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门沙克点头，“既是第一次来，那便应该在这里好好逛逛，诸位请自便，我就不再打扰了。”
暗卫心里略遗憾，就这么走了吗，头发还没有揪到。
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机会。
目送门沙克离去后，众人也便各自散开，在集市四处逛了逛。暗卫吃惊道，“白发老头也来赶集？”走进一点更吃惊，“看起来真年轻。”
“应当是西洋那里来的。”沈千凌小声解释，“人种不一样，头发的颜色也变不一样。”
暗卫闻言疑惑，“人种？”夫人我们听不懂。
沈千凌想了想，道，“就好像踏雪白和绿骢玉，虽然都是马，但由于出生的地方不同，所以不管是毛色还是眸色都不同。”
暗卫恍然大悟，同时纷纷表示了崇拜，夫人简直博学，由此可见小手一定很柔软。
非常想摸。
由于语言不通，所以集市上到处都有译官，有需要之时只要一招手，便能迅速叫到身边，倒也方便，九成九都是罗刹国人。
前头一个货摊看上去人不少，几人挤进去后，就见都是些西洋小玩意。
“看这个。”沈千凌拿起来，冲秦少宇晃了晃。
“是什么？”秦少宇接过来。
“怀表。”沈千凌道，“计算时间用的，很方便。”
“如何计算？”秦少宇微微皱眉。
“两格便是一个时辰。”沈千凌指着刻度，尽量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秦少宇笑道，“听上去还真是个好东西。”
“买下来好不好？”沈千凌问。
秦少宇点头，看了一眼摊主，还没来得及问价，那西洋商人便已经举起四根手指，嘴里地哩咕噜说了一串。
沈千凌愣了愣。
“怎么了？”秦少宇觉揉揉他的脑袋。
沈千凌摇头，让暗卫叫了译官过来，买下了那块怀表，走到没人的地方才跟秦少宇说，“我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秦少宇吃惊，“西洋文？”
沈千凌点头，趴在他耳边道，“在我来这里之前，曾经学过。”
秦少宇笑出声，“凌儿真厉害。”
悄悄话什么的，完全听不到啊！暗卫纷纷踮起脚，觉得十分捉急。
“在这次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再去一次王城吧。”往前走了一阵子，沈千凌突然道。
“为什么？”秦少宇帮他整整衣领，“先前不是心心念念要回追影宫。”
“楚国现在是很强大，不过不会永远强大。”沈千凌很认真，“靠着粮食茶叶和桑蚕瓷器，是斗不过火枪大炮的。”
“说清楚一些。”秦少宇道。
“皇上大可不必将周珏放在眼里，因为他无非只是个跳梁小丑。”沈千凌道，“但是对于西洋诸国，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轻视。今日他们能造出怀表和火枪，明日就会有更厉害的武器。就像你先前所言，没有君王不想扩张自己的领土，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因为军队力量尚未强大起来。待到西洋真正有能力组建军队，一路打到楚国边境之时，那便什么都晚了。”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秦少宇有些意外。
“在我来的那个地方，也曾发生过这样的状况。”沈千凌道，“西洋军队带来了鸦片火枪和战争，然后就是近百年的暗无天日，楚国不应该这样。”
“那要怎么做？”秦少宇问。
“我们去找皇上，让他用最快的速度选拔出官员与学子，前去西洋交流学习。”沈千凌道，“我泱泱大楚人才何其多，定然能取长补短，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好。”秦少宇点头，“都听你的。”
“你真好。”沈千凌笑道，“若换做别人，定然会将我这段话当成疯言疯语。”
“因为凌儿一直就很聪明，说的话自然也有道理。”若非是易了容，秦少宇几乎要忍不住凑过去亲一亲。自从最初相遇开始，自己最喜欢便是他这幅样子，眼睛亮闪闪，整个人都神采飞扬。
诚如慕寒夜所言，这座集市很大也很繁华，吃穿用度都有得卖，稀罕玩意也不少，暗卫甚至还买了一个八音盒，打算带回去给媳妇——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媳妇，但这种事谁能说得准，万一路上就遇到了呢，毕竟我们是如此的英俊，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说说笑笑间，鼻子里突然就闻到了一股香味，顺着味道看过去，江湖吉祥物瞬间就被惊呆了。
虽说现在已经是四月花开的时节，但由于罗刹国地处北部高原，所以依旧很冷，为什么前头的姑娘都光着腿。
光着腿什么的，太凶残了啊！
暗卫迅速闭上眼睛，十分纯洁。
“不许看。”秦少宇也低声呵斥沈千凌。
沈小受：……
小气。
“几位是新来的吧。”旁边有商人看到后笑着解释，“据说罗刹国风俗就是这样，不必放在心上。”
真是可怕啊……暗卫胆战心惊，幸好我们没有生在罗刹国。
一大圈集市逛下来，沈千凌吃了不少零嘴小吃，暗卫每人手里都抱着不少东西，一看就既有钱又没见过世面，倒是十分符合楚国暴发户形象。
门沙克一早便等在酒楼门前，见到众人后笑着迎上来，“玩得可高兴？”
“嗯。”沈千凌笑眯眯点头，“好多没见过的稀罕东西。”
“早知如此，我们便早些来了。”秦少宇拍了拍闫老二的肩膀，“也是闫兄不厚道，怎的不早些写信给我，否则我早就发了财，何苦在家受老爷子的气。”
“现在也不算晚。”闫老二道，“钱少爷请放心，这位门沙克先生有的是门路，只要银子够，定然能一本万利。”
门沙克笑着摇头，“闫先生过奖了，我就是个商人罢了，几位里面请。”
包厢之内早已备好美酒与红肠，还有不少罗刹国特有的菜色。坐下之后没过多久，门沙克便借口要挑鱼，将闫老二叫了出去——既然要合伙做生意，自然要知道对方底细才行。
屋内众人继续说笑吃喝，一起谈些将来发财后要如何如何。大概是由于语言不通，其余几个门沙克的随从则是一直在吃菜喝酒，沉默不发一言。
这次众人的身份很简单，那便是从楚国来的淘金客。秦少宇化名钱山，是江南大户人家的二少爷，平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却又一心想发大财给爹娘看，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比大哥差。沈千凌则是他的堂弟，名叫钱招财，十分通俗好记。至于慕寒夜，虽然眸色外貌做了伪装，但由于眉眼深邃太具有异国特色，所以入不了钱家，只好说是闫老二的远房亲戚。
“家底如何？”门沙克问。
“先生还信不过我不成。”闫老二低声道，“大可放心，此人是头肥羊，而且没脑子。”
屋内一干人内力何其高强，自然也听到了屋外的窃窃私语。暗卫泪流满面，在心里热烈鼓掌。终于有人敢这么说宫主了，简直就是我们的心里话！
真是非常想带着夫人和少宫主另立门户。
在闫老二的再三保证之下，门沙克也便放了心。回来后交谈了几句，更加确定这些人果真没什么经验，于是笑道，“诸位放心，既然是闫先生的朋友，跟着我自然不会吃亏。”
“我只想知道两件事。”秦少宇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做什么最来钱，做什么来钱快。”
暗卫纷纷啧啧，纨绔子弟什么的，宫主演起来简直得心应手，一看就知道本性也是如此。
“来钱的生意有很多，不过急不得。”门沙克笑着安抚，“钱少爷不必焦躁，既是千里迢迢来了这里，那我便一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回。”
“门沙克先生说的对。”沈千凌也对秦少宇道，“既然来了，自然应该多待一段日子。我看这里也挺好的，不仅比江南好吃好玩，也没有人天天在耳边唠叨，不晓得多快活。”
暗卫拼命忍住，才没有扑上去捏夫人的小脸——为了伪装，这次秦少宇特意将他涂成了小黑脸，又做了些五官上的易容，其实看上去有些搞笑。但在脑残粉心里，夫人无论如何都是一朵萌萌的小白花，就算脸黑了也是！
依然非常想捏。
“说的也是。”秦少宇仰头灌下一杯酒，“若是家里那几个再烦，爷便不回去了。”
闫老二也在一边道，“其实多待一阵子也好，我已经为诸位订好了最贵的客栈，里头还有温泉。赶了这么多天路，正好解解乏气。”
“没错，这家客栈是我的。”门沙克笑道，“里头还有上好的舞娘，若是钱少爷喜欢，随时都能往屋内叫，算我请。”
请你个头！沈小受瞬间就怒了，这是我男人好吗，只能和我嗯嗯，你快点闭嘴！
秦少宇不屑，“我今日没兴趣。”
沈千凌在桌下踩他，什么叫“今日没兴趣”，你为什么不说自己不举，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秦少宇又道，“明日也没兴趣，我此次是来赚钱的，与女人无关。”
闫老二赶忙奉承，“钱少爷果真是做大事的人。”
秦少宇微微一笑，看上去十分酷炫，妥妥自我膨胀。
见多了这种纨绔少爷，门沙克也跟着笑，亲自替他斟酒。
看上去果真是头肥羊啊……
一顿饭之后，已经临近深夜。幸好客栈就在对街，倒也不远。比起中原的雕梁画栋，这里的客栈要简单的多，也要大得多。
大厅里头丝竹管弦不断，众人刚一进门，便见正中桌子上，几个西域舞娘正在扭腰摆臀翩翩起舞，穿着及其暴露，周围一圈商人不断喝彩鼓掌，看架势只恨不得抱下来就啃。
于是沈小受立刻就又不高兴了，伤风败俗，快点把胸遮起来！
长这么大做什么，简直烦。
腰还很细！
沈小受一边怨念，一边默默吸了一下肚子。
秦少宇忍笑，带着他穿过人群，径直回了住处。
房子很大，沈千凌一进门就捏住他的脸，“以后不许看！”
“嗯，我不看。”秦少宇很识趣，“我只看凌儿。”
这还差不多。沈千凌抽抽鼻子，坐在床边道，“现在要怎么办？”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办。”秦少宇道，“那个门沙克便会主动找上门。”
沈千凌闻言不解，“为什么？”
秦少宇的回答很是直白，“因为我们有钱。”
沈千凌：……
少侠你这句话真暴发。
“做生意的目的，便是赚银子。”秦少宇道，“如今门沙克有货，我们有钱，你说该是谁找谁？况且现在还有个闫老二从中促进，所以放心吧，用不了多久，门沙克定然主动找我们。”
“说的也是。”沈千凌打呵欠。
“累了？”秦少宇坐在他身边。
“一直在赶路，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天。”沈千凌道，“腿都要断掉了。”
“沐浴完好好休息。”秦少宇道，“明日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待在客栈躺着。”
沈千凌笑出声，“嗯，我们躺一天！”
这间客房进门后有两张床，刚好方便两人同住。不过秦少宇显然不会放沈千凌独自一人睡，沐浴完后便抱着上了床。
虽然地方窄了些，不过抱在一起倒也暖和。
怀表在枕头下滴滴答答，沈千凌道，“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种声音了。”
“又不好听。”秦少宇帮他盖好被子。
“是不好听。”但却是科技的声音！沈小受脑袋里神一般的冒出这句话，然后就被自己雷到了。
“什么表情。”秦少宇被逗笑。
沈千凌凑过去亲亲他，“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去一次西洋吧。”
“好。”秦少宇点头答应，一丝犹豫也无。
沈千凌笑眯眯，“我说什么你都说好。”简直没原则，但同时又非常酷炫。
“因为我疼你。”秦少宇捏捏他的鼻子，“你就不疼我。”
“谁说的。”沈千凌抗议，我也是很顺着你的！
“当真？”秦少宇道，“那今晚站着嗯嗯。”
“做梦！”沈千凌想都不想脱口问出。
秦宫主立刻用“看吧就这样还说疼我”之类的眼光看他。
沈小受：……
秦少宇失落叹气。
沈千凌冷静道，“好吧我的确不疼你。”站着嗯嗯什么的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给我摸一下屁股。”秦少宇又提要求。
不要这么不要脸啊！沈小受紧紧系好腰带，“不行。”这是在外面！
秦少宇再次失落叹气。
沈千凌：……
“摸肚子看来也不行了。”秦少宇喃喃自语。
沈小受心情复杂，为什么要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
可怜的那个人明明就是我。
秦少宇眼底充满委屈。
沈千凌头晕目眩，不要随便学你儿子吃青菜时的眼神啊！于是怒掀小褂子，“只给摸一下。”
秦少宇笑出声，顺势过去亲住。
真是呆的惹人疼。
第二天，两人果然便在客栈睡了整整一天，待到门沙克找来的时候，闫老二道，“钱少爷说今日赶路累得慌，所以今天就不出门了。”
“但是集市只有这几天，他确定不去看？”门沙克问。
“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吃不得苦的。”闫老二道，“向来只知道吃喝嫖赌，此番若不是在家中受了气，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这里。”
“他是命好，才能遇到闫兄。”门沙克道，“若是单枪匹马来这里，定然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门沙克先生过奖了。”闫老二笑道，“在这里，我还得全仰仗先生才是。”
“话说回来，这次倒真是有个大生意。”门沙克道，“原本就想要找闫兄商谈，正好今日无人打扰，不如一起去喝杯酒？”
闫老二点头，随他一起出了客栈。
暗卫回房，将方才探听到的对话一字不漏报给了秦少宇。
“大生意？”秦少宇摸摸下巴，对一边的慕寒夜道，“七绝王怎么看？”
“闫老二是七绝国最大的商户，原本做的就是大生意。”慕寒夜道，“最繁盛的时候，押运货物银两的车队几乎一眼望不到头。普通人眼中的‘大’字，在他看来或许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此次门沙克却提出来了，可见的确是大生意。”秦少宇道，“而且还是不同于以往的大生意。”
“黑水罂？”沈千凌条件反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秦少宇也点头，“与我想的一样。”
“但门沙克怎么会对闫老二如此放心？”沈千凌不解。
“凡是能把生意做大的，没几个底子干净。”慕寒夜道，“闫老二本就不是什么中规中矩的商人，我原本一直想办他，后来却阴差阳错为我所用。在这世上，女干诈者永远比老实人好办事，所以我也就未曾强迫他做改变，只求无大过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