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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by白马王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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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不赖我。”孟戚元相当无助,“他不吃饭,也不说话,打进来头一天就这样,睡了抽抽了睡,我是一点辙都没有。”

博棙过去,拦腰将肃浓抱起,轻飘飘的。怀中人已经混混沌沌。

“交给我吧。”博棙对孟戚元道。

“有劳您了睿亲王,还好大贝勒有您这个朋友。”本来是个香饽饽,如今成了个烫手山芋。孟戚元把他交出去,心终于宽下来,由衷感激道。

将肃浓带回府后,博棙先烧了一大桶水帮他洗澡。

衣服剥下后,可以看到,往日里细腻光滑的肌肤,如今已没了光泽,如缎子蒙了尘一般灰暗。胸下肋骨嶙峋,四肢因为消瘦,骨节也显得粗大了许多。

然而饶是这样的身体,博棙见了,还是难捺欲望。下面早就直愣愣,涨得生疼,嗓子眼也干得冒火。

博棙跳进浴桶里,将肃浓整个人搂紧怀里,在热气腾腾的水雾中浑身微颤。

抽烟能抽的人不成人形,戒烟就是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不死也要脱层皮。博棙腾出一间小屋来,将肃浓关进去。一开始是将人绑住,嘴里塞了东西,以防他烟瘾上来时咬了舌头。

因为肃浓不肯进食,唯一的办法就是灌。将他下巴掰起,脸朝天,往嘴巴里灌羊奶。有时候把他呛到,咳得几乎断气。

博棙只要没事,就来陪肃浓。但无论对方撒泼打滚,哭喊嘶叫,哀求乞怜,他一概不理。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肃浓才慢慢清醒过来,愿意开口吃饭了。能吃饭,体力也增加的快,神智恢复后,便有了戒烟的意志。

等到肃浓完全把大烟戒掉,已经到了年底。

大梦初醒,时隔三月,肃浓第一次出门。外面刚刚下过雪,白茫茫的铺天盖地,北京城前所未有的清净。

这期间,弘曕去找过肃浓。进了小院,没见着人,只看到罗茵闲坐。

“我大哥呢?”弘曕问道。

“二贝勒来了,进来坐。”罗茵站起来招呼道。

弘曕进了她住的西厢,屋里不大,布置的简单素雅。“我大哥呢?”弘曕又问。

罗茵却不答,岔开了话头道,“小晴的事儿办完了,葬在哪儿?好歹我跟她相识,去祭她一祭。”

“就在城南的城墙边。”弘曕答道。

北京城南的墙根儿,类似乱葬岗,葬的都是没根没底的穷苦人家。小晴没入门,不算王府的人,只能在那块地方入土了。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儿二贝勒有空,就劳烦您带我去一趟吧。”罗茵起身正经行了大礼,口中却毫不客气。

神使鬼差的,弘曕没拒绝。两人出门,买了些香烛糕饼,雇了辆车,往南边去了。

回到家,天色已晚。罗茵去外面叫了酒菜,留弘曕吃饭。

桌上,弘曕叹道,“其实我大哥去了哪里,你也不知道吧?”

“我知道。”想不到罗茵这样答道。

“你知道?”弘曕吃惊,随即问道,“那他人在哪里?”

“孟戚元孟大人,二贝勒认识么?”

“当然认识,北洋水师提督,眼下的兵部尚书。你不就是打他哪儿来的么?”

“没错,是孟大人帮我赎的身,让我跟着大贝勒。”

说到这里,弘曕才有所觉悟,“你是说,眼下我大哥他,在孟大人府上?”

“正是。”罗茵帮弘曕斟酒,自己也坐下来自饮自斟。

“什么时候,大哥跟姓罗的攀上交情了……”弘曕举杯饮了一口,颇为意外道。

“大贝勒跟孟大人,可不是只有交情那么简单。”烛火下,罗茵眼带春色,笑得很是暧昧。

“什么意思?”弘曕的脸沉下去,心,却悬了上来。

“他俩是烟友啊,每天晚饭后,都一道躺到榻上吃烟。”罗茵慢条斯理道,抬手有斟了一杯酒。

弘曕脸色放缓,悬着的那颗心也落了地。他往后靠了靠,拿起酒杯,想喝口压压惊。谁知罗茵紧跟着的一句话,让他失手,将整杯酒打翻在胸前。

“吃完烟,就是行房了,偶尔也会把我叫进去。”

“你……你胡说,我不信……”

见对方慌张反驳,罗茵笑了。她凑近了,手持一方帕子,帮弘曕擦拭衣襟上的酒渍。“二爷嘴上说不信,下边儿怎么这样了?”手从胸前滑下,停在裆下,捂住了,手心是饱满的勃起,滚烫。

弘曕恼羞成怒,撇开了罗茵的手,又踢翻酒桌,翻身下炕。

罗茵见惯了一般,安之若素,只是缓缓道,“原来二爷是听不得真话的,但小女子还是要说一句,您这样的对大贝勒单相思,恐怕是没戏的。”

听她道破天机,弘曕一时傻掉,不知作何反应。半响后,才扑上去掐住她脖子,大声喝道,“这话你要是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就地埋了你。”

“要杀我灭口么?”罗茵毫无惧色,“啧啧,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二爷。”

月黑风高,弘曕瞪着此人,真心起了要杀她的念头。

“杀我之前,您就不想听听你家大贝勒的情事?他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奴家见过那么多的男男女女,没一个有他那么勾人的,特别是在床上……”灯火下,罗茵笑得妖娆,魔物一样的摄人心魄。

咕隆一声,弘曕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脑子里混混沌沌,已经辨不清真假,也懒得去分辨。只觉得身上憋了一团火,窜到下面,就要蓬勃而出。

“你跟他睡过?”

“不止一次。”

“他亲你,摸你哪儿了……”弘曕不停追问,跟着对方所答一路摸索。好像按图索骥,便能感受那人的气息。

碰不得,此生也难以触碰的那个人,用这种方式,也算聊以慰藉吧。

一夜癫狂,屋里狼藉,酒菜撒了满地。

昨晚上被折腾的太凶,罗茵醒来时浑身酸痛,睁眼一看,身边已无人。弘曕早就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等着她起来。

“我等你,只想再问你一句。昨晚上你说的哪些,到底是不是真的?”见她醒了,弘曕开口道。

“是真是假,二爷心里早就有了数,不是么?”罗茵懒懒道。

弘曕听完便起身,出门去了。罗茵也不拦他,慢慢地起身,收拾好自己再收拾屋子。

天还没暗,弘曕便回来了,整个人灰头土脸,一身疲惫。

“没进去吧?过来喝杯茶。”屋里已经收拾干净,桌上沏好了茶,茶香四溢。罗茵招呼他,相当熟稔的样子。

弘曕一屁股坐下来,倒了杯茶,仰头灌了进去。

他去孟戚元府上找肃浓,对方因他身份,没让他吃闭门羹,但将他晾在花厅里,一晾两个时辰。他在府里闹了半天,一无所获,只有出来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就是如今谨郡王失势,换三年前,他孟戚元怎么敢如此对他。

弘曕想起来便怒不可遏,举手砸了一个茶杯。

“二贝勒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儿。”罗茵出去拿了扫帚,扫了地上的碎瓷片。“您是什么身份?皇上太后跟您是一家人。姓孟的呢?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弘曕对罗茵刮目相看了,想不出她区区一个娼女支,说得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究竟是什么来路?”弘曕不禁问道。

“宁波城内,怡春楼,一个挂牌的罢了。二爷不信,尽可以去查。”罗茵坦荡荡道。

“那你到京城来,是什么目的?”

“孟戚元把我买了,要我跟着大贝勒。说白了,也就是让我帮他看着这个人。”

“那结果呢,你在做什么?”说完,弘曕伸手拉了一把,将罗茵扯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我在帮你啊。”罗茵转过头来,一个媚笑,嘴唇蹭到弘曕脸上,“唯有扳倒了孟戚元,你才能将大贝勒抢过来。”

虽然早被罗茵识破,但被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弘曕还是脸色一僵。

“我大哥又不是小孩子,他有他自己的主意。”

“可我不相信,二爷你就这么甘心。”

罗茵说完了,吃吃的笑,满眼的不怀好意。弘曕被这么一撩拨,心头火气,一把将她抱起,按到床边……

从那以后,他们两人没日没夜的厮混。

13.怀胎

一晃两个多月,肃浓戒了大烟后,第一次回家。

伊人不在,自家小院依旧。肃浓进去后,听到西厢那边有动静。他想了想,还是过去了。

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屋中昏暗,但还是看得清床上纠缠的两人,衣衫褪尽,正战至酣处。

听到有人进来,弘曕抓了被子往身上一披,嘴里便要开骂。

“他妈的谁不敲门……”抬头看到肃浓,一句脏话没完便愣了,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嚼碎吞了。

“小晴葬哪儿了?”肃浓却面不改色,直接问了他想问的。

“大哥,你回来了?”弘曕脸白了又红,手足无措,彻底慌张了。此刻要是有个地缝,把他烧成灰再塞进去都行。

“你们把她葬哪儿了?”肃浓又问了一句。

“城南墙根儿那儿。”这句是罗茵帮着答的。

“谢谢。”于是肃浓道了句谢,径自出门,走了。

“等等,大哥。”弘曕在后面忙不迭的穿衣服,却还是没赶上。等他追出去,人早走没影儿了。

弘曕懊恼之极,回去呆坐了半天,时不时用手击额,差不多要打青了。

“这件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初五,你这又是何苦?”自打肃浓进屋,弘曕的行径,罗茵从头看到尾,在旁边冷笑道。

“闭嘴!”弘曕吼道,冲过去将罗茵拖下床,“你现在就走,给我滚。”

“怪了,这好像不是你家吧二贝勒。”罗茵愤怒挣脱。

“那你是想让我大哥赶你走?好,那就等他回来。”弘曕气呼呼道。

“想过河拆桥?没门。”罗茵啐了一口,冷冷道,“你忘了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事儿了。”

“你去说吧,看谁会信。”弘曕忽然觉得此人面目可憎,令人作呕。

“我不说这个,我说个别的,你大哥也不会赶我走。”罗茵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

隐隐的,不知为何,弘曕觉得不妙了。果然,接下来的一句,让他顿感天地崩塌。

罗茵眉一挑,“我有了身孕。”

肃浓雇了几个人,一辆车,来到城南城墙根下。

找到小晴的坟后,挖开了将她的尸身重新收殓,放进买好的棺木里,一路运过来,葬在自己门前的那条护城河边。

也刻了石碑,上面写的是,姚肃浓之妻小晴。

“大贝勒情深情痴,是个好男人。”后来罗茵见了,不禁感叹。随即又蹲下去,手扶上墓碑,对墓中人苦笑喃喃,“也许,这是你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

弘曕却心不在焉,缠着她道,“你要是不愿意去看大夫,我去给你买药。”

“我说了,我不打胎。”罗茵头也不抬,斩钉截铁道。

“你要生下来?”弘曕有点嘀笑皆非,“你不会以为生下来了,就能入我们家的门吧?”

“要入你们家门的,眼下正躺在这儿。”罗茵指指小晴的坟。

“那你是什么意思,要钱是吧?我可以给……”

“不愧是王府啊,送出去这么大一笔钱,也没伤筋动骨。”罗茵的一句话,又将弘曕说懵了。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二爷忘了我是干哪行的,酒桌上,还有床上,事情是最瞒不住的。这些事儿都是大贝勒操办的,不然你以为他去找孟戚元做什么?”

“那大哥跟孟戚元,也是因为……”

“差不多吧。孟戚元这人好色如好财,好财如好官,总之是酒色财气,一样不落。送到嘴边的肉,怎么可能放过。”

听完罗茵所说,弘曕悔得肠子都断了,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剁了。他大哥将自己舍出去救他,而他却转身抢了他未过门的媳妇儿。而且,他要小晴是居心不良。并非是喜欢她,只是不想让肃浓成家,不想要有个女人霸占住他。

仅此而已,结果断送了一条人命,也让他大哥终生伤心。

弘曕红着眼睛,望墓碑便摇曳的枯草。

饶是如此,遇到难处,弘曕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肃浓。从小到大,找大哥帮他排忧解难,已然成了习惯。

自从撞见两人苟合,肃浓便没有再回家,暂居在睿亲王府中。弘曕来找他,带了小晴的旧物。肃浓睹物思人,很是伤怀。

“对不起,大哥。”这样的一句话,重复了无数遍,却还是不得不说。

“不是你的错,怪我。”肃浓冷冷道。

“大哥,你回来住吧。”

听弘曕如此说,肃浓看着他,不语。

弘曕知道他意思,便支吾道,“那个……我想拿点钱,打发她回老家去。到时候,大哥你就可以回来住了。”

那个她指罗茵,肃浓自然知道。“好。”他淡淡应了一个字。

“可是……”弘曕继续支吾,“可是她眼下还走不了。”

“为什么?”

“她……她有了身孕。”

肃浓深吸一口气,紧接着苦笑,“这就是你对小晴的一片真心?我懂了,我真是傻。”

“大哥,对不起,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这次你要帮我,不然传出去,我额娘会气死的……”弘曕冲到肃浓跟前,急吼吼道,就差跪倒在他跟前了。

肃浓觉得头炸了一样的疼,闭了闭眼,道,“那你叫她打胎。”

“我说了,可她不肯,死活不愿意。”弘曕哭丧着脸道。

女支馆里头遇到这种怀了孩子,又不肯打掉自己骨肉的女支女,一般都是用强。叫来三五个大汉,将人制服住后,撬开嘴巴往里面灌药。两三个回合后,汤药进了肚子,任你哭天喊地也没用了。

这种法子,简单干脆。宫里头,还有大宅门里,遇到怀了不让生的,都用这个法子。

肃浓去找了相熟的老鸨,带上人和药,便进了自己的门。

罗茵不愧是过来人,一看这架势便明白了。她冲进自己屋里,顶上门,死活不开。来人都是打手出身,孔武有力,几下撞和踹,门便破烂了。

进去后,只见罗茵靠墙站着,凄凄惨惨的笑,一边笑一边落泪。“大贝勒,这是你的亲侄儿,你真忍心?”

“你的身份,生下来他也是受苦,就跟我似的,何必呢?”肃浓说的是肺腑之言。

“你要是能疼他,他就不会受苦。求求您了……”罗茵几乎要跪地磕头。

肃浓却只是叹气,最终还是摇头。

罗茵见哀求无望,亮出一把把剪刀,原来她一直拽手里,藏在背后。“你们想杀我的孩子,就把我的命也拿走。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烂命一条,但我死了之后不会投胎,我要化成厉鬼,每天缠着你们。”

话说完,罗茵举刀便刺,剪刀头直没入肩膀,拔出来,血便溅了对面一身。

又是一刀,换了个地方。不是要害,但这股血淋淋不要命的劲儿,吓住了屋里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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