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仰头看着在月光下依旧非常宏伟的光明神的雕像，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邪气的微笑。
这样的宁静，还能维系多久呢？
真想看到这里的居民惊慌失措的逃离家园的样子啊……
可惜那个该死的约定！他忍不住有些扫兴的一脚踢开了地上的马车轮子，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第38章：那个审判，揭露
神殿的囚室。
坚实的铁链把伊莱的双手反绑在身后，防止他使用黑暗魔法。
他穿着的长裙的下摆已经被撕下一半，以方便羁押。露出修长的小腿，脚腕处也加拷上了黝黑的铁链，另一端连在身后的墙壁上。
沉重的脚链加手链，足以让身体孱弱的魔法师束手待毙。但是对于大陆上一致认定的最危险的职业——黑暗魔法师而言，显然这样的对待并不过分。
伊莱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微微抬着眼眸，嘴角微微的向上翘着。
在他对面的墙壁上，各种制式的刑具挂满了墙壁。
这房间就是在上个世纪最臭名昭着的囚室，而神殿的执事给它取了一个有趣的名字——死神的洗礼。
凡是进入了这间房间的黑暗魔法师，没有一个能够完好的离开。更准确的说，没有一个人能够离开。
超过了十万被逮捕的黑暗魔法师没有接受火刑，而是在这里殒命。
当然，对外面，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有这样一间刑房的存在的。
而进过这里的人都无法证明这里的真实存在，对于这间囚室是否真实存在，一直是大陆上的人们争议的一个焦点。
“你运气很好，这里已经快二十多年没有人进来过了。”逮捕了伊莱的执事官卡莱尔站在那一排因为使用多了还泛着暗沉的血色的刑具前面，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自从龙骑士塞西把那些人赶到了流放之城以后吧，大陆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黑暗魔法师了。”
伊莱依旧安静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落在那一排狰狞残酷的刑具上，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那些被逮捕的黑暗魔法师凄惨的叫声。这些染了无数条人命的东西，让他从骨子里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
“这个皮鞭，在最著名的黑暗圣魔导师西西莉亚的身上用过。”卡莱尔取下来一柄长满了倒刺的金属皮鞭，对着伊莱淡淡一笑，“她最开始的时候什么也不肯交代，然后我亲手抽了她一百零七鞭。”
看着伊莱依旧冷漠的表情，卡莱尔伸出鞭子，挑起伊莱的下颌：“当然，她死了，也没有机会交代了。”
“现在，我需要你的配合。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像西西莉亚那样做一个英雄，不过，你这副小身板儿，能承受住几鞭呢？”卡莱尔略遗憾的摇摇头。
他收回鞭子，上面尖锐的倒刺有意无意划过伊莱的唇边，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昨天袭击神殿，杀死了一位副主教的那些黑暗魔法师，和你是什么关系？”卡莱尔在伊莱对面坐下，问道。
伊莱一愣，然后冷笑：“你们又准备给我换一个罪名了？何必这么麻烦，借着审判之名杀掉你们想杀的人不是你们最擅长的吗？”
卡莱尔微微眯上眼，似乎在判断伊莱的话，片刻后他又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虽然你的导师是拉斐尔，但是我还没有把他放在眼底。就算他和海拉尔两个人加起来又能如何？虽然有点棘手，但是对付两个圣魔导师，我相信神殿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那我们来讨论一下黛芙妮的问题吧？你杀了她？”卡莱尔又问。
伊莱看着他：“你能给我一个杀她的理由吗？”
卡莱尔不以为忤，倒是颇为困扰的点点头：“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为你们这样的人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过……你们杀人真的需要理由吗？”
“从出生就注定被神放弃，沦入黑暗里而不自知，可悲的生命选择了投向腐朽的力量，借助黑暗之神的力量肆意剥夺别人的生命，污秽的黑色……”卡莱尔轻声道。
他的声音像是有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伊莱也渐渐的垂下眼眸。
污秽……黑暗……但是，这是他能够选择的吗？
如果，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够向哥哥那样，拥有一切。但是为什么他一出生就注定被整个世界放弃？
伊莱的精神渐渐地变得脆弱，眼前似乎也出现了一幕幕错乱的画面。
“告诉我你的名字？”卡莱尔依旧用平静的语调问。
“伊莱·克里斯托弗。”伊莱有些抗拒，但是之后还是回答了。
卡莱尔很满意的点点头：“告诉我，里是不是黑暗魔法师？”
伊莱更加抗拒了，他的精神力原本就比常人强大百倍，被卡莱尔控制也只是因为对方出其不意的方式。
忽然，他带着黑暗之神的戒指的手指一疼，整个人也随之变得清醒了。
在看到伊莱的眼神由模糊逐渐清醒，卡莱尔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在他的审讯过程中，还没有哪个人能够逃脱出他的控制，伊莱是第一个例外。
“这种把戏，很无趣。”伊莱嘲讽的看着卡莱尔。
卡莱尔终于有些微恼。
他一声不吭的丢开手里的鞭子，准备去取另一件刑具。
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名白衣骑士走进来，伏在卡莱尔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伊莱虽然离得近，却一句话也没有听清楚。
“你的运气真的挺不错，教皇大人现在要公开的审判你。恭喜你，可以死的痛快一点儿了。”卡莱尔轻松地说着。
伊莱沉默不语。
那个教皇，他只在昨天晚上远远地见过一眼。
冷漠，高高在上，这是他对那个人的所有印象。
神殿的审判所。
教皇穿着一件金色的圣袍，俊美的面容宛如雕像，没有一丝表情。
他胸前挂着十字架与玫瑰的徽章，冰蓝色的眼眸里透着近乎实质的冷光。
另外十三名红衣主教分坐在两边，还有参与审判的执事和听众。
伊莱被带上了审判台。
“被审判者，伊莱·克里斯托弗。罪名，杀害鲁伯特亲王殿下之女黛芙妮。审判者，教皇陛下。陪审团，十三位主教大人。旁听，鲁伯特亲王，西元帝国大皇子殿下……”
伊莱微微皱了皱眉。
西尼尔在这里旁听吗？
那么，他会不会告诉哥哥？
“先带证人。”教皇瞥了一眼伊莱狼狈的模样，淡淡道。
那傲倨的神态与墨菲斯特大相径庭。
伊莱开始嘲笑自己，一开始他还觉得墨菲斯特和教皇长得有些相似，现在看起来，根本是自己眼神不好。
墨菲斯特对他，从来都是温柔细心地，不动声色的关心着。这种表情，他从来没有在墨菲斯特的脸上看到过。
证人被带上来。
来人金发挽起，气质优雅高贵。她看了伊莱一眼，对着高高在上的教皇行了个礼：“安娜塔西亚见过尊敬的教皇陛下，各位主教大人。”
教皇点点头：“很好，安娜塔西亚，告诉我你的身份？”
安娜塔西亚道：“我是安娜塔西亚，西元皇室的第十一位公主。同时也在皇家魔法学院进修，与伊莱相识。”
“你们是怎么相识的？”一名主教发问了。
安娜塔西亚回答道：“我与黛芙妮小姐发生了一点摩擦，他帮助了我。”
那名主教再次发问：“那么现在，你有没有怀疑过他是故意的，带着目的与你接近的？安娜塔西亚公主，请你慎重回答。”
伊莱终于微微侧了侧脸。
安娜塔西亚没有犹豫：“回大人的话，没有。伊莱当时只是想帮助我。他也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伊莱又低下头。
“那么，你上去指认一下，这是不是伊莱·克里斯托弗？”教皇道。
安娜塔西亚点点头，走到伊莱面前，仔细的看了伊莱一眼，在不经意间悄悄地对他眨眨眼：“别怕，我已经找人去通知你哥哥了。”
伊莱抿了抿嘴角，垂下眼睑。
“教皇陛下，我确认这是伊莱。”安娜塔西亚转头道。
“那么，在那天晚上的宴会上，他冒充安吉丽娜参加宴会这件事，你知道吗？”另一名年纪稍大的主教问。
安娜塔西亚略一犹豫，摇头：“不知道。”
“在看到他以后也不知道？”他追问。
安娜塔西亚继续摇头。
“那么，后来的宴会上，我相信你是和我们的墨菲斯特殿下在一起的，但是你能证明伊莱没有和黛芙妮在一起吗？”主教终于抛出最重磅的问题。
坐在旁听席上的西尼尔微微皱着眉，小声问他旁边的凯文：“墨菲斯特怎么还没有到？”
凯文摇摇头，用更小的声音回答道：“教皇陛下不许把消息透露给墨菲斯特，我们这样做已经非常的危险了。他可能就快到了。”
同时，安娜塔西亚却沉默了。
她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此刻，伊莱身后的束缚却突然地被松开，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让他甚至来不及闪避就下意识的吟唱出了黑暗魔法。
一道闪烁着黑色光芒的屏障在他面前撑开，挡住了审判团里出其不意的一道光系魔法攻击。
伊莱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了，审判室里一片哗然。
伊莱黑暗魔法师的身份再无疑虑。
他忽然抬头，就看到卡莱尔从侧门里走出来，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对着教皇鞠躬行礼：“尊敬的陛下，幸不辱命。”
突然，审判室的大门被推开。
墨菲斯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第39章：那场审判，战斗
“你看到了。”教皇居高临下的看着墨菲斯特。
伊莱的脸上瞬间变得苍白了。
他低下头，不敢和墨菲斯特对视。惊惶无措的样子像是失去了伪装的小动物，瑟瑟的躲闪着墨菲斯特的目光。
心里只剩下无限的恐惧和无措，被发现了被发现了……哥哥现在知道了……
哥哥，不会要他了。
面临着再度被抛弃命运的伊莱心底的悲凉和绝望蔓延开来。
墨菲斯特迎着所有人的视线，淡然的走到审判台上：“嗯，我要带他走。”
教皇依旧不动声色：“昨天夜里，神殿受到了黑暗魔法师的袭击，副主教奥斯卡雷斯不幸去世。”
伊莱愣了一下，他以为那只是卡莱尔哄他的话，原来真的有黑暗魔法师在王城里出现了。
墨菲斯特道：“真是不幸。”
教皇不怒反笑：“是吗？你还是执意要带他离开？”
伊莱惊讶的转头，却对上墨菲斯特那双冰蓝深邃的眼眸。
“没错。”墨菲斯特点头。
众人哗然，却忌惮于教皇的威严而不敢出声。
教皇的脸上再没有了笑意，那张俊美的脸带着阴郁的神色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理由？”
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就连坐在审判席和旁听席上的所有人都不能动弹！
那是圣魔导师才会拥有的绝对领域！
在他的领域范围内，他才是掌控一切的王者。
审判台是领域的重点区域，伊莱被这样的领域一冲击，千倍的重力直接压在他身上，让他的胸口一滞，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无力的摔倒在地上，甚至不能挣扎一下。
这就是圣魔导师和魔导士的区别！
墨菲斯特双眸一眯，一股强大的气势以他为中心瞬间向四周扩散，逼近教皇的时候却遇到了阻碍，堪堪停在两人中间。
伊莱身上的压力骤降，终于可以勉强的呼吸了。
“理由你不会想知道的。”墨菲斯特虽然进阶了，但是时日还不长，对于这个阶段的实力并不能完美的掌控，短暂的支撑一会儿还行，长时间的话肯定是抵不过教皇那几乎要达到圣阶巅峰的庞大力量了。
“原来你也已经进阶圣魔导师了？”教皇的脸上不辨喜怒，“海拉尔知道吗？“
他平静的口吻就像是在聊外面的天气，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有苦难言。
在教皇菲利普斯和墨菲斯特两个高手的领域对峙间，混乱的气流让他们难以呼吸，更难受的是还不能支撑开结界，在别人的领域里，他们只能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唯一庆幸的就是，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对他们不利的念头。
但是，也没有要照顾他们的意思。
所有的人都狼狈的躲闪着不时因为领域的摩擦而产生的急速气流，一边暗自惊心，这圣阶魔导士的力量会不会太过惊世骇俗了？
墨菲斯特知道教皇早就在心底考虑是否要对皇家魔法学院出手了，因为这个学院近些年的实力逐渐崛起，而又不受到教会的控制，非常的危险。
“我没有告诉他。”墨菲斯特把手伸给伊莱，“能站起来么？”
伊莱拒绝了墨菲斯特的帮助，咬牙站起身：“你现在知道我是黑暗魔法师了，为什么还要帮我？”
墨菲斯特还没有回答，教皇就冷冷道：“果然是邪神的信徒。墨菲斯特，你看到了吧，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感恩。过来我身边，我会原谅你今天的冒犯。”
伊莱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危险。
在发现墨菲斯特看到了自己的黑暗魔法的瞬间，他就做好了被墨菲斯特放弃的准备，虽然这种心理建设简直就要了他的半条命。
然而墨菲斯特依旧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伊莱除了墨菲斯特，什么也不在乎。既然墨菲斯特还愿意和他站在一起，他还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他拒绝墨菲斯特的帮助，只是不想自己的哥哥失去了神殿的人的信心。
哥哥和他，终究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他们就算在两条相交线上有过短暂的接触，但是到了最后也依旧会渐行渐远。
他，不想害了哥哥。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声清脆响亮的龙吟。
然后，一阵巨大的爆裂声过后，审判室的墙壁上被轰出一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空洞。
一条金色的小龙飞快的钻进来，游到了墨菲斯特的脚下，他的嘴里，还叼着一团黑乎乎的毛茸茸的小东西。
“五爪金龙的幼龙？”教皇瞥了一眼那团金光闪闪的小家伙。
塞纳和小黑？伊莱皱起眉，却被两个小家伙热情的扑到身上，他瘦弱的小身板承受不住，差点儿从审判台上栽下去。
外面又是一声清脆的啸声，伴着一大团乌云样的东西，一头十阶的雷隼王也在外面不停地盘旋，一名身披黑色长袍手捧金色竖琴的黑暗魔法师从雷隼的背上跳下来，落在审判席前面。
“苏洛？”伊莱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黑暗魔法师竟然敢公然嚣张的进入光明神殿的大本营，他们就算是活腻味了也不应该来这里找刺激啊。
“打扰了。”苏洛行了一个优雅标准的黑暗魔法师才会使用的礼仪，微微一笑道：“我是来接我们的伊莱殿下回去的。”
“你们黑暗法师界的人是不是太嚣张了？”一名红衣主教瞬间拔出了魔法杖。
教皇挥挥手，制止了他的行动，转而继续看着墨菲斯特：“孩子，你现在还有任何疑问吗？黑暗归结于黑暗，光明重生于光明。就算你不出手，也会有人救他的。你一开始就站错了方向了。”
墨菲斯特面无表情的瞥了苏洛一眼，后者不由自主的干笑了一声，华丽登场以后，寂然后退。
这里，并不是他的战场。
“这是我的选择。”随着墨菲斯特说完这句话，旁边的神圣骑士团和蔷薇骑士团的骑士们全部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