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在他的潜意识中，什么事都应该由自己承担？
只是这样的想法又从何而来？
见他穿着衣服睡觉，周世景忙将他翻过来替他脱衣服。
“不要闹了，二蛋，爸爸很困。”
听见姚若林没有任何意识的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周世景笑了笑，说：“那我呢？”
大概是太困，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姚若林只是翻了个身，自顾自拉了被子的一角裹在自己的身上。
“姚若林，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的接受我？什么话都对我说？”
关了灯后就是一室的寂静，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落进屋子里，不很明亮，但能看见里大致的摆设。
墙上几张廉价的明星的海报，旁边一个深色的立式衣柜，对面堆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有种上了年纪的意味。
周世景将背对着自己的姚若林小心拉进自己的怀中，再将他抱紧的同时，他又感觉到了心里的那种充实感。
第16章：对不起
“爸爸爸爸爸爸！”
门被外面的二蛋敲得震天响，醒过来的时候，姚若林发现自己被周世景密不透风的抱在怀里，心里些许的诧异，等到他微愣了几秒钟，才想着要把眼前的人推开。
“爸爸！”
门外略显耀眼的阳光，姚若林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抱住，说：“怎么样？昨晚睡好了没有？”
“睡得很好！你呢？”
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床上没有动弹的周世景，姚若林点头，说：“我也是。”
“爸爸，奶奶说可以吃早饭了！”
老年人通常起的很早，打扫卫生或者喂喂自己养的鸡，去后院摘一点新鲜的蔬菜做早饭，充实且忙碌的一天也就此开始。
知道宋香菊是想让自己和周世景多睡一会儿，才让儿子等到这个时候叫自己，姚若林将怀里的二蛋放下，捏了捏他的包子脸，说：“爸爸现在去洗漱，你去叫周叔叔起床。”
周世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得这般深沉，虽然能听到姚若林和二蛋的说话声，但他就是不想起来，以后等到二蛋突然蹦到他身上，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自己的眼睛，叫了声二蛋后又把那个不停叫他起来的小家伙搂在怀里。
“周叔叔，奶奶说可以吃饭了！”
“嗯，知道了。”
“那你快起来啊！”
也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周世景突然就起了逗弄二蛋的心思，一边把孩子抱紧，一边装作对他所说的话充耳不闻。
小家伙聪明的厉害，几次过后，他索性将周世景的鼻子捏住，说：“周叔叔，你再不起床的话，就没有吃的了！”
周世景将二蛋胖乎乎的手握住，笑着说：“这是你爸爸教你的？”
“嗯，爸爸说不按时起来吃饭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
“可是周叔叔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二蛋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片为难的神色。
虽说宋香菊已经让二蛋延迟叫醒自己的时间，但时间毕竟还早，八点多钟一点，已经是深秋，早上洗脸的时候热气漂浮的到处都是。
拿了洗漱的用品回房，姚若林一脸的无奈，说：“二蛋，不是让你叫周叔叔起床，你怎么也跟着他睡到床上去了？”
怕姚若林责怪二蛋，周世景起身，说：“抱歉，是我抱着二蛋上床的。”
刚醒的周世景顶着一个鸡窝头迷迷糊糊朝自己看过来的样子很搞笑，姚若林将盆子放在门旁，说：“你还没睡够？”
“差不多了。”
说完周世景拉开被子，顺便将一直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的二蛋背下床。
宋香菊此时已经做好饭，见几个人进到那间没什么家具的厨房，她忙张罗着几个人吃饭。
“二蛋，你最喜欢的包子！”
宋香菊自己擀面做馅，里面新鲜的猪肉大葱，虽然卖相不是很好，但咬下去一嘴的松软与香气，桌上还放着粥和清炒的小菜，周世景吃了两个自己拳头大小的包子，只觉得姚若林的厨艺一定是从他妈妈这里学来的。
农村里最多的就是孩子和狗，姚向前的早饭还没吃完，已经有几个过来找他玩的小朋友等在门口。
见他没了吃饭的心思，姚若林又哄了他几句，二蛋才将剩下的半个包子一口塞在嘴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洗了碗，见周世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已经对他心怀感激的宋香菊又将刚刚帮着自己一起洗碗的儿子拉到一旁，说：“这里也没什么玩的地方，要不你带他去附近的栖霞山逛逛？”
栖霞山的名字取得很是唯美，但它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坡，风景不错，加上上面一座听说很灵验的姻缘庙，因此逢年过节总是人满为患。
好在周末的时候人也不是很多，想着周世景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样坐着也太过无聊，姚若林点头，说：“行，你看着点二蛋。”
“这还要你说？”
小声抱怨了一句，宋香菊看着两人一同走出大门。
早上和傍晚是西坝村最热闹的时候，不过相比较其他地方，这里依旧的安静。
每隔几步路，周世景就能看见一座房子，白墙黑瓦，青石墙里还有这个时节盛开的月季，红艳艳的，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见姚若林带着他往一处很偏僻的地方走去，周世景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
两边的围墙离得很近，地面崎岖并且不少的垃圾，阳光被阻挡在外面，时不时的，周世景还能看见一两只出来觅食的土狗。
“怕我把你卖了？”
见姚若林脸上淡淡的笑意，周世景只是摇头。
“小时候跟着我妈来过这里几次，那时候我那几个表哥表姐时常带着我和……我们一起去栖霞山吃好吃的炸土豆。”
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哥哥，姚若林的神情随之有些黯然。
知道这些问题自己不该问，或者说还不到时候，周世景很快转移话题，说：“炸土豆很好吃？”
“小孩子嘛，东西又便宜，卖炸土豆的人把摊位摆在山顶，通常我们一口气走到那里，又累又渴……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觉得那里的汽水和小吃都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想了想，姚若林又回头，说：“不过你不一定吃得惯。”
“为什么我就吃不惯？”
“小孩子吃的东西，再说你一向挑食。”
听见他用挑食形容自己，周世景摇头，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你做的东西我全部都吃完了。”
以前和周世景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其实也有不少的乐趣，每次看着他强迫自己吞下自己并不喜欢的蔬菜或者辣椒，姚若林就忍不住想笑。
此时听见他又用一种逞强的语气说话，姚若林也只是敷衍性的点头，说：“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也一点都不挑食！”
两人已经开始上山，栖霞山很多的松树，约莫两三米高，树干碗口粗细，地上铺满树叶，踩上去软软的，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阳光没有将树叶上的露水晒干，因此见到姚若林一脸调侃神情的周世景正准备与他据理力争，就看见那人脚下一滑，而后朝自己的身边倒下。
“哎！小心！”
到底是太过惊慌，姚若林还没倒下去，周世景已经抢先一步将他抱住。
那里虽然没有正经的路，但两人走过的地方都算得上平坦，周世景刚把姚若林抱住，两人就朝着山脚滚了下去。
“怎么样？受伤没有？”
见周世景一脸紧张，姚若林有些无语看着他，说：“周世景，我们只走了几步远的距离。”
“姚若林。”
气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变了，见周世景一直盯着自己，姚若林刚想起身，周世景已经朝他吻了下来。
不同于上一次的粗暴，这一次的周世景显得非常的小心。
可能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这里又只有他们两人，姚若林在挣扎了几下后，任由周世景加深了这个吻。
姚若林原本不喜欢男人，但他发现，他并不反感自己与周世景接吻，不管是从前或者现在。
好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后等到姚若林发现周世景在叫自己，他才渐渐的回过神。
“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一时兴起逗我玩，亦或是因为我当年的不辞而别让你不甘心因此做出这样的决定。”
两个答案都同样的消极没有任何的希望，周世景盯着身下的姚若林，微微皱眉说：“我看起来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
“嗯！”
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周世景愣住，而后他笑出声，起身将姚若林拉起来以后，他才说：“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早已经知道姚若林是怎样的一种性格，但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周世景还是满心的无奈。
看着姚若林沉默不语慢慢朝前走去的背影，他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让他产生这种误会的？
“姚若林，你失踪以后我曾经找过你。”
见姚若林有些惊讶的回头，周世景脸上一个无奈的笑容，说：“只是我没有找到你。”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不知道，总觉得自己欠你一句道歉。”
“白痴。永远都只会把别人放在首位。”
在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句，以后周世景还是什么都没同姚若林提起，包括当年姚若林离开的原因，家里遭遇的变故。
临走的时候，姚若林的几个表姐还真就送了很多吃的过来，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抱着宋香菊的脖子不肯撒手，姚若林满脸的无奈，说：“二蛋，我们下个星期还要来。”
姚向前却不理他，只看着宋香菊说：“奶奶，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宋香菊一脸和蔼的笑，抱着二蛋说：“奶奶走了的话，谁帮你喂鸡？”
“不是还有姨奶奶吗？”
“那奶奶走了，剩下姨奶奶一个人在这里不是很可怜？”
这样的对话每次姚若林带二蛋回来都会重复一次，见姚向前一脸的不舍和不开心，姚若林忙将他抱在怀里，说：“二蛋，我们很快回来，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奶奶了。”
“二蛋很黏他奶奶？”
回去的时候周世景开车，见姚若林怀里已经睡着的姚向前，他不由得小声说了一句。
将儿子脸上盖着的衣服拉开一点，姚若林摇头，说：“他谁都黏。”顿了顿，他又说：“大概是太孤独了。”
周世景从镜子里看着旁边的两父子，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陆枫回到临城的时候，姚若林已经看中了一套自觉满意的房子。
房子离新餐厅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有些旧，但房东已经答应他，会在他们搬进去的时候将房子再粉刷一遍。
姚若林一边小声的与他说这些，一边低着头炒菜。
察觉到陆枫许久没有说话，他有些疑惑的回头，说：“陆枫，发生了什么事？”
“姚若林，周世景已经与人订婚了。”见姚若林愣在原地，陆枫又一脸抱歉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之前真不知道这件事，要不我肯定就不会……”
“不必，陆枫，你没有做错什么。”
虽然姚若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平静，但陆枫还是很快感觉到了他强忍的怒气。
第17章：端倪
周世景这天因为公司里的事去姚若林那里的时间比较晚，去的时候，陆枫不在，见姚若林在擦桌子，周世景不由得好奇的问了一句：“陆枫呢？他不是今天回来？”
“他回诊所了。”
能感觉到姚若林对自己的冷淡，以为这几天他是因为忙着餐厅的装修太累所致，周世景不动声色的跟着他进厨房。
桌上有专门为他留着的菜，周世景没留意，手不小心就覆盖在了姚若林端着盘子的手上，见他手上有被烫伤的痕迹，周世景将他的手握在手中，说：“怎么弄伤了？”皱了皱眉，他又说：“怎么也不擦药？”
正准备拉姚若林去擦药，自己的手已经被姚若林大力的甩开。
周世景不知姚若林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沉默了片刻，他说：“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语气神情，他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深情款款的样子，就好像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一般，姚若林盯着这个几乎让他信以为真的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说：“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这一天的姚若林太过反常，周世景不明就里的站在原地，眉头皱的更紧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世景，你其实已经有未婚妻了对不对？”
以为周思昌已经知道姚若林的存在，又或者他对姚若林说了不该什么话，周世景不由得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不知道呢？不知道的话你是不是会一直瞒着我？让我相信你说的那些假话？”
“若林，我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你当初的离开确实让我生气，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此报复你，好有，吴思薇的事我可以同你解释。”
“还要解释什么？网上很多你的资料，上面标注了你们结婚的时间，周世景，此时离你大婚的时间只剩一个月不到。”见周世景不说话，姚若林笑容更甚，说：“你为什么不回去准备你的婚礼？还是你呆在这里看着我因为你的花言巧语变得紧张忐忑觉得很有成就感？”
姚若林从来没有对谁说出过这般尖酸刻薄的话，等到他说完，他才发现，这不过是自己已经变得开始在乎这个人的另一项证据而已。
其实想想，这也不是很大不了的事，如果不对任何的人和事物抱有任何的期待，那这样的伤害就不会存在。
因此错的还是自己，这么想了以后，姚若林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明显的笑容，说：“以后你要来这里吃饭随便你，但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也不要再做出任何让我误会的举动。”
很多时候，周世景都觉得自己看不透姚若林这个人，他在自己周围设置了太多的屏障，使得周世景始终走不到离他更近的地方。
“若林，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还有，吴思薇的事我可以同你解释。”
“不必，我和你原本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吴思薇的照片姚若林已经在网上看到，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和周世景差不多的出身，而且网上的资料说的很清楚，两家是世交的关系，想必两人一早就已经认识。
对比这些真凭实据，周世景曾经同自己说过的话因此就显得十分的苍白无力。
活的不清醒的从来只是自己。
姚若林的表情已经恢复到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周世景感觉到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他忙将准备走出去的姚若林拉住。
“若林，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因为你说的话和你的行为不符，我没有听的必要。”
周世景握着自己的手十分的用力，在几次挣脱不开的情况下，姚若林不由得大声的说了一句：“周世景，放手！”
这次是真的动怒，这也是周世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生气，想着是自己的疏忽造成这样的结果，周世景正准备开口，他就听见二蛋小声的说了一句：“爸爸，周叔叔，你们怎么了？”
姚若林的怒气不仅让周世景感到意外，也让二蛋感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