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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已断肠 上——by陵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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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未见过这样的奚苏柚,一改往日的温暖,只感到空气中散发着浓浓地危险的气息。

跪在地上的男子听见他冷彻的声音,不禁心中一颤,自己当然知道惹怒了主人的后果是什么,可是现在情况并不是可以退缩的时候。于是他忍住心里的颤抖,道,“主人,您该回去了,

公子们等候您多时了。”

“呵,我自然会回去。”奚苏柚冷着声音说道,“可这事我自有分寸。”

“……可我并未看到一个有分寸的主人。”

奚苏柚顿时冷着脸,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气,“你倒还知道我是你的主人,主子的事是你可以管得着的吗!”

地上的黑衣人不敢再发话,主子不让他离开他也不敢离开,只能跪在那里。

“你便给我跪上一晚,莫要忘了谁是谁的主!”奚苏柚说道,手中的花瓣碾成的渣。

“主子,几月不见,脾气增了不少。”房间内又出现了一个男子,声音轻软地说道。

他身穿青色镶边单色衫,身材高挑,走起路来雀无声无息,眼眸黑得发亮像是珠子一般。

“你来做什么?”奚苏柚看着眼前的人,面色微愠。

“主子。”他含笑盈盈地唤道,“你若不想继续计划,我便去捎个信,让他们统统停手。”

奚苏柚面色一冷,轻甩袖子坐在木雕椅子上,“你少讽刺我。”

“主子,希望不要感情用事。”他含笑说道。

整一笑面虎,奚苏柚心里想到,怒气也稍稍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为何发怒,不用他们提醒,自己也便知自己的事早已完成早该就回去,呵,眼眸中有淡淡的失落。

他有些怕,怕听到离开两个字。他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再不能见到阿袭,意味阿袭会难过。他不知道阿袭爱自己有没有自己这般爱他,本应不会动情呵,笑看别人为情

而伤,却谁知到头来也步上这样的路来。

他有些累了用手微微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先回去吧,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回去。”

他笑了,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希望主子能够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房内便空无一人,只留下两阵清风,慢慢地消散成了空气。奚苏柚闭着眼眸,脑袋疼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睁开眼,眼眸中闪着一丝无奈与悲怆。

悲怆。

曾经无数次闪过他眼眸的悲怆。

他熄了灯,小心踱步上床,侧着身子,睁着漆黑的眼眸,眼前同样是一片漆黑,只有几点星火从窗外透进来,朦朦胧胧。

他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阿袭的模样,就是在一倾园时的情景,仿佛一切都只是昨天刚刚发生一般,却刺痛了他的脑海。

嗯,睡不着。

于是便一夜未眠。

他不知,不只是他一夜未眠,阿袭也是。

当然,阿袭心心念念的是如何给师傅报仇之事,越想心里越是怒气。

天恢恢蒙刚亮,奚苏柚就起身在园子里逛,清晨的空气十分的湿润和清新,他伸了伸懒腰舒展着身子,突然背后一双手将他抱住。

袭清蔚比他高一些,他将下巴微微放在奚苏柚瘦削的肩头,温柔地说道,“苏柚怎的起那么早。”

奚苏柚笑了笑应道,“只许你起那么早,不许我起得早吗?”

袭清蔚含笑没有作答,心中是满满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最是安闲也最是愉快。

“……阿袭,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沉寂了半晌,奚苏柚问道。

“嗯。”他微微晃晃头,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呢……现在这雎宁城多停留几日吧。下个月可是要赶往烟城呢。”

“去烟城做什么?”奚苏柚问道。

袭清蔚笑得甚欢,“就你这傻小子不知道,分桃谷之事自然也威胁到各大名门正派,理应共同协商想个对策,我身为武林盟主自然要去。”

奚苏柚沉默,这一刻的模样便被深深刻到脑海里,他差点泪眼朦胧。

“阿袭。”

“嗯?”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不准难过。”

“别傻。”袭清蔚笑道,“你若不见了我自然翻遍天下也要寻到你”

“不是……”奚苏柚有些着急,“我说的是如果那天我真的离开了,你就直接把我忘了。”

虽然我会很难过。

“你敢离开?”袭清蔚轻哼一声说道,“……你不会忘了吧。我答应过你等以后给你种一林子的桃花,然后我们就在桃花底下……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奚苏柚含糊的点点头,背后的阿袭看不见他早已泪眼朦胧,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哗啦啦掉落一地然后开出一树的珍珠。

对不起。他说。

第二十七章:书生楮虞

时间仿若停止,袭清蔚轻轻抱着他,他身上有一股暖意,暖得自己不舍得放手。

“盟主有人求见。”一侍女颔首低眉轻声说道,像是怕打扰他们一般。

袭清蔚轻皱眉头,问道,“可知说是何人?”

“奴婢不知。”她将头低得更沉了一些,“那人已在主院候着,他说有一样东西盟主必会有兴趣。”

袭清蔚眼眸闪过一丝精光,嘴角玩味地道,“苏柚,我们去看看。”

奚苏柚点了点头。

这小花园在西院的角落里,从这儿到主院,穿过几条微曲的长廊,长廊雕刻着的是龙,每一条龙都栩栩如生一般。再经过一条小石子路,小石子路走着虽有些咯脚,却道也舒服,不过半会儿便到了主院。

果然一位公子负手而立,青衣飘飘,青丝也跟着微微舞动,面容精致而柔和。

他的余光微微轻瞥袭清蔚,含笑着双手作揖,“楮虞见过盟主。”

楮虞?这名字听着甚是耳熟,这天底下姓楮的倒也不多,莫不是楮家之人?可自己与楮家之人也并无纠葛,他微微皱眉,“楮虞公子不妨坐着说。”

楮虞微微一笑,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温柔莞尔,他坐在一旁的木雕椅子上,奚苏柚坐在他的身边,倒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一般自顾自的酌茶喝着。楮虞悄悄的打量了一番身边的人,眉目清秀,而那双澄澈的眼眸中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质,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不简单。

江湖中人早已传闻,这新盟主有断袖之癖,身边总是有一位面目轻柔的小公子相伴,恐怕说的便是此人。

袭清蔚也坐下,然后问道,“楮虞公子可是楮家之人?”

楮虞笑着,“盟主果然才识过人,在下的确是楮家之人,不过在下早已被楮家赶出家门。”

袭清蔚微微一愣,面前的公子温文尔雅,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会让楮家人将他赶出。

“这次在下前来只是想跟盟主谈一笔生意。”他莞尔道。

“是什么?”

“在下希望盟主能够号召天下名门正派剿灭分桃谷。”他微微一笑,然后从腰间拿出一样东西,上前交给袭清蔚,“这是在下一点心意。”

袭清蔚手中是一样被黑布包住的东西,他用手轻轻掀开,赫然映入眼帘的是,“断魔功法”四个大字。

眼中略带着一些疑惑望了一眼楮虞,这份“断魔功法”肯定便是楮家那份,这楮虞的心思自己也无法去寻。杀尽分桃谷也是自己必然会做的事,卖别人一个人情倒也不错,顺手能拿到“断魔功法”也是极好。

奚苏柚眼眸微瞥袭清蔚手中的东西,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然后又装作毫不在意,并未说话。

“不知楮虞公子是什么意思?”袭清蔚收起断魔功法,说道。

“盟主可千万别这么说。”他笑,“楮虞只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做任何事也只是随着心情,楮虞想跟随盟主,不知盟主愿不愿意?”

如今自己身边的确缺少一些人才,虽不知他到的什么心思,不过并没有拒绝。

“楮虞公子是怎么拿到‘断魔功法’的?”奚苏柚放下手中的茶杯,眨巴着眼眸问道。

楮虞微微一笑,“不知这位公子是?”

“我叫奚苏柚。”奚苏柚笑得有些灿烂,温暖如光。

“原来是奚公子,不过这是怎么拿到的,恐怕在下不能说出,请奚公子见谅。”楮虞说罢,有些俏皮地望向袭清蔚,“盟主我有些累了,可给我安排个房间吗?”

推门进来一位侍女,颔首低眉,“公子请跟我来。”

楮虞起身微微作揖告退。

奚苏柚见着他离去,心里有些不舒服,撇了撇嘴,“阿袭,这人看着有点奇怪啊。”

袭清蔚微微点头,“的确有些奇怪呢,不过大概能知道他或许不是敌人。”

楮虞来到房间,干净整洁,他的确有些累的倒在床上。心想,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生,本不用趟这趟浑水,也没有能力趟这趟浑水,但是要知道他也是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万不得已之下前来投靠武林盟主。

说是万不得已,其实也只是他一时兴起,对江湖中人人说到的新盟主十分好奇。如今见他模样,眉目清冷,相貌如神祗一般,给人一种淡然的感觉,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人会是武林盟主,在脑海中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与世无争越是行踪飘渺。

想罢,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他是楮虞啊,如今却恨楮这个字恨得不得了。

嘴上说是楮家之人将自己赶出,实则只是自己走掉,他书生本是心高气傲一身正气知道那般事情之后自然厌恶楮家,也不曾料想,父亲居然是那样的人。

微微晃晃头,“不想罢不想罢。”

“砰砰砰——”门被敲响了。

楮虞一愣,起身抖抖褶皱的衣服前去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刚才那位眉目清秀的公子,于是笑意盈盈,“奚公子不知有何事?”

奚苏柚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走进去然后稳稳地坐下酌一杯茶,仿佛不当楮虞存在一般。楮虞受到冷落,笑意盈盈的脸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阿虞,唤我一声苏柚便可。”他叫的十分亲昵却听不出亲昵的感觉,声音柔软却带着一丝冰冷。

“苏柚找我何事?”楮虞坐到奚苏柚的对面,神色中充满了好奇。

奚苏柚微微打量了一番,放下茶杯道,“阿虞接近阿袭可有心怀不轨?”

楮虞笑了笑,原来是这番事,“苏柚放心,楮虞只是一介书生,自然不会对盟主有什么害处,反倒或许还会有些好处。”

“你可会忠于他?”他淡淡的柳眉微微一挑。

“目的完成之前,楮虞自然会忠于盟主。”楮虞笑着回答,他能感觉到面前的少年十分在意盟主。

“阿虞可答应我一件事?”奚苏柚微微皱眉说道。

“哈哈哈,苏柚真是看得起在下,在下只是书生,自然量力而行。”

“你替我好好照顾阿袭罢。”奚苏柚悠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然的说道,仿佛一切水到渠成。

楮虞一惊,“楮虞若是忠于盟主,自然会帮他。不知苏柚这话说的是何意思?”

奚苏柚站起身来到楮虞的身边,身子微微下伏,在楮虞耳畔嘀咕了一句话,一字一句,楮虞听得清清楚楚,面色一冷眼眸中闪过惊讶震惊难以置信甚至划过一丝愤怒。

“阿虞放心。”说罢他便起身离开。

放心罢,我很快就会离开。

只留下楮虞一人难以回过神来。

第二十八章:小日子

这几日的日子也过得悠闲,奚苏柚整日也是没事儿便和楮虞到处走走,吃点桃花酥喝点小酒,聊聊天。

阳光微醺,酒楼里,奚苏柚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酒杯,杯里的清酒在阳光下褶褶生辉,他晃荡了一下。眼眸朦胧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公子,楮虞一看便是个书生模样,喝点小酒就脸色微红,可爱的打紧。

“阿虞怎的酒量都敌不过我。”奚苏柚轻轻笑道,然后心里叹了个气,想想阿袭应该在忙活着把。

“哼,楮虞本就是一介书生,喝酒之事竟是些野蛮人干的。”楮虞又有些好面子,眼白一横,说道,话里却听不出任何怒气。

真是个温厚的少年啊。

“不过,苏柚还真是佩服阿虞呢。”奚苏柚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竟然还真能心平气和地跟我一同出来喝酒游玩。”

楮虞眼眸一冷,想到若是把你留在盟主府才是对我最大的威胁,“苏柚也莫要得意忘形。”

“怎么会呢。”将望着外面的眼眸收回,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眼眸弯弯如月牙儿一般,真是温暖入心头,如春风拂过一般。

奚苏柚眯缝着眼睛品着酒,快要入冬了呢,这几日的气候稍稍有些变冷,恐怕是寒毒的病根子落下了,只是稍微变冷的天奚苏柚晚上却会被冻醒。不过还好这雎宁城一年四季的温差不会过大,若说真是来了冬天想必也不会冷到哪里去。

“我知道阿虞是花满楼楼主。”奚苏柚突然对着楮虞做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楮虞先是一愣,后也没什么表示,以奚苏柚的身份知道任何事情他也不会感到奇怪。

花满楼的名声在江湖之中也算是大的,听名字便可知道是青楼之地,不过要知道青楼人与混杂最容易探知的便是秘密,天地之下恐怕一半儿的风声都掌握在花满楼中。

不过令奚苏柚有些诧异的是,花满楼楼主居然是个不会武功的书生,要是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信。越是这样的地方,越会得罪人,能将花满楼经营得风生水起的人恐怕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至于楮虞为何没有道明自己的身份,其主要原因还是无法全部信任袭清蔚,没有人会对一个半生不熟的人掏出自己的底牌,堵上自己的一切的。

又小坐了一会儿,天色快暗下来了。

“阿虞,我们该回去了。”奚苏柚说道,泛起白白的雾,“晚上温度果然降低了呢。”

说罢起身将手插在袖子中,趁着朦胧的夜色慢慢踱步,楮虞不缓不慢地走在他的一侧,醉意还未全然褪去。

路过买桃花酥的小店,正巧着刚要打烊,奚苏柚搓着手停住了步伐。

“怎么不是刚吃过吗?”楮虞出声问道。

奚苏柚回眸调皮地一笑,“带点回去给阿袭吧,他的性子肯定一整天没吃好。”

楮虞心中微微动容,面前的少年着实很温柔,唉,可惜呢。

片刻之后,楮虞立刻收回了刚才的想法,他有些炸毛地问道,“凭什么是我拎着?”

奚苏柚双手插在袖子,抬了抬胳膊,说,“喏,你看我这样怎么拿?”

楮虞十分无奈,醉意已经全然消失。

袭清蔚在盟主府忙了一天终于断了一个告落,一边培养自己的心腹,一边又要理清现在的局势,头脑中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本生性淡然,对这些事情实在是很难上手。

“……蕞竹,你去跟踪鬼面公子。”袭清蔚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今早收到钟离祈的信件,说是鬼面公子恐怕要对自己下手,一个鬼面公子而已实在不必太过担忧,但能少一些麻烦就少一些麻烦把。

眼前便出现一位青衣少女,“是,盟主。”

话音刚落又不见了人影,这姑娘是袭清蔚前不久从几个山贼手中救来,武功极好,恐怕是中了什么招才会被掳去。姑娘家都是知恩图报,袭清蔚想着自己也缺少几个心腹便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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