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晚过去，没问题么？”满眼担心地看眼时钟，苏小北着急地晃晃殷睿的手臂，开庭时间是上午九点，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他们还在路上。
低头亲口人，殷睿一脸从容道，“别紧张，没关系的，作为特殊原告，我自动拥有免出庭资格，事情扯到了军事方面，对方占不到什么便宜。”
66.暗谈
飞行器在目标地点安全着陆，心怀忐忑的苏小北立即起身，带头跑下机舱，结果一抬头，整张脸就黑了一半。
“怎么了？”紧跟在他身后的殷睿不解道。
阴沉着脸，苏小北气呼呼地抓过殷睿的手臂，指着刚刚从法院门口走出来的一干人，焦急道，“我们来晚了！庭审已经结束了！”
镇定自若地瞥眼刚走出法院大门的人群，殷睿拽回自家爱人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精致的机械墨镜，戴好后拉着苏小北悠哉地走向被媒体环绕的法院大门。
作为原告的重要证人，审判全程在场的尚锦被媒体记者围在中间，看到殷睿一行人出现后，他马上一脸轻松地朝自家上司敬记军礼，瞬间引起记者们的连连惊呼，“少将，结果与您预想的相差无几，杨翎把大部分指控推到了君瀚身上。”
几不可见的点下头，迅速被媒体包围住的殷睿立刻展露出无比和蔼的亲切笑容，拉着苏小北的手，大步走到下属身旁，用力拍了拍尚锦的肩膀，“辛苦了，做的很好。”
“殷先生，作为此次诬陷案的受害者，请问你此时心情如何？”
“少将先生，请问你对这次审判的结果满意吗？”
“您的副官承担了大部分责任，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还没等殷睿选个姿势站稳，各方记者便拥堵到他面前，你争我抢地开始对他进行采访。
“我尊重法庭给予的结果，因为这是国家赋予人民的高贵权利，作为此次事件的受害者，我感到很愤怒，很心痛。”收敛起脸上挂着的温厚笑容，殷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目光炯炯道，“我愤怒，是因为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国家赋予的权利为自己的私欲谋求利益，使无辜的人蒙冤；我心痛，是因为不知有多少人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又有多少人因此一直享受不到他们应有的权益，不过今天我高兴的心情还是大过愤怒和心痛，因为我知道，大多数人依旧是正直而诚实的，他们面对利益诱惑时能够保持理智，不畏强权，继续坚守着自己的理想和原则，所以，我很高兴。”
迅速发表了一段强而有力的发言，站在媒体前的殷睿，意有所指地再次用力拍了拍尚锦的肩头，紧紧握住苏小北的手。
连拍相机的灯光闪烁个不停，不少记者还想追问这段话的深层意义，可惜被殷睿直接摆手拒绝，三人在保卫警察的协助下，穿过拥堵的人群，走进法院的会客室，进行程序上的最终确认。
坐在会客室里没等多久，殷睿就接到了助理递来的通知，从沙发上站起身，他按住正要起身的苏小北，对二人道，“我单独去就好。”
已经得知审判结果的苏小北暗自松口气，朝殷睿摆了摆手，在人离开之后毫无掩饰地撇撇嘴角。
“怎么了？”朝苏小北挤挤眼，尚锦笑眯眯地发出疑问。
皱起眉，苏小北满面嫌恶地长出口气，怨念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很受不了这家伙在媒体前的样子。”没办法，可能是一开始伤的太深，他现在一看殷睿那种温和诚挚的笑容就全身发冷，这个男人在公众面前永远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正直模样，结果在背后却是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大冷脸，语气也寡淡的让人抓狂。
“哈哈。”大笑两声，深有体会的尚锦不住地点头，“其实你可以再直接一点，说他虚伪就好，不过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你的真实才显得尤为珍贵。”
深呼一口气，苏小北不赞成地摇摇头，虽然不喜欢自家爱人这种虚伪的表现，但在经历了这么多风波后，他也不得不接受殷睿的双面人生，环境所迫，很多事确实是身不由己，“唉，还是回家和我种地吧，不要再掺和是非了，我都替他累。”
“你这是心疼他吧。”笑够了的副官喝口水，冲苏小北别有深意地挑挑眉。
瞥眼人，苏小北一脸惆怅地点点头，突然眸光一闪，咧嘴道，“你和叶医生怎么样了？”好吧，和那个八卦无节操的机器一起生活的太久，他被带坏了。
“额……”欲言又止地放下茶杯，尚锦眉飞色舞的笑脸瞬间消失，无精打采地垂着眉眼愁苦道，“还是那样，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不解地看向对方，苏小北拧眉道，“你说的实质性进展……”
“他还是不让我上他的床！”尚锦悲愤欲绝地握起拳，愤愤道。
“……”你活该！斜眼一脸鄙视地看着对方，苏小北端起茶杯，默默地喝起水。
特殊会客室里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原本明亮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幽暗的台灯，昏暗的看不清人脸。
眯起眼，殷睿嘴角浅浅地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步履沉稳地走进去，大方地坐到正中央的沙发中间，背靠着沙发背，翘起修长的腿，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咸不淡道，“你肯定不是特意来恭喜我的吧，杨翎。”
幽暗的窗口旁，从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慢慢走来一个高挑的身影，剑眉星目的脸英俊得让人过目难忘，与殷睿相较毫不逊色。
“我只是来告诉你，来日方长，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的赢家。”低沉的嗓音带着强大的自信，杨翎坐到殷睿面前，目光不屑地瞥向自己的竞争对手。
从容一笑，殷睿低下头，不紧不慢地拎起茶桌上的茶壶，斟满两杯茶，端起一杯轻抿一口，“看来你对公投结果是胜券在握呀，真不容易，宁愿牺牲自己的感情，去娶一个脑袋空空的花瓶。”
“只要鑫家还没倒，代表席位我依然占优，殷睿，斗了这么久，你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杨翎毫不介意地端起殷睿倒好的茶，笑着喝了一口，即使鑫家在走下坡路，自己又被对方借诬告案摆了一道，但只要他掌控的代表席位还在，投票结果就绝对不会有所改变。
撇撇嘴角，殷睿慢悠悠地放回茶杯，淡淡道，“如果鑫议长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被人暗害掉了包，你觉得他还会站到你那边么？”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隐去笑容，杨翎淡定自若道，“可是单凭你一面之词，你觉得对方会相信？”
闻言殷睿露出一副极度不解的表情，用目光仔细打量了一遍杨翎，疑惑道，“其实我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你这样阴险毒辣的小人，会长出一副刚正不阿的脸，真是造物主的笑话。”
“殷睿！你不要太过分。”被恶意调侃的当事人面色一沉，立刻发出警告。
“那我们换下一个话题。”扬起温和的笑容，殷睿好脾气地继续道，“你猜我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娶一个完全和自己搭不上边的女人？”
冷冷瞪着殷睿良久，思考过后的杨翎面色微变，惊讶地低声道，“苏楠在你手里？”
“呵呵，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你也算用心良苦。”殷睿笑得依然亲切，悠哉地再次端起茶杯，他摩挲着上面仿古的纹理，淡漠道，“苏羽本就是你的人，你把他安排在机密研究所，想要利用最新的意识移植科技偷梁换柱，把鑫家的接班人鑫雪荣换去意识，当成你听话的棋子。”
“继续。”眸光犹如毒蛇一般盯视着殷睿，见对方停下叙述的杨翎阴冷地催促道。
喝口茶杯里的水，殷睿悠悠道，“现在想来，苏羽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为了自己的贪欲，竟不惜利用自己的亲生弟弟来做实验，不过苏小北在实验结束后竟然意外苏醒，鑫家的接头人也迟迟没有与他联系，于是你们断定实验失败，而你们所做的一切，却被苏楠意外发现，于是，她便成了唯一的证人。”
“那个废物！”杨翎不屑地冷哼一声，脸上也早已失去了一开始的从容，“这么说，苏楠一开始就在你的掌控中？”
点下头，为自己重新斟满水的殷睿解惑道，“她一得知你们的计划，就想方设法联络到尚锦，希望对方能够出面阻止，可惜还未等我们出手，你们就已经进行了实验，遗憾的是苏羽只学会了这门技术的皮毛，没办法准确判断实验的结果，于是我就利用他急于将功补过的机会，主动屈尊降贵提出联姻，暗自监控那个死而复生的实验品。”
“而你也知道，为便于监视你，我一定会同意他这样做。”作为长久以来的对手，杨翎凭借对殷睿的了解，主动提供了一部分推测，“这么说，他的实验其实是成功了。”
“不错。”瞥眼对方，殷睿平淡的语气夹着些许幸灾乐祸，“可惜你们看错了人，苏小北并不是一个对哥哥唯唯诺诺的雌性，他有野心，很有权利，在利用你们的计划调换身份之后，立即抛弃了对你们的承诺，尤其在得知‘自己’死而复生后，他就彻底装作原主，与你们划清了界限。”
听完这番话，杨翎立即大笑起来，“哈哈，既然如此，就算苏楠能够作证这件事，只要我咬死实验没有成功，事情还是死无对证。”想要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苏北绝对不会坦白自己的身份，这样看来，殷睿的威胁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可以试试。”殷睿满面从容地站起身，笑着朝对方挥挥手，最后“好心”地提醒，“依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不会有其他准备？与你交谈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期待与你的再次相会。”
67.重逢1
梵祯摘下芯片式耳机，动作熟练地打开电脑的芯片口，拿出里面刚刻录好的视频芯片，递给坐在他身后等待的男人，“如果鑫家宁愿不计较杀女之仇而保全合作呢？”如今鑫家在走下坡路，与杨氏的联姻是保持家族利益的唯一选择，他和政商打了太多的交道，对方很可能为了利益而做出牺牲。
接过放在真空隔离器中的芯片，面色冷峻的殷睿淡淡点下头，“你说的没错，鑫议长很可能会装傻充愣，继续与杨翎维持合作关系。”他手上拿的，正是那次与鑫雪荣在黑市包厢里的密谈录像，今天晚饭前，这份录像就会被送到鑫议长手中。
“那我们还有什么万全之策？”一脸焦急地看向殷睿，梵祯对这份提案的重视程度已经超过提案者，恨不得施展出所有手段，力保提案顺利通过投票实施。
晃晃手中装有芯片的隔离器，殷睿面无表情道，“代表章程里有一条规定，只要有代表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出席大会，就会从候选名单里抽取新的代表人选，要是鑫议长两天之内没有表态，我就会以科研所的名义控告他知情不报，明知杨翎和苏羽盗取重要科研机密实验却不举报，一旦批准立案调查，他的议长位置就要换人了。”
“那你怎么能保证，新抽取上来的人能站在我们这边？”跟殷睿一同跑来拿货物的苏小北皱眉问。
讶异地看向突然开口的老婆，殷睿淡漠的冷脸终于显露出一丝温暖，“我不能保证。”
“那有什么意义？”近来因这件事一直处在焦虑状态的梵祯脾气明显暴躁很多，殷睿话音一落，他就急吼吼地抱怨出来。
“我保证不了，不代表别人也保证不了。”手疾眼快地揪住自家爱人想要去摸鸡仔的手，眉头瞬间拧起的少将先生满眼怨念地看向苏小北，突然话锋一转道，“话说你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邀请？”
“邀请？”早就把这些俗事丢到一旁的黑市老板讶异地挑挑眉，思索片刻后重新坐回电脑前，打开很久没有登录过的邮箱，用手指点着里面未开启的信件一封封查询起来，很快，一封与众不同的邮件引起了他的注意，迅速点开后，电脑上出现了一张占满整个屏幕的黑蔷薇信纸，上面有一段字迹优美的手写邀请。
原来是他。看完信的内容，梵祯目光冷冽地投向殷睿，“你确定他可以说上话？”
“当然。”无比坚定地点下头，殷睿淡淡道，“只要他肯出面。”
一脸为难地低下头，梵祯默默地盯着电脑上的邀请函，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的发展正如他们所预料的一样，鑫议长收到视频后一切如旧，依然在各种媒体面前高调宣传他所拥护的保守派观点，并且坦言称女儿的婚礼正在筹备。
面色凝重地丢着鲜草饲料，在空间里的苏小北没精打采地坐在鸡圈旁，心事重重地瞄眼坐在一旁看电子文件的殷睿，“你打算什么时候发起诉函？”
十分难得地轻叹口气，殷睿丢下手中看到一半的公文，马上伸手揽过自家爱人，伴随着小鸡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轻轻揉了揉苏小北的头，柔声道，“让我再想想。”控告鑫议长是他最后的方法，如果能有其他选择，哪怕会付出更高的代价，他也会放手一做。
“你是不是担心会牵连到我？”托着下巴，苏小北捏着手中的碎青草，眉头不展道，意识转换实验与他的身世有直接关，殷睿迟迟不肯下手，肯定是在顾忌此事对他的影响。
极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殷睿握住苏小北的手，垂眸道，“一旦我告发这件事，杨翎必会将苏羽踢出去顶罪，事情不但会牵连到你，还会连累苏家。”更重要的是，付出这么多，除了在名声上做些文章，却依然动摇不到杨家的根本，如此想来，很有些得不偿失。
“难道事情就这样……”满面不忍地看着殷睿，苏小北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奔过来的阿蒙打断。
“主人！有重大新闻，我强烈要求你们去买电子彩票！”举着刚刚看完的八卦杂志，阿蒙晃着呆毛跑到苏小北身边，献宝似的把手里的电子报纸举到二人眼前，指着上面的新闻惊喜道，“快看！这上面说有两位议会代表被人举报，还照了他们在风月场的不雅照片。”
到消息后的殷睿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喜悦，神色淡淡地看向报纸，直到将上面的新闻全部看完，才微微地挑了挑唇角，“真是老天都在帮我。”
“这件事对我们很有利？”苏小北兴奋地捏住报纸，两眼锃亮地看向自家男人。
殷睿站起身，行色匆匆地朝爱人点下头，“这两人恰好与鑫议长有些牵连，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你好好在家照顾孩子。”语毕他笑着亲口人，大步走出空间大门。
书房的落地窗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杨翎站在宽大的班台前，目光冷冽地盯着虚拟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死死捏住手中握着的电子笔。
没过多久，随着一声在书房响起的不甘怒吼，屏幕上泾渭分明的红绿数字停止了跳动。
“可恶！”紧握的双拳用力砸向桌面，杨翎盛满怒火的双眸不甘地盯着屏幕上静止的数字，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他面色冷厉的重新靠回椅背，无法抑制地微颤着身体，愤怒地闭上眼，“只有一票，只差一票……”口中反复呢喃着这句话，他重新睁开眼，动作僵硬地扶着桌面站起身，一步一顿地走到书房的休息室门前，慢慢推开关着的房门。
听到开门声，躺在床上的青年支撑着坐起身，如白玉雕琢的绝美脸庞半掩在长发之后，墨蓝色的深邃眼眸闪动着温柔的目光，露在睡衣外的身体格外消瘦，光滑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有些刺目，“少爷，怎么这么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