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级……墨级强者……”有人嘴唇干涩地低声说。他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生怕一个不好就引来那恶魔的注意。
而他们眼中的恶魔压根就懒得管他们，他凝视着秦如玉的脸，细细地在上面寻找熟悉的地方。
“暴戾。”红尘恶之仙咧嘴一笑，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白昊轩身形一闪直接退到秦如玉身侧，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形容不上来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秦如玉只觉得自己的性格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篡改了，一股强烈的烦躁袭上心头。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那么可厌，一切都有瑕疵，一切都该毁掉。
“乖，安静。”白昊轩轻吻他的耳侧。老婆和情敌之间的精神联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强，真不爽。
“嗯。”秦如玉其实都已经只能下意识的回答了，野草一样疯长的暴戾情绪让他的身体都快要彻底失控。但是他感觉得到有人在抱着他，熟悉的感觉，另一股冰冷的力量涌入进来，一丝丝吞噬着先前的那一股。
红尘恶之仙本来还在很开心的看，而今见到他俩如此亲密的样子，立马怒火大盛。
“破坏神，你好像越界了。”广袖一挥，红尘恶之仙欺身上前，苍白尖利的鬼手指尖寒光闪烁。
怀里还抱着老婆，白昊轩只能暂时横起右手格挡，指甲和合金装甲相碰，火花很亮，但也奇异的没有温度。
“呵。”红尘恶之仙冷笑，“看你能防御到什么时候。”话音刚落，风声再起。
“鬼哭。”就像是炼狱的大门被突然拽开了，千万厉鬼的惨叫利剑一样撕扯着听者的耳朵。秦如玉难受地皱眉，他的灵力修为灵魂修为在这个被白昊轩称作为“红尘恶之仙”的神秘人面前似乎都消失了。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从一开始的模糊不清变得响亮起来，鬼哭的声音被干扰，渐渐地支离破碎。
白昊轩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老婆抱起来靠在一边。秦如玉现在的状态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还会拖后腿。他不知道红尘恶之仙到底已经恢复到什么层次了，这种情况下还抱着秦如玉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搬回局面。
秦如玉乖乖地听他的话靠在墙边，低着头像是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白昊轩有点不放心地给他正了正位子，这才转身迎上红尘恶之仙。
“嘻嘻……”红尘恶之仙笑起来，发出小丑一样的声音。他的整个身体都溃散成了灰雾，灰雾又重新组合起来变成了八岐大蛇，蛇身上同样是滚滚灰雾弥漫，遮掩的连它的鳞片都看不清了，只剩下一双血红的眸子居然在浓雾中放出阴冷的光来。
灰雾浓暗间，秦如玉确信他看到了地球蛇种中的陆地第一毒蛇——“内陆太攀蛇”。
而其他的七种他都不认识，很显然是外星物种。
“原来你也还没怎么恢复啊。”白昊轩冷冷地讥讽了一句，银纹白虎一声咆哮，挟着漆黑的雷光先手发动了攻击。
八岐大蛇猛地支起上半身，八个完全不同的头颅隐隐围成一个扇形。赤橙黄绿青蓝紫黑八色光柱爆射，汇聚点直指银纹白虎。
“雷牢。”黑色的锁链拔地而起，暗蓝色星光在破裂的莹白中闪烁，在帕利侧尔·路易斯淌了一地的鲜血中闪烁。八色光柱紧随而至，锁链剧烈地震颤，皲裂的声音络绎不绝。
但它总算还是险险挡住了，当八色光柱消泯的时候，雷光牢笼还是没有被彻底破开。
一击未成，红尘恶之仙也觉得这重创下的破坏神还是棘手了。但他不想放弃，善恶同源，当“红尘善力”彻底觉醒之时，通过与他同源的那个人，他可以真正触摸到“虚无”的力量。
双方之间，更为可怕的力量开始聚集。幸存者们瑟缩在角落里发抖。他们身上流下的冷汗不会落到地上，而是直接在半空中颤抖着散成水雾。
下一刻，银纹白虎和八岐大蛇愤怒的咆哮声响起，铺天盖地的至尊仙神威压席卷整个星球，就像是世界末日一般的压抑。
秦如玉的气息消失了。
黑色雷电和八色光柱四方扫荡，偌大华丽的琢玉师总工会开始坍塌，无尽的奢华毁于一旦。
“帕利侧尔·路易斯！”红尘恶之仙的
怒吼声听上去像是八个不同的人喊出来的。帕利侧尔·路易斯的流干了血的尸体也消失了。
然而他们此时不可能找得到秦如玉了，因为他是自己开着屏蔽结界离开的。尽管没有前世的记忆，但今生创世神多年残余的“创世之力”和他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红尘善力”相结合，产生的效果远远大于一加一。
他倒也不是故意突然消失的，但他并不想惊动前面干尸一样爬行着的帕利侧尔·路易斯。
第59章：败者为寇一恨炎凉
秦如玉竭力将自己的感知开到最大，行动降到最慢。他不是没感觉到地面上两位仙神的暴怒威压，但既然这威压似乎并没有让“帕利侧尔·路易斯”警觉，他也就没有去理会。
从此时的会长身上已经再也看不到刚见面时的慈祥和高贵了，这具苍白的皲裂的死尸上沾满了碎石和地下的泥土，原本剖开了他的动脉的巨大创口也变得血肉模糊起来，令人作呕。
亲眼见过太岁星腐尸的秦如玉自然不会再为这个有什么情绪变化，他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帕利侧尔·路易斯爬行的方向。
如果他没想错的话，这是通往核心内殿的路。据说内殿里的最高处摆放着第一任琢玉师总工会会长别西仆收集了无数珍宝下令打造的会长宝座，还有一条用不知名鸟儿的羽绒编织的地毯。琢玉师总工会一直对那种鸟的资料守口如瓶，外界甚至有传言说那条地毯比宝座还要贵重，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哈……哈……”帕利侧尔·路易斯停在那扇造价昂贵的大门前。琢玉师工会是整个神狩帝国最有钱的工会，他们也很乐意像全天下展示他们的富有。
他伸出手去，奋力推门。可平日里感觉起来并不沉重的大门现在就像是焊在了地上，任他用尽全力也推不动分毫。
“呜嗷——”帕利侧尔·路易斯的原型是一条狼犬，狼犬拼命地向里面钻去，终于它成功了。
秦如玉略一思索，也变成一条普通莽山烙铁头蛇的样子，顺着狼狗撑开的缝隙悄悄探了一个头进去。
帕利侧尔·路易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僵尸一样硬邦邦地爬向秘金宝座。它的眼里放出可怕的亮光，那宝座在它的眼里就像是最后的那一根救命稻草。
秦如玉看到这里，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免得出现什么变故。他虽然现在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安的情绪，但由于自身的谨慎，他从来也不太相信第六感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
“你想干什么？”狼犬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一条长相古怪的大蛇出现在它的面前，带着点儿好奇的样子问它。
“别白费力气。”秦如玉看着它做出的攻击状态淡淡地说，“没用的。”为了让它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还特意又变成了装甲青金蛇皇的样子。
狼犬不动了，目光越过他看向九重阶梯上高高的宝座，惨白的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时而疯狂时而绝望的光芒。
好一会儿以后，它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前爪撑在地上。它的腿骨扭到了，但它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也没去理会。
“其实我小时候并不是什么贵族。”帕利侧尔·路易斯的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清，“那时候我多讨厌贵族啊，他们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只需要享受。而干活的人却有时候连吃的都捞不着。”
“所以当我知道我居然有千里挑一的琢玉师天赋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要踩在那些贵族身上。”
狼犬的声音已经开始有点儿飘忽了，但秦如玉意外地很轻易就了解到他在说些什么。传说中的“第六感”出现了，他的灵魂告诉他现在的帕利侧尔·路易斯没有耍诈，它的生机和活力都消失了，此刻的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兽人。
“我想让所有的贵族都消失。他们什么都不做，凭什么？我想要创造一个完全公平的世界！”
“可惜我失败了。”帕利侧尔·路易斯苦笑，狼狗的脸上居然能看到苦笑，“我太天真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懂了。”秦如玉点头。后面的根本就不用他再说了，失望至极的年轻的帕利侧尔·路易斯放纵了自己，终于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白纸才是最容易被染黑的东西啊。”帕利侧尔·路易斯轻轻地叹息，“最重要的东西的确不是宝座，而是这条地毯。”
秦如玉一愣。
狼狗残僵的身体突然就直了起来，语速变快：“炎凉鸟，它曾与朱雀争夺上古四灵的地位。可是朱雀其实最初是由创世神无意中捡到并养大的。在创世神的干涉下，原本强于朱雀的炎凉鸟落败了。胜利的朱雀自知不如人，害怕它东山再起的同时也嫉恨它的力量，于是将炎凉鸟的羽毛全都拔掉烧毁，羽绒做成了地毯，千人过万人踏。”
秦如玉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的。”如果真是这样，这么多年来琢玉师工会和神狩四大家族之一的朱家……
“别西仆想要复活，或者吞噬掉炎凉，成为新的能够与朱雀相抗衡的炎凉鸟。那时琢玉师工会将成为神狩五大家族之一。”狼犬奇怪地笑起来，“可他失败了，朱家发现了他的计划，但并不知道炎凉鸟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毕竟当年的朱雀可不会把这么毁形象的故事流传给后人。只可惜那时琢玉师工会还很小，朱家选择了联合皇室直接毁灭它。”
“别西仆死了，其余六神将一夜间叛出神狩帝国。剩下的，你都该知道了。”
“知道。”秦如玉吸了口气，沉声回答。
没想到万年前那一场大战的内幕，居然是由这个完全陌生的敌人告诉他的。
“那……青歌呢？”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问着试试。
“秦家在青歌死之前，其实支持的一直都是炎凉鸟。他们一族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事外人。”
难怪青歌后来那么恨侯焕泱。秦如玉总算是明白了。
沟通不良是一切虐恋的根源。
等到他再次回过头，才发现狼犬已经彻底不动了。
他顿了顿，走过去轻轻触摸它的身体。
“卡拉……”就像是石像一般，狼犬碎掉了。
秦如玉起身，走向高大的秘金宝座，小心翼翼地将那条毯子给抽了出来。
不是火红那种有点儿黄的感觉，这条不大的地毯是他所见到过最红的颜色。
“鸣——”他还正看着，一声清啼，长安居然自己飞出了魂兽空间。
“你要？”秦如玉有些讶异地看着它。
“鸣——”长安激动地拼命点头。
秦如玉笑笑，翻手收起了毯子。他还是微笑着的样子，眼神却极冷：“说人话。”
长安的身体僵硬在空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外面灰尘漫天，无尽奢华毁于一旦。殿内却依旧如同它本来的样子，空旷，冰冷，寂静。
良久，长安叹息一声：“红尘善之仙座下，神鸟青鸾，您前世的坐骑。”
红尘……善之仙？秦如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外面那个跟白昊轩打着的‘红尘恶之仙’，又是什么东西？”
“您前世的未婚夫。”
未婚夫……婚夫……夫……
“我前世，是男的么？”秦如玉弱弱地问道。
“是。”
那就好。秦如玉心头卸下了一大块儿石头。
“没发生过什么吧。”
“没有。您好像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
那就好。另一块儿大石头也卸下了。
“那就没什么了。”秦如玉恢复常样。
长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刺猬告诉我的。它说你们有问题。”卖队友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喂，“当然，我其实知道它自己肯定也是一样。”
秦如玉心情舒畅地向外走去。大门开了，满脸焦急的银纹白虎和依旧看不清晰的八岐大蛇出现在门外。
第60章：翠青莽山青龙之争
“老——婆！”银纹白虎直接冲了进来，围着秦如玉不停地闻来闻去，见他确实是完好无损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秦如玉对他的傻气行为感觉有点儿窘，轻轻在白虎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把他推开。
“哎哟，终于又见面了啊，如玉。”带着邪肆的沙哑声音飘忽地出现在他们身边。灰暗的八岐大蛇十六只暗红发光的眼睛活像一大堆引人注目的电灯泡。
银纹白虎警觉地转身把老婆护在身后，两条前腿压低，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咆哮。
八岐大蛇的头颅也再次扬了起来，微微张开口，尖利的蛇牙寒光闪烁。
“八荒……天谴。”八岐大蛇这次就不再是直接喷吐八色光柱了。它高高地昂起头，但凡活着的有思想的东西身上都有各色虚无缥缈的光向他汇聚过来。
这是人性甚至是神性中“恶”的力量，只要还有“恶”的存在，红尘恶之仙就是不死的，他的力量亦是不会枯竭的。
银纹白虎长啸，天地顿时一片混沌。就算是人性，也破坏给你看！
漆黑的雷电枷锁碰撞八色光柱，无声无息，内殿的一切却在瞬间被全部摧毁，连灰尘都不剩下。秦如玉在明黄色小刺猬的保护下回头去看那原本摆放着炎凉鸟羽绒地毯的九级阶梯。那儿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阶梯还是宝座，灰飞烟灭。
有人在他身边感叹一声：“史诗阶梯也消失了啊。”
来人和秦如玉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身边还站着一个红衣金边的雄性。
“史诗阶梯？”秦如玉发现他不懂的东西还真是多。
“你开始没仔细看么，二哥？”秦如翡走向原本九级阶梯所在的地方，“这上面雕刻着从琢玉师工会诞生至今所发生过的所有的大事，所以说它是一部宏大的史诗毫不为过。”
他笑着注视着秦如玉：“死在这里会不会感觉很好？”
“你想杀我？”秦如玉挑眉，周身冰冷的气息酝绕。青光如剑，锋芒直指秦如翡。
秦如翡没说话，青烟汇聚又散去，身形优美的装甲翠青蛇出现在原地。
翠青蛇是一种漂亮的青色无毒蛇，大眼睛又黑又亮，很萌。它性情温顺，只可惜在地球上就是出了名的对饲养环境的要求极高，号称“暴毙王”。
的确是很像秦如翡，美而高贵。最重要的是，翠青蛇和莽山烙铁头一样，都号称“小青龙”。
青龙之争么？装甲青金蛇皇现身。
对面的秦如翡看起来并不奇怪，应该是从某些地方已经知道了，而他还是一点儿也不畏惧青金蛇皇连虚空结界都能腐蚀的剧毒。秦如玉有些警觉地后退，感到他应该是还有什么后手。
果然，淡金色的毒液落在装甲翠青蛇的身上，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水一样，完全没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