能，是另一个不属于人们本身的人格。
“请允许我失陪了，父亲。”
看着自家儿子越走越远的背影，罗满萨的王突然意识到了：伊卡，真的是长大了。
走在前线的路上，伊卡颇为头疼的看着自己身旁笑得一脸儒雅的人：“要是让老爸知道了我喜欢你的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一剑砍了我……”
墨弗特亚笑了。
“放心，真到那个时候，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好歹我也是个男的，我能保护自己的啊喂！”
这边，沉默之森林。
“这里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日子……”莱璃看着一棵已经被烧得只剩下枯干的树木，“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失去自己的主见的话，是不是就不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呢？”
“我想，应该是的。”斯凯从后面走上前来，“不过现在我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而已。”
“斯凯也变得有温度了，因为摩奇吗？”莱璃转过身，右手抚上自己左胸口心脏所在的位置，“他……还在。虽然是没有意识的，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在悸动着。”
“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莱璃摇了摇头，“恐怕现在的我，做不到了吧。以魔族的身躯，是无法施展光明魔法的。”
斯凯的眼神变得黯淡了下来。
莱璃从斯堪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意，这让他感到到惊奇，也生出了一点惧意。
“你想杀了我吗？”
“现在，并不。”斯凯收敛了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这样做，他也不能回来。”
“……”莱璃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在斯凯面前变得词穷。
“呜呜……”一直窝在斯凯怀里的布布再也忍不住了，它奋力的从斯凯怀里挣脱，拍拍小翅膀飞奔向莱璃，扑到莱璃的身上死死的巴住，然后一口咬住莱璃的手指，用不会咬伤莱璃的力道磨着牙。
“嗷呜嗷呜！”有主人的味道！有主人的味道！
摸了摸正在拿自己的手磨牙的小龙，莱璃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轻松的笑意：“我说的是真的吧，这只小龙都知道摩奇还存在着……”
“你准备怎么面对维？”斯凯也不急着将布布抱回来，他看了看愈发变得火红的天空，不由得皱起了眉。
“我会跟他一起……再次沉睡。”而这次，大概是永眠了吧，“但是你放心，在这之前，我会让摩奇醒过来。还有这个……”
莱璃抱着布布走到斯凯面前，伸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魔法阵，一个发着光的，类似于种子的东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斯凯睁大了眼睛。
“月光女神的祝福吗……你竟然还留着。”
月光女神的祝福，并不只是一个名字而已。那是只有经过了月光女神的考验的顶级的光明法师，才能获得的至高无上的荣誉。
但是莱璃是第一个得到月光女神的祝福的人，没有使用过这个物品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到底会有什么作用。
“这个我已经不能用了……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需要它，我的朋友。”将月光女神的祝福交给斯凯，顺便运用巧劲将布布递给了斯凯，莱璃的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现在，是该去见他了……”
说完，莱璃便消失在了斯凯面前。
黑雾……不是光明粉尘。看来维这次，是真的想要莱璃跟他一起见撒旦了吧。
可是如果他知道，莱璃对此并不在意，甚至是有要附和他的意思，维又会怎么想呢？
“嗷呜嗷呜……”那个人走了，主人的气息也不见了。布布眼中含泪，再次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斯凯难得伸手拍了拍布布的头，安抚了一下正在撒娇的布布：“放心，他会回来的……”他会让摩奇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东边，一袭黑袍的克里维正悬浮在城市上空，听着人们恐惧的尖叫，狼狈逃窜的身影，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愉快。
他是为了报复，不是吗？他身上的仇恨，不止是有自己的，还有那些被他变成魔族，忠诚于他的族人。
但是他发现，自己心里面还等待着什么。等待着有人来阻止他，等待着得到救赎……这些，都是在收回那个名叫“摩奇”的能量体之后，才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不，不需要。
他需要的是仇恨，以及毁灭一切的力量。不管是无辜的人还是不无辜的人，都会被他的复仇之火燃烧殆尽。在他被自己的家族抛弃，与最信任的对立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能回头了。
就算最后一切的错误都归咎于他自己，那又怎么样？
他已经丢失了自己的本性，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现在有的，只有破坏一切的冲动。
“但是你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因为你始终要保持着自己的身份，不是吗？”克里维说道。
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莱璃。战火硝烟将他的白袍边缘逐渐染黑，但是他依旧看着自己前面的人：“不，已经同化成你的同类的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情。”
“你能理解？笑话。”克里维猖狂的大笑出声。接着他转身，拔出腰间的剑指着莱璃。
“战，或者死。”
莱璃幻化出了法杖。
维，其实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希望你看到我美好的一面，但是却忽略了，在你面前隐藏自我，其实就是一种伤害你的行为。
这次，我会让你看清……什么才是真正的我。然后再让你看清，你现在到底做了些什么。
第六十九章：摩奇的心
我是什么？
我是一个物体，还是一个人？
我曾经是一个“人”，有着“人”的身躯，可以肆意的行走，触摸一切有实体的东西。我以为我是“人”，但是后来却发现不是。
我是一个物体，没有实物的“虚象”。有人说我只是他的一部分力量。一个抽象的词语，代表了我的身份。但是后来，我不是“力量”，我被重组，成为了有实体的“人”。
在作为“人”的时候，我感受过温暖，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我能与其他真实的人类对话，与他们分享他们的喜怒哀乐，接受他们的关怀，被他们渲染。就像一匹白布进入了五彩的染缸，染上了与他们一样的颜色。
我以为这样我就是他们的“同类”，但却不知，他们身上的颜色是本身就拥有的，而我身上的，只要一点魔法，就能完全的抹去。
在被抹去之前，我记得有一个很在意的人。
我记得那个人……好像很好看，有着令月神都羞愧的容貌。“他”的气质就像是万年被冰封的阿萨朗雪山，就算是空气也会被冰冻结冰。我记得我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是惧怕的……
那么后来呢？
我发现“他”虽然冷漠，但是却不无情。
我发现“他”从最初对我的防备和不在乎，到后来慢慢的接受。
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会与我互动，会流露出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
我发现……“他”渐渐的成为了我心中最在乎的那个人。我喜欢看见“他”笑，想要亲近“他”，想要呆在“他”的身边。就算是只和“他”在一起，我都会觉得非常的温暖。
我渴望触摸“他”，渴望“他”的一切……
那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东西，这种东西好像来源于“心”。
“心”，好像是人类维持生命的重要器官。我好像没有这种东西，但在身为“人”的时候，我好像有过。
我现在……是什么？
我好像丢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却忘记了那是什么。因为那个东西我好像从未拥有过……
但是我发现，我现在只有一个欲望。
我想见“他”。
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斯……凯，斯，斯凯……斯凯……≯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骑士部队往高塔前进，魔导师们准备好魔法爆破！”一身战甲的赛勒格恩指挥着身后的军队，“剩下的精锐部队带着第一分队的治疗师去城镇内搜索，全力救助城中还未逃脱的人民，若见到魔兽和魔族，一律诛杀，遇到魔君直接用圣光弹告知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