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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丹青上——by逸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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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之捏他软软的耳垂。

洗完澡覃松雪穿了一条宽松的平角裤,晚上睡觉也没盖被子,陈恪之往他肚子上搭了一条枕巾。

第二天一大清早,陈恪之照常出门和陈父跑步,覃松雪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之后的一个星期覃松雪都老老实实地在书房练小篆,哪里都没去。

临近写创作的时候覃松雪才迎来了解放,可以蹦蹦跳跳了。

九月,陈恪之和覃松雪去了省城,覃父只送他们去了车站,到省城后陈铭会接。

覃父则坐上前往帝都的火车。

初一的新生不用军训,连分班考试都没考,一去学校就看到了分班的情况然后去班里报道。

因为教育厅下了通知说不能补课,附中作为省重点,自然成为上头的官员紧盯的对象,于是初三开学的时间和初一是一样的。

看分班表的时候陈恪之数了一下,覃松雪这一届比上一届人要多,一共有一千二百多人,学校又扩招了。

班级一共有三类,分为平行,重点和实验。覃松雪分的是重点班,比重点班分数更高的是实验班,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每班50人,据说招的都是尖子中的尖子。

覃松雪没那个天赋考进去,陈恪之也不想让覃松雪去那种班,压力太大,而且那个班的教学模式进度太快,不适合覃松雪。

陈恪之对覃松雪的成绩没有太大期望,只要他别掉出年级前三百,被踢出重点班就行。

棉被一类的东西是直接在陈铭家里拿的,学校发的质量太差,被单还掉色,交学费的时候他们两个自动略过了那个项目。

陈铭的尾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宿舍是八人间,上下铺,有独立的柜子,但没有桌子和椅子,寝室只能睡觉。陈恪之的寝室在六层,覃松雪分到了第二层,刚好在同一栋。

覃松雪不会铺床,整理寝室由陈恪之和陈铭两个人包办,覃松雪坐在床边吃棒棒糖看他们弄。

陈铭跟了这两个半大孩子一路,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一手包办。

覃松雪离开陈恪之,根本屁都做不成,连教室都找不到,别说铺床这种事了。估计这小子洗衣服也不会,不知道宿舍楼有没有洗衣机。陈铭想着陈恪之再宠这小子也不会给他洗衣服吧……实在不行也许脏衣服得每星期送到家里洗了晒干然后再送过来。

当年陈铭读初中的时候哪有这么麻烦啊,他爸爸给了他两毛钱让他自己坐公交车去学校,到了学校后什么事情也都是他自己干的,没人管他是不是认识路,知不知道教室在哪一栋的第几层。周末回家他爸他妈根本一句话没问,好像他能处理好一切事情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和覃松雪一比,他简直像一根没人要的蔫了吧唧的小黄白菜叶子。

上午的时间全花在了覃松雪身上,陈铭把东西拿出来之后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去上下午班了。

陈恪之两个小时搞定了所有事,然后带着覃松雪在学校里转了几圈,附中比较大,教学楼也多,多转几圈让他有个大概的印象,不至于迷路。

来了附中覃松雪感觉到最大的三点不同就是每天都必须穿校服,必须说普通话了,而且早上六点半就得起床,赖床还会扣分。

覃松雪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快的,但也许是因为方言和普通话差别不大的缘故,只过了一天他就适应得差不多,而且咬字比小时候清楚很多,翘舌音也错得少。不过省城这边的普通话也不见得多标准,由于是南方,尾音还是带着方言的味道,和陈恪之说的差了一些。

吃饭用的是校园一卡通,覃松雪根本没充值,他每个月六百块的生活费全部上缴给陈恪之了,身上就剩了个零头。陈恪之往他自己的卡上充了一千,两个人下课在食堂门口汇合再一起吃饭。

下午六点五十就得去班里上晚自习,发课本明天正式上课。因为晚上下课后时间比较短,学生们都会选在下午洗澡,陈恪之带着覃松雪吃完饭就让他洗了澡之后到宿舍楼下等他,一起去教室。

初三的教学楼在初一的对面,覃松雪从窗户那边刚好能看到陈恪之的桌子,知道这一点后他十分开心,霸占了窗边的位置不停地朝陈恪之招手。

陈恪之像有心电感应似的,转头也对着他挥了挥。

为了节约时间,发课本的同时班主任还让这帮新生一个个做简单的自我介绍,覃松雪坐在第一竖排,很快就轮到了他。

覃松雪胆子比较大,上台后也不紧张,但说的内容不多。

“大家好,我叫覃松雪,不是秦始皇的秦,是谭字的一边……”覃松雪转身写了自己的名字,粉笔字的写法和毛笔不同,这三个他写了无数遍的字在黑板上显得不太好看,“我是s市来的,今年十一。喜欢看动画片,玩四驱车和变形金刚。嗯……学过书法。没了。”

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前面几个同学都说自己喜欢哪门学科,有两个还说了得过什么什么竞赛奖。他又不喜欢读书,也没参加过什么比赛,唯一一次还是上个月准备的市展,结果还没出呢,入没入展还是未知数。

完全陌生的环境,覃松雪没有一个曾经的同学,他对下面同学们的自我介绍兴致缺缺,翻开新的数学课本,上面一些知识陈恪之已经给他预习过。时不时望望窗外,陈恪之那个班很安静,都在埋头做作业看书,陈恪之也在做卷子。

由于总是和父母分开,覃松雪来省城后不像其他的外地生那样想家,下晚自习后会给覃母打个电话汇报每天的事情,基本上每句话都离不开陈恪之。

这几年通讯行业也在不断地改革,通话双向收费除了漫游之外已经取消,长途费也没有以前贵,现在出的小灵通更是只要一块钱月租,省内通话按照市话计费,十分适合覃松雪这样的学生。覃母每个月只给他存20块钱的话费,防止他乱打电话。

不过覃母担心这一点是多余的,有陈恪之在,覃松雪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如果覃松雪和别人打电话太频繁,别说她,陈恪之就得没收他的小灵通。

学校规定十点熄灯,走廊上面还有生活老师巡逻,抓那些熄灯后还说话的,第二天通报批评。

覃松雪去冲了个脚,上床没多久就断电,但第一天开学新生们都有些兴奋,整个寝室窸窸窣窣的。

覃松雪的头被拍了一下。

“诶,诶,先别睡。”

覃松雪刚给陈恪之发了一条晚安的短信,看到是自己临床,问:“怎么啦?”

覃松雪一出声,寝室就七嘴八舌地开始问他:“你就是那个写字写得很好的?学书法学了多少年?”覃松雪还是班上长得最好看的之一,不过这句话他们没说,对于男生他们没多大兴趣。

虽然覃松雪粉笔字写得不怎么样,但比他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所有人都很惊奇。

覃松雪算了一下:“八年吧,从三岁开始。”

“这么早!你爸妈是不是对你要求特别高?三岁就送你去特长班!”说话的是覃松雪的上铺。

“没有……我爸爸就是学书法的。”从小他就没去过什么特长班,也没有因为分数的问题挨过打,童年十分幸福。

“哦,怪不得……你今年多大啊?”

“我九四年七月的。”班上九四年的只有三个,覃松雪的年纪是最小的。

“这么小!”

又是一阵讨论。

末了,覃松雪的脑袋又被他临床拍了一下。

覃松雪有点不高兴,这个人怎么老是打他的头啊:“怎么啦?”

“你还记得我吗?”

熄了灯看得不是很清楚,覃松雪摇了摇头。

对面的人不爽了,又打了一下他的头,道:“我是高丞曦。”

第41章

高丞曦?覃松雪歪头,名字有点熟,但没想起来。

“我们以前是一个幼儿园的!”高丞曦又想打他,被覃松雪躲开了。

“别打我头……”覃松雪也打了他胳膊一下,“你和我是一个幼儿园的啊?”

都过去六年了,他哪儿会记得?

高丞曦在幼儿园的时候被覃松雪闹了这么一出,他爸爸的生意又做到了省城,他死都不肯留在县城了,于是他爸爸就把他扔进了省城的寄宿小学,然后参加统一的小升初考试进了附中,十分凑巧地和覃松雪分在一个班,还是同一个寝室。

今天上午在看分班花名册的时候他就想起覃松雪了,姓覃的本来就不多,叫松雪这么文艺的名的就更少,高丞曦几乎可以肯定他遇到幼儿园那个如同他噩梦般存在的小痞子了。覃松雪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高丞曦一眼就认了出来。

幼儿时期的恩怨放在现在来看已经不值一提,高丞曦遇到覃松雪还是十分高兴。

下课的时候他本来想和覃松雪打个招呼,可是铃声一响覃松雪就跑往连接初三那栋教学楼的走廊上面跑,不知道要去干什么,高丞曦只得作罢。

但他们在一个寝室,高丞曦铺床的时候看到了覃松雪填的床位,毫不犹豫地就选了他的临床。两个人说话非常方便。

“你怎么可以忘了?上幼儿园的时候你还拿水泼我呢!”高丞曦说话已经带上了省城的口音,完全听不出是s市人了。

覃松雪终于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拿铅笔扎我哥哥的二流子!”

高丞曦:“……”

“214寝室怎么还这么吵!开学第一天就想被记名字吗?”生活老师猛地拍了几下门。

宿舍鸦雀无声。

生活老师一走,宿舍又开始窸窸窣窣了。

六床:“诶,我听说李老师管得特别严,你说她刚才是不是记了我们啊?”

五床:“不会吧,如果记了名字她该说床号的。”

高丞曦没兴趣听他们说话,戳了戳覃松雪:“那次是意外,我没想扎你哥哥的。再说了,那时候还这么小,知道些什么啊。难不成你现在还记恨着?”

覃松雪:“当然没有。”

如果不是高丞曦提醒他,他都忘记了。

“我们那个寄宿小学考上附中的不多,我没看见几个我们年级的人,这个班就两个。我当时差重点班录取线1分,我爸爸交了两万块钱我才进来的。对了,我没念学前班,你怎么和我一届啊,我比你高一届才对,你是不是也没念学前班?”高丞曦语气里有着隐隐的得意。

覃松雪听不出来,但是知道高丞曦是交钱才进来的时候突然有种优越感:“没有,我从五年级跳级上来的。嘿嘿,我是自主招生,超了录取线三十分。”

高丞曦:“……”

考进来就考进来呗,说什么超过录取线三十分!还跳级!这不明摆着嘲讽他么?他之前以为覃松雪那个样子,一定是走后门才进的学校,谁会想到居然是正大光明考进来的。

六年过去了,高丞曦和覃松雪说话还是会憋一肚子火。

“覃松雪,以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别的人我不认识。”高丞曦道。

覃松雪摇摇头:“不了,我和我哥哥一起。”

高丞曦:“你——!”

“一床,三床讲话,扣0.5分!”生活老师这回拿了个衣架,把门敲得震天响,整个宿舍都被吓了一大跳。

覃松雪埋怨地瞪了高丞曦一眼,钻回被子。

怪我咯,怪我咯?高丞曦差点喊出来。可他已经被扣分了,如果再被抓指不定班主任会怎么骂人呢,话到嘴边有咽了回去,气鼓鼓地钻进杯子。

躺下没半分钟,高丞曦又坐起来换了一头睡,把脚对着覃松雪的头。

遇上这小子就没好事!高丞曦越想越气,他不计前嫌找覃松雪一起吃饭那是给他面子,覃松雪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不过刚刚他说他要和他哥哥一起……

覃松雪的哥哥不就是那个被他扎过的陈恪之吗?

难道他也来了?读初三还是高一啊……

高丞曦也累了一天,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覃松雪摸出小灵通,给陈恪之发了个短信:哥哥我碰见高丞曦了就是幼儿园用铅笔扎你那个二流子他长得好丑。

覃松雪发短信从来不加标点,他按键比较慢,这样省时间。

陈恪之回得很快,就一个字。

嗯。

覃松雪一般情况下都看不出陈恪之在想什么,陈恪之发短信字数非常少,更难猜了。覃松雪也不在意,把小灵通关机塞到枕头底下睡了过去。

全然陌生的环境让他感觉很奇怪,没有害怕,但是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碰到了小县城的旧同学他没多激动,高丞曦已经完全脱离了小县城人的影子,连他们的对话都是用的普通话,哪还有老乡的感觉?

爸爸在帝都,妈妈在s市,在这边他最亲的人只有陈恪之。

第二天六点二十五,学校的起床广播吵得人睡不着,生活老师拿着衣架一间接着一间寝室地敲,叫他们起床。

“起床啦,起床啦!六点五十锁大门,被锁在寝室的扣0.5分!班主任来领人!”

覃松雪从来没起那么早过,眼睛还睁不开呢,一听要扣分赶紧往身上套校服。

平时都有陈恪之照顾他,现在就他一个人,穿衣服刷牙洗脸只有二十五分钟,他怕被锁宿舍楼里,一时间手忙脚乱。

“我叠被子。”头顶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覃松雪闻声转过头,陈恪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来了,欣喜之下乖乖让开,坐在床尾穿鞋子。

高丞曦已经习惯了寄宿的生活,宿舍没有独立的洗手间和洗脸池,早上要去抢公共的,于是定了六点二十的闹钟,好去抢位置,刷完牙回来就看到宿舍多了个穿着校服叠被子的大个子。

“覃松雪,这谁啊?”

“我哥。”

寝室长是覃松雪上铺,刚整理完床铺,伸出个头:“你还有哥哥?”看到陈恪之在叠被子,又道,“你哥对你真好。”

覃松雪抱住陈恪之蹭了蹭:“那是。”

陈恪之把他推开:“快去刷牙。”

“你就是覃松雪的哥哥?”高丞曦问。

陈恪之回头:“高丞曦?”

高丞曦被陈恪之认出来有些惊喜,但被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不太自在,那双眼睛气势太强,让人怵得慌。高丞曦不敢和他对视,于是坐到床边换鞋:“诶,你还记得我?”

陈恪之没搭话,把覃松雪皱巴巴的床单抹平。

做完之后覃松雪乱糟糟的床铺一下子鹤立鸡群,变成了最整齐的一个。陈恪之来之前特地向陈父请教了怎么叠被子,他整理的方式和部队里的如出一辙,把已经自己叠了六年被子的高丞曦虐得渣都不剩。

高丞曦盯着陈恪之的侧脸。

眉角处还有一道淡淡的深色印记,不仔细看的话还发现不了,大概是铅笔的粉末留在了伤口里没弄干净。眼窝有些深,鼻梁挺直,嘴唇偏薄,嘴唇上方有些黑黑的绒毛,五官显得十分冷峻,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乍一看十分难以接近。

他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么帅的人,高丞曦看着看着就忘记挪开视线了。

陈恪之回头。

高丞曦偷看被发现,赶紧搭话缓解尴尬:“那时候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陈恪之在外人面前一向惜字如金:“没事。”

这都过去过久了?

话题就此打住,高丞曦不气馁,继续道:“你是初三还是高一,初三吧?这栋楼听说只有顶层不是初一,住的初三的。”高中部的宿舍楼是另一栋,过来不太方便。

陈恪之点了点头。

又没话了。

高丞曦正想起另外一个话题呢,覃松雪进来放牙膏牙刷脸盆了:“哥哥,我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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