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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我则笑+番外篇——by陈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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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金丝眼镜的老板看见两人,以为是兄弟,热情地给安澜推荐学院风格的休闲服,还说附近的大学生们十分喜欢这款。

安澜无端被人当做大学生,十分欢喜,当即取了衣服去试衣间。顾辰虽然不耐烦,也只好坐下等候。

安澜挑选的衣服是一件卡其色束腰的短款风衣,立领,双排扣,米白色工装裤,高帮短靴。穿上之后瞬间就变成了清纯阳光的青年学生,要是再架一副眼镜的话,斯文禁欲的气质简直浓烈得化不开。

安澜扫了一眼穿衣镜,低头去解扣子,他非常讨厌这样的衣服。他在试衣间换好了衣服出来,却看见店员已经把衣服包好,连同信用卡,一起递给顾辰。

安澜有些纳闷,我又不喜欢,你买它干什么,你穿呀?

在回去的路上,安澜提着纸袋子,扒拉里面的标签,想找到价格。

“衣服是送给你的。”顾辰说:“你穿起来很好看。”他想了一会儿,补充说:“算是老板给员工的福利。”

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极快地驶过,车轮碾过路边一小滩积水,水珠四溅。顾辰下意识地环住安澜的腰躲避,又极快地松手。安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又看了一眼顾辰,心里有些不安。他并非不谙世事。关于顾辰对他的种种照顾,安澜隐约猜到了顾辰的意图。

安澜已经和李客结束了,他不介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是这段新感情里,不会有顾辰参与。安澜的顾虑很多,公司禁止上下级恋爱。一旦恋情公开,就必须要走一个,安澜自然不愿意离开ZL公司,不然他也不会以一轮船的货物为代价构陷小灰和海森堡,也不会奔波于亚洲、澳洲、欧洲之间寻找证据洗清自己的罪责。另一方面,顾辰和辰夜很像,辰夜是安澜心里的一根刺,每次看见顾辰,他总会感到微微的伤心。

当天夜里,两人早早休息,顾辰睡卧室,因为客房长年没人住,安澜只好抱着毛毯睡客厅的沙发。安澜躺在粗粝微发硬的毛毯里,有心向顾辰借一套睡衣,又不想太麻烦他,于是就这样纠结着睡下。

梦里依稀是这两天被人监视,被人追杀的可怕情景。他在半夜醒来,惊出一身冷汗。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了一会儿呆,无意间看见卧室的门是开着的。

“顾总?”安澜轻声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安澜有些害怕,接连喊了几声,又穿上鞋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壁灯,按亮后才发现卧室的床上,棉被微微掀开,顾辰却不在。

顾辰大概是有事出去了,又不想打扰安澜,所以没有开灯,也没有告诉他。但是大半夜的,会有什么事情呢?顾辰如今是亚洲区的总裁,总部的事情应该是不插手的。

安澜趴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想看看顾辰的车子是否还在楼下。

街道上的灯散发着柔和清冷的光,顾辰穿着居家服,站在楼下,旁边停着一辆半旧的越野车。顾辰把一沓厚厚的纸币递给车里。车窗探出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年,手里握着钱,微微点头致谢。在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两人数钱完毕,高高兴兴地驾车离开。顾辰则神情严肃地转身回去。

安澜大脑一片空白,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就是昨天拿枪指着自己的人,而那个栗色头发的少年,毫无疑问就是两次到自己房间搜寻资料的人。

怪不得!一切都解释的清了,自己的行踪被泄露,在柏林被追杀,看来都是顾辰一手策划的了!他想起李客前段时间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个姓顾的只是想利用你,让你做替罪羊而已。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意?

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顾辰给自己买的衣服,安澜想起自己昨天还误以为顾辰喜欢自己,真是有点可笑了。

“你醒了吗?”顾辰推开家门,看见安澜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有些歉意地说:“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没有。”安澜从沙发上跳下来,抓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裤子,单脚立地,匆忙穿上,又抓起自己的上衣说:“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个重要的行李落在旅馆了。”

“什么行李?明天再去取吧,现在很晚了。”顾辰有些不解,想去拉住他。

“别碰我!”安澜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

顾辰一时愣住了。

安澜趁此机会,夺路而逃。

他跑下楼,唯恐顾辰追上他,匆忙拦了一辆夜班车坐上去,安澜在车上心脏砰砰乱跳,过了一会儿才开始低头系衬衫扣子,整理腰上的皮带,然后尴尬地发现自己是穿着拖鞋跑出来的。幸好车上光线昏暗,没有多少人,不然一定会被当成变态送进警察局的,而自己的护照又经不起检查……

安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快餐店里坐了几个小时,一直捱到天亮,他身上的钱不够住旅馆。而快餐店的服务员看见他一身落魄,以为是无家可归的人,就很好心地收留他,还给他提供免费的热饮料。

第21章

好容易等到天亮,安澜去洗手间里用自来水洗脸洗头。他必须现在去ZL总部,即使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安澜现在的处境非常艰难,他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又不能去大使馆求救,因为一旦自己出国的消息传出去,国内检察机关会立刻取消保释,甚至会给他加一个潜逃的罪名。

他现在的形象非常糟糕,衬衫皱巴巴的,裤子边缘被路上的泥水弄脏,脚上还穿着米黄色的兔毛拖鞋。安澜自惭形秽,羞羞答答地站在ZL办公大楼前,不敢从正门入,担心被人轰出去。他走进地下停车场,乘坐内部电梯,直接到二十七层——ZL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区。

安澜走出电梯,周围灯光明亮而耀眼,黑晶瓷砖与洁白的墙壁在灯光的照耀下十分璀璨。安澜心脏砰砰乱跳,他记得五年前见过董事长一次,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红胡子老头儿,不过听说去年董事会重组,不知道新任董事长是什么样子。

安澜在办公室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做了几个深呼吸,屈起食指和中指,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击房门。

“请进。”刻板沉稳的声音。

安澜毫不迟疑地推开房门。

办公室不算很大,只有两个男人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手里拿着资料,正在交谈着什么。看见安澜进来,两人一起抬头看他。

其中一个男的是顾辰,另外一个大约五十多岁,是亚裔男子,身材却很高大,相貌与顾辰有五分相似,然而神态严肃,目光坚毅,看起来很不好惹。

“你怎么在这里?”安澜怒视着顾辰,心里猜想顾辰大概已经抢先一步来董事长这里陷害自己了,不禁又气又恼,一张脸涨得通红。

顾辰看见他这样,觉得好笑又心疼,忙站起来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昨天为了找你,一夜没有合眼。”他的眼睛的确是布满了血丝。

安澜恨得咬牙切齿。顾辰不等他开口,介绍道:“安澜,过来,这位是ZL公司的新任董事长,你一直在中国,大概没有见过他。董事长,这位就是我刚才和你提过的安澜。”

安澜收敛怒容,上前一步,恭敬地握手。

董事长不露喜怒,点点头,让他坐下。把手上的资料递给安澜,让他解释事情的缘由。

这些资料就是安澜辛苦找到的那些合约。昨天夜里落在顾辰家里,安澜为这个懊恼了很久,没想到顾辰竟然替他送来了。

安澜整理思绪,把梁思远案子的始末详细地讲了一遍,关于这些资料的来历,他说自己是花高价从梁思远的家人手里买的,并没有提梁思远与瑞安的下落。

董事长很认真地倾听,而顾辰则在旁边拿着纸笔,飞快地做记录。半个小时后,安澜讲述完毕,在记录本上签字。顾辰把这些资料全部装进文件袋里,交给董事长,然后对安澜说:“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要等全体董事看过资料之后,再讨论决定。”

“哦。”安澜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顾辰起身,与安澜一起离开。

“辰辰。”董事长忽然叫住顾辰,用中文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中国?”

顾辰想了一下,说:“就这两天吧,那边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抽空去看看你妈妈。”

“知道了。”顾辰有些勉强,但还是答应了:“爸,我先出去了。”

安澜无意间窥到顾辰的身世,虽然有些惊讶,但是细想,倒也在情理之中,不然顾辰这么年轻,又怎么会身居高位。而自己如此努力,还差点饭碗不保。

安澜此时身无分文,身边只有顾辰可以依靠,虽然他心里对顾辰有很多疑虑,但还是无奈地跟着对方走了。毕竟顾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陷害自己。

回到家里后,安澜迫不及待地脱掉了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和拖鞋,去浴室洗澡。洗完之后发现自己没有衣服可换,只好穿上了昨天新买的衣服。

顾辰坐在客厅的电脑前看邮件,听见安澜在他身后窸窸窣窣地穿衣服,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有些闷热似的抬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粒纽扣,并问安澜:“我们乘坐明天的航班回去,可以吗?”

“这么急?”安澜有些惊讶,嘟囔道:“我还想在柏林玩几天呢。”

顾辰有些无奈:“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警方随时都有可能传唤你,何况,你在德国不害怕被人追杀吗?”

安澜一听见这个,就有些窝火,那些人还不是你派来的吗!你还敢说。不过安澜弄不清楚顾辰的意图,所以并没有接话,只是柔顺地表示:“那就明天走好了。”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德国,安澜想出去逛街,喝酒。

他刚提出这个想法,就遭到了顾辰的严厉反对。

“老实在屋里呆着,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万一你起不来,我可不管你。”顾辰说着,把电脑合上,拿起车钥匙,说:“今天你睡我的床。”

安澜的脸刷的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

“我今晚要去爸妈家里,可能不回来了。”顾辰察觉到自己的话让安澜误会了,他自己也有一些尴尬,就转过身去拿自己的大衣,想了想又说:“要是真的想出去玩,就在楼下街道逛逛吧,不要走太远,临睡前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了。”安澜察觉出顾辰对自己的关心,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辰离开之后,安澜一个人在屋里玩电脑,夜幕降下来,街道上传来汽车声和欢笑声,安澜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当即拿起手机和钱包,跑下楼去。

下楼之后,他自然不会只在这一条狭窄的街道上转悠,这里太没意思了,他又不是小孩子,逛几家糖果店服装店就能满足的?

安澜坐车到市区繁华地区的酒吧,他德语水平有限,也不愿意与陌生人搭讪,只是端着酒杯乐而不氵壬地欣赏身边的各类男色。

这是一家同性恋酒吧,大多数男人来到这里是为了宣泄欲火。安澜这种亚裔男子的到来,多少引起一些人的性趣。奈何这名亚洲人含蓄保守,看起来似乎对每个人都放电,实际上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安澜喝了几杯酒后,感觉头重脚轻,他酒量很好,不至于喝几杯啤酒就晕倒。安澜怀疑自己被下药了,这种地方酒杯里下药也并不稀奇,他忙结账离开酒吧。

在街道上走了一段路,夜风吹过来,他顿觉清醒了不少,于是站在路边拦车。

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他胳膊上打着石膏,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怯怯地跟安澜打招呼:“你好,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安澜上下打量他一番,这人看起来像一个大学生,头发毛躁,脸上还冒着几粒青春痘。

“可以啊。”安澜用蹩脚的德语,很热情地回答。

年轻人手里的纸条上是一串电话号码,他想给这个号码发一条短信,但是他胳膊受伤了,手机也没电。

安澜拿出自己的手机,帮那个年轻人发出去短信。年轻人连声感激,站在路边和安澜聊天,说自己是本地的大学生,每天夜里在蛋糕店兼职。安澜想起自己大学时代也曾经每天夜里出去做兼职,心里生出一些亲近之感。

路边冷风很大,年轻人提议两人沿着街道走,前面不远处有公交车。安澜欣然同意,走了一段路之后,却发现道路越来越狭窄,路灯也渐渐暗下来。

安澜正想问年轻人是不是走错路了,忽然从角落里冲出一个人,将安澜拦腰抱住,那年轻人的手从绷带里解脱出来,按住安澜的双手。安澜原本就喝醉了,浑身无力,这下子更没有力气挣脱。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从黑暗里窜出几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在安澜身上摸索一番,掏出手机和钱包,又把安澜身上这件新买的衣服扒掉,逃走了。

第22章

安澜没想到自己在异国他乡还能被打劫,心里很郁闷,不过幸好损失不算很严重。他坐在地上,身体软绵绵的不能动弹,脑子却转的很快。现在要去附近的商店打电话给顾辰,说明一下情况,让他来接自己。不过这样一来,少不了一顿骂了。

安澜在地上歇了一会儿,扶着墙壁站起来,刚迈出几步。一辆漆黑色的车停在安澜旁边,车门打开,从里面跳出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把安澜抓进车里。

安澜眼前一片黑暗,他猛然想起少年时被绑架的惨痛经历,不由得高声喊叫,手脚激烈的挣扎。车厢里几个壮汉都按不住,只好在他脖颈处劈下一掌,安澜感觉身体一沉,软软地晕过去。

他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发现这是一间私人书房,屋里灯光明亮,窗户外面十分黑暗。现在大概还是深夜。

窗户旁边是一把黑色椅子,一个男人背对安澜坐着。

“你好。”安澜站起来,走向他。

男人转过椅子,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白人男子,身材高壮,头发银白,脸孔发红,一脸戾气。他是海森堡,在中国坐了一段时间的风控部门主管的位置,就灰溜溜地回到总部了。

安澜心里感叹冤家路窄,同时隐约猜到了自己在德国的经历或许和这个男人有关。

“好久不见。”安澜露出热情的态度,亲昵地叫着海森堡的名字:“莱克特,自从你离开中国后,我们这些员工都十分想念你。”

“收起你这套虚伪的礼节吧。”海森堡冷着脸站起来:“你是一个狡诈又聪明的人,不过你应该还不知道,你在和谁打交道。”

安澜的确是没有调查过海森堡的家世,难不成也是某位董事或者股东的公子。不管是什么,反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安澜伏低做小地说:“莱克特,我们之间大概有什么误会。”

“把CIF改成DES也是误会喽!”海森堡咬着牙说。

这种事情明明也是你不细心造成的,要是你审查合同严一些,这种错误怎么会发现不了?还轮得到我陷害你吗?安澜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这样说,他装作困惑地样子看着海森堡,然后做恍然大悟状:“你是说那次沉船的货物吗?我记起来了,小灰好像问过我一些合同上的细节,不过我对他明确说过我已经不插手风控部门的事情了。你知道,年轻人嘛,做这种事情肯定没有经验,出了祸事,也不敢承担,只好把责任推卸给别人了。”

海森堡眼神森冷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咬牙说:“很可惜,我不是小灰,也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了。”他拍拍手掌。

房门打开,两个打手模样的高壮男人冲进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针管。

“本来我想杀了你的。”海森堡懒洋洋地说:“不过我家老爷子说了,不让我随便杀人。这次就给你个教训吧。放心,他们只是打你一顿,不会要你命的。另外,我知道你身体弱,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一支杜冷丁,注射这个之后,就算把你打得骨头牙齿全部碎裂,你的大脑还是会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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