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天打算就这样过一周，周末再回家算了，姚耀当然没意见。
可刚到周三，就出现了两个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况。
中午葛小天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立刻请假赶回去了，而当时姚耀并不在公司，所以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他猜了两种可能，一种是家里老人出了突发状况，另一种恐怕就跟葛小天的哥哥有关了。但无论对错，姚耀都没法赶过去找人，他不知道小天父母家的地址。
姚耀打了几次电话葛小天都没接，唯一还能让他觉得安慰一点的就是小天没关机。
快下班的时候，葛小天给姚耀发了条信息：没事儿，别等我了，自己回家开车小心。
姚耀攥着手机直咬牙，但也基本排除了第一种猜测，应该不是老人出事儿，那恐怕就是大儿子回家了。
……
时间倒退六个小时，葛小天接到电话，来自于一个未存储过的号码。
“喂您好？”很公式化的开头。
“……小、小天儿，我回来了，在爸妈这儿。”一个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声音。
葛小天抖着手挂了电话，然后请假，出来公司大楼抢了别人拦的出租车催着司机师傅往家赶。
狂奔上楼，推开家门，那个人真的在，跪在爸妈跟前，老两口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
看见小儿子回来，葛爸爸抹了把脸，冲着大儿子吼：“去！给你弟弟磕头赔罪！”
葛大志转过身，葛小天才看清，他嘴角肿着，身后还有根断了的墩布把儿。
葛小天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鼓膜嗡嗡的叫着，脑袋生疼，他下意识的赶在了葛大志一个头磕下去之前，硬是把人拽了起来，力量大得吓人。
“爸，妈，你们这是干嘛啊，我哥回来应该高兴啊。”葛小天声音发颤，却硬是在脸上维持了一个笑容。
“作孽啊你！”葛妈妈抖着手指着大儿子。
“别笑！”葛大志觉得葛小天这么一笑自己几乎要崩溃了。欠这个弟弟的太多，有些解释的话根本张不开嘴，葛大志抬了抬手，却不敢往葛小天肩上放，而葛小天在看到他的动作之后也是明显的后退了一步。
063
“能不能出去找个地方咱哥儿俩单独聊聊？”葛大志不敢往前，而且说哥儿俩这个词的时候自己都心虚。
葛小天特别想问你扔下烂摊子走的时候记得我是你兄弟吗？走了就连死活都不告诉家里的时候记得我是你兄弟吗？在外地偶然相遇冷着脸不相认的时候记得我是你兄弟吗？现在想起咱们是哥儿俩了？可这些话不能说，至少不能现在当着爸妈说。
父母对葛大志的恨是源于对他的爱，那是亲儿子，所以葛小天不能让两位老人为难。
“走吧。”葛小天扭头就往外走。
葛大志赶紧追了上去。
这是个老小区，外围没什么适合聊天的地方，但多走几步到了大路口有个必胜客，工作日的下午基本没什么人，葛小天选了那里，要一份下午茶也不用担心人家嫌弃。
几年没见的兄弟俩隔着桌子坐下，葛小天戳着自己跟前冰咖啡杯里的冰块，等着葛大志开口。
“小天儿，这几年你过……”
“我挺好的，至少现在真挺好，要是问我咱们还是回家吧。”葛小天打断了葛大志，他需要葛大志给他一个交代，而不是他来交代这几年怎么过的。
“我……我最初没打算一走了之，我就是想把钱追回来。”
葛小天嗯了一声却压根没抬眼皮，这话他信，知道出事儿的时候葛大志比他受的打击大多了，毕竟背叛他的是战友，那种感情没当过兵的人不会懂。
“可我根本没找到他。”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能找着估计也就回来了。
“我接受不了，也没脸回来……”
“但你有脸把这爸妈和那一百多万的债务都扔给我。”葛小天用很平静的语气叙述了一下这个事实。
葛大志被噎了一下，他确实没脸，可：“小天儿，我给你留了个存折，应该能顶上些窟窿，算下来不该还有一百多万啊，难道他们一来就滚了利息？”
葛小天皱着眉头看着葛大志，也是两个人坐下之后葛小天第一次愿意看他，“什么存折？”当年葛小天把家里翻遍，值钱的都拿去卖了，哪儿有什么存折？
葛小天这么问，葛大志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没看见存折，心里一阵翻腾，他虽然没有勇气回来承担，但在外头也一直尽力挣钱按月往存折里打款，可如果小天儿压根儿不知道的话，那这些年自己以为的唯一一个能被原谅的理由也没有了。
葛小天看着葛大志突然黯淡下来的神色，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所以，你不是真的扔下我不管了对吧？”
葛大志没想到小天能这么问他，他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为什么当年不回来呢？
“既然一直往存折里存钱为什么不回来？”葛小天问出口的正是葛大志心里质问自己的。
葛大志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我当时……不想活了，但没死成，浑浑噩噩的根本不敢回来见你们。”
这次换成葛小天沉默不语，“可你都成家了有了孩子为什么还不回来？你知道爸妈那几年都不敢接家里电话吗？”
“你知道我娶的是谁吗？就是把咱家害成这样的那个人的妹妹，我怎么带回家？可就是他妹妹照顾了没死成的我，让我活过来了，不光人，心也不至于就死透了。当时她说了一句话，说她跟我一起还，她替他哥哥还。我就……”葛大志顿了顿，跳过了自己的这段儿：“我在部队不是有车本么，干脆就干了出租，反正我们俩就尽可能的往那个折子里存钱。可没过半年，怀上了闺女，她说打了不要，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我舍不得，我觉得自己已经对不起爹妈和弟弟了，不能再对不起老婆孩子……”
葛小天抬手打断了他哥：“哥，别说了，咱们回家吧。”
这声哥叫得葛大志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看着兄弟两个一起回来，家里老两口才算松了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二小子受了这么多年罪他们疼得慌，可一走就没了信儿的大小子回来，甭管是打是骂，也不愿意看他们兄弟真反目啊。
知道葛小天压根没见过自己留下的那个存折，进屋之后葛大志就问当年家里摆的照片都哪儿去了，他发现现在家里摆的几张都是他走之后爸妈跟小天一起照的。
“找那个干嘛？”
“还都在不在？”
葛爸爸指了指阳台，“那个旧箱子里呢。”
葛大志赶紧去翻，有个相框里头是他跟葛小天两个人的合影，是小天儿大学毕业那年照的，扣开了相框，拿掉支架，里头竟然藏着个存折。“我想着把这个留下你们好歹能应急，而且我一走，小天儿你指定的恨我，砸了咱俩的合影自然就能看见了……”
“你说你一个粗人跟谁学的这一套？”葛小天真不知道这会儿应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合适了。
不过，要是一早就发现了存折，虽然这些年会好过不少，也不会总在被抛弃噩梦中惊醒，但恐怕也就没办法认识黎越和冯总了，更不会遇到姚耀，这么算起来，葛小天倒宁愿是现在这个样子。
然后，姚耀就收到了那条短信。葛小天是真的没事儿，但姚耀却揪心了一宿。
064
晚上，葛小天一家吃了顿团圆饭，虽然不能一下子就揭过这些年的事儿立马亲兄热弟的，但好歹父母老家儿的心能安了。
姚耀呢，一个人在家泡了个方便面，连煮一下他都没心气儿。忍到快十点，也没见葛小天再给他发个一言半字的信息，姚耀实在憋不住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葛小天接起电话倒是真不见外，要搁在平时，姚耀准得夸两句，可今天什么情况？
“你问我怎么了？”姚耀这语气就不善。
“我不说了没事儿吗？”葛小天的语气挺无辜的。
“你敲上没事两个字就真没事儿了？不得付个最少八百字的说明吗？”姚耀就是觉得，即便那是葛小天家里的事儿，自己不便插手，但葛小天这个人自己是绝对有权利关心的。
“你让我用手机打八百字还有人性吗？”葛小天说着用手盖住手机话筒，“师傅，麻烦您前边路口靠边停车。”
虽然盖住了话筒，但姚耀此刻高度集中，所以还是隐约听见了几个字。
“小天儿，你干嘛呢？”
“没干嘛，我先挂了啊。”葛小天得给人出租司机掏车钱，举着手机不方便。
姚耀还想说什么，听筒里已经是忙音了。再拨，不接，倒是门铃响了。
姚耀心说谁啊这大晚上的捣什么乱？一边继续锲而不舍的拨打葛小天的号码。
这次接了：“你先开门行不行？”小天儿那语气简直无奈到了极点。
姚耀终于反应过来了，开门之后门外那可不就是葛小天么。
“你这都跟谁学的？不声不响请假回家，大半天就给一条语焉不详的短信，现在更好玩儿突袭是吧？”姚耀这一天是真没跟上葛小天的节奏，而且晚饭吃的不开心，所以情绪也不怎么好。
葛小天让姚耀这特别冲的语气给冲得一愣，“那我还是回去吧。”
结果被一把拽进屋压在了门上，“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
葛小天看着姚耀，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好像一下午都没喝水，有些干裂。
姚耀微眯着眼睛凑上去舔了舔，葛小天觉得自己现在在姚耀眼里就是个食物，所以推了一把，姚耀干脆把小天儿的手给别到了身后，然后继续，直到把小天的嘴唇舔得湿润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啃了上去，是真啃。
“唔！”葛小天努力扭头，“别咬……”啃肿了明天怎么上班？
姚耀倒是放过了葛小天的嘴唇，但磨牙却继续着，换了个地方，肉嘟嘟的耳垂儿也不错。
“我看出来了。”葛小天放弃挣扎：“你晚上没吃饱对不对？”
姚耀居然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我现在要吃宵夜。”
其实开门看见了葛小天的时候姚耀就能感觉到他确实没什么事儿，即便跟他哥有关，也绝不会是几天前在车展上那么个结果，可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儿冒脾气，第一口本来是有点儿惩罚性的啃上去的，结果现在好像真的有点儿想“吃”了。
“宵夜能不能拒绝？”葛小天脸歪在姚耀肩膀上问。
姚耀松开葛小天的手，顺着衣服下摆钻进去摩挲着后背：“你说呢？”
“那……宵夜有没有选择在哪儿被吃的权力？”葛小天问得慢悠悠，问完还对着姚耀耳朵吹了口气。
姚耀一收手臂，就让两个人之间没了空隙，“这个可以，不过你最好快点儿，我已经等不及要拆包装了。”说话间，另一只手已经勾开了葛小天腰上的皮带。
虽然葛小天能体谅因为吃不好所以情绪波动比较大的姚耀，但宵夜也得有宵夜的格调，“我要求消毒餐具。”所以拉着姚耀就奔了浴室。
到浴室里，葛小天也不扭捏，刷刷两下衣服裤子就扔一边了，眼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了，姚耀赶紧从后头把人搂住：“有点儿宵夜的自觉行不行？哪儿有自己拆包装的？”
“去去，你先洗餐具去！”葛小天扭了扭，却没忍住笑开了。
姚耀看着小天儿自然也就绷不住了，“别乱动啊，我先拆包装，等会儿让你洗餐具，你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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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拆包装，葛小天身上其实只剩背心和内裤了，背心是白色紧身螺纹工字背心，内裤是黑色紧身纯棉平角内裤。
之前都没太注意过的细节，现在有机会，姚耀摸着下巴好一通打量。虽然小天儿的身材不是那种肌肉型，但也不是一点儿没肉，平时穿着衣服显瘦，这脱了再被紧身的内衣裤一包，真是格外撩人。
虽然葛小天背对着姚耀，但姚耀视线太火热了，葛小天觉得浑身不自在，够着伸手就要去开喷头。
“喂喂，餐具也得先拆一下包装吧？”姚耀手快，抓着葛小天的手给拉回来，然后扳过葛小天的身子：“你来我来？”
“我来。”葛小天是真不含糊，未免夜长梦多包装拆的那叫一个彻底，什么都没给剩下。
姚耀一点儿不在乎，低头看了看，意有所指的问：“还满意吗？”
葛小天是真比不了他那没羞没臊的劲儿，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姚耀觉得小天儿这样让人看不够，不过光看着不解饱啊，这回他打开了喷头，温热的水流一下喷出来，他这光溜溜的挺合适，但小天儿身上还有布料呢，这一浇，更是全都贴在了身上。
姚耀舔着嘴唇：“该从哪开始吃呢？”
这有问的吗？葛小天懒得理他，打算自己动手，身上的布料沾了水裹着也不舒服。
姚耀从后头抓住葛小天的手腕，“别剥夺我的乐趣啊。”
葛小天轻轻往后顶了一下，正中姚耀下怀，他那手从小天儿腰线处分两路，一路上行一路下行，滑溜溜的就各奔目标了。
其实，姚耀这顿宵夜吃得很有节制，可他细嚼慢咽的有些过分，被葛小天先推出了浴室，而且给关在了外头。
姚耀砸吧着嘴去卧室翻出两套睡衣，一套自己穿好，另一套挂在胳膊上，本想跟小天儿说一声给他房门外了，但突然一转念，没出声，而是拉了把椅子过来，自己就坐在于是门口守着。
浴室里的葛小天把姚耀推出去就后悔了，因为姚耀卷走了唯一一条浴巾，浴室地板上倒是有好几堆衣服，可那都是阵亡了的。
葛小天犹豫了一会儿，没听见外边有什么动静，以为姚耀在卧室，心一横，拿毛巾一遮拉门就想往外跑。
“呦~”姚耀正坐在门口，还翘着二郎腿。
葛小天想都没想，毛巾糊在姚耀脸上，抢过他手里的衣服就套上了。
可姚耀就不是个能被一条毛巾败下阵去的主儿，站起来贴到葛小天旁边，趁着小天儿忙着穿衣服立足未稳，手指勾住睡裤轻轻一拉，“真空啊？”
葛小天干脆站好了瞪着姚耀，又不是没看过，还怕你看了？“不舍得借衣服就算了，还你。”
姚耀赶紧收回手投降状：“我错了！”
不过下一刻人就又贴了上去：“搬过来吧，要不过几天你回家住，我怎么办？”
以前一个人也不觉得多孤单，可葛小天不过来应急了不到一周，姚耀就一点儿也不想回到一个人的时候了。
“你这岁数撒娇一点儿也不可爱。”葛小天抬胳膊不轻不重的给了姚耀一下。
“我这岁数怎么了？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姚耀攥着葛小天手腕表示不满。
“那是好词吗？”
“你要不要亲自体验一下？”姚耀的话里透出些许的危险气息。
葛小天立马摆手，他才不上当呢。
姚耀一脸可惜的样子，很顺手的搂着葛小天腰把人带到沙发边，折腾了半天，该坐下聊点儿正经事儿了：“家里的事儿解决了？”
“嗯。”葛小天把事情经过跟姚耀大概说了。
姚耀听完了免不了长叹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你哥可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