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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我则笑+番外篇——by陈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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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失忆了。”顾辰为了这个已经解释了无数次了:“那几年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爸妈和朋友,自然会把你们当做陌生人了。”他对李舒挽温和地说:“现在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啊。”

李舒挽无限怜悯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可怜自己还是可怜顾辰:“你说一句不记得,就把我和女儿当做陌生人来对待,我伤心了那么久,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你又要来跟我说,一切恢复正常。辰,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的。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我的生活就是你和女儿。”顾辰很泰然也很强硬地说。

李舒挽目光低垂,拉过顾辰的左手,端详着那枚崭新耀眼的戒指,她说:“这戒指,早在几年前你就弄丢了。就算买一枚一模一样的,也没有用。”她苦笑着说:“辰,我们两个已经离婚了啊。”

“没有那回事!”顾辰提高了音量:“我失忆了,那个做不得数的。”

“你是失忆,又不是失心疯。”李舒挽失去了耐心,冷淡地说:“是你亲口跟我说,你在中国遇到了心爱的人,现在又装作记不清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顾辰完全不知道李舒挽在说什么,不过却被气的够呛,索性也不理她,独自走了。

顾辰想从房间里找到一些过去生活的迹象。他自己也觉得很郁闷很沮丧,所谓的“好朋友”不搭理他,而自己的妻子更是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人看待。顾辰想来想去,觉得一切的谜题也许可以从那个“心爱的人”身上找到答案。

李舒挽说他在中国有恋人,可是自己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身边一个陌生女人都没有出现过?顾辰在房间里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女人的东西。

既然是深爱自己的人,那自己回德国,她为什么不挽留呢。现在自己回来,连同事都来欢迎自己,她怎么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第47章

安静的茶馆里,安澜和顾辰坐在木板做成的小隔间里,袅袅的茶香从紫红色的茶杯中升起。店里播放着一首很俗气的流行歌曲,几个年轻人在远处肆无忌惮地说笑。

安澜两只手放在桌子上,一会儿端起茶杯,一会儿又放下,他是被顾辰强行带出来的。见了面,两人却没有多余的话可说。

顾辰开门见山地问:“我在中国的那两年,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安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坦然地摇头:“没有。”

顾辰不信任地看着他:“真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

顾辰不愿意和他说自己的婚姻状况,只是简略地说:“我从别处听来的,我在中国的那段时间,不可能孤身一人吧。”顾辰的猜测不无道理,他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在感情上很少出现空窗期这种事情。

安澜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才犹豫地说:“有、有一个人,你们两个曾经很恩爱。”

“他是谁?怎么不来找我?”顾辰睁大了眼睛。

安澜有点无奈,苦笑道:“你已经不认识人家了,他找你干嘛,看你和妻子女儿合家团圆吗?”

顾辰一时语塞,觉得安澜是一派胡言,但自己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安澜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只觉得无比酸涩。过了好一会儿才转换话题道:“你打算在中国待多久?我陪你四处逛逛。”

安澜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但是顾辰却老实不客气地说:“好,我正好缺一名向导。”他掏出手机,问:“你邮箱是什么?我把这一个月的游玩路线图发给你。”

安澜惊讶地看着他,后悔得想咬舌头,一个月的路线图,你是想把整个中国都走一遍吗?

“我店里的生意最近很忙。”安澜战战兢兢的,想把之前的那句话收回来:“可能抽不出太多的时间,要是你想在这座城市附近玩,我倒是可以陪你。”

顾辰有些失望,但是毕竟和安澜不是很熟,不好太麻烦他。

喝了一壶茶后,两人起身出了茶馆,此时正是下午两三点,街上行人很少,整座城市沉浸在午睡的气氛之中。安澜打了一个哈欠,茶叶也拯救不了他嗜睡的习惯,此时他只想躺在屋里的沙发上睡觉。

顾辰站在街边,兴致很高地说:“我们去动物园吧。”

安澜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胡乱说道:“两个大男人去什么动物园。”

顾辰一向是独断专行的,他在街边拦了一辆车,把安澜拎进车里,一刻钟之后,两人到了动物园门口。顾辰跑去窗口买票。安澜像一个不倒翁似的倚在白色的栏杆上,望着顾辰的背影叹气:不讲理,失忆的时候是这样,恢复记忆了还是这样。

动物园里其实没有什么可看的,只有小朋友才会对着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动物惊喜的尖叫。顾辰带他来这里,主要是想见见那只羊驼。按照安澜说的,既然羊驼是顾辰的宠物,那么顾辰对它多少会有一些印象的。

他们进入草食动物专区,周围就一直弥漫着干草和粪便的味道,虽然不至于刺鼻,但是终究是令人讨厌的。在一排低矮的栅栏内,零零散散地站着几只白色、黄色的羊驼。

顾辰看清了这些东西,惊得刹住了脚步,心想自己失忆的时候脑子一定是抽风了才会把这种脏兮兮的怪物当宠物养。而安澜早已经跑过去,跨过栅栏,跑到了辰辰身边。

这只小羊驼在动物园里结识了新的朋友和爱人,把抚养了自己的安澜忘得快差不多了。见安澜来看自己,只是礼节性地拿脑袋蹭了蹭安澜的胸口。

安澜摸着羊驼毛茸茸的头发,它浑身的毛发很长,头上有一缕遮住了大大的眼睛。安澜蹲在地上,觉得它头上的那缕头发十分碍眼,左右环顾了一下,从工具房里拿出一把剪刀,利索地给它剪了个平头。

小羊驼虽然不知道自己被安澜毁了发型,但是很不耐烦被安澜摆布,摇头晃脑地要逃开。安澜放下剪刀,端详了一阵,非常满意,于是松开了它,把剪刀放回去,又抓了一把干草,放在手心里,喂到羊驼的嘴边。

顾辰两手扶着栅栏,远远地看着。羊驼是怪模怪样的,但是安澜却非常的好看。顾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非常温柔。

安澜冲他招招手:“顾辰,你进来呀,它们不咬人的。”

顾辰哭笑不得,他只是嫌里面脏而已啊。

顾辰迈步走进去,很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脏东西。安澜一边给羊驼喂草,一边轻声说:“我叫你顾辰,没问题吧,反正你现在不是我老板了。”

“没关系。”顾辰终于找了一块干净的地面站住,抽空说话:“这个小东西就是我之前养过的宠物。”他失笑道:“我那会儿眼睛没问题吧?”

安澜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小脸紧绷,半晌才不情愿地说:“其实你那时也不喜欢养宠物,主要是为了讨你喜欢的人高兴。”

顾辰很有兴趣地看着他,笑道:“原来我也做过这么无聊的事情。”

安澜把手里的草扔到地上,拍了拍手,转身走了。顾辰在后面跟着他,追问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我干嘛那么喜欢他?“

顾辰的问题简直让人无法回答,安澜捂着耳朵,怒视着他,忍气道:“我怎么知道!不要提他了!”

顾辰好脾气地说:“那就不提了。”

回去的时候,俩人拦不到出租车,在路边等了半个多小时,安澜又开始打哈欠。他的安眠药前天吃完了,以至于昨晚失眠了一夜,天刚亮,他就开始克制不住地打哈欠流眼泪,偏偏脑子昏沉沉地睡不着。

他困得睁不开眼,眼睫毛被泪水打湿,湿漉漉地粘成一缕。顾辰谨慎地问:“你平常不会是服用什么依赖性的药物吧。”

“没有。”安澜断然回答。

正在这时,一辆公交车停靠在路边,两人眼看是拦不到车了,只好走进公交车,幸好车里并不拥挤。顾辰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显然是把公交车当成观光车来用了。而安澜掩着嘴打哈欠,坐在顾辰身边,身体软绵绵地往地上滑,滑到一定程度,他必然惊醒,于是揉揉眼睛,重新调整坐姿。

他就这么在座椅上滑来滑去,后来顾辰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要睡回家睡去。”

安澜蹬直了小腿,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让我靠一会儿。”说罢很小心地把头靠在顾辰的肩膀上。顾辰推了他几下,没有反应,又看他实在是困得可怜,只好听之任之了。

公交车在路上摇摇晃晃,安澜的小脑袋也随之摆来摆去。二十分钟后,安澜的上半身已经完全地躺在了顾辰的腿上。他睡得好像要断气了似的,呼吸一阵急一阵缓,但就是不醒。

安澜的失眠症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夜里不能睡,白天只零零散散地睡个把时辰。他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稳香甜地睡过了。

汽车到站的时候,顾辰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他,揪着他的衣领下车。顾辰的衣服上蹭到了几点口水,他嫌恶地把外衣脱下来,扔给安澜。

安澜半张脸通红,头发一半整齐一半毛躁,像是在课堂上睡懒觉的小学生。他打量着四周,含糊地问:“怎么了?”

“你这人,怎么说睡就睡着了?”顾辰暴躁地说。

“嗯。”安澜这才发觉手里拿着顾辰的衣服。

“衣服不要了。”顾辰冷淡地说。

安澜抱着顾辰的衣服,在清冷的夜风里,大脑渐渐恢复了清醒,他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替顾辰打开车门。待顾辰坐进去后,安澜弯腰低声说:“衣服我帮你送到干洗店里。”

“都说了不要了。”顾辰打算关闭车窗。

安澜用手掌挡在车窗上,他隐约猜到刚才自己在车上大概是做了什么事情惹顾辰不高兴了。顾辰可不是同性恋,对于同性的接触,应该是很排斥的。

“我夜里失眠很严重,白天总是会控制不住地犯困,”安澜局促地解释:“我平常不这样的。你别介意。“

顾辰听到这些,语气才略微和缓了一点:“没关系。”他把安澜的手推开:“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48章

翘翘正值二十多岁精力旺盛的年纪,但他却不像其他人那样泡吧疯玩,每天下班后早早回家,吃过饭后,绕着小区的绿化带慢跑半个小时,回来后待在屋子里看书玩电脑。

安澜嘲笑他提前进入老年生活,翘翘只是笑笑,并不反驳。安澜知道他身体有暗疾,经不起折腾,心里怀着一点怜悯的心,有时候会邀请翘翘和自己一起散步。

翘翘毫不领情,把卧室的门关的严严的,嘴里说:“我才不要和你出去玩,大叔。”

翘翘嘲讽安澜是大叔,是因为安澜的娱乐活动也仅仅是出去散步,跟街角的老太太聊天,在广场打麻将,甚至会无聊到在天桥底下陪算命的聊天。

两个人的生活都是这么乏善可陈,干脆都宅在家里了。安澜预料到夜里又是一场失眠,于是穿上旧衣服,拿起清洁剂和拖布,一寸一寸地清洗地板。

安澜敲了敲翘翘房间的门,里面没有回应。他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发现竟然是锁着的。安澜提高了声音喊:“喂,你锁什么门呢?”

“干嘛啊。”翘翘声音含糊地说。

“扫地。”

翘翘哎了一声,咚咚咚跑过来打开房门。一身赤裸地出现在安澜面前。十分殷勤地接过拖把,说:“我来我来。”

安澜走进去,坐在乱糟糟的床上,翘翘的房间虽然乱,倒是挺香的,有点像糖和胭脂混合的味道。他心里纳罕,不知道翘翘有什么必要锁着房间。

翘翘撅着屁股,从房间的角落里慢慢地擦洗,大概是觉得冷了,随手抓起一个毛巾,围在自己腰上。他慢悠悠地说:“我以前一个人在外面租房,有随手锁门的习惯。”停了一会儿又说:“安哥,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去看看医生吧?”

“嗯?”安澜疑惑地看着他。

翘翘站在地板上,一手扶着拖把,一手掐腰,认真地说:“你每天晚上这么发神经,也不是个事啊。”他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安澜晃了晃:“现在是凌晨一点诶。”

“已经这么晚了?”安澜有些惊讶,抬起腕表看了看,安慰道:“没关系,反正我明天不用上班。”

“那我勒?老板。”

“你,按时去。”安澜说。

翘翘郁闷地嘟嘴:“呸,资本家。”他把拖把交给安澜:“我要睡了。”

安澜拎着拖把,魔法师似的无声无息地走出去,低头无意间看见拖布上沾着一只黑色的毛毛虫,安澜好奇地蹲下来,捻起一根黑毛,并不是虫子,而是一段弯弯的睫毛。

翘翘已经打算关门了,看见安澜这个样子,皱眉道:“对着拖把研究什么?”

安澜把那根眼睫毛伸到翘翘的鼻端,不怒自威地说:“你说这是什么?”

“假睫毛。”翘翘看了一眼,淡定地回答。

安澜联想到前几天在水池边看见的眼影,越发生气:“你是不是带女人回来过夜了?你敢在我家里乱搞,立刻滚出去!”

翘翘双手抱着肩膀,靠在门上,无奈地说:“你别大惊小怪的,也许是从阳台上吹进来的。我是纯GAY,我跟女人过什么夜啊。”

翘翘说自己是纯GAY,这个不好证明,安澜就见过不少双性恋,一面和女人交往结婚,一面又在外面和男人上床。

翘翘见他不信,只好进一步解释道:“我每天的行踪你是知道的,我带什么人回来,能瞒过你的眼睛吗?”翘翘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踮起脚尖,摸了摸安澜的头发,柔声说:“我看你除了失眠之外,还有轻微的臆想症。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要不然谈了恋爱吧。”

安澜烦躁地拿拖把戳了他一下:“滚。”

翘翘安心地滚去睡觉。安澜将整个房间打扫了一遍,又开始洗衣服,后来饿了,去厨房煮了一碗牛肉面。端着面一边吃一边打游戏。直到早上七点多,翘翘起床上班的时候,安澜终于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微微有了一点睡意。

翘翘叮叮当当地洗脸刷牙,尽管刻意的放轻了脚步。但依然搅得安澜心烦意乱,他困得抬不起手指也睁不开眼睛,但是周围细微的声音却无孔不入地侵入自己的大脑。

翘翘离开后,安澜平静地睡了半个小时,然后不断被楼下的汽车声,隔壁的孩子哭叫声,街上小摊的叫卖声惊醒,连他自己都很惊讶,自己的听力何时变得如此敏锐。

他在半睡不醒的困境中挣扎了很久,被一通电话彻底吵醒了。是顾辰打过来的,邀请他去骑马。安澜的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在哪?”

顾辰在那边神采飞扬地问:“你没事吧,声音这么弱?”

“唔,没事。你在哪个马场,我现在过去。”

顾辰有些迟疑地说:“你要是生病了,就不要来了。”

安澜只好提高了音量,以显示自己很健康:“我真的没事!你在哪里?!”

安澜听他说了地址之后,挂掉电话,拉开衣柜,认真地挑选衣服和鞋子。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可笑了,明明和顾辰已经没有复合的可能了,却还是盼着能够多看他一眼,多和他待一刻。至少在那一刻,自己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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