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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丹青上——by逸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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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不太会写文案,一部书法专业类型的竹马耽美文,1v1年上养成,感情从一而终,he,偏正剧的现实向,非小白,欢迎考据

主cp是强势腹黑攻x痞子单纯受,副cp年龄差16岁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恪之,覃松雪

第1章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十几年后,很多小县城的经济发展突飞猛进,很多机关单位开始集资建房。

陈父和覃母都在四大家上班,陈父在县委办公室,覃母在组织部,集资建房的时候四大家的房子建在了一起,政府、党委、人大、政协的工作人员都混着住,形成了一个大集体,覃家和陈家就是在那时成为邻居的。

九十年代的时候这个小县城人口还不多,房子自然层数不高,四栋六层楼的房子在整个县城鹤立鸡群,特别是从第六层看去,颇有一览众山小的错觉。

这个年代正狠抓计划生育,陈父和覃母都是公务员身份,所以没敢生第二胎,两家都只有个独子。

陈家的小孩儿叫陈恪之,四岁,在上幼儿园中班,从小话少,像个小大人。陈恪之长得像陈父,是个标准的小帅哥,而且相当聪明,无论什么都是一教就会,平时也不像其他小孩儿那样爱惹事,所以幼儿园老师对其赞不绝口,每天回家都会收获一朵小红花。

别人家小孩儿都会炫耀似的把小红花贴在脑门上,可陈恪之从来不这样。不知内情的陈父去幼儿园接他回家,看着其他小孩儿都有小红花,就问陈恪之:“你是不是调皮捣蛋被没收小红花了?”

陈恪之一言不发,从兜里掏出折好的小红花说了一句:“幼稚。”陈父莫名其妙,四下打量一圈后才明白陈恪之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只道他家儿子人小鬼大。

覃家的小孩儿叫覃松雪,刚满周岁,还不会说话,但嗓门大,咿咿呀呀地吵个不停,路都走不稳还喜欢到处蹿。覃父是个搞书法的,入了市书协,平时在家写写画画,创作了不少作品。给自家儿子取的名字也来自赵孟頫的名号,松雪道人,盼着他有一天能成大器,可覃松雪用他的实际行动一次又一次地证明,覃父的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有天覃父画了张冬梅图,晾在书房的地上等墨干,自己跑去厨房下了碗面吃,覃松雪趁他不注意爬进书房,两只小蹄子揪住宣纸一角,开始疯狂地破坏,覃父辛苦创作一星期,终于画出一幅满意的画,就这样被覃松雪毁于一旦,末了覃松雪还穿着开裆裤趴在宣纸尸体上尿了一滩。

等覃父吃完面进书房,被满地狼藉刺激得一口气没上来,覃松雪还坐在那滩尿上冲着他咯咯笑,覃父气得当即扒了他裤子,狠狠地揍了他屁股两下,覃松雪看他爹表情甚是恐怖,还没等巴掌下来就开始嚎啕大哭,他们那栋楼立即鸡飞狗跳,隔壁的陈恪之正在午睡,也被吵了起来,他本想无视,奈何这声音穿透力太强,他不得不用小枕头把头给捂着。

覃父被覃松雪弄得脑仁疼。

陈恪之和覃松雪是两个极端,陈恪之就是大家经常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覃松雪则是各种反面教材的典型。

所以陈恪之一开始是真不待见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崽子,他比别的孩子早熟,识字也早,一放假陈父就让他去覃父那儿练字修身养性,让他原本就少言寡语的性格更加沉闷了。

写字讲究的是个静字,陈恪之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认真临摹字帖,覃松雪就坐在旁边不停吵,陈恪之如何能静下心。可这小崽子怎么赶都赶不走,偏偏赖上陈恪之了,一天到晚追在他身后吹鼻涕泡泡,覃父也乐得做甩手掌柜。

有次覃松雪正哭得厉害,陈恪之刚好过来写字,覃松雪看着他,本来还张嘴乱嚎,突然就没了声,后来又试了几次,确定覃松雪是真怕陈恪之,覃父连连称奇,从那以后只要覃松雪一哭,他就抱着这小王八蛋找陈恪之去了,陈恪之被烦得不行还不得不忍,覃父是他师父啊,他这个当徒弟的帮忙看看孩子怎么了。

陈恪之一坐下覃松雪就让他抱,陈恪之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如何抱得动他,就招呼他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覃松雪哪里老实,不是扯陈恪之裤腿就是掀他衣服,陈恪之忍了他好几回,后来站起来指着他鼻子冷冷道:“坐着不许动!”

覃松雪本来就怕他,看他翻脸了,小嘴一撅准备哭,瞄见陈恪之的表情,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覃父一进来就看到他儿子吧嗒吧嗒掉眼泪,两只大眼睛通红通红的,委屈极了,心疼得不得了,随即剥了个大白兔奶糖让他舔,覃松雪见有糖吃也不理他爸,陈恪之怕不好收场,便伸手捏了捏覃松雪的脸,覃松雪立刻眉开眼笑,把刚刚陈恪之凶他那段抛到九霄云外了。

覃父感慨他们家孩子真是天生少根筋。

事情的转机是在两个月后覃松雪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通常的小孩儿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就是爸爸,可覃松雪这个奇葩,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那时候他发音不准,对着陈恪之喊了一句:“蝈蝈!”好在小城的方言“哥哥”和“蝈蝈”并没有太大区别,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当时覃父正在临怀素的千字文,听到覃松雪开口说话,握在手里的毛笔都掉在毛边纸上,浸了一大片墨,铺在桌上的毛毡都被渗了不少。

陈恪之七个月大就能开口说话了,他们家孩子满了周岁都只会笑和哭,他还一度怀疑这小王八蛋是不是发育迟缓,待问了几个熟人后放下心,不是覃松雪发育迟缓,而是陈恪之早熟。所以他多次教覃松雪叫爸爸妈妈无果后也放弃了,没成想覃松雪居然毫无预兆地开口说了话,并且第一句还是他随口附带着教的“哥哥”。

覃父心理极度不平衡,联想起覃松雪之前的行为,越发觉得他养了个白眼狼。

陈恪之同样吃惊不小,平时只会调皮捣蛋的小崽子居然会开口说话了,而且叫的还是他!他可从来没有给这小崽子当哥哥的自觉,可在这小崽子叫他之后,他居然有种异样的满足感,仔细打量这小崽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睫毛老长,嘴小鼻子小,集合了覃父和覃母的所有优点,是个挺漂亮的小孩儿,除了头发少了点之外没什么可挑的缺点了。

覃松雪爬到小椅子上,两只手扒在陈恪之身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吧唧一口亲在他肉嘟嘟的包子脸上。小嘴软软的,被亲的触感很奇妙,嘴边的口水印在陈恪之脸上,分开之后还能感到丝丝凉意。

陈恪之看着覃松雪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觉得当他哥也不错。

覃松雪见陈恪之还是不理他,又扯他衣角,连喊了几声:“蝈蝈!蝈蝈!蝈蝈!”

陈恪之呆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应了几声:“诶,诶,在。”

覃父既伤心又高兴,高兴的是他儿子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了,伤心的是第一个叫的人居然不是他。

事后陈父开玩笑说,覃松雪这么喜欢陈恪之,如果覃松雪是个女孩儿干脆他们两家定亲得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恪之从此以后还真把覃松雪当成自家小媳妇儿给养着了,也不管覃松雪是男是女。小孩子对性别的概念仅限于男孩子喜欢在院子里打弹子、搓泥巴,而女孩子则喜欢在家里玩洋娃娃,所以陈恪之宁愿找个能和他一起玩变形金刚的覃松雪当媳妇儿,也不愿找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他和小女孩儿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陈父早年当过兵,有起床跑步的习惯,陈恪之四岁以后便要跟他一起跑,陈父大喜,这孩子肯锻炼是好事儿啊,他先前还担心陈恪之这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个性只适合坐坐办公室什么的,准备等陈恪之再大一些领着他跑步,没想到陈恪之居然自己要求了。

陈恪之想得挺简单,要是他身体不好,该怎么保护他们家小媳妇儿啊。

陈恪之每天除了跟着陈父跑步之外,陈父还要求他做二十个俯卧撑,陈父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动作那叫一个标准,刚开始陈恪之每做一个都累得不行,可仍然坚持着做完了所有运动量,陈父十分满意,寻思着再过几年得让这小子做做引体向上了。

九十年代初期的娱乐生活很少,陈父和覃母工作忙,到了周末一般都是覃父和陈母带着俩孩子出去玩儿,陈父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偶尔还能跟着他们一起来。

覃父不学西洋画,所以带着覃松雪去玩的时候没有累赘的画板,所有风景都记在脑子里了。虽然没有太多的娱乐设施,但胜在环境好,小县城山清水秀的,覃父偏爱紧挨着县城那座小山上建的公园,可以俯瞰整个县城的风景,公园最上边还有烈士墓,是几十年前参军打日本鬼子牺牲了的当地战士。

县城很小,四周都是山,整个城大部分都被一条河环绕着。覃父用公园的最顶层视角画的很多张写意山水都是以这条河为蓝本。覃父还爱摄影,省吃俭用借钱买了台尼康的胶片机,带着覃松雪出来的时候就会拿着相机给他拍照。那个时候相机还是个稀罕物,没少被人借,覃父不想这五六千块钱的东西出什么岔子,所以每次有人来借,他都会跟着去当临时摄影师。

覃父和陈父一样,高中毕业就当兵去了,不过他当的是文艺兵,复原回来就去了文工团,负责教跳舞。虽然收入不高,但好歹是个正经工作。覃松雪的爷爷奶奶过世得早,外公外婆都在外地,所以照顾覃松雪的自然就落到了陈家奶奶的头上,陈家奶奶对付小孩儿很有一手,加上有陈恪之在,原本闹腾的覃松雪竟然比在覃父覃母手里安静许多。

这下子不仅是覃父,连覃母都觉得自己生了个白眼狼。

第2章

覃松雪两岁了,还没上幼儿园,行动明显比一年前迅猛快捷,而且还特别标新立异。别人家小孩儿上楼梯都是用走的,他个子小腿短,走路又着急,每次都四肢并用地往上爬,蹭得满身都是灰。陈恪之不管去哪儿回来都是干干净净的,覃松雪就不同了,不管再干净的衣服,到了他身上,不出半天保准一身泥。

覃母刚开始还在百货大楼给他买好衣服穿,洗来洗去不耐烦了,干脆跑去农贸市场的地摊给覃松雪买了一堆几块钱一件的小背心,实在洗不干净也不会太心疼。覃母时常感慨,都是孩子,怎么覃松雪和陈恪之差距就这么大呢。

小县城的幼儿园分为小、中、大三个班,陈恪之两岁入学,五岁毕业,现在得上学前班了,虽然他年龄还不够,但总不能在幼儿园留一级啊。于是陈父带着他去报名,果然老师一看就说,这孩子还不到入学年纪,等一年后再来。

陈父急了,这不是耽误他们家宝贝儿子吗?想起和小学校长有点交情,就领着陈恪之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笑眯眯地问,小朋友,你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吗?

陈恪之看了校长一眼,淡定地用英文道:“one plus onetwo。”

这下子把校长和陈父都吓得不轻,那时候九年义务教育里还没英文呢,这小子顺口就出来了一口的标准伦敦音。

陈父问他:“儿子诶,你什么时候学的啊?”陈母之前跟他提过陈恪之会在家里听英语磁带,但他没怎么在意,小孩子对这些总会有些好奇。谁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会去学这东西啊?

陈恪之皱了皱眉,活脱脱一个小大人样:“我看了妈妈的书。”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陈母是北方人,不会说这个南方小县城的方言,到哪儿都是一口的普通话,连带着陈恪之也受了影响,陈父几乎没听过他说方言的时候。

陈父差点忘了陈母是英语专业毕业的,正在县里的一中当英语老师,家里的英语书放了书柜的一整排。

“老潘啊,你看我们家孩子怎么样?够入学资格吧?”陈父很是得意,谁不想自家孩子在别人面前出尽风头啊。

潘校长不信邪,又问:“小朋友,你会背古诗吗?”

陈恪之对这种弱智的考试很无语,但为了能顺利入学,他必须得配合,眼睛一闭,薄薄的嘴唇上下这么一碰,儿童特有的清脆声线就响了起来:“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转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留……”

潘校长的心情用现在的话来说,简直想给这小子跪了,五岁的小孩儿能随口背个什么的就已经很不错了,陈恪之倒好,直接背了一首王勃的千古名篇,还字正腔圆,一个错别字没有,当然这和覃父平时的熏陶不无关系。

潘校长觉得他遇见了个神童。

没等潘校长夸他呢,陈恪之又接着道:“……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褉事也。羣贤毕至,少长咸集……”

好嘛,整篇都出来了。陈恪之的背诵极富感情,将的潇洒与自然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不是干巴巴地只知道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陈父目瞪口呆,想了好久才记起这是王羲之的内容。

这都是覃柏安教他的?

陈恪之像是看出了陈父的困惑,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书法都学了这么久,连天下第一行书都背不下来,学着还有什么用?”

其实陈恪之有点心虚,他之前就知道大人考孩子考得最多的就是古诗词,所以提前做了点准备。覃父有很多古诗词的书,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可惜把它背下来难度有些大,只能背一下,但为了显得他比同龄的孩子强得多就必须多背另外的东西,思来想去他背得最熟的只有,无奈之下只得把两篇毫不相干的诗词凑到一块儿。

一旁的陈父不知道陈恪之内心的小九九,只是被惊得哑口无言,心道他们家孩子是不是太聪明了一点,就这智商,可以直接上小学二年级了。照这么下去,他们家孩子还得了?

但该装逼的时候还是得装下逼。

“潘校长,我们家孩子够入学资格不?”陈父故意笑着又问一遍。

潘校长咳了一声,不好显得太过于激动,只道:“其实现在入学年龄管得不算严,他可以念一年级,放在学前班太浪费了。学前班教的东西和幼儿园大班没得什么区别。”

陈父大喜过望,问陈恪之:“儿子诶,想上小学一年级吗?”

陈父以为陈恪之会一口答应,但陈恪之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还是上学前班吧。”

“这为什么?”陈父诧异问。

陈恪之在脑袋里想了一圈,找了个有些高端的理由:“揠苗助长是不好的。”

陈父:“……”

潘校长:“……”

得,他还知道揠苗助长了。

两个大人已经被之前的给震言语不能,所以当陈恪之再来一句成语就显得不那么令人惊讶了。

潘校长又劝了他几句让他跳级,奈何陈恪之就是不答应,最后居然还被这五岁大的小不点儿给威胁了!

“潘校长,您不让我进学前班,我就去河西的红星小学报名了。”陈恪之一脸无辜加懊恼,像是潘校长在逼他似的。潘校长所在的一小是全县城教学质量最好的,河西的红星小学大多是城郊和农村的孩子在上学,入学条件不像一小卡得那么严格。

潘校长被噎得没话说。这话是个五岁小孩儿能说出来的吗?

这孩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最后潘校长带着陈恪之去学前班报了名,虽然有些可惜陈恪之没有跳级,但好歹收了个神童进来,潘校长十分开心。如果有个跳级生,而且还这么厉害,对他们学校来说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活广告啊!就不用和县里其他几个小学拼死拼活地抢生源了。

陈恪之有着自己的心思。

他比覃松雪大三岁,再加上他本来入学就早,如果跳了级的话,很可能就和覃松雪差了五届,到时候覃松雪七岁念小学一年级,而他已经上了五年级了,两人相差太多。学生时代,就算住在一起,不在一个学校的话,两人的相处时间将会大大减少。而且覃松雪从小就那么笨,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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