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眼傲慢一挑，梵祯鄙夷地瞥眼大惊小怪的店员，冷声道，“去递状纸，当然得打扮的正式一点。”平日里那几套居家的旧衣服实在是拿不出手，何况在如今这个习惯“以貌取人”的时代，想要事半功倍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
“状纸？”苏小北愣了片刻，没太听清楚对方话中的意思，不过脑筋不慢的他，很快想通这两个字的含义，微蹙着眉头小心翼翼道，“你要去告他，那彦龙没什么反应？”
“有啊。”正要往外走的梵祯满不在意随口说了两个字，扭过头，满面浅笑地看向苏小北，低声道，“以后做生意，咱们得自己想办法找路子了。”
不是吧？刚把牙刷丢进嘴里的苏小北傻傻地停住手，张大嘴两眼圆溜溜地瞪着老板从容离去的背影，用手狠狠掐了自己的脸蛋一把，小声嘀咕道，“很疼，看来不是梦。”
洗漱妥当的小店员没精打采地趴在收银台上，望着放在眼前的几颗药片早餐，毫无食欲地哀怨着叹口气，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职业生涯的首次失业危机，苏小北的心情就无比沉重，说来说去，都是那个臭小鬼闹腾的，要不是他在在梵祯和彦龙之间挑事，这俩个合作多年的伙伴也不至于散伙，唉。
“主人，你不想吃饭吗？”撅着屁股逗猫的阿蒙听到叹气声站起身，用呆毛指着桌上的早餐，非常关心地提醒主人。
没什么食欲的苏小北摇摇头，愁眉苦脸道，“我可能要失业了。”一旦生意减少，梵祯也不会再继续雇佣帮手来增加负担，到时候自己还要去重新找个落脚的地方，本来还指望空间那批白菜的钱做购种资金呢，结果还得先拿出一部分来解决吃住。
不解地歪头看向自家主人，阿蒙晃动着呆毛鼓励道，“没关系的主人，你还有少将先生，地主婆是不会失业的。”
“呵呵。”干笑两声的苏小北撇撇嘴角，眯眼道，“那个才更不靠谱吧。”一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要向小白脸一样被对方包养，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何况让他郁闷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吃饱饭的生计问题，而是不舍得告别梵祯和这座宅子，其实只要他不提，想必老板也不会赶他走，不过没了需要出力的工作，单凭维护一个根本赚不到钱的杂货店，他也不好意思一直赖在这儿。
“那有……”刚想继续劝说主人的阿蒙突然中断语言功能，闪着头顶呆毛的提示灯，报告道，“有内部通话，是否接听？”
内部电话？听到提示的苏小北立即坐起身，面色复杂地盯着阿蒙头上不停闪烁的黄灯，紧张地握紧双手，满眼犹豫地咬了咬唇。家用机器人的通话功能只限于家族内部成员，而能够有权接通阿蒙通讯系统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会是大哥么？
脑中浮现出苏羽从殷家离去时的样子，在听清对方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心就凉得如同落在寒冬腊月的水滴般，也许在以家族荣耀为尊的苏家，只有身为女性的妹妹，才是哥哥最重要、最牵挂的家人。
“无人接听，转入留言状态。”阿蒙尽忠职守地做着通话工作，在主人没有接听后，直接将通话自动转成语言留言，一句提示过后，苏小北很清晰地听到哥哥苏羽的声音。
“小北，最近过的怎么样？听殷家人说你离开后我一直很担心，再怎样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解决的，有空给我回个电话，就这样，再见。”
录音结束的“嘀嘀”响起，苏小北皱着眉头，无比心烦地拍拍阿蒙的头，是啊，大哥说的没错，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只要有人肯做出牺牲，哪怕当年他遇见的人不是殷睿，而是一个脑满肠肥的糟老头，恐怕为了家族利益，苏羽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把他送出去。
逃避似的命令阿蒙关掉通讯器，一把塞完早餐的苏小北开始认真履行店员的职责，吩咐家用机器人去打算店铺的卫生，自己继续趴在收银台上发呆，最近身体似乎很容易疲惫，懒的完全不想动。
不知不觉趴到睡着的小店员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抬手按下通讯开关，好像永远睡不够的苏小北软绵绵道，“您好，是小巷杂货铺。”
从电话里传出一阵斯斯作响的杂音，过了好久，才响起一个老头沙哑的声音，“梵老板在嘛？我是昨天卖你们黄瓜的老头。”
彻底清醒的苏小北立即摆出一副二当家的架势，热情道，“大爷你好，我们老板出门办事没在店，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好。”
“那个……今天早上我刚接到村里的消息，说是老村拆除时间提前了，限定我们三天之内必须搬完，你和老板商量一下，看看那块黄瓜地要怎么办。”老头周围似乎非常吵杂，几乎是强扯着嗓子很艰难地把话说完，随后不等苏小北开口便自顾中断了通话。
不会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小北愁眉不展地关闭通话，自己昨晚睡觉前，还美滋滋地惦记着即将到手的黄瓜籽，甚至连怎么播种都规划好了，结果没想到居然半路出现这样的岔子，真是运气太差。
店门口的迎客小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以为是老板回来的苏小北立即站起身，小跑着迎过去，却被刚推开门的人一把拦入怀里，吓得他当场“啊”了一声，看清来人后，小店员板起脸，怒视对方道，“你打劫啊！”
无视怀里人的张牙舞爪，身穿军绿色长风衣的殷睿直接扳起苏小北的下巴，对着两片唇瓣，低头蛮横地吻了上去。
“唔……啊。”毫无防备的苏小北被男人的突然袭击吻个正着，霸道的殷睿不仅强硬地撬开他的唇，还狡猾地四处戏弄他的舌尖，又舔又允的让当事人羞得满脸通红。
激烈的拥吻还在继续，站在收银台旁的阿蒙视而不见继续擦拭着桌上的电脑，仔细地清理上面刚刚落下一天的浮灰。
用力敲敲男人的后背，接吻经验不足的苏小北终于推开殷睿高大的身体，急促地喘着气，捂着胸口横眉抱怨道，“憋死我了。”
伸手轻轻拭去对方唇边残留的口水，殷睿拥着人走进来，心情大好地看眼正在劳动的阿蒙，拍拍恋人的后背，低声道，“我带的家庭医生就在外面，让他进来给你检查下身体。”
终于把气喘匀的苏小北颇为反感地皱起眉，抗拒道，“没有这个必要吧？”他最近确实有点嗜睡过度，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本来昨天自己都已经拒绝过的，没想到殷睿还是坚持着把人带来了。
还在擦电脑的阿蒙晃晃呆毛，突然想到些什么似的提醒道，“主人，阿蒙也想进行身体检查。”自从与这台电脑结合后，它就一直很担心自己的身体，当时又没做什么预防措施，万一有个后遗症该怎么办？
“你做检查干什么？上次不是刚找人帮你看过程序？”不解地看向奋力擦拭微型电脑的机器人，苏小北莫名地撇起嘴角，自从为帮阿蒙检查程序而连接过梵祯的微型电脑之后，他的机器人就每天都要仔细打扫这台电脑，甚至还非常诡异的经常和这台电脑对话，难道是传染上了奇怪的病毒？“阿蒙，你干嘛总擦这台微型电脑？”
垂落下头上的呆毛，阿蒙依然没有停下手中正在劳动的抹布，可怜兮兮道，“谁叫它是我的第一次呢？机器也是有节操的。”虽然这台电脑的型号破旧了一点，外形丑了一点，功能差了一点，但身为一个拥有众多传统美德的机器人，它绝对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家伙。
“说的好。”拍拍一脸呆愣的苏小北，殷睿很是随意地开口称赞了一句，掏出放在胸前的微型通讯器，吩咐道，“带着东西进来。”
看眼已经被关闭的通讯器，苏小北只好妥协性地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地瞥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也许是出身军营的关系，殷睿身上总是带着说一股一不二的强势，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无论自己如何推拒，对方都会奉行到底，不过既然人都来了，自己也实在不好再继续推辞。
低头看看恋人那张勉为其难的脸，习惯使用先斩后奏策略的少将先生低声开口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为自己的第一次负责到底。”
34.体检
脸上刚退去不久的红潮再次染上双颊，苏小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嫌弃地瞥眼身旁的男人，默默地往一旁挪了挪，故意与对方拉开一点距离。
“是哪位要看病啊？”身穿白色医生袍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入，很随意的将手中的金属医疗箱丢到收银台上，整个人懒懒散散地往门旁一靠，半眯着眼，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苏小北，挑起薄薄的唇角，瞥眼站在一边的殷睿，调侃道，“殷少将，你终于硬了？”
“别废话。”殷睿脸色一冷，重新伸手将苏小北拦到身前，简单地介绍道，“尚锦，我的私人医生。”
这家伙真的是医生？看着眼前长发过膝的慵懒男子，苏小北很是怀疑地瞥眼殷睿，努力摆出一副友好淡定的笑脸，伸手道，“你好，我是苏小北。”
“哎呀，真是个热情的人。”瞬间绽放出灿烂笑容的年轻医生向苏小北抛个媚眼，同时乐呵呵地伸出双手，想要把对方的手包在掌心。
眼疾手快地一把抓回恋人的手，殷睿一脸不悦地瞪眼明显心怀不轨的医生，警告道，“别碰我的人。”
失望地收回双手，尚锦狠狠一翻他那双招蜂引蝶的桃花眼，撇头道，“不是说检查身体么？反正迟早都要看光的！”
不会吧？苏小北大惊失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扯扯殷睿的手臂，满眼抗拒地小声道，“难道还要脱衣服？”
“不用。”殷睿眼一横，阴冷道，“他要是敢脱，我就阉了他。”
“暴君！”尚锦敢怒不敢言地小声嘀咕了两个字，马上换上一张职业面孔，拎起放在收银台上的医疗箱，彬彬有礼道，“方不方便去你房间检查一下，很快就结束的。”
苏小北看眼墙上的挂钟，面露迟疑地皱眉道，“现在恐怕不太方便，我们老板不在，还要看店。”看殷睿的态度，是肯定不放心自己和这个家伙独处的，要是都去了后院，那谁来看店啊？
立刻用手指指身旁的职业军人，面若桃花的尚锦微笑道，“我想少将大人一定可以胜任此项工作。”
无奈地皱紧眉，一脸冷峻的殷睿很不情愿地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坐到老板梵祯常坐的椅子上，向苏小北低声道，“去吧，店里不会有事。”
“呵呵。”看眼满面冷峻的男人，苏小北干笑两声，急忙带着尚锦走向宿舍，有那样一个守国大将坐镇，谁敢来踢场？
擦完机器的阿蒙收拾好手上的抹布，盯着坐在老板位上的殷睿，被对方眼中的冷酷目光惊得亮起红灯，很不长眼地撞上一直窝在柜台旁边睡觉的小黑猫。
“喵！”抗议的喵叫声随之响起，瞪眼处于惶恐状态的阿蒙，小黑猫很够意思地守在对方身前，十分不友好地冲坐着的男人呲呲牙，满脸凶相地叫了两声。
瞥眼向自己示威的黑猫，面无表情的殷睿阴狠地眯起眼，将手伸向自己的衣袋，慢慢地弯下腰，迅速出手……
小黑猫撕心裂肺的惨叫让刚走到家门口的梵祯紧张地冲进门，凶神恶煞地找寻残害自家宠物的罪魁祸首，却在看到殷睿的一瞬愣了神，眼前的一人一猫正玩的不亦乐乎，男人不知从哪弄了一根白色羽毛，正专心致志地戏弄在收银台上“捕猎”的黑崽，在奋斗数次都与“猎物”擦肩而过后，黑猫的叫声又凄厉了几分。
还好这只蠢猫没事，长松口气的店长困惑道，“是你，小北呢？”
“在做身体检查。”代替男人开口的阿蒙立即躲到梵祯身后，晃动呆毛，如临大敌般盯着殷睿，不知怎的，自从主人离开后，自己程序中的危机分析指数突然上升，让它这个机器都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脱下西装外套的梵祯看向正在逗猫的男人，目光冷冽地蹙起眉，低声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刚进门的他当即心头一沉，苏小北身上有太多秘密，而这些秘密也许才是殷睿接近自家店员的主要目的，当真是老者不善么？
慢慢抬起头，男人停下拨弄羽毛的手，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用格杀勿论的威慑语气命令道，“坐，一起等。”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梵祯依然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处，伸手拎起昂头望着羽毛发呆的小猫，抱入怀里闲聊道，“听说你父母旅行回来了。”
点点头，殷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通往后院的房门，把玩着手中的羽毛淡淡道，“媒体的消息一向很快。”他昨天深夜才见到家人，今天一早消息便铺天盖地的报道出来，即使殷家的一举一动都颇受瞩目，但如此高效的媒体曝光度，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那些幕后推手的功劳。
一步走到收银台前，梵祯挑衅地瞥眼目光冰冷的男人，伸手打开微型电脑的接收器，面带微笑地看着刚刚浮现在空气中的虚拟屏幕，指着画面上数量庞大的新闻稿，对报道中的英雄男主角嘲讽道，“瞧这满篇赞誉，媒体果然很厚待你。”
殷睿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尚未开启的房门，全然无视掉耳畔响起的各种吹捧称赞，突然很是惆怅地轻声感慨道，“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真正合格的军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的那些狂热崇拜者会哭的。”对方意料之外的言论让梵祯为之一愣，可还没等到他开口接话，就被刚进来的男人抢走了发言权，几步走到殷睿面前，长发及膝的医生将手中的医疗箱重重地丢到脚边，笑嘻嘻地眨眨眼，对面色凝重的少将道，“一切正常，你可以放心了。”
“呼！”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殷睿立即撤去脸上的萧杀之气，急忙站起身走向后院。
笑着看眼站在一旁的俊美老板，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满眼惊讶地微蹙起眉，若有所思地仔细打量遍梵祯，重新提起沉重的医疗箱，边往外走边告辞道，“麻烦和他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好。”望着对方离去的飘逸背影，梵祯满面怀疑地拧起眉头，瞄眼缩在墙角当蘑菇的阿蒙，不一会儿，就听到苏小北焦急的呼唤声，“老板，你总算回来了。”
看着一前一后跑进门的两人，梵祯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拉住苏小北的手臂将人按坐在椅子上，镇定道，“别急，出了什么事？”
嫌弃地瞥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苏小北皱皱眉，撇着嘴角将老头的来电内容重新复述了一遍，满面不甘道，“你打算怎么办？”
“唔，不知道。”听到消息后的梵祯一脸惋惜地拧紧眉梢，与合作伙伴闹掰之后，卖菜生意的难度立即翻了好几倍，对于很难从其他渠道填补亏空的他来说，现在赔掉的任何一分钱都是纯利润，这让本就不太富裕的老板更加郁闷。
瞄眼恋人欲言又止的为难面孔，殷睿满脸轻松地拍拍苏小北的肩膀，低头凑到对方耳畔，低声道，“你不是有更好的办法？”说完话，他故意向身旁人吹口气，立刻换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
扑在自己脖颈上的温热气息让苏小北全身一僵，马上垂头拉紧胸前张开的领口，生怕暴露出刚刚烙印在锁骨上的红色痕迹，不满地狠瞪眼人，他故意向旁边躲了躲，这才摆出一张谈事情的正经脸，对老板提议道，“如果您不介意，这批瓜藤可不可以直接转交给我来处理？”昨天在梵祯与卖家讨价还价时他就有了想法，只要把黄瓜藤移植到自己的空间，那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不过他毕竟是个打工仔，哪怕再想要，也不能抢老板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