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回来！”他也顾不得再去威胁白昊轩之类的事情。他自己也很清楚，万一尸变人形魂兽恢复了记忆，那么当初活活将它折磨至死的他自己绝对不剩下一点生路。
他右脸上的纹路开始发生变化，渐渐地开始占领暗红色纹路的位置，就像是将其吞噬掉了一样。
“吞噬的话，不怕尸变人形魂兽变得更强反噬么？”秦如玉问白昊轩道。
“不会。”白昊轩的身边，一只半透明的厉鬼面目狰狞地冲着尸变人形魂兽咆哮，“它在变强的同时也会被再次夺去心智，重新落去掌控者的手中。但这对于掌控者来说也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越来越强大的杀戮模式伪魂兽最终将以掌控者为祭品，踏上成魔之路。”
秦如玉看了看他旁边的那只：“这个也是？”
“嗯，死灵人形魂兽。”说起炼尸术，白昊轩唯一可能落于下风的对手就只有红尘恶之仙。破坏神也是一路杀上来的，死仇不少，自己也够狠。
果真就如他所说，吞噬掉血变人形魂兽后，尸变人形魂兽虽说周身气势越发强劲，神情也越发暴戾，但反而比刚刚要安静了许多。它的眼珠子突出眼眶之外，无神地惨白地跟随着白昊轩的动作转动。
白昊轩把不甘叫嚣着的死灵人形魂兽扔了回去，尸变人形魂兽现在的杀戮意志已经不是轻易就能以记忆来对抗的了。杀戮模式伪魂兽之王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谁教给你的炼尸术？”
秦拓同一滞。
“跟你没关系。”
白昊轩戏谑地望着他：“如果是红尘恶之仙本人来，我确实是打不过。但就你这半吊子……他告诉过你，除了‘王’之外，还有‘神’么？”
“什么？”秦拓同一脸茫然。
和血变人形魂兽同样的暗红色，却是一轮悬浮在白昊轩身后缓缓转动。
虎啸惊天。
一头半腐的巨大兽类走了出来，背生双翼，外形似虎又似牛，残余的毛发刺猬一样根根伫立。它的翅膀上也只有一只还连着些许羽毛和骨肉，另一只则只剩下白骨。
它的脖子上也没有肉，粗大的黑色绞链缠绕在上面。同样扣住的还有它的四肢。
秦如玉有些惊讶，设下这绞链的人可想而知。出来的这只巨兽，竟是连破坏神都要如此忌惮的东西。
杀戮模式伪魂兽——尸变穷奇。
尸变穷奇一出，尸变人形魂兽直接颤抖着跪倒在它的面前，再无半点斗志。
“穷……穷奇……”秦拓同的嘴唇在发抖。
“哎。”一只灰白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指尖是利爪一样尖锐的指甲，“终极尸变。”
“啊——”秦拓同凄厉地惨叫起来，他的脸炸开了，那些白色的纹路爬满了他的全身。
白昊轩脸色一变，当机立断甩手一切，断掉了尸变穷奇脚上和脖子上的枷锁。
尸变穷奇重获自由，兴奋地仰天狂吼。然而这时，另一声毫不逊色于它的咆哮也直冲云霄。
有人挑衅！暴怒的尸变穷奇转过头，看着那只弱小的尸变人形魂兽，红尘恶之仙的手还搭在它的肩膀上。
“终极吞噬。”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红尘恶之仙的身体就像是沙堆一样被风吹散了，再也找不到踪影。
“杀。”相对起来，白昊轩的命令就简洁残酷得多。
洪荒战场现在是不能用的。杀戮模式下的伪魂兽会吸取周围的死气用以强化自身。洪荒战场里最不缺的就是死气，让它们俩进去，到时候出来的东西可就要更加恐怖了。
试探良久，最先开始攻击的还是尸变穷奇。大地在它的后腿骤然发力下支撑不住爆裂开来，巨兽嘶吼着扑向蝼蚁一样的“秦拓同”。
“秦拓同”也不甘示弱，明明是仰视，但眼中完全是不屑的模样。它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向他扑来的利爪，又像是在向上苍祈祷。
可他说的是：“我抛弃你了。”
然后他的怀抱落下来，双臂环绕的姿势没有变，从向着蓝天改为向着大地。
穷奇听得懂人语，甚至能说人话，自然也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它不管，重重地落下，利爪的锋芒切碎了虚空，接下来是要切碎对手的咽喉。
被伪魂兽杀死的伪魂兽无法复活，因为它们的生命和灵魂精华都会被对方同化成为自己的。
秦拓同冷笑着抬起了眼睛，眼中各色光芒明灭闪烁不定。
再次爆炸，尸变穷奇愤怒地狂暴。它居然受伤了，该死的渺小的东西，竟敢伤它！
秦拓同完全承受住这一击也很不好受。他的半个身子都塌陷进了地里，骨头咔咔作响。
“嘲讽他。”白昊轩平静地吩咐。
“吼！”尸变穷奇在挣扎，拒绝听从他的命令。
“嘲讽他。”白昊轩又重复了一遍，话语里波澜不起。
尸变穷奇的吼叫愈发的狠厉，不肯听命。
“嘲讽他。”第三次。
嘲讽开启。
尸变后的秦拓同眼中，尸变穷奇突然变成了他最恨的人。幼年时嘲讽他的人，学生年代对他不屑一顾的雌性，长大后对他指手画脚的主子们……
凭什么，就是出生不同而已！说好的公平呢！他的眼中血丝弥漫。
不公平……都该死……比我幸福的都该死……尤其是秦如玉……该死！
他眼中穷奇的形象定格，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杀了他！
而同一时刻，白昊轩眸中冷芒乍现。
他一步踏出，虚空中走过的地方留下漆黑的空洞，次元飓风厉啸。
“你恨我老婆，为什么？”黑色的雷电环绕着黑色的长刀，白昊轩的身上也雷光闪耀。他问了但是没有要答案，破坏之刃切下，秦拓同的灵魂寸寸灰飞烟灭。
就这么简单？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秦如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既然这么简单，他一开始干嘛去了，还纠缠这么久？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执刀的白昊轩回身，两人四目相对。秦如玉突然发现，此刻从他的眼里竟看不出任何能令他的“神源”感到温暖的东西，没有丝毫“善”属性的情绪。雷光仿佛繁星映衬着他，他看自己的目光却是冰冷空洞的一片。
“星灵杀瞳”啊。秦如玉愣了一下，走下台阶，轻轻地伸出右手，像是要去抚摸雄性的侧脸。白发落在他的手背上有点儿痒。
被白云掩盖地昏黄了的日光照亮两人的半边身影。明暗的分界线不明显，融合成模糊的晕染。就连白昊轩身上黑白对立的孤绝反差都被自然地柔和起来。
秦如玉不怕他的寂灭雷霆，苍白秀气的手触到了他的脸。白昊轩没躲也没动，木偶一样看着秦如玉眼睛，两人依旧四目相对。
紧接着，白昊轩的身体猛地一颤，破坏之刃消失，他慢慢地蹲下身来捂住自己的头。
“咦，没晕？”秦如玉看看自己的手刀再看看白昊轩的头。
“当然没……”话说了一半，秦如玉突然被一把抱住，细长的尖刺一闪而过。
秦拓同，他还没死！
空间裂缝散去，原本站在地面上的管家已经被撕裂断结的空间分成无数块吞噬掉了，只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样就死绝了。”白昊轩冷冷地收回手。
“内女干留不得啊。”一声轻叹，青尊从树后缓缓踱出来。朱溯问跟在他的身后，还是一身红色长袍，有点儿像地球上天朝古装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复杂。
白昊轩拍拍手，掸掉不存在的灰尘：“早死早超生。”他倒是没一点儿不忍心的感觉，完全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恐怕不会。”秦如玉沉声道，看起来仍旧有些不安。
“什么不会？”
“我见过他。”那点点血迹的颜色落在他的眼里，就像是无可磨灭的痕迹，幽魂一样如影随形，“还记得我们逃离第一军校时的船长么？”
“可他明明已经死了！”那个时候他身为破坏神的神力和神魂都已经完全觉醒了，那个异世来的船长是被连带着灵魂一道磨灭殆尽，这点他可以保证。
可是现在秦如玉说秦拓同就是那个已死之人，怎么可能。
青尊和朱溯问也变得脸色难看起来，顾不上追忆和惆怅。白昊轩的真实身份他们虽然不知道，可也能隐隐猜测到并不简单。到底是什么怪物，可以在他的灵魂下诈死逃生？
“是他，没错的。”秦如玉有些出神，“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我感觉得到他的灵魂，就像是……就像是备份再恢复一样。崭新的灵魂，但载着同样的东西。”这个比喻说出口，他自己莫名就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就知道是谁。最初的罗定乌没有死，他又以一种根本就不可能的方式复活了。
一线飘渺诡秘的黑色火焰幽幽燃起，白昊轩挥手毁掉了地上残余的血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还是要试试。
“这么说来，失算了。”皱眉注视着燃烧后剩下和先前别无两样的一小片青石板，青尊压低了声音，“不应该杀了他的。现在他要是再次复活，除了玉儿我们谁都认不出他来。”
是很棘手。但是能别叫这么娘的小名么。明明是很严肃的话，秦如玉却只想说一声无语。“玉儿”什么的，我真的不是女孩子啊。
第66章：碎片合一极寒之冰
“哧哧……”见他望过来，长安连忙装作正在磨爪子的模样。
秦如玉干脆不理它，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会儿开小差的功夫，青尊和朱溯问已经准备离开了。
“等等，还有个事。”秦如玉赶紧叫住他们，将依米玟提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偷袭……”听完后，青尊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还真把我秦家当做是朱家的附属品，柿子捡软的捏不成！”
秦如玉沉默地看着他的愤怒，倒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尽量让自己不要参与过多有关秦家的内务。他不是那个原先的“秦如玉”，他终究有一天要回到地球去。
这一天已经不远了，等到最后的战役结束，他自己属于“红尘善之仙”的力量也恢复了，横跨近半个宇宙对他来说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毕竟移动相对来看比战斗要容易多了。
青尊的愤怒持续时间不长，低头沉吟片刻，才又冷笑道：“蚊子，跟我一起去一趟地府。想阴我，那就一个也别回去了！”
他口中的“地府”秦如玉还是略有了解的，那是秦家历代族长和长老最后终老的地方。以青尊的修为做对比，那里面还活着的上一任族长很可能已经突破了白级。
这样一来秦家有了准备，应该能够平安渡过这一劫了。
他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秦如玉凝视着一青一红的身影远去，又去问白昊轩：“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去皇宫。”白昊轩牵着他的手，“混沌找我们，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悄悄地离开了秦家，谁也没有惊动。一路上还是白昊轩变成银纹白虎的模样，秦如玉骑在他背上。直到那段陡峭的盘旋石梯，才又恢复人形直接飘了下去。对付整个神狩星的巨大结界不行，对付一个小小的楼梯的结界还是只需要一口淡金毒液就行了。
刚落地，一个有些不高兴的苍老声音就出现在他们耳边：“我的结界。”
“修修就好了。”白昊轩满不在乎地回答。秦如玉吃了一惊，面前站着的竟不是想象中的老人，而是一个看起来仅仅五六十岁的雄性。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他还认得，正是他刚来神狩帝国那天一睁眼看到的兽人医师！
白昊轩看见他的表情，也有些惊讶：“你们认得？”
“秦家的医师。”秦如玉点头。
“哦。”白昊轩没有继续追问，话头转向了混沌，“叫我们干嘛？”
“有事啊。”混沌年轻的脸配上老者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皱眉，“其实我只是找他。”
他指了指秦如玉：“借你老婆一用咯。”说完，不等回答就转身向着灰黑色的冰窟的深处走去。
秦如玉疑惑地看了白昊轩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跟了上去。
大厅里再次寂静下来，灰暗的冰凌间雾气弥漫，白色的人影靠在冰上，身上的体温居然比冰的温度还要低。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作为相识这么多年的最后一点信任。”人形渐渐消失，小小的白猫落地悄无声息。
前面的秦如玉和混沌一道向前走，尽头是一扇古朴的石门。
“进去。”混沌站在门口，并没有开门的意思。
秦如玉与他对视片刻，两人的眼神都没有什么变化，谁也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秦如玉走上前推门。门很沉，与墙连接的地方上了锈，还结了冰。冰面破碎发出刺耳的“咯拉”声，冰与门之间的缝隙里透出了碧色的凌厉的光。
“暴怒之碎片”在三人识海之战时已经被夺回，白昊轩剩下的碎片也给了秦如玉。七碎片已齐。
而此时，这七枚各式各样的碎片中，有五片突然疯狂地尖啸起来，若不是有秦如玉的镇压，绝对会直接飞出去，扑入门内。
苍生刀魄！他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这世界上除了苍生刀魄，再不可能有任何东西会让苍生刀碎片如此激动不已。
大门轰然洞开，秦如玉带在手上的空间戒指碎裂，五色流光直射像洞中。
紧接着，另外两道也进去了。
碎片融合开始。这华美的一幕下，秦如玉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极强的不安，刹那间死亡临近。
“……白昊轩？”令人窒息的冰冷与僵硬之下，他下意识地呼唤了一声。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好像是无所不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那个人都能一边二傻子似地笑着，一边云淡风轻地解决。
真的有一双手抱住了他，死亡的感觉消失了，那双手却比刚刚更冷，刺骨冰寒。
第67章：善之傀儡
“没事咯，老婆。”白昊轩抱着他后退，重新退出了大门。
刚出门，脑后就是一阵劲风袭来。方才只是苍生刀碎片合一的异变危机，现在混沌亲自动手了。白昊轩来不及回头，右手化为利爪，挟着雷电划了过去。
利爪对利爪，旗鼓相当。双方具是一震，悄然退开少许。
混沌一直以来都这么怪模怪样的。秦如玉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茫茫无尽的识海中，有人在轻声言语。
是谁？
白昊轩抱着他的手更冷了，他却恍然不觉。
“你背叛我啊。”白昊轩的眼神森寒。混沌哂笑一声，脸色有些复杂，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
“那个饕餮是谁。”白昊轩换了个话题。
“我不知道。”混沌的指尖是灰黑色的雾气，“他杀了原来的那个饕餮，成为了新的四凶之一，就在你们刚刚离开伊斯卡尼尔星的时候。”
“好的。问完了。去死吧。”黑色雷光闪耀的破坏之刃再现，“净月。”
黑色的极致，逆反成一片银白。刀光似月，斩尽锋刃前的拦路之物。
混沌双腿前曲下蹲，双臂不成比例地拉长，直落到地面上：“你想净化我？”锋利的鳞片覆盖了他的身体。他再也看不出半点人形的模样，到像是一种什么四脚动物。